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賢大概可以想到，孫慧珍現在突然找自己肯定不會是閑極無聊，或者偶生感慨什麼的。
說實話，李程賢還挺好奇孫慧珍到底是出于什麼原因找自己，但潛意識卻不允許他表現得太感興趣，「哈哈……怎麼現在想要見我？你最近不是在忙著拍新戲嗎？」
李程賢不提倒是還好，一提孫慧珍心里瞬間更加難受了，以至于一時間連語氣都不由得哽咽了起來，「我……沒……沒什麼，就是……就是突然有點兒想見你了……」
孫慧珍現在這般模樣，還挺有裝可憐「賣慘」的嫌疑的，但實際上她真的沒有這種心思。
孫慧珍只是感覺此刻好無助，所以她下意識地想要見一見李程賢，和他說一說話，因為只有在李程賢面前，她才能放下防備展示自己所有的脆弱與委屈。
可惜，李程賢的回應讓極為敏感的她很自然地就感覺到了一種淡淡的疏遠，因此很快孫慧珍便又收斂情緒輕舒了口氣道，「你最近很忙吧？也對，你一直在準備新戲嘛……」
「是啊，還挺忙的。」
李程賢有些敷衍地回應了一句，而電話那頭的孫慧珍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于是氣氛就這樣沉默了下來。
也許這種情況下，李程賢和孫慧珍就該順勢結束通話了，可是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掛掉，就只是靜靜地听著話筒中從對方那邊傳來的微弱聲響。
「對……對不起，程賢，真的抱歉……」
沉默半晌，最終還是孫慧珍哽咽著率先打破了沉默，「我……我當時真的不知道你有讓我做《藍色生死戀》這部劇女主角的打算，我……」
有些東西，說透了就沒意思了，如果真要掰扯這件事兒的話，只會讓兩個人的關系進一步疏遠，因此李程賢就只是在電話這頭笑了笑道，「算了，你沒必要向我道歉，有些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就讓它過去吧。」
「那好吧。」
孫慧珍輕輕嘆了口氣，情緒在李程賢刻意保持的距離感下顯得更加低落了，「那……你現在找到合適的女主角了嗎？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真的就只是……只是想要問一問。」
「嗯啊，已經找到了，有兩個女演員都挺合適的，目前還在考慮用哪一個，我準備明天讓她們過來試一下鏡。」自尊心促使李程賢這樣答道。
「真好。」
孫慧珍在電話那頭長長地舒了口氣，語氣中竟不由得帶了些釋然之意，「只要你找到了合適的女演員，我就安心了，而且……有些話我也可以和你說了。」
「哦？什麼意思？」李程賢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問道。
「嗯……當然是為你找到了合適的女演員開心啊，而且……你現在找到了合適的演員，我也就不用害怕你誤會我是因為角色的事情才找你的。」
孫慧珍說著，便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道，「我在‘高麗文化’那邊的劇約取消了，額……也不能說是取消，因為他們自始至終就沒和我簽訂過一個明確的合同，你是不是覺得……我挺可笑的？」
盡管孫慧珍並沒有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憑著李程賢對高麗娛樂圈的了解，他也能猜到大概是因為什麼，因此只得跟著嘆了口氣道，「這有什麼可笑不可笑的？咱們這一行的意外和不確定性就是要多一些，不過相對應的機會也多，所以只要以後盡力抓住就好了。」
「唉，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心里總歸會遺憾的啊……我知道，我現在和你說這些挺諷刺的，但我真的不知道該和誰說，我現在就只想和你說……」
孫慧珍在電話那頭自嘲地笑了笑，爾後又忍不住略顯緊張地解釋道，「李老師你不要誤會啊，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我真誠地盼著你的新劇能夠順順利利地開播大火，我……我是沒有資格、也沒有臉面再參演你的劇的了，我就只是盼著你好……」
「你不用那麼悲觀，一次兩次的挫折代表不了什麼的，無非就是錯過了一個劇約嘛，以後沒準還有更好的機會。」
「或許吧，但我不得不承認，我當初對這部劇寄予了太多期望和不切實際的幻想，結果到頭來卻是一場空……我失去了這部戲，也失去了你，我……我是自作自受。」
孫慧珍吸了吸鼻子，淚水隨之就在眼眶中打起了轉轉，「程賢，咱們的關系還能回到以前那樣嗎？我……之前是我不對，我太想要抓住那個機會了，但我現在才明白，這世上從來沒有白得的便宜，我真的太可笑了……」
「慧珍，我相信你現在說的這些都是心里話，我也可以說不去在意以前的事兒，但有些隔閡，產生了就是產生了，存在了就是存在了，不是想要消除，就可以直接消除的……嗯……咱們現在當然還是朋友，如果以後我身邊有什麼合適的機會，也會推薦給你的。」
「所以，真的回不去了嗎？」
孫慧珍微微仰起頭，忽覺得一陣鼻酸，「有些累了啊。」
「打起精神來，你總不能因為這麼一次挫折就選擇放棄吧？」李程賢開口勸慰道。
「我倒不是想放棄，我只是不確定自己的堅持到底是不是對的，甚至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孫慧珍輕輕咬了咬嘴唇，爾後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氣道，「程賢，我現在可以和你見一面嗎？就當……當作是一次體面的告別也好啊，因為我沒準哪天就離開漢城了呢……」
「我知道，知道你現在很忙，我不會耽誤你太久的，我可以去你住的地方找你，就一小會兒，說兩句話，可以嗎？」
孫慧珍已經把態度放低到了這個份兒上，李程賢怎麼可能忍心拒絕？再說對于孫慧珍當初的選擇，他現在也基本理解了，因此沉默片刻後，李程賢便點了點頭道，「好，那你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