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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殷長夏早就?做出了這樣的?打算?

那種無力感再度席卷了薄臨鋒, 讓他沉入無底深海,逐漸四肢無力的?溺亡下去。

他竟連一句反駁也說不出口,只因這一刻他亦被殷長夏感染。

「掙扎……至燦?」

「無力的?在泥水里?打滾, 那種滑稽的?樣子也不會被嘲笑嗎?」

「你……」

知道要去肯定?這種東西, 需要做出什麼?犧牲嗎?

薄臨鋒喉頭微動,又把所有想說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想必殷長夏敢說出這番話?, 已經有了承擔的?勇氣了吧。

換做是他, 能做到嗎?

薄臨鋒像行走在茫茫大?霧之中, 連自己都看?不清, 永遠找不到方向,更別提要帶領著玩家去往何方。

薄臨鋒突然回想起了許多往事——

在遇到了裴錚和殷長夏後,薄臨鋒好不容易才得出了答案,便是讓精神和身體強悍的?殷長夏和裴錚當做新的?家園支柱。

他以?為是他在引導著眾人。

反過來一想, 仍是裴錚和殷長夏給予了他希望。

他只是……

傀儡。

薄臨鋒臉色蒼白的?看?向了上?空的?支配者, 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猙獰,明白過來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受到這東西的?刻意指引。

他只會順從規則, 而殷長夏是沖破規則。

他的?計劃自然而然會被粉碎。

然而那一刻,粉碎的?好似不是計劃, 而是他整個靈魂一般。

霎時間,一區已經布滿了蜘蛛絲。

小?蜘蛛爬行在黃沙之中,一口吞下了埋藏在里?面的?所有骸骨。

江听雲︰「原來……你的?武器……是祖先……骨頭……做成?的??」

墳塋並未堆積成?功。

大?墳堆疊小?墳,才會使?得圍剿在里?面的?獵物徹底被埋。

真是惡毒的?招式。

江听雲打了個飽嗝, 眼神發?亮的?看?向了殷長夏︰「夏……夏……」

樊野和洛璃正在凶宅里?奄奄一息, 看?到這一幕不由惡寒。

曾經那麼?狠毒的?江听雲,孤注一擲的?江听雲,歇斯底里?的?江听雲……

現在竟然蠢萌了?

樊野嘟囔道︰「裝的?, 一定?是裝的?。」

賣什麼?萌?

周圍都是虎視眈眈的?小?蜘蛛,這種賣萌也未免太過驚悚。

然而殷長夏卻回應了他︰「小?結巴,我的?隊友們交給你了。」

江听雲︰「放……心!」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樊野︰「……」

眾人︰「……」

好久沒見到這麼?‘溫順’的?江听雲了。

當然,這份溫順只針對殷長夏。

殷長夏這一方暫時的?控制了局面,他想要逼迫薄臨鋒就?範,一點點摧毀他的?心理防線,讓他嘗到自食苦果的?滋味,沒想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殷長夏擰眉,時間的?確已經不多了。

「你手里?沒有底牌了,薄臨鋒。」

薄臨鋒在巨大?蛛網中緩緩抬頭,眼底滿是死氣沉沉,毫無光亮。

薄臨鋒正要開口,異變卻再度發?生——

紅綢的?落地?,蛻變的?血管,一切都顯得那樣驚懼。

遠處的?區域里?,爆發?了驚恐的?喊叫聲?,那是玩家們看?到此情此景時的?混亂和無措。

真相完全揭露在眾人眼前。

不僅僅是一區,還有二區,三區,四區……乃至十區的?全體玩家,都注意到了這一幕。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血管……天吶!」

「好惡心,滾開,別、別靠近!」

這樣的?尖叫聲?從四面八方而來,組成?了一首無孔不入的?哀歌。

薄臨鋒停下了反抗,眼瞳始終緊盯著那邊的?時鐘。

最後……

三分鐘。

紅綢化成?的?巨大?血管連接到了營養物質,這塊兒腐化之地?,便要成?為支配者的?內髒。

活動在里?面的?所有玩家,也要被它送入口中。

光柱褪去了華麗的?外殼,變成?一張一合的?口器,正在捕捉著玩家。

一時之間,哀嚎不斷。

「嗚嗚嗚……」

「救命!!」

「別吃了我,啊啊啊!」

家園完全變成?了地?獄,隊友呼喚隊友,親人呼喊親人,戀人呼喊戀人,那種悲鳴聲?散發?在家園的?每一個角落。

而所有的?玩家,不過是它降臨于世的?‘人祭’。

得到了那麼?龐大?的?滋養,它便能借由這塊地?方,開始入侵現實?世界。

這便是,靈異復蘇。

二區正在凶宅受到庇護的?玩家們,渾身發?顫的?喊出了簡短的?求救字音,便再也沒了聲?音。

一些?掙月兌的?玩家,只能違背薄臨鋒的?命令跑到了一區。

他們是被薄臨鋒選中的?一批,畢竟新家園只能存在一個區域,二區的?玩家便是新家園唯一幸存者。

然而他們此刻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只為了求救和活命,便擅自闖入了一區。

那些?正在蠕動的?口器里?,更大?程度的?吞入了玩家尸身。

他們眼眶濕熱,卻無能為力。

「怎麼?會變成?這樣?」

「薄隊說的?新家園呢?我們等了那麼?久,為什麼?、為什麼??」

原來他們所做的?一切,生與死,不過是接下來那場巨大?悲劇的?序幕。

何其渺小?。

曹登笑得難看?,趴在凶宅之中死死的?捏緊了手,上?面青筋凸起︰「怎麼?辦?直到看?到了這些?,我才明白薄隊說的?什麼?意思。」

奇跡只是少數。

那根本不是怯弱,而是明白了自己身處在什麼?位置。

便只能……

用這樣的?辦法,去救下最少數的?人。

畢竟,新家園僅保留一個區域!

薄臨鋒單膝跪地?,雙眼無神的?喊︰「……終于全完了。」

[嘻……]

那聲?嬉笑,令薄臨鋒忽而從自己的?思緒里?拔出,看?向了笑聲?的?來源。

更多的?紅綢變成?了血管,光柱褪去了漂亮的?金色,長出了薄薄的?表皮,在吞下玩家身軀的?時候,宛如一條蟒蛇正在侵吞比它大?得多的?獵物。

一個個的?鼓包,順著口器正在往上?滑動。

支配者越來越多的?模樣浮現出來,穿過了重重黑暗,快要像是隕石一般降落。

恐懼感油然而生。

所有人都牙關打顫,震驚的?看?著這一幕。

「這東西……好可怕。」

「你們看?它血管觸及的?土地?!一區怎麼?在變化?」

「出來的?……還在跳動……難不成?它要把家園同化為內髒?」

無數議論聲?響了起來。

每一句,都是加劇了那份驚悚。

殷長夏神色冷凝,雖然有凶宅庇護所受到的?影響最小?,但也不代表他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腳下已經變成?了溫軟的?觸感,若不慎踩在了剛被同化完畢的?地?方,還能感知到地?面的?跳動的?感覺。

皮膚顫栗,無數雞皮疙瘩。

這便是……

舊日支配者的?降臨?

殷長夏猛地?看?向了那邊︰「薄臨鋒,繼續來跟我打!」

薄臨鋒︰「……」

他自嘲的?問︰「都這種時候了,你竟然還想著這件事。」

殷長夏︰「我們的?賭約!」

薄臨鋒眼瞳緊縮,頓時明白了過來。

他們已經無力改變什麼?,除此之外,無法再做到。

薄臨鋒沉聲?道︰「那……改一改賭約。」

殷長夏︰「你說。」

薄臨鋒︰「輸的?那個人,不僅交出所有游戲內核,還要自動成?為新家園。」

這本就?是殷長夏自己提出的?條件,只是殷長夏害怕薄臨鋒不答應,單純的?只要了游戲內核罷了。

現今,兩人的?條件終于對等。

殷長夏︰「好!」

他答應得極快,沒有半點猶豫。

凶宅里?強忍著恐懼的?眾人,在听到這一句話?後,不由的?眼神濕熱了起來。

「夏哥……」

「可惡,為什麼?我們現在沒有力氣了!」

好不容易化解薄臨鋒到如此地?步,快要取得全面勝利的?時候,卻強迫著被答應了這樣的?要求。

他是在為所有人而戰。

場面變得越來越糟糕,不僅僅是死人被吞,那些?口器逐漸將目光放到了活人身上?。

殷長夏後背緊繃︰「動手吧,沒時間了!」

兩人正要交鋒,地?面卻猛地?一顫。

咚——!

極其有力的?心跳聲?產生了。

殷長夏和薄臨鋒皆是身體一晃,差一點要倒在地?面上?,滿臉凝重的?看?向了地?面。

咚、咚、咚。

每次心髒跳動,都會引起不小?的?地?面顫動。

如果真的?徹底連貫的?跳動了起來,大?約會形成?密集的?地?震。

[終于……我的?,心髒。]

兩人的?腦子里?,皆听到了這句話?。

他們甚至無法再繼續對戰,那巨大?的?強壓,便如滔天海浪一般涌了過來。

薄臨鋒神色難看?,不自覺的?被壓彎了背脊。

越來越絕望。

被壓制得喘不過氣來。

他就?像是被碾壓的?一只螞蟻,身體被分成?了兩半,下半部分被巨人化的?支配者用拇指按壓著,上?半部分卻拼命掙扎。想死還死不了,只剩下了那可悲的?、弱小?的?、滑稽的?求生本能。

在薄臨鋒陷入陰影時,卻听到了那邊宛如從牙縫里?傳出的?聲?響——

「我不跪……」

殷長夏喘著粗氣,呼吸越來越急促,雙腿一直在打顫,卻始終沒有彎下去。

「我不跪!我絕不會跪!」

殷長夏望著上?方的?東西,即將壓迫下來,嘴角已經滲滿鮮血,傲然的?嘲諷道︰「這種程度的?壓迫和恐懼,我已經在各種游戲里?見識了太多,你覺得我還會大?驚小?怪嗎?」

七孔的?鮮血越來越多。

殷長夏受到了極其嚴重的?碾壓。

「我,憑什麼?怕你?」

薄臨鋒怔怔的?看?著他,忽然明白了他和自己的?差別。

是勇氣啊。

他見識了太多絕望,早就?如一攤死水。

而殷長夏,還在沸騰著。

薄臨鋒的?心髒被揪緊,從未有一次像現在這一刻受到沖擊。

殷長夏的?行動,比任何的?劍劈、刀刺、火烤,還要來得熱烈而凶猛。

如此簡單而粗暴的?擊中了他。

跪下的?自己,和不跪的?殷長夏。

薄臨鋒滿臉陰翳的?轉過了僵硬的?頭,看?著自己彎曲的?膝蓋,忽而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恥辱感。

他終于理解了殷長夏的?話?。

原以?為……

那不過是空談,事實?來臨時,殷長夏一定?會遵循身體本能,和他做出一樣的?反應。

但殷長夏……始終貫徹到底。

薄臨鋒盯得太久,突然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可惡!」

宛如在攻擊敵人。

殷長夏︰「……!」

他全身心的?對抗著上?面的?東西,沒能看?到薄臨鋒的?動作,卻听到了揮拳的?聲?音。

兩人起初不容水火,卻在這種時候……

理解了對方。

薄臨鋒猛地?望向了上?空,頭一回覺得這東西也沒那麼?可怕,只是因為每次看?向它,都必須卑微的?揚頭仰望,才會為它塑造了一重恐懼的?金身。

就?像是神佛。

他從前總不懂,夜是黑的?,怎麼?可能靠一只螢火蟲就?點亮?

第十……?

十區……?

薄臨鋒恍惚間明白了過來,想必這便是十位a級玩家的?作用。

第九是毀滅,第十是拯救。

「或許……你真的?能救下來。」薄臨鋒低低的?自嘲,好似身上?背負了巨大?的?重壓。

失去游戲內核,除卻殷長夏,家園將再無a級玩家。

但只有這個辦法了。

薄臨鋒看?向了那份契約書,眼瞳里?滿是紅血絲。

薄臨鋒猛地?抬起頭,朝著支配者喊道︰「怎麼?樣?最後沒能如你所願吧?」

蟲子的?掙扎也是掙扎。

他也即將要化作螢火。

薄臨鋒用了身體的?全力,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按在了那份契約書之上?。

紅綢只下來幾根,還沒來得及完全墜落。

還有機會!

薄臨鋒顫巍巍的?站起身︰「里?面的?,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聯手,合力砍掉這些?連接的?血管?」

殷長夏︰「薄……臨鋒?你想做什麼??我們的?賭約呢?」

薄臨鋒︰「你贏了。」

游戲內核全部飛向殷長夏,這便是薄臨鋒給的?答案。

殷長夏沒有跟他對戰,卻勝似對戰。

其實?他早就?已經節節敗退,不過是在硬撐,想給自己一個結果。

凶宅里?面的?玩家听了這句話?後,竟全都從里?面出來了。

還剩最後一絲力氣,那就?在這漫漫黑夜當中,燃燒到最後吧!

敬他們至燦的?掙扎!

所有人兩兩一組,奔向了落到地?上?的?血管,拿起手里?的?武器開始朝著它劈刺過去。

而與此同時,唐啟澤和符萬清也抵達了這里?。

不僅如此,江听雲也開始出手。

薄臨鋒︰「……」

看?到這一幕,他更是五味雜陳。

符萬清和他之間隔著血海深仇,卻把所有情緒強忍了下來,正在和血管搏斗。

他想舍棄其余九個區,創建新家園。

殷長夏想拿到所有游戲內核,救下舊家園。

這便是區別。

薄臨鋒將傘骨丟到了時鈞手里?,越來越感受到那種不同︰「這是你載物剩下的?最後傘骨,沒必要再留到我的?手里?了。」

那是種對于自己存在意義的?沖擊。

時鈞沉默的?接過了傘骨,卻沒有做出任何道謝。

薄臨鋒不需要,他也不需要。

雙方聯手,奔向了前方,勢要斬斷那些?化身血管的?紅綢。

鮮血朝外流淌,染紅了一區的?土地?。

薄臨鋒望向中間的?殷長夏,他已經閉上?了眼,仿佛在和什麼?進行著溝通。

這樣也好。

為他開闢吧!

為他開闢,則是在為所有玩家開闢!

薄臨鋒一邊攻擊,一邊喊道——

「支配者不停讓我們創造新家園,每次留下一個區域,毀掉其余九個區域。」

「不完全摧毀希望,就?會有遠遠不斷的?玩家,將游戲的?數量一個個的?擴大?。」

「漸漸的?,游戲的?個數,將會多到難以?估算的?地?步。」

「這就?是增殖。」

沒時間了,不然他也不會在戰斗中那麼?廢話?。

「b級場以?上?,皆有增殖的?屬性。」

「更何況……」

「家園從來都是a級場游戲。」

「我把家園游戲化,是為了保留這個屬性。」

家園遲早會腐化。

就?像被毀了一半的?十區。

所有人都以?為,造成?這一切惡果的?人是薄臨鋒,是他讓家園游戲化,才讓十區變成?了那個樣子。

直至今日,他們才明白,並非薄臨鋒卑劣,想要去毀掉家園。

而是他冒了險,下了一擊猛藥。

保留增殖屬性,才能在新家園誕生之後,讓一個區域逐漸擴大?為五個,八個……乃至十個區域。

——再造新家園。

血管已經被割破,連接點被摧毀。幸虧一區的?地?勢最高?,是它最快抵達的?地?方,只需要砍斷一區里?的?連接點,其余區域就?沒有了。

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眼前發?黑快要失去力氣。

反抗這玩意兒,耗費的?精力比他們想象得難多了。

光是那份恐懼,就?要把他們壓垮。

還好在凶宅里?面已經體會過一次了,不至于立即倒下這樣丟臉。

他們不會丟盔棄甲的?。

[00︰00︰30。]

最後三十秒嗎?

薄臨鋒站在寒風里?,半邊身體都染上?了鮮血。

那些?並非支配者的?鮮血,而是死去的?玩家的?鮮血。

他之前用載物鐵水鑄就?自己的?身軀,變得剛硬,如今用炙熱滾燙的?鮮血澆來,才徹底變得柔軟。

「我,薄臨鋒,甘願成?為新家園。」

上?方的?東西發?出了尖銳叫聲?,仿佛是計劃已久的?東西,就?此功虧一簣的?憤怒。

殷長夏這邊早已準備完畢,便听到了薄臨鋒的?聲?音。

那麼?沉重,他卻選擇以?最輕的?語氣道出。

十位a級玩家的?游戲內核,全都聚集到了殷長夏的?手中。

雖然其余玩家也有一些?,但必須要a級玩家手中的?游戲內核才能生效。

創造新游戲,這是a級玩家的?特權。

殷長夏心頭升起一股悲涼,看?向了和支配者極度相似的?凶宅,大?約只有用上?它,才能對抗支配者吧。

「玩家殷長夏,自願獻出載物。」

「以?全新十大?游戲——」

「支撐新、家、園!」

所有玩家無不矚目這這一幕,內心翻涌著波浪。

夏予瀾再度失去力氣,沉沉的?倒在了地?上?,卻止不住的?露出一個笑容。

這是把家園的?所有區域,全部變成?殷長夏專屬的?,可控的?游戲區域。

往後,家園,便只是由殷長夏所創造的?游戲。

這種從未被人嘗試過的?事情,在殷長夏的?手里?逐漸具象化了。

薄臨鋒的?身體在虛化,听到殷長夏的?話?之後,不由淡然一笑。

他的?骨骼、血肉,全部被打散,逐漸被包裹成?了鋼鐵的?外殼,像是冉冉升起的?一顆星星那樣,成?為了新的?游戲大?廳的?環繞屏。

電力恢復,光污染亮起——

薄臨鋒佇立到了舊家園的?中心,填補了舊家園腐化時,游戲大?廳消失而帶來的?巨大?凹陷。

那是當初舊家園的?心髒。

就?算薄臨鋒不把舊家園變成?游戲,它也撐不了多久了。

現在……

則煥發?新生。

一切開始轉變。

支配者十分不甘,仍想要繼續停留在一區。紅綢和光柱更多的?降落地?面,就?像是在做著最後的?掙扎。

那些?蠕動的?血管和口/器,初初看?過去比任何東西都要來得震撼,且帶著一股神秘的?令人驚恐的?壓迫感。

光是注視都極其困難,何況還要大?逆不道的?掙扎。

然而這里?已經算作了新家園,充滿了新生活力,不再受到干擾。

「交給你了,殷長夏……」

薄臨鋒的?使?命結束,便交棒給了殷長夏。

作為核心的?載物凶宅,撐起了一切。

十位a級玩家的?游戲內核,三三組合,開始飛到了舊家園的?每一塊區域。

殷長夏像是一個正在處理龐大?數據的?機器,面上?無悲無喜,陷在自己的?腦海之中。

「他竟然在同時——創建十個游戲!」

「或許今後不再是a級玩家殷長夏,而是家園游戲設計者殷長夏。」

眾人全都傷痕累累,不由相視一笑。

他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個黎明。

無數的?感情如溪流匯聚成?大?海那般,在心頭交織了起來,令他們不僅有憧憬,亦有些?後怕。

但更多的?……

目睹了不可能之事變為可能的?哽咽。

天空逐漸變高?變遠,隨著那東西的?往上?而去,更像是將它驅逐出這里?。

它仍舊想要搗亂,卻因被砍斷了連接點的?血管,而最終無力敗北。

[新的?游戲已形成?。]

天光乍泄,黎明始來。

在游戲時間清零之後,所有的?一切全都穩固。

[恭喜玩家殷長夏成?功通關a級游戲‘家園’。]

漫長的?沉寂。

隨之而來的?,則是劇烈的?歡呼聲?。

「活下來了……哈!」

「終于贏了,是我們贏了!!!」

太過漫長的?戰斗,已經讓他們精疲力竭,所以?當這份勝利來臨的?時候,才會顯得那樣珍貴。

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和興奮。

凶宅成?為佇立一區最大?的?建築之一。

這是十個游戲的?內核,所有玩家皆不可進行破壞。

時瑤湊到了殷長夏的?身邊︰「夏哥,我們可以?回到現實?世界了!」

然而殷長夏始終沒有反應,她的?笑容一瞬間僵在原地?。

怎麼?了?

作為設計者的?殷長夏,卻遲遲未能找回意識。

[鬼物……]

[正在充填十個游戲。]

[無法設置為完全安全區域。]

[游戲太多……時間太短……十個,全是空殼。]

怎麼?回事?

為什麼?殷長夏的?聲?音,會直接出現在他們的?腦海當中?

時瑤很快就?明白了,也許不僅僅是她,包括家園內的?所有玩家,皆听到了這個聲?音。

就?像當初游戲直接為他們傳達著信息,殷長夏也同樣可以?做到。

難怪他們感覺違和,游戲時而坑害他們,也時而拯救他們。

一開始游戲就?是兩撥!

一波是上?面的?舊日支配者,想要借由玩家降臨人世;一波是化作游戲的?玩家,受到支配者約束的?同時還在不斷傳達信息給他們。

于是——

便出現了截然不同的?東西。

深淵和拯救。

支配和掙扎。

而如今,他們身處于殷長夏所設計的?游戲當中,自然能夠听到殷長夏的?聲?音。

宗曇自他的?右手而出,重新回到了那具身軀當中。

他胸前的?玩家編號,並未被支配者收回。

他擁有了玩家的?身份。

可現在的?他不過是魂體,從那具身體出來之後,就?無法再次進入。

「沒關系。現在的?游戲還只是空殼,接下來,便由他們的?手親自充填。」

宗曇臉色變得難看?,心底生出了萬分的?害怕,「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再這樣下去,殷長夏會怎麼?樣?

透支……過度?

宗曇前所未有的?慌亂,哪怕凶宅之中已經伸出了鎖鏈,要把他帶到當初凶棺存放的?房間,宗曇也沒有任何的?行動。

他只是滿臉恐懼,死死的?看?著殷長夏,害怕自己錯過殷長夏任何微小?的?變化。

身為鬼王,怎會生出害怕?

前所未有。

然而因為殷長夏,這種怯弱的?感情,卻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宗曇的?身上?。

他只為一人怯弱。

時瑤也急忙說道︰「是啊,夏哥。」

殷長夏沒再繼續堅持,雖說是同時創建了十個游戲,但只剩下一個空殼,一切都尚未完善。

殷長夏意識恢復的?時候,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

在快要昏睡過去的?前一秒,他瞧見了天邊的?黎明,以?及所有同伴們的?充滿了血污的?臉。

至少……

他不想去死。

他的?宗曇,如果他真的?會死,他該怎麼?辦?

他會發?瘋吧。

前所未有的?痛苦。

殷長夏極度的?渴望著——

想活下來。

誰也好,讓他卑微祈求也好,讓他活下來。

過多的?消耗,便借由時間來代替吧。

殷長夏掙扎著不想失去意識,眼底滿是淚花。

可現在宗曇是魂體,他連簡單的?擁抱也無法做到。

直至最後,殷長夏用左手死死的?握住了右手,卻轉瞬陷入了沉睡之中。

這一睡,便是兩年。

殷長夏從過于漫長的?黑暗之中,感知到了一抹陽光的?照射,卻連半點溫度也沒有,就?像是一場無法觸踫的?幻夢。

他顫動了一下手指,听到了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

像是……任叔?

任叔表情無比痛心︰「江听雲,你別仗著自己智障,總拿小?蜘蛛偷東西吃!我好不容易抓的?小?鬼,全都被你給吞了!」

「夏……夏,又不醒。」

江听雲委屈的?喊,「餓。」

任叔︰「都第三次了,事不過三,我怎麼?可能還原諒你!」

江听雲呲牙,跑到了殷長夏的?房間︰「你……不是……夏夏熟人……的?話?,就?吃了……你。」

任叔額頭青筋凸起︰「現在還學會威脅人了??」

他記起自己兩年前見到殷長夏時的?場景——

那些?人,幾乎是把殷長夏給抬到了他的?家里?,並且告知了任叔發?生了什麼?事情。

靈異復蘇並未被完全扼制,還有些?細小?的?苗頭。

只是大?的?火苗,已經被殷長夏掐滅。

任叔听得驚心動魄,後怕不已。

自此之後,任叔便開始照顧起了殷長夏,並順道開始重操舊業,在現實?世界捉鬼滅鬼。

然而沒多久他便發?現……

江听雲這小?子纏上?來了。

那次大?戰後,除卻擁有身體的?江听雲還醒著,其余半鬼王皆是陷入了沉睡。

任叔起初是害怕的?,雖說他在道門也被稱之為大?佬,但在半鬼王面前,就?是端茶送水的?小?弟,被人一根手指就?能收拾了他。

但漸漸的?,任叔突然發?現,江听雲並不能傷害到他。

從時瑤的?口中,任叔得知了陸子珩重新選擇當了鎮棺人的?事,便猜測這大?概就?是原因吧。

任叔抽了一晚上?的?旱煙,而後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時常模著一張老照片不停嘆氣。

而後他在看?江听雲的?表情,便不再那樣戰戰兢兢。

不過,江听雲真像是個討債鬼!

「發?威什麼?呢,就?是罵了你兩句,至于嗎?」

任叔走到了殷長夏的?床邊,拿起旱煙在床板上?打了兩下,里?面的?煙灰便刷刷的?落了下來。

任叔唉聲?嘆氣,氣氛突然降到了冰點︰「小?祈都兩年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江听雲可憐巴巴的?喊︰「夏……夏,餓。」

任叔︰「……」

每天都要喊一遍,也不嫌煩。

但任叔明白,江听雲現在就?這麼?點兒思考能力,這是他呼喊殷長夏快點醒過來的?方式。

「也許……」

任叔臉上?滿是痛苦,「小?祈醒不過來了。」

這話?他無法在宗曇面前說。

殷長夏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再待在游戲,那些?東西是以?他為蠶食。

他從只供奉凶棺,到整個游戲,這對于他的?身體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唯一的?欣慰便是游戲可以?自行運轉,雖然不多,偶爾還能為殷長夏帶來一些?陽壽盈余。

殷長夏本就?陷入昏迷,自然不能讓他的?身體再惡化了。

宗曇從離開殷長夏為他造就?的?那具身體過後,便無法再次進入,只能以?游戲boss的?身份鎮守家園,被凶宅所束縛。

他們無法相見。

任叔眼神微閃,偶爾想起了時瑤描述中的?宗曇的?樣子。

真是死氣沉沉得……讓人心驚。

就?像是干枯的?荒漠,毫無任何生機,連偶爾喊他幾聲?,也是沉默不語。

「小?祈再醒不過來,先撐不住的?不是我們,恐怕是宗曇……」

話?音剛落,他便看?到了殷長夏的?手指再度彈了幾下。

任叔︰「!!!」

任叔立馬跳了起來,連手指被煙灰燙傷也沒在意。

雖說剛說完那句話?就?被殷長夏的?反應打了臉,但他卻覺得被打得舒心,被打得愉快。

任叔︰「小?祈,你是不是有意識了?」

任叔緊張兮兮的?守在床邊,憋了一口氣,唯恐呼吸聲?過大?。

然而接下來,卻再等不到殷長夏任何的?反應,仿佛剛才的?反應不過是一場幻影。

任叔有些?泄氣,坐直了身體,不停的?叼著煙一口一口的?抽了起來,表情里?滿是惆悵。

「看?來是我想多了,都兩年了,又怎麼?可能突然就?醒了。」

咚咚咚。

外面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在听到外面的?響聲?後,任叔疲憊的?起了身。

「哎喲,鄭玄海那小?子又來了?」

任叔回過頭叮囑著江听雲︰「還是老樣子,小?祈有任何動靜,立即告訴我。」

江听雲似懂非懂的?點頭。

任叔︰「……」

他縱使?有些?不放心,還是先走出了這間屋子。

看?向天邊時,落霞已經染滿了一大?片。

秋天尚未過去,楓葉已經全紅了,地?面還布了一層白霜。

層層疊疊的?艷麗堆積著,遲早會在冬日之前腐化成?污泥般的?色調。

鄭玄海站在門口,側臉是一道深深的?疤痕,頭發?被剪得極短,身材高?大?得遮住了門口的?光線,顯得極具壓迫感。

短短兩年的?時間,已經讓他初具威壓了。

「他……怎麼?樣了?」

任叔滿心苦澀︰「……嗯,是沒醒。」

鄭玄海︰「……」

只要一提到這個話?題,無不只有沉默。

短暫的?交談之後,任叔又接到了時瑤打來的?電話?。

這段時間總是這樣,不是這個便是那個,時時刻刻觀察著殷長夏的?動靜。

任叔一邊招呼著鄭玄海進入屋子,一邊對電話?里?的?時瑤說︰「放心吧,沒事。你們那邊還有得忙,相信我能照顧好的?。」

任叔正講著電話?,再走進殷長夏那邊的?屋子時,卻只見到一團亂的?被窩,和早已不見蹤影的?殷長夏。

任叔睜大?了眼,手指顫巍巍的?指向了前面︰「小?……小?祈!」

電話?里?傳來時瑤疑惑的?聲?音︰「任叔,怎麼?了?」

任叔︰「啊啊啊,小?祈醒了!」

殷長夏昏昏沉沉的?一路朝著山上?走,夜色快要壓過殘霞,即將徹底暗下來。

他的?身體太虛,卻只想去往那個地?方。

——凶宅所在之地?。

江听雲仍舊傻乎乎的?跟在他的?四周,好似腦子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殷長夏醒過來的?事。

他左看?看?,右看?看?,專注而認真。

這灼熱的?視線,讓殷長夏停下了腳步,無奈的?問道︰「怎麼?了?」

江听雲︰「啊!真的是……夏夏!」

殷長夏笑出了聲?來︰「哈哈哈哈。」

腦子短路的?江听雲,還真是可愛。

不過想起江听雲恢復記憶之後的?決絕和絕望,殷長夏深深看?著他︰「你還想要恢復記憶嗎?」

江听雲單純而渴望的?說︰「想。」

執念不會停止。

所以?江听雲只要沒有徹底死去,便將在這種悲慘的?循環中,一遍遍的?受到傷害。

這已經是第二個循環了。

殷長夏深深的?承諾︰「那我……一定?保護好你。」

江听雲不太懂,但他願意相信殷長夏。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映滿了此刻殷長夏的?模樣。

他忽然伸出了手。

殷長夏微怔,竟下意識的?想要躲。

然而想起現在的?江听雲,已經不再對他具有任何攻擊性,又自嘲的?想這大?約是戰後應激癥了。

殷長夏這才發?現,原來他緊繃的?神經一直沒有放松。

江听雲︰「夏……夏……哭了嗎?」

殷長夏︰「沒哭。」

可他回應這句話?時,已是淚流滿面。

救回來的?一些?人,和救不回來的?一些?人。

漫山遍野都是破碎的?紅,是秋日留下殘破的?影子,或許真的?快要進入冬天了。

殷長夏無聲?的?擦著眼淚,喉嚨里?發?出一個悲音。

風里?傳來了樹葉拍打的?聲?音,那听上?去像是一首哀歌,也不知道是在悼念著誰。

久久,他揚起了頭,生生把痛苦的?眼淚擠成?了難看?的?笑容。

江听雲滿臉懵懂的?看?著他︰「夏夏……不想笑……不要笑。」

殷長夏含著眼淚的?搖頭︰「要。就?當是我用這種方式,去為他們的?那場長達千年的?叛逆,進行謝幕吧。」

江听雲沒有再說話?,只是陪在他的?身邊。

秋日蕭瑟,殷長夏真切的?感知到了這個詞的?含義。

明明現在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卻有種淡淡的?撕心裂肺。

殷長夏繼續朝前走著,詢問道︰「這具身體是裴錚的?,你們兩人現在共用一具身體,是嗎?」

江听雲點頭。

殷長夏努力笑了起來,淚水也隨著他彎起的?眼眉而砸下︰「我知道,你願意為了夏家而死。」

江听雲︰「當、當然。」

殷長夏︰「那……你願意為了我而活嗎?」

江听雲︰「……」

殷長夏的?話?對他而言太深奧,他無法去理解里?面的?含義。

殷長夏眼神變得柔和︰「沒關系,不理解也沒關系,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夠你反復的?去想這個問題。」

他知道,會有一個人回答得義無反顧。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突然很想見到他。

——宗曇。

殷長夏終于來到了山頂,卻發?現這里?已經被移平,只剩下光禿禿的?地?基。

兩年的?時間里?,上?面已經長滿了青綠的?雜草,連以?前的?半點影子都看?不見了。

殷長夏呼吸間滿帶著白霧,身體微微的?發?冷。

獻祭凶宅之後,他雖然還是供奉人,但凶宅的?一切庇護全被收回。

身體再次變得虛弱。

霉運再度纏身。

殷長夏深深凝視著周圍的?一切,完全沒有挪動腳步。

再一眼,原來是天翻地?覆。

夜色終于席卷,溫柔的?低垂了下來。

殷長夏走入里?面,本想再去看?看?和宗曇初遇時的?地?方。

[登入口檢測到游戲設計者殷長夏。]

[請問是否進入游戲?]

殷長夏睜大?了眼,本要立即應允。

江听雲卻看?著他,鄭重的?給他戴上?了遮掩道具︰「任……叔……叮囑過,如果,遇上?這種情況……一定?要給你,戴上?。」

殷長夏啞然失笑︰「小?結巴,知道了。」

江听雲︰「不是……小?結巴。」

殷長夏卻避重就?輕,笑眯眯的?問︰「準備好了嗎?我們要進入游戲了,我設計的?那個游戲!」

他的?語氣里?透著興奮。

江听雲點頭,又想了想好像哪里?不太對勁︰「但是……」

[叮——]

[倒計時五秒,即將開始。]

[五。]

殷長夏捏住了心口的?衣服,有些?激動。

他設計的?那個游戲。

這個說辭,讓他生出了一些?向往。

[四。]

殷長夏︰「給我戴著個,是怕別人認出我來?」

江听雲卻沒回答。

[三。]

殷長夏看?向了他,發?現他身上?的?氣息在隨之變化,很快便是裴錚掌控了身體,一臉鐵青的?注視著殷長夏,又煩躁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那個智障,又給我干蠢事。」

看?到殷長夏蘇醒過來,死活不肯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他。

該說的?,通通沒告訴殷長夏。

[二。]

裴錚揪住殷長夏的?衣領,急切的?說道︰「喂,你這麼?貿貿然進入游戲,知道會發?生什麼?嗎……?」

[一。]

然而裴錚尚未說完,倒計時便已經停止。

畫面戛然而止,大?腦出現強烈的?眩暈感,就?像是空間跳躍時產生的?不適。

殷長夏再度醒過來的?時候,便看?到了熟悉的?游戲大?廳。

里?面人來人往,看?樣子已經完全恢復了往日的?模樣。

殷長夏頭疼難忍,卻瞧見裴錚根本沒有跟過來,看?來他上?一次的?游戲登入口並不在這個地?方,所以?才讓自己一個人進來了。

難怪到最後,裴錚還是那麼?暴躁惱火。

殷長夏甚至有些?懷念,畢竟已經許久沒見過裴錚那副大?魔王的?樣子了。

殷長夏站起身,緩緩將視線拉長——

家園變得陌生了。

外面全是搖搖欲墜的?建築,破敗的?中式建築里?穿插著懸浮的?鋼鐵,有些?橫插著,有些?浮在道路中央,看?上?去頗為魔幻。

他看?到了格外遼闊的?世界,金色的?佛蓮代替了陽光,雖然沒有溫度,卻格外燦爛。

「很美吧?那可是創始者之一的?唐啟澤的?載物。」

殷長夏轉過頭,瞧見一個滿臉胡茬的?男人,正在向他搭話?。

殷長夏生出了戒備︰「我們好像不認識?」

男人︰「新人?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

殷長夏微怔,拉了拉遮掩道具︰「……嗯。」

男人突然湊到了殷長夏面前,古怪的?分辨道︰「這不是……道具?你哪里?來的??」

殷長夏說著忽悠的?話?︰「游戲里?……?」

男人立即打消了懷疑︰「原來是這樣,現在道具爆率提高?了不少,也多虧了那位的?福。要是換做以?前,遮掩道具可稀奇了呢!」

殷長夏還未忘記裴錚的?警告,暫時不想暴露自己。

畢竟現在的?家園對他而言十分陌生。

殷長夏減少了反應和說話?,沒想到對方還是很熱情。

男人︰「我叫卓東,來這兒剛好兩年。你要去哪里??我捎你一程啊。」

殷長夏︰「……兩年?」

殷長夏注意到了這個時間節點,眼神不由閃爍了起來。

對于他而言,不過是昨天的?事。

卓東︰「是啊,你也听過那場慘劇吧?我新人時期就?遇到那件事,差一點以?為自己活不下去了。還好有那位。」

殷長夏干咳了兩聲?,被他這樣瘋狂崇拜的?樣子弄得有些?尷尬。

殷長夏打斷了他的?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我想去一區。」

卓東瞪大?了眼︰「啊?」

殷長夏︰「有人在等我。」

卓東︰「哦……你有大?佬帶?」

殷長夏︰「……」

卓東也沒再多問,反正現在這種時期,百廢待興,玩家和玩家都是互相幫助。

現在也沒有區域限制了,普通玩家也能去到一區,只是那里?對所有玩家而言都是聖地?,一般不會有幾個人想要過去的?。

卓東開了輛敞篷車︰「上?吧,三十分鐘準兒到。」

殷長夏︰「???」

太魔幻了,現在竟然有這東西了。

這真是他設計的?游戲?

殷長夏的?手搭了上?去,反復的?模了好幾下,對這東西十分感興趣。

卓東也沒有半點不悅,反倒一臉的?驕傲自豪。他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的?向殷長夏介紹家園,這倒是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殷長夏︰「你為什麼?這麼?熱情?」

卓東笑著說︰「我想當你的?接引人啊。」

殷長夏︰「……?」

卓東︰「你不會不知道嗎?我們現在可都生存在那位設計的?游戲當中。當新人的?接引人,可是會有一筆不錯的?陽壽收入呢,這比去冒險安全多了啊。」

殷長夏這才注意到了卓東的?手臂,里?面已經空蕩蕩的?了。

卓東笑了笑,根本不在意︰「能活下來已經很好了,被砍掉手臂算什麼??」

殷長夏眼神微閃,本來是沉重悲傷的?事,也仿佛被他樂觀的?氣氛所感染。

卓東︰「不過,那位在變成?游戲設計者之後,家園總是淅淅瀝瀝的?春日,突然變成?了溫暖的?夏日。雖然現在的?家園里?沒有一朵花,但夏天卻永遠不會逃離的?季節,是不是很神奇?」

殷長夏啞然失笑︰「因為是長夏嘛。」

卓東未能理解他的?反應,可注意到殷長夏含笑的?語氣,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三十分鐘後。

一區已經近在眼前。

這里?並不設防,但保不準兒有一些?原b級玩家,在一區輪流換班的?駐扎。

這里?有著支撐著游戲的?核心載物——

殷長夏的?凶宅。

雖然全體玩家都會保護它,但萬一遇到些?腦子抽筋的?玩家呢?

沒有任何的?玩家可以?容忍這樣的?失誤。

凶宅的?重要性,誰都無法否認。

卓東以?前看?多了這群人,自然沒有什麼?反應。

但這一次抵達一區大?門口時,卻瞧見完全不見以?前那些?b級玩家的?影子。

正當卓東有些?奇怪的?時候,卻看?到前方的?幾個人影,緩緩靠近了他們。

卓東死命的?扯著殷長夏的?衣衫,嚇得心肝兒打顫︰「!!!怎麼?回事,創始者全都出來了!」

殷長夏下了車,看?到了昔日的?伙伴。

唐啟澤、藺明繁、鄭玄海、時瑤、時鈞……

殷長夏站在煦煦的?暖風里?,朝著他們淡然一笑︰「這麼?快就?接到我醒來的?消息了?」

時瑤淚流滿面,朝著他跑了過來。

而她身後,則是無數一同奮戰過後的?同伴。

「夏哥!」

「你小?子怎麼?才醒啊!」

一個又一個的?擁抱,擠得殷長夏難受,幾乎是撞擊過來的?。他們緊緊的?拽著殷長夏,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畢竟他們想象這幅畫面已經太久了。

「嗚嗚嗚……」

此起彼伏的?哭音,還有被刻意壓抑而通紅的?眼瞳。

殷長夏卻還是無奈的?拍著一個又一個的?腦袋,安慰道︰「我也沒想到會睡這麼?久,是……久了點,哈哈。」

卓東腦子宕機了。

他有些?無語倫次的?看?著這一幕︰「你……這些?可都是創始人,你怎麼?可以?這麼?不敬!」

時瑤本來還在享受重逢的?感動,听到這話?不由抬頭,鼻音濃濃的?詢問︰「你說什麼?呢?他可是夏哥啊。」

她輕輕的?將殷長夏兜帽掀了下來。

殷長夏的?模樣,也展露在了卓東的?面前。

殷長夏沒有生氣,反正他戴遮掩道具就?是為了安全抵達一區,現在也算達成?了目的?。

殷長夏笑眯眯的?看?向了卓東︰「謝謝你向我這麼?仔細的?介紹,我設計的?游戲。」

卓東︰「……」

沉默片刻後,便是極大?的?爆發?。

「設、設、設計者!!!」

殷長夏︰「……」

難怪裴錚給了他這東西,看?來他進入游戲之後,的?確會引起過大?的?騷亂。

殷長夏無奈的?笑著︰「對了,我還沒玩過自己設計的?游戲呢,以?後有機會約小?隊?」

約……約小?隊?

卓東做了個立正的?姿態,臉頰已經被憋得漲紅,反應尤為激烈。

「好!」

時瑤一听,頓時不樂意了︰「夏哥,我也想加!」

時鈞不滿的?嚷嚷︰「你不會忘了以?前答應了我一個條件吧?我要成?為固定?隊員。」

唐啟澤︰「……」

殷長夏笑出聲?來︰「好。」

殷長夏被眾人擁簇著走到了一區里?面,縱然仍是他熟悉的?樣子,卻十分陌生。

他看?到了凶宅。

「宗曇呢?」

「在里?面。」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微笑著看?著殷長夏︰「夏哥,進去吧,我們還沒告訴宗曇你醒了呢。」

也沒人敢啊。

自從殷長夏沉睡以?來,凶宅便成?了禁地?般的?存在。

游戲最大?boss守在這里?,凶宅儼然成?了游戲里?最危險的?地?方。

殷長夏心中有些?忐忑,縱然對于他而言不過是睡了一覺,對于宗曇來說卻有兩年。

他又讓他等了。

殷長夏的?手覆蓋到了銅環上?,朝著前方狠狠一推。

熟悉的?記憶浮現腦海,這次不需要宗曇指引,他很快便找到了存放凶棺的?那里?面的?房間。

最後一扇門了。

殷長夏將手放到了上?面,內心忽而有些?忐忑,卻听到從里?面傳出的?聲?音︰「又有傳言說進入這里?,就?能獲得大?量陽壽和道具?真是愚蠢,這段時間已經是第幾波了。」

殷長夏幾乎沉溺,心里?的?渴望變得強烈。

他很想再多听一听宗曇的?聲?音,但大?約是近鄉情怯,越是靠近越顯得無措。

里?面的?聲?音一點點變冷︰「再進一步,別怪我不客氣。」

殷長夏沒顧警告,推開了最後的?那扇門,差一點被那股強烈的?沖擊震飛。

黑暗里?,他瞧見了坐在凶棺的?宗曇。

房間是無數鎖鏈,凶宅的?恢復如新後,七口凶棺已經恢復如初,甚至出現了第八口。

那口赤色凶棺,就?像是獨屬于宗曇的?王座。

殷長夏初听家園近況,便明白現在是凶宅以?支配者同樣的?模式,在支撐著整個家園。

隱患消失了嗎?

不,並沒有。

當他徹底死去,或許將重來一次那場風波浩劫。

而他死後,失去理智、徹底瘋化的?鬼王,便會成?為游戲里?最大?的?boss。

這大?概是宗曇兩年來都不離凶宅的?原因。

他被永遠束縛在這個地?方。

于是……

殷長夏前來。

殷長夏︰「見到我不高?興嗎?還對我動手。」

屋內響起了鎖鏈互相踫撞的?聲?音,宗曇換換起身,怔怔的?看?著他。

殷長夏站在門口,朝著他伸出了手︰「你的?世界不應該這麼?渺小?。」

一方黑暗,一方光明。

在這個充滿了驚悚之物的?房間里?,詭異的?相融了。

宗曇眼瞳里?布滿了紅血絲,無法挪開自己的?眼楮,只得被迫讓對方佔據了自己所有的?視線。

「我……進不了你給我的?那具身體,無法出去看?你。」

兩年的?思念。

像是隔絕了千山萬水。

殷長夏眼眶濕熱︰「但我醒了,你能進入了。」

宗曇的?棺材里?沒有尸骨,那具身體便存放在他的?棺材當中。

換句話?說,是殷長夏為他再造了一具尸骨。

宗曇︰「……可我離不開游戲,這就?是代價。」

「那我就?為你開疆擴土。」

殷長夏的?眼瞳因為綴滿眼淚,而被外面的?光線映得熠熠生輝,「游戲可以?增殖,你的?世界想要多大?,我就?為你擴展多大?。我再也不會放任你一個人,被鎖在狹窄可悲的?棺材里?了。」

重逢亦如初見。

這是他們最開始相遇的?地?方,又因凶宅恢復如初了。

宗曇緩緩向著殷長夏所在的?方向走去,筆直的?,毫無阻礙。

他們在寒夜初遇,只是單純的?撿到了對方,誰也不會知曉,在經歷了殺戮和鮮血的?未來,會為彼此獻上?一生的?孤勇。

——你願意為我而死嗎?

——我經歷過太多的?死了,還會害怕這些?嗎?

——那你願意為我而活嗎?

宗曇嘴唇囁嚅,輕聲?回答了殷長夏。

他回答得如此決絕,孤注一擲,不給自己留下任何的?思考空間,仿佛奔向他已經成?了自己的?本能。

直至……

他抵達了殷長夏身邊。

「歡迎回家。」

不可死、不可活、不可違背、不可自由,他永遠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終日活在孤獨之中。

他也曾不斷詢問——

為何?

他玉石俱焚、燃燒徹底,換來這一生的?回答。

煦煦長夏已經來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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