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凌宗主反應迅速, 張開右手,小指上的指環飛出數道絲線,晶瑩剔透, 勾住初嵐衣擺。
凌宗主一提,初嵐便如提線人偶,擺出入定的姿勢, 端坐于蒲團上。
凌宗主收線, 一揮手,大殿穹頂忽然通透,正圓的光柱落下,灑向初嵐。
她青色披風上隱隱冒著白煙, 是精純靈氣涌動的跡象。
縱使驚艷才絕,修士到了金丹大圓滿, 進階的速度也會緩慢,不如練氣築基那般,三五年便能進一兩個小境界。
但清嵐修為進階之快, 異于常人。
凌宗主︰「幾日前,清嵐才突破金丹大圓滿吧?」
清塵真君頷首︰「大約不過十日。」
太快了, 快到令他想起太虛宗密卷中的記載。
萬年前,最後一位成功飛升的大乘期尊者, 但他從金丹到元嬰, 也修了足足十年。
「清嵐, 修了才五年吧?」
「而且絕大多數時間, 還在壓制修為。」
幾人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見不尋常。
據密卷記載,那位大乘期尊者,剛築基時, 也沒有測出靈根資質。
和初嵐一樣。
難道那種資質……進階真能如此迅速?
凌宗主模了模指環中絲線,感受線上靈氣震蕩。
……清嵐丹田里的靈氣,還不到她當年進階元嬰時的一半。
凌宗主神色大變︰「她怎麼毫無準備?!」
結嬰前要做很多準備,最重要的便是壓縮金丹,將其千錘百煉,撐起防護結界,要足夠持久。畢竟,被活活劈死的不在少數。
清塵真君試圖叫醒初嵐,可她毫無反應。
昏迷著,一定會被雷劈死。
凌宗主凝神道︰「給她開天元十二陣。」
紫衣尊者︰「天元十二陣需要三位分神修士,同時護法。太虛宗分神之上,只有你與我二人,其他都在閉關,這該如是好。」
清塵真君沉默一瞬。
「其實。」
二人猛地扭頭看他。
清塵真君老仙風道骨了,面不改色︰「我已是分神後期。」
隨即,他一揮袖,撤去偽裝修為的法器,放出分神期的磅礡靈力。
紫衣尊者︰「???」
凌宗主︰「?!?」
同門都騙?
過分了啊。
凌宗主柳葉眉挑起,冷冷道︰「今後再跟你算賬。」
殿門大開著,康燁、李輕輕二人站在門邊,抬頭就能望見殿中景象。
而其他人站得遠些,只能依稀感受到殿內氣海洶涌,深不可測,如同海嘯即發。
「怎麼辦啊,清嵐藥丸!」
「閉嘴吧!」岑照含拳頭硬了,四處張望,看誰還敢說她姐妹壞話。
眾人在擔心初嵐,初嵐卻做了個夢。
她睜開眼,四周全是課桌板凳,一位老師在台上講課。
竟回到了高中?
初嵐好餓,向窗外望去,電閃雷鳴。
天上打一道閃電,她的肚子就響一聲,
「……」
初嵐站起來,出教室,走向食堂。窗口無人,反正是夢,初嵐直接拉開冰櫃,取出肥宅快樂水,又拿了很多炸雞,坐下吃。
不知多久後,奇怪的預感涌上心頭,初嵐一抬眼,只見高中時的教導主任站在桌前,面帶怒意︰「這是我的。」
初嵐舉著雞腿︰「那您也來點兒?」
頓時,教導主任出離了憤怒,掏出一盒粉筆,唰唰唰砸向初嵐。打到頭上,又痛又麻。
初嵐抱起雞腿一路狂奔,最後忍無可忍,扭頭丟出炸雞,砸得教導主任滿臉脆皮,最終成功打跑了教導主任。
此時,天上雷劫凝滯,烏雲盤踞。
眾人仰著脖子︰「怎麼不落了?」
凌宗主嘴角抽搐。
清塵真君微微一笑。
「不愧是清嵐。」紫衣尊者搖頭大笑,第一次看見有人試圖偷劫雲的靈氣,反攻天雷。
大殿之外,李輕輕美目含淚,長舒一口氣。
康燁卻面色凝重︰「前幾道肉.身劫只是開端。」
「接下來的心魔劫,才恐怖。」
大殿之內,一團虛霧包裹了初嵐,幾行暗青銘文若隱若現。
片刻後,初嵐悠悠轉醒,左右打量。
室內狹小陰暗,空無一物,四壁蕭條,唯有一盞暗淡的燭火,照亮正中椅上的清塵真君,和大師兄康燁。二人不苟言笑,眼中卻摻著刀鋒般的怒火。
而初嵐跪在地上。
「?」這是在做什麼?
看著二人這架勢,初嵐本能地往口袋里一模。
沒瓜子。
她站起來,拍拍膝蓋。
忽然,康燁大喝一聲︰「孽障,你該當罪!」
初嵐想了想︰「罪不至死?」
康燁冷哼︰「死有余辜!」
初嵐恍然大悟!
「辜……孤兒寡母。」
她掐訣捏了把靈氣椅,擺正坐上去。再蹺個二郎腿,右手撐著下巴尖,打好長期抗戰準備。
「你——」清塵真君與康燁對視一眼,斥責道︰「目無法紀!」
初嵐笑了︰「雞你太美!」
「???」康燁蹙眉︰「沒完沒了了?」
初嵐拍腿搶答︰「了無生趣!」
「???」
心魔劫外。
天雷劫雲本是黑漆漆,如今赤橙黃綠青藍紫隱隱變換,活像個看見娘子偷情的相公。
清塵真君蹙眉︰「這是怎麼了?」
而心魔劫里,清塵真君的幻象冷對初嵐,厲聲呵斥︰「逆徒,你還不認錯?!
他揮動拂塵,顯出滿地的尸體,初嵐一眼看見文莆、李輕輕、岑照含……
而岑照含滿臉帶血,喃喃道︰「我看錯你了。」
初嵐怔愣,她做了什麼?
清塵真君冷冰冰道︰「他們都因你而死。即刻起,你不要回太虛宗了,你不配冠上‘清’這個字。」
初嵐沉默下來,望著尸體。
忽然,她抄起椅子,猛地砸向二人。
康燁抱頭鼠竄︰「你干什麼!啊——別打了別打了!」
初嵐冷哼︰「你這個假貨,演技拙劣。」
被識破了。
「康燁」不再偽裝,靜了下來,眼中閃過微訝︰「你如知道?」
初嵐指了指清塵真君,頓時,清塵化作一團模糊的濃雲,回到「康燁」身上。
初嵐放下椅子,指了指自己。
「我要是犯了錯,我師父絕不會審我。」
天道幻象淡淡道︰「那他會如。」
初嵐︰「你想知道?」
天道幻象不語。
初嵐︰「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師父不喜歡和別人廢話。」
下一瞬,初嵐冷不丁握住一柄拂塵,突然掄向天道幻象。
她踏過尸山尸海,砸開牆壁,暴打康燁,將他追出三百里︰「老子給你演一遍我師父怎麼教訓人你踏馬就是天道吧給我睜大眼看好了敢栽贓嫁禍你祖宗真是手長了欠剁你爸爸……」
心魔劫外。
雲中落下三道雷劫,滋滋兩聲,軟弱無力,還沒有月兌衣時的靜電疼。
眾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
凌宗主也很疑惑,與紫衣、清塵對視一眼。
「心魔劫到底過去沒有?」
凌宗主揮手,大殿地磚忽然一轉,變得明淨通透。
太虛宗主殿金磚,竟埋著整整一層留影石。
初嵐心中景象縴毫畢現。
三人看完留影︰「。」
凌宗主看向清塵,搖頭嘆氣,不必說話,她臉上就寫著︰「多少年了這都分神了,怎麼嘴臭的毛病還是改不了。」
而清塵安之若素,依然老仙風道骨。
大殿門邊,康燁伸長了脖子,全程觀看小師妹暴打他的幻象。
幻象中,小師妹打一下,現實中,康燁抖一下。
再看初嵐時,康燁心中復雜,明明知道,小師妹不會真打他,可莫名其妙被打一頓……
康燁郁悶。
李輕輕長舒一口氣︰「這下結束了吧?小師妹總算結嬰了。」
康燁搖頭︰「還有最後一道。」
也是金丹升元嬰最駭人的一道。絕大多數修士都死在這里。
「神魂劫。」
修道途中,修士一步步月兌離塵世,神魂與此界的關系也一點點減弱。因此,自元嬰往後,只要神魂不滅,就能奪舍重來。
然而,剝離神魂,就好比砍掉參天巨木的根系,生生扒掉你的皮。
若有前緣尚未了斷,羈絆深刻,此時會疼如千刀萬剮。
李輕輕恍惚道︰「師妹看似渾不在意,可她最在意師門親友。」
眾人仰頭望去,天上雷雲滾動,神魂劫卻遲遲不落,似在等候。
忽然,在旁靜立的齊君有所感應,抬起頭。
他一開始就知道,此番下界歷劫,並非單純來走一遭。
神魂劫內。
一片茫茫白雲間,初嵐揉揉眼,適應著明亮的天光。
腦子里一團漿糊。
不同于心魔劫,這次她很快回想起,自己好像在渡劫。
初嵐等了很久,都沒有人來。
她有點不耐煩,仰頭高聲問︰「小老弟,你還劈不劈了?不劈別耽誤我回去睡覺啊。」
天道轟隆一聲巨響,卻不見雷電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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