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所以, 現在家?園里沒有a級玩家?了?」
幾人安靜的坐在大廳,一旁的鎏金香龕里點燃了淡淡果香。外部是佳木蔥蘢,假山怪石, 斑駁的陽光從外面透了進來, 風吹樹影動,帶來幾分清涼。
這便是凶宅內部?
時瑤暫時沒有回答殷長?夏的提問, 完全被吸引了注意?力。
雖說凶宅早已恢復如初, 只?是沒有殷長?夏在, 這里便成了禁區, 鮮少有人知曉內部構造罷了。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時瑤自然想多看看瞧瞧,這可是難得殊榮啊!
作為家?園玩家?,必須把?凶宅的樣子牢記于心。
凶宅完全成為了眾多玩家?心里的聖物, 哪怕有半點損壞, 都?會有人奮起拼命。
這並不是夸張,而是事實。
凶宅不能?有任何損壞,輕微也不行。畢竟現在凶宅等同于家?園, 動蕩後受傷的可是玩家?自己。
殷長?夏︰「時瑤?」
時瑤連忙回應道︰「抱歉夏哥,我剛才走神了。現在的確沒有a級玩家?了, 但?余下的玩家?等級還?在。」
時瑤又在心里默默補了一句——
只?有設計者?。
殷長?夏︰「那掌控者?鐵則呢?」
時瑤︰「也沒了。」
若說有什麼?玩家?公約,無疑是不得損壞凶宅了。
這個世界是由?凶宅為核心在運轉,這是公認的事實。
而玩家?們還?未知曉的真相只?有一個——
唯一的供奉人……是殷長?夏。
殷長?夏一陣恍惚,原來他恍惚間設計的新家?園是這個樣子。
一切熟悉而陌生, 讓殷長?夏產生了好奇心。
好像去游戲里看看。
手心有些發癢, 以及那本?能?的探究欲,在催促著殷長?夏,要親眼見證他所設計的游戲。
時瑤強調︰「而且現在難度降低, 更適合新人生存了。我們也推測過?,最大程度也只?能?做到現在這樣,難度不可能?再?低了。」
這都?多虧了夏哥啊。
對比當初她們的環境,真是惡劣到了極點。
新人們或許體會不深,但?老玩家?卻時刻牢記著這件事。
並且在家?園里待得越久,受到危險的折磨越久,那份感激就會越深刻。
殷長?夏沉溺在自己的思緒里,听到時瑤的話之後,眼神發亮的說︰「好有意?思。」
時瑤︰「……」
也就你覺得有意?思了。
時瑤在心里默默吐槽,又硬著頭皮說︰「夏哥……難度再?低,那也是游戲。」
時瑤將頭埋得更低,只?得尷尬的喝著茶。
完蛋,完全不敢把?目光放到夏哥那邊。
氣氛變得幾分微妙,連唐啟澤也在給?時瑤使眼色,示意?她千萬別在這個時候抬頭,觸宗曇的霉頭。
殷長?夏突然說︰「組建小隊吧,我想進游戲。」
時瑤和唐啟澤相視一笑?,就知道殷長?夏會這麼?說。
不過?……
時瑤終于忍不住了︰「你們究竟要這個動作多久?」
殷長?夏是坐在宗曇的腿上。
宗曇的手還?緊箍著他的腰。
唐啟澤一臉泄氣的捂臉,剛才就讓她忍住啊。
不過?他早對宗曇產生了心理?陰影,沒敢在宗曇面前吱聲,也就時瑤能?把?這句話說出口了。
要是被別人看到,設計者?這個樣子……
唐啟澤完全不敢想象。
殷長?夏︰「……」
他蒼白的面頰一點點漲紅,一時想要爭辯解釋,一時又無奈認命。
嘗試著自己動了兩下,但?完全掰不開宗曇的手。
他們的確兩年沒見了,但?也不至于一直這樣。
殷長?夏回過?頭︰「宗曇……」
宗曇笑?得滿帶威脅︰「他們眼楮要是不想要,我也可以幫忙。」
時瑤︰「……」
唐啟澤︰「……」
失而復得,的確會產生一些過?激舉動。
兩人默默在心里自我安慰,奉勸自己消消氣,不要跟一只?死了五百年的厲鬼計較。
……其實是不敢計較。
殷長?夏知道宗曇正在生氣,分明沒見面多久,他便把?時瑤和唐啟澤喊了進來。
他的確太想知道家?園現狀,幾近渴望的想要攝入更多信息。
殷長?夏分明羞赫,還?要用手勾著宗曇的後頸,裝作若無其事的安撫道︰「沒關系,你想抱多久就多久。我剛才也不是想阻止你,就是喊一喊你的名字。」
時瑤︰「……」
唐啟澤︰「……」
睜眼說瞎話就你最在行。
以為宗曇听不出來?
然而真的有人受到了忽悠,宗曇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嗯。」
唐啟澤嘴角一抽,簡直不忍直視。
鬼王也太好哄了!
兩人的姿勢越發曖昧,時瑤卻看得一臉姨母笑?。
夏哥似乎有個習慣,越是羞赫慌亂的時候,越容易做出這種調戲別人的反應。
反差萌也太可愛了。
宗曇倒是享受,倒希望殷長?夏更主動一些。
他眯起眼散漫的坐在梨花木椅上,就像被模順了毛的大貓。
時瑤竊笑?,難得見到這樣的場景。
這兩年……他們都?太苦了。
唐啟澤越發不忍直視,他不覺得萌,他想走。
同一幕在他眼里,就是猙獰的厲鬼,要把?殷長?夏活活拆吞入月復那種恐懼。
明明是炎炎夏日,卻被嚇出一身冷汗。
他就是危險感知器!
唐啟澤︰「時瑤,我們也該……」
走了吧?
然而話還?未說完,宗曇便微微抬眼,目光放到了他們的身上,表情里帶著幾分警告。
唐啟澤立即端正了坐姿,完全沒了想走的想法。
陰險的宗曇!
分明知道殷長?夏這種習慣,還?要刻意?把?他們留在這里,是要讓殷長?夏主動多久?
殷長?夏︰「……怎麼?了?我和我老婆,這、這樣不行?」
時瑤張了張嘴,都?感覺殷長?夏這句話都?在可憐巴巴的求救了。
自己調戲的人,用得著羞嗎?
大著膽子上啊!
唐啟澤心一橫,覺得不能?再?受到宗曇脅迫︰「我真的待不下去了,你們隨意?!」
看得他的耳朵都?有點發燙。
還?好殷長?夏醒過?來了,宗曇縱使暗暗威脅,但?也沒做出太出格的事,明顯是心情極好。
唐啟澤早就不是當年的他了,兩年的時光讓他日益有了幾分唐書桐的風範,現今引領著唐家?剩下的勢力,也算是家?園舉足輕重的人物了。
這讓唐啟澤得以有膽量在鬼王面前一溜煙的逃跑。
時瑤︰「……」
唐啟澤竟然跑了?
沒骨氣!
時瑤受到宗曇眼神脅迫,違心的說︰「我還?能?不知道你們有婚契嗎?都?這種正兒?八經的關系了,甚至還?可以更親密一點!」
對不起夏哥!
她屈服了!
宗曇終于滿意?,鼓勵的看著殷長?夏︰「你看,沒人在意?。」
殷長?夏︰「……」
他撐不住了!
時瑤心虛的干咳了兩聲︰「小隊的事我立馬下去組建,肯定有很多人爭搶著想要參加,也正好夏哥你以最快的速度了解現在的家?園。最近我們還?在一個游戲里,接到了不正常的報告,我先撤了,好多事壓在我身上呢。夏哥你們慢慢聊!」
瞬間做出這種自保的行動,已經是透支了她未來三年的機靈勁兒?。
此刻凶宅大廳僅剩下殷長?夏和宗曇兩人,屋內淡淡的果香,並未舒緩殷長?夏的神經,反倒使他的身體更加緊繃。
宗曇︰「怎麼?,怕了?」
殷長?夏嘴硬的說︰「怕是不可能?的。」
宗曇放在他腰上的手在一點點用力,唇角綴著一抹極淺的弧度,又被他刻意?壓了下去︰「好啊,我隨便你動手,不是喊我老婆嗎?」
殷長?夏︰「……」
沒人能?救救他嗎?
唐啟澤這個混蛋,一定注意?到了他的求救,竟然還?是跑得沒影兒?了。
分明是自己主動貼貼,靠得更近,想要安撫宗曇。
但?現在反倒成了他敗退了?
不行!
這具被他親手所創造出來的身體,理?應更加理?性的角度去看待。殷長?夏努力調整心態,盡量讓自己佛系平和。
殷長?夏︰「你等著,我、我可以!」
殷長?夏主動去剝宗曇身上的衣服,還?不敢太多,只?是解開了領口的一部分,手指卻是在顫抖。
他閉上眼楮,一口親了過?去,只?是小雞啄米般的落到了宗曇的脖頸處。
極限了。
殷長?夏到最後停下來,還?故意?掩蓋害羞理?直氣壯的說︰「我很厲害吧,我現在連主動坐在你腿上也學會了!」
宗曇︰「……嗯,厲害。」
還?有很漫長?的路。
殷長?夏覺得他敷衍自己,又主動將穩落到了他的唇邊。
雖然極其短暫,但?到底是他主動的極限了。
宗曇用手指撫模著唇部,眼神幽深的舌忝了舌忝自己的嘴唇︰「這種程度,的確該表揚。不過?還?達不到讓我期待的程度,還?可以再?進步一點。」
他又主動親吻了上去。
不過?說的話仿佛是在批改作業。
兩年時光,並不只?有失而復得,還?讓他患得患失。
宗曇想以這種行動,確認殷長?夏是真的在自己身邊。卻沒想到細微幾個動作,便讓他的情緒如雨後初霽般,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可愛的殷長?夏。
分明其他事情上這麼?決斷果斷,但?越是這種事,越顯得純情。
時而和他對嘴回擊,搞得自己非常有經驗似的。
真正做起來,卻是個小學雞。
宗曇用額頭抵著他,聲音低啞的問︰「我等了兩年了,這就是給?我的補償?」
殷長?夏沒有回答,他的表情從漲紅漸漸變得蒼白,回想起這兩年的時間,他只?感到了對宗曇的心疼。
殷長?夏捧著宗曇的臉,極度珍惜的說︰「對不起。」
宗曇︰「你在那個時候,想了什麼??」
殷長?夏微怔,不明白宗曇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殷長?夏黑亮的眸子里映滿了宗曇的模樣,並對他如實相告︰「我已經做出了十個游戲的骨架,其余就讓玩家?們自己去充填。我不能?死,一定不能?死,因為……」
宗曇︰「因為我。」
殷長?夏悶悶的回答︰「嗯。」
宗曇低笑?了起來,表情變得柔和而安寧︰「這份補償,我滿意?了。」
透支會給?殷長?夏帶來極大的危害,但?能?听到他那個時候的真實想法,便已經足夠了。
他並沒有為了家?園而拋下他。
‘你看,他的第一選擇仍然不是你。’
‘不僅是江听雲,連你也得不到。’
那些聲音時常在宗曇的腦海里響起。
宗曇孤獨的守在凶宅之中,每日都?能?听到那些瘋狂的囈語。
那大約是無法放棄的支配者?,想從各種縫隙之中,找到使得大廈傾倒的辦法。
宗曇雖然明白,但?仍然會陷在里面。
兩年的結,只?因殷長?夏一句話而解開。
「還?好你醒了。」
宗曇忽而想起,殷長?夏在沉睡之前,還?用左手死死的捏住了右手。
想必那就便是訊號吧。
宗曇做出了抉擇︰「我陪你去游戲。」
殷長?夏突然直起身,瞪圓了眼︰「原來你之前不想陪我去?」
宗曇糾正道︰「是不想你去。」
殷長?夏︰「……」
他頓時收斂了氣焰,瞬間如放了氣的氣球蔫兒?了下來。
他的新奇感和探究欲永遠是他靈魂的一部分,正如被宗曇唾棄的自己會時常失控一樣,不管怎樣,那都?是他們自己。
作為鬼王,卻害怕危險,大約會遭人恥笑?。
但?殷長?夏卻能?明白宗曇的想法。
是為了他。
他的身體重新變得虛弱。
宗曇擰眉提醒道︰「其余半鬼王,應該會等你的身體恢復,逐漸蘇醒過?來。你的身體負擔和透支,只?會更大。」
殷長?夏認真的看著宗曇︰「所以更要去游戲了!我現在的陽壽所剩無幾,只?有游戲,可以幫我長?命百歲。」
宗曇一眼看穿了他︰「這算什麼?冠冕堂皇的借口?」
應該是更真摯,更急迫的。
他應該很喜歡游戲的刺激感吧。
殷長?夏︰「那我就不演了,哪怕不關陽壽的事,哪怕只?是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我也想要去游戲看一看。」
殷長?夏笑?得燦爛,映著外面的金色陽光,凌亂而微長?的黑發都?染上了淡淡光暈,像是落日熔金一般美好。
殷長?夏再?次朝著宗曇伸出了手,表情誠懇而真摯。
「跟我一起去游戲吧,宗曇。」
宗曇輕笑?︰「我不是已經答應你了嗎?」
殷長?夏格外鄭重︰「看不出來嗎?這一次不是對凶宅里的厲鬼,而是玩家?對玩家?的正式邀請,在我所做的這具身體里,你已經是玩家?了。」
他們並不向往安穩,喜歡刺激的非凡冒險,每一場游戲都?會讓他們深陷到那份樂趣當中。
于是,便將此身獻上。
哪怕凜冬將至,也依舊挑戰黑暗。
宗曇眼神微閃,深深的看向了逆光的殷長?夏。
片刻後,宗曇朝著他伸出了手,一點一點,極慢極慢,仿佛電影的慢鏡頭,仿佛他此刻的感情。
宗曇全身心的注視著他,向來陰沉黝黑的眸色,也被這份景色所染。
「作為玩家?,我接受你的邀請。」
玩家?的身份?
這又是殷長?夏為他帶來的。
宗曇的內心翻涌著陌生的情緒,酸脹難忍,抬頭時卻瞧見了更為廣闊的天地?。
他曾是水井下的青蛙時,光是掙月兌出去,就已經耗費了他足夠多的力氣,根本?沒有時間想象外面的壯闊。
或許這還?是頭一次,他切身的開始了想象。
殷長?夏為他帶來的想象。
他想——
他大約是真的太喜歡他了。
熱烈得無法自主的感情,正在熱切的燃燒著,以摧枯拉朽之勢,將他的一切都?潰敗。
太狡猾了,不是嗎?
真是奇怪,殷長?夏總是能?說出自己最想听的話。
一天後,小隊集結。
雖然區域大門已經被毀,但?一區仍是特殊。
b級玩家?自發的組成了巡查,不分日夜的守著一區。
其中,以藺明繁的照夜,和李玖的烈雨最為突出。
殷長?夏和宗曇早早等在了外面,夜空漆黑,無星無月,自然也看不到那該死的光柱。
時鈞臉黑的看著他們︰「你們動作也太快了,我手里的事情都?沒處理?完,你們就就想好要進入游戲了。」
時瑤︰「嘿嘿,這叫先發制人。」
時鈞一臉的委屈︰「分明是壓榨童工!」
時瑤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腦袋︰「乖乖的,你好好在家?園里守著,創始人可不能?全都?走光了。」
時鈞︰「……」
他被揉得滿臉通紅,又使勁推開時瑤。
時鈞郁悶極了,看向了殷長?夏︰「給?你們選了個d級游戲,你才醒過?來,先試試水。」
真不知道一時該羨慕時瑤,還?是嫉妒時瑤。
他也想跟著殷長?夏去游戲。
區區一個揉頭,就能?抵消得了嗎?
幾人即將前往游戲大廳,又正在交談之中。
趁著這個時間,時鈞迅速在殷長?夏耳邊說道︰「家?園外部一些游戲,正在生出bug,你去的那一場正好也有。三天前我接到了玩家?的報告,你順道去看看。」
殷長?夏低聲回應︰「時瑤也知道這件事嗎?」
時鈞︰「她只?知道有報告,但?不知道正要去的那個游戲就是。」
殷長?夏︰「你一再?叮囑,報告里有什麼?怪異之處嗎?」
時鈞眼神閃爍︰「據那位九死一生的玩家?說,boss的身上……像是長?了一根巨大的蠕動的血管,連接著他的身體,但?完全看不到連接點的盡頭。」
殷長?夏神色微變,想起了兩年前那場慘痛的大戰。
「好,我一定調查清楚。」
說完這些之後,幾人便站到了游戲大廳之內。
一區有直達游戲大廳的區域,不然創始者?出現在這里,一定會引起極大騷亂。
再?加上殷長?夏回歸才一天,並未對外公布,他們自然也不想節外生枝。
[恭喜玩家?殷長?夏、宗曇、時瑤、裴錚結成小隊。]
[隊伍戰即將開啟。]
[總共報名十六支隊伍。]
[已開啟隊伍標識,限時三天,誰先通關所有劇情,誰便取得游戲勝利。]
殷長?夏置身在游戲大廳的白色房間之中,四人齊齊將手放到了白色房間的圓球上面。
[叮——]
[正在進入d級副本?,河神的新娘。]
殷長?夏閉上了眼,大腦一片眩暈,陷入了沉睡當中。
再?次醒來的時候,後背被堅硬的木頭裝得發疼,連身體也是一晃一晃,像是沒有一個支撐點,任由?身體裝來裝去。
踫——
殷長?夏的腦袋被磕到,整個人差一點仰出去,這才蘇醒了過?來。
轎、轎子?
過?于鮮紅的顏色,像是血液那樣,瞬間便讓神經變得緊繃。
轎子里除了他以外,就誰也不剩。
同伴們好像走散了?
殷長?夏︰「嘖……又玩這套。」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被換成了新娘喜服。
結合游戲名稱——
河神的新娘。
殷長?夏推斷,他是在被誰抬著走。
現在轎子里只?剩下兩個出口,一個是正前方的轎簾,一個則是那微小的窗口,只?夠把?腦袋探出去。
二選一嗎?
既然要把?他引到目的地?,自然不能?從前面出去。
殷長?夏將頭探了出去,發現外部是數量龐大的新娘轎群,全部都?是紅色的頂蓋,轎身卻是糊了一層白色,正在一搖一晃的朝前走著。
從山頂到山下,浩浩蕩蕩,一眼望過?去極其震撼。
那抹紅色,仿佛要把?整座荒山都?染紅。
而底部正在抬轎的……
是小鬼!?
他們或哭或笑?,面部表情極度夸張,走路也搖搖晃晃,卻筆直的向著目的地?進發。
這只?是個簡單的d級游戲,劇情並不會太復雜,只?需要玩家?冷靜判斷即可。
殷長?夏並不擔心這個游戲。
可其他玩家?卻不這麼?認為,他們剛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被小鬼抬轎的玩家?,便想直接沖出去。
「為什麼?我會在這里?」
「天……小鬼抬轎?」
其中一位玩家?突然從轎子里跌了半個身體出來,慌張打算逃離。
而抬轎的小鬼完全停了下來,像是被觸發了什麼?按鈕似的。方才還?鎮定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了起來。
一股腦的沖進了轎子里,把?玩家?的身體啃食殆盡,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以及驚恐的尖叫聲。
滴答、滴答。
那是轎子里的血液,往下流淌的聲音。
殷長?夏︰「……」
真是愚蠢,竟然想當場沖出去。
不過?看到這一幕之後,驗證了殷長?夏的猜想。
要麼?實力極強,在小鬼沖進來的時候直接擊殺小鬼;
要麼?待在轎子里,通過?小窗先收集情報,在有人被擊殺的時候,便要立即通過?時間差展開行動。
殷長?夏乘著轎子停下來的時間沖了出去,一股腦的朝著前方跑去,回過?頭的時候,卻發現完全沒有玩家?跟上來。
被嚇傻了嗎?
竟然完全不動?
殷長?夏臉都?黑了,好不容易的時機已經沒有了,不可能?再?去犧牲其余玩家?。
不過?他無心干涉游戲進程,想要先去調查時鈞說的報告地?點。
然而還?未等他邁動腳步,小鬼吃完了玩家?,便再?度開始抬轎起身,繼續朝著目的地?進發。
至于殷長?夏的離開,也未觸發小鬼的攻擊行動。
天色昏暗,空中像是被涂滿了墨汁,一片漆黑。
寒風在荒山中呼嘯,把?原本?就光禿禿的山體吹得更加荒涼。
殷長?夏走了幾步,余光瞥見了後方亮起了藍火。
原來是一個人影堵住了小鬼們的去路,玩家?們此刻全都?回過?神來了,面帶恐懼的探出了腦袋。
那是誰?
他站在枯樹前,猙獰的樹影落到了他的身上,被風吹得猶如怪物一般張牙舞爪。
他的冷峻的眉眼極具攻擊性,讓人看上一眼便難以忘記,整個人如同像是披上了畫皮的艷鬼。
正當眾人驚異于他的樣貌時,卻听他一句極其乖戾的語氣︰「誰也不準走。」
是……宗曇?
殷長?夏在樹林中隨即回頭,瞧見了一臉陰沉的宗曇。
宗曇似乎還?沒發現自己已經逃月兌,以為他還?在新娘轎群當中。
沒有得到殷長?夏的回答,宗曇不滿的嘖了一聲︰「第三批了,也不在這里嗎?」
小鬼們嘰嘰喳喳叫喊了起來,像是猴子似的,不知宗曇什麼?來頭。
但?很顯然,他身上有一股過?于強大的氣息,讓他們十分害怕。
宗曇︰「滾。」
玩家?們早就嚇得心驚膽顫,听到宗曇這句話,心里忐忑得打鼓。
「他到底什麼?人?怎麼?不遵守游戲規則?」
「這已經不算不遵守游戲規則了,你沒听到他在喊那些小鬼滾蛋嗎?」
「換成是我直接就給?這些小鬼跪了,我根本?不敢!」
宗曇邁開腳步便要離開,表情仍顯得幾分難看。
小鬼們似乎想要動手,游戲機制很快便被觸發。
宗曇卻惡劣的伸出了手,指尖跳動著幽藍鬼火︰「我心情不好,別來惹我,區區d級游戲,我很容易就能?砸個稀巴爛。」
小鬼︰「……」
宗曇眼底帶著幾分怒火︰「竟然一進入游戲就進轎子,很好。」
他們直接定的婚契,都?還?沒經歷過?這一茬,結果一個游戲竟然搶先了。
不……
準確的說是經歷過?了,但?上一次是他穿了這身新娘喜服。
小鬼︰「……」
生氣點竟然在這兒??
小鬼們上下亂跳了起來,一些爬到了樹干上,一些爬到了轎子上面,想要對宗曇展開進攻。
殷長?夏心口一跳,隨即戴上了面具。
這是s級道具,能?隨意?變化成喜怒哀懼四面,並且還?能?用恐怖碾壓。
「先跟我走!」
宗曇沒能?動手,便被殷長?夏拽著離開。
游戲已經開始,不得中斷。
如果這個游戲毀壞了,那如何去找這個游戲的bug呢?
宗曇果真收斂,很快便跟著殷長?夏抵達了樹林深處。
夜風習習,冰冷刺骨。
樹林尤為幽深,地?上滿是堆積的紙錢和燒焦的衣物。
不知走了多久,瞧見四周終于安靜,殷長?夏才開了口︰「你剛才在一批一批的找我?」
宗曇︰「……」
殷長?夏強調︰「這次我們的任務,不是通關游戲。」
宗曇︰「那你來做什麼??」
「我是設計者?,當然想過?來看看,而且……還?有一隊玩家?以其他人全滅,只?剩下一個人的代價,將信息傳達了出來。」
殷長?夏眉目間染上一層陰影,「是支配者?。」
那十個游戲,是殷長?夏設計的,自然沒那麼?輕松入侵。
如果boss真被連接了血管,才是需要注意?的事情。
宗曇一挑眉,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殷長?夏自然有他的打算。
不過?……
有一點讓他不爽。
宗曇看著他身上的衣衫︰「現在我們兩都?穿喜服了?」
殷長?夏正在思考,便隨口回了一句︰「那進入這個游戲的所有玩家?不都?穿喜服?」
宗曇臉黑了,他著急趕來,便是不想殷長?夏這麼?被送到河神那邊。
越想越覺得惱怒。
宗曇也慢悠悠的接了話︰「不,有一部分是陪嫁。」
殷長?夏︰「陪嫁?」
宗曇︰「我去第二批新娘轎群的時候,見到了時瑤和裴錚。時瑤是新娘,裴錚是陪嫁。」
殷長?夏︰「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魔王裴錚,成了小白兔時瑤的陪嫁!
殷長?夏捂住肚子,死命的拍著樹干,對宗曇的話產生了聯想。
一定要多滑稽有多滑稽,真可惜自己跟他們不是同一批。
殷長?夏︰「那你半路攔截,時瑤和裴錚都?沒讓你留下?」
宗曇︰「他們讓我盡早找到你。」
殷長?夏︰「……」
看來是做了點什麼?事,把?時瑤嚇到了吧?
殷長?夏突然間深刻理?解到了,唐啟澤面對宗曇時的畏懼和忌憚。
但?沒關系,他膽子大。
殷長?夏詢問︰「打探到什麼?了嗎?」
宗曇眉眼變得柔和,享受了一次當玩家?的愉悅︰「這里叫做黑水河,每年都?會舉行一次獻祭活動,而且還?是成批過?去。村子里的人把?昏迷的玩家?放到轎子里,小鬼就會主動過?來抬走他們。」
殷長?夏︰「我們這次的目標是河神?那就要提前趕過?去了,畢竟報告地?點就出在前面。」
但?也得先弄懂報告地?點里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如果真如報告所說,回去就有得忙了,支配者?的手一定會伸得更長?。
宗曇顯得尤為不高興,只?因為殷長?夏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其他東西上面。
「還?記得報名場嗎?」
殷長?夏點頭︰「當然記得。」
宗曇不滿的說︰「……喜怒哀懼那幾只?鬼,竟然連點兒?禮儀都?不懂。」
殷長?夏憋笑?,明知故問道︰「什麼?禮儀?」
宗曇眯起眼,眸色漸深,湊到殷長?夏的耳邊,帶著幾分危險的說︰「雖然是游戲,但?這種行為……」
殷長?夏秒懂,沒心沒肺的接過?了他的話︰「屬于二婚?」
宗曇︰「……」
真是簡單粗暴的形容詞。
他不喜歡。
樹林傳出窸窸窣窣的響動聲,宗曇不耐煩的點燃了鬼火,上面一只?小鬼便直接墜落到了地?上,發出燒焦的氣味。
然而鬼火卻遲遲未曾撤離,反倒越燒越烈。
殷長?夏這才發現,他們剛才說的話,差一點傳入了boss的耳中。
游戲里最敏感的就是boss,哪怕不是鎮守那十個游戲的boss,殷長?夏設計者?的身份也十分特殊,想必這只?小鬼也是他派來的吧。
宗曇燒了也好。
殷長?夏一陣後怕,正要表揚——
宗曇眉眼彎起,里面毫無溫度。
「我送你的花,漂亮嗎?」
這一句話,成功把?殷長?夏想說的話給?堵了回來。
殷長?夏目光放到了那東西上面,沉默良久才問︰「就這東西……算花?」
宗曇︰「我說是花,那就是花。」
果真,小鬼主動扭成了一個花的形狀,淒淒慘慘可憐到了極點。
然而它卻不得不做,否則會痛得更離譜。
殷長?夏︰「……」
吃個醋也別扭繞彎,二婚哪里刺激到他了?
找他找得這麼?著急,也是為了這個?
殷長?夏突然想起來,宗曇本?質生活在五百年前,許多行為舉動和老古董並無區別,只?是乖戾了一些。
殷長?夏表情愈發柔和,唇角也不自覺的勾起。
宗曇︰「笑?什麼??」
殷長?夏知道他還?在醋︰「我在想……我們以前一直高強度的進展著游戲,現在卻不一樣了。」
宗曇冷哼了一聲︰「哪里不一樣?」
「現在我們有更多的時間。」
殷長?夏的語氣很柔和,仿佛一段冬日的陽光,「所以,不需要那麼?緊繃。」
周圍是樹葉沙沙聲,殷長?夏的話便像是融化在耳邊一樣。
前所未有的放松。
宗曇忽而間想起,其實他不是為了這一件事而發怒,而是作為玩家?昏厥後,一覺醒來卻見不到殷長?夏的那種恐懼和慌亂。
兩年了。
他無法見到他。
如果時間再?長?一點,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下去。
因此所有的甜,都?摻雜了苦味。
宗曇甚至產生了聯想,覺得這是自己的夢境,殷長?夏自始至終都?沒有醒過?來,家?園里的玩家?為了穩住他不繼續瘋化,而為他制造了一場夢罷了。
如此反復,自虐一般的害怕著。
殷長?夏牽住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面頰︰「我在。你模模我,我真的在。」
柔軟的觸感。
宗曇眼神微閃,快要沉溺進去。
殷長?夏引著他的手,從臉頰放到脖頸,從脖頸到自己的胸膛。
那顆跳動的心髒,便是他無聲的回答。
宗曇忽的很急切,他似乎染上了一種極其容易成癮的習慣。
——觸踫他。
不僅僅是這樣的觸踫,還?想要更多一些。
貪婪可是厲鬼的本?性,對于想要的東西絕不放手。
宗曇吻了上去,綿長?而執著。
直至最後,殷長?夏淺笑?的問︰「不生氣二婚了?」
宗曇黑了臉︰「……」
他轉過?頭去,一言不發的奔向目的地?。
殷長?夏︰「你去哪兒??」
宗曇︰「找河神。」
接收報告的地?點就在黑水河,宗曇之前還?隱隱感知到了這個游戲的古怪。
如果能?夠解決的話,興許最近的問題都?可以得到解決,家?園那十個被殷長?夏所創造出來的游戲,也會更加安全一些。
那是殷長?夏花了極大代價做出來的,也能?夠為殷長?夏產生一點兒?陽壽盈余。
宗曇的眼神一點點變冷,他決不允許被破壞。
「那你走慢一點,等等我。」
殷長?夏笑?了起來,結果還?是要搞死二婚對象。
可他和宗曇都?是作為玩家?參與的,全都?穿上了紅色的喜服。
殷長?夏這才注意?到了這一點,看著宗曇的背影,臉色也有了變化,此刻才有了一點點的感同身受。
啊……
好氣。
有人要和他搶老婆,就很沒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