對于張知秋來說,來到這明朝後,其實最為痛苦地不是輜重營或老孫頭家里的飲食和住宿等生活硬件問題,而是這沒有任何精神文明地「夜生活」的晚上。
張知秋把小半個下午基本全都耗在了吃飯上,剩余的一點兒時間則是用來給自己買了一大堆的吃食,而且這次可是全都偷偷模模地搬回自己到所住地屋子里的。
說實話,在經過這「二十斤豬肉變二兩」地事故之後,張知秋也實在是不想和孫二娘或者蔡二娘發生什麼吃喝方面地故事了。
看來還是自己記憶中的那些東東是對的,有什麼好東西還是要攥在自己手里最好,什麼兄弟姐妹老婆丈母娘,除自己的爹媽之外,統統地全都指望不得。
如此一來,當張知秋終于溜溜達達、優哉游哉地返回孫家之後不久,天色便已昏暗下來,而最令他郁悶的是,孫家這時便已關門閉戶,全家人就此全都集體上床了!
但讓人揪心地問題是,據張知秋估計,現在應該最多也就不過是下午六點多一點的時間而已……
在輜重營的時候,雖然也是這般早早地便安營扎寨,但一天地步行下來,還要拉著本應是一匹健馬所拉地超載糧車,即便是張知秋地身體非常地健壯,也是頭挨著枕頭不久就會陷入夢鄉的。
對于輜重營地大多數役夫們而言,這個「枕頭」就是自己腳下地那雙臭鞋,張知秋卻是非常講究地用一塊爛麻袋片胡亂地弄了個袋子,在里邊灌了些玉米粒來做枕頭。
不過,在老孫頭家里休息這幾天之後,張知秋終于是徹底地恢復到了既往地生物鐘,此時卻又哪里有絲毫地倦意?
事實上,也不是老孫頭家特殊、這麼早就睡覺,而是這個時代幾乎所有地人家都是如此地一個作息時間,第二天早上則是早起的讓張知秋感到蛋疼。
在古代,對于平民來說,晚上是沒有任何地娛樂活動的,而點燈所用地菜油,也還是要保證一家人吃飯炒菜所用而不可浪費的。
至于說蠟燭,除巨富人家和一些高層官員家庭之外,一般人家、包括下層地官員們,卻是根本使用不起的,那屬于是這個時代絕對地高檔奢侈品。
當然,如此一來,人們在晚上也就只有一種最為原始地活動可以去做了,這也是為什麼古代人家的生育率極高的原因所在了。
同理,俗語說地「癩瓜籽多,窮人娃多」,也正是這個原因,與富人相比,窮人的夜生活更是完全地沒有,只要天一擦黑,那就只能是上床睡覺。
而在北方寒冷的冬季,許多貧窮人家連御寒地衣物都不足,只好就賴在被窩里——這種事情直到近代都是有的,全家人只有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其他人則只能是窩在草堆里,卻是連被子都欠奉的。
于是……
所以……
當四周陷入一片黑暗與沉寂的時候,張知秋感覺自己已然快要陷入瘋狂了。
在這農歷十月的夜晚,那當真是連個蛐蛐叫都听不到的,除了一陣陣地寒風刮過時,將窗戶上的草紙吹得發出一陣陣沉悶地嗚咽聲之外,萬籟俱寂。
張知秋記得在老孫頭所住的主宅中,所用地糊窗紙是上好地白宣,而自己地這個屋子,卻是在現代擦都嫌粗糙地土黃色草紙,整個屋子里整天都是陰森地一塌糊涂。
在床上堅持了沒有五分鐘,張知秋終于還是決定去饅頭山呆著︰那里雖然更是安靜地近乎于鬼蜮,但好歹天色是亮的……
其實,張知秋也不是無事可做,但他卻確實是忘記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購買點燈的菜油。
至于說蠟燭,現階段不在張知秋地考慮範圍之內。
在先前醒悟到那些菜之所以難吃的原因是在于鹽之後,張知秋立刻便找到了可以使自己月兌貧致富奔小康,一日三餐頓頓吃肉地發家致富項目。
粗鹽地提純。
最簡單的粗鹽地提純,在現代只要是上過初中的人都會使用,就是一個最為簡單地過濾法分離混合物罷了。
只要經過幾次溶解、過濾、蒸發的過程,這些原本混雜這大量雜物地岩鹽便可以得到初步地物理提純,最起碼在外觀上而言,是可以達到本朝最上等地「青鹽」地細膩程度了。
青鹽地價格足有普通食鹽地十倍以上,張知秋估計自己地山寨版青鹽,最不濟也可以賣出五倍以上的高價。
就張知秋下午所購買地、作為原料地五斤粗鹽塊來看,其間除泥土、石塊等地物理雜質之外,應該還含有大量地硝鹽或其他化合物,因而還味道發苦。
其實,張知秋有理由深刻地懷疑,古人之所以會如此地「短命」,在很大地程度上,或許就是因為他們在成年累月地食用含有大量硝化物地食鹽所致。
不過,進一步地化學提純張知秋目前還暫時不予考慮,雖然在技術上沒有任何地問題,但是在經濟上張知秋此刻已然到了瀕臨破產地邊緣,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事實上,當張知秋發現自己還需要去買一個鐵鍋之後,便知道自己是注定要破產的了。
鐵鍋不是用來熬鹽的,而是當做容器——如果鐵鍋用來熬鹽的話,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嚴重地腐蝕掉,很快就會爛穿鍋底,因為粗鹽里面地各種雜質化合物太多了。
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某些小說中用鐵鍋熬鹽地橋段,張知秋也只能是慨嘆︰無知者果然是無畏的啊……
思念是一種非常消耗體力的活動。
在經過親身地體驗之後,張知秋終于身體力行地驗證了這一點。
不比第一次時地誤打誤撞,這次張知秋想要進入饅頭山,那可真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並且足足地在床上努力「思念」了有五分鐘之久。
在努力地想到腦袋都疼了地時候,張知秋終于發現自己進到了饅頭山——在以後地多次進出後證明,在想要進入饅頭山地時候,思緒一定要「單純」。
換句話說,心里邊亂七八糟的想著其他事情地時候,是無法進入饅頭山的;但是想要離開的時候倒是非常簡單。
在進入饅頭山之前,張知秋特意地先算計了半天︰在第一次時是躺在床上的,結果差點掉下懸崖,這一次他最後是蹲在了門口。
如果自己的算計不錯的話,張知秋覺得應該是可以直接去到山腳的。
當然,張知秋地算計,是肯定沒有啥用的……
連滾帶爬地逃離那個似乎是被砍了一刀似的懸崖旁邊,張知秋嚇的跺腳大罵。
這一次由于是蹲著,驟然間被眼前閃現地懸崖所驚地張知秋,那可真真是差一點兒就主動地一頭栽下去的啊……
糾結于自己是否身患「恐高癥」地張知秋,由于實在是感到無所事事,終于還是決定要去山腳一探了。
下山確實是一個比較輕松的活計,但張知秋最後在走到山腳的時候,還是感到了自己地腳尖生疼,實在是忍耐不住地胖子在一腳踏上平地之後,立馬毫無形象地坐到了地上。
感覺有些蹊蹺地張知秋,三下五除二地月兌下來鞋並扒下了襪子——這個過程是屏息完成的,生性懶惰地胖子,自從住到老孫頭家里以來就沒有洗過腳!
之前在輜重營之所以能夠保持洗腳的好習慣,那是由于一天地路程下來之後,即便是邋遢如張知秋者,那也是覺得不洗實在是不能入睡的。
爛泥、浮土、間或還有馬糞,這些東西幾乎是每天都能以張知秋所難以理解地方式,鑽進胖子緊系鞋帶地名牌真皮運動鞋中。
月兌掉襪子地張知秋,一眼便可以確定讓自己如此不堪地罪魁禍首了︰腳上的腳趾甲無比囂張地堅挺著,這時張知秋也便明白無誤地知道了自己襪子上那幾個大洞地來龍去脈了。
看到這里,張知秋終于是愁眉不展地不知如何是好了︰明朝可是沒有張知秋所使用慣了地指甲刀的,所有人想要剪指甲,都必須使用那種普通地剪刀!
但這個事情地關鍵之處在于,張知秋根本就不會使用的普通剪刀來剪指甲!
哀嘆良久,愁眉不展地張知秋終究也只能是忍著悲痛繼續自己地革命大計……
這座饅頭山看著不那麼起眼,但是佔地卻是著實地不小,張知秋人懶,直接便是順著緊挨懸崖地這一面山坡下來的。
張知秋還在惦記著自己從山頂掉下來地那根白蘿卜,雖然個頭不大,但也足足是有二斤有余地,胖子實在是舍不得放棄掉。
要知道,在來到老孫頭家里之後,不要說是新鮮地蘿卜,就是腌制地蘿卜張知秋也都沒有吃到一口!
事實上,在這個時代,普通人家所能吃到的新鮮蔬菜,也就只有是各種各樣地蘿卜了,過些時候,還能吃到白菜。
也就這樣了。
PS︰最近狀態不佳,抱歉抱歉,就不喊票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