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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小人長戚戚!

「操!操!彼其娘之!彼其娘之!魯知灝,你這個彪子養的,竟然這麼坑我,枉我這麼多年幫你辦了那麼多的事情!操!彼其娘之!……」

桑參軍低著頭一邊走一邊罵。

「……還有那個苟娘養的秦長年,操!彼其娘之!老子這麼多年當狗,你們卻還不把老子當成一家人,不就是因為老子是福建人, 而你們是江陵人麼!」

回到了參軍廳,桑參軍猶自罵罵咧咧,罵到後面,竟然忍不住淚下,因為自己的過去,也為自己的未來, 他只有滿腔的悲哀。

想當年意氣風發,取了個同進士出身,但卻遲遲得不到差遣,後來總算是使了錢當上了官,努力多年,也不過是個小參軍,但若是到一些比較正常的地方去,也不算是落魄,但到了江陵府這個地方,卻只能俯首當狗!

俯首當狗也沒有什麼,關鍵是即便當了狗,也沒有得到狗的待遇,到了這等關鍵時刻,隨時便被賣了出來……

想到這里,桑參軍赫然抬頭,眼里滿是仇恨, 咬牙切齒道︰「魯知灝、秦長年、冀相東……你們這些彪子養的,你們不顧老子的死活, 便怪不得老子不義了!」

既然下了決定,桑參軍便不再猶豫, 將滿臉的淚水抹去, 便朝外面喊道︰「來人!」

一個老吏趕緊跑進來。

「老爺,您叫小人?」

桑參軍點頭道︰「通知沈西元、郎家權、洪州佐前來參軍廳議事。」

老吏趕緊點點頭道︰「不知是什麼時辰?」

桑參軍眼中冷光迸射︰「便此時!」

老吏趕緊點頭匆匆而去。

不一會時間,司理參軍沈西元、司法參軍郎家權、司戶參軍洪州佐俱都匆匆而來。

「桑參軍,您召喚我等過來是?」沈西元拱手問道。

曹官之中以錄事參軍為首,司理參軍、司法參軍以及司戶參軍都在錄事參軍的管轄下做事,因而桑參軍召喚他們來開會,他們並不敢延誤。

桑參軍道︰「江陵府新近來了以為僉判,這事情大家都該知道吧?」

沈西元幾人俱都點頭。

沈西元道︰「多年未見僉判,這個時候卻是來了,倒是有些奇怪啊,參軍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桑參軍搖搖頭道︰「本官不知,但僉判大人卻是給了咱們一個命令,是為了解決每季度積存下來的案卷,所以要咱們聯合辦公,是為聯合法庭,一起審理解決諸多淤積的案卷。」

司法參軍郎家權皺起了眉頭道︰「參軍,下官沒有听錯吧, 要組建什麼聯合法庭去解決那麼多的留存下來的案卷?」

桑參軍點點頭道︰「你沒有听錯。」

郎家權呵呵一笑︰「參軍你不會是答應了吧?」

桑端學隱晦的用厭惡的眼神看了一下郎家權,這個郎家權時常越過自己去捧魯通判的臭腳, 著實令人不齒,著實可恨,還總是以為他與魯知灝的關系好,因而總是藐視自己,更是令人生恨!

「朗司法,你可是有什麼意見?」

桑端學淡淡道。

郎家權呵呵一笑︰「下官怎麼會有想法,只是覺得這事情不過是徒勞罷了,桑參軍又不是不知道那案卷到底有多少。

別說是審理了,就是看一遍,咱們也做不到啊。

還有那錯綜復雜的律法,相互比對便是一項大工程,咱們現在處理這些刑事案件已經是捉襟見肘了,還要去處理那些雞皮蒜毛的事情,這哪里忙得過來?

照下官看來,這新來的僉判,估計就是個雛兒,還以為自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以燒起來呢,到時候他自己搞不好撒手不管,咱們這幾人,難道還能夠撒手不管?」

郎家權的說法讓沈西元連連點頭。

桑參軍看了一下司戶參軍洪州佐問道︰「洪司戶怎麼看?」

司戶參軍洪州佐愣了愣︰「還有下官的事?」

司戶參軍主要掌戶籍賦稅、倉庫受納,與司法之事並沒有太多的牽連,雖然名頭上兼著什麼理民商事訴訟,但歷來不怎麼管。

桑參軍點點頭道︰「民商訴訟就該是你管的,自然關你的事情。」

洪州佐苦笑道︰「下官能怎麼看,參軍覺得下官該管,那下官也參與便是了。」

桑參軍點點頭看向沈西元。

沈西元正打算含糊其辭混過去,在說話之前,桑參軍卻突然道︰「沈司理,僉判大人說了,他或許動不了別的人,但動咱們曹官,卻是動動嘴皮子便是了,你卻是該好好想想。」

沈西元被駭了一跳︰「這僉判是什麼來歷,怎麼口氣這般大?」

桑參軍嘿嘿一笑︰「說出來怕嚇到你,這位陳簽判的老師是當朝參知政事張載,他自己乃是此科狀元郎,你說他是什麼來歷?」

「嘶!」在場諸位俱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郎家權皺起了眉頭︰「不對啊,他的家世這般顯赫,自己有事狀元之尊,怎麼就來到咱們江陵府,這個簽判不會是胡吹大氣吧?」

「哈!」

桑參軍哈的一聲。

「胡吹大氣?這些事情可不是僉判大人自己說的,他的背景如何,你們難道不會自己去查去問麼,這麼個事情,又不是什麼秘密,江陵府乃是南來北往之地,想要知道一個信息難道很難麼?」

郎家權皺起了眉頭。

沈西元忍不住吐槽道︰「郎司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皺眉頭了?」

郎家權一听頓時皺起了眉頭怒道︰「我特麼皺個眉頭管你啥事!」

沈西元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嘿嘿笑道︰「沒啥事沒啥事,你喜歡便好。」

郎家權皺起了眉頭︰「一天到晚,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辦案也磨嘰,做人也磨嘰,著實令人心煩!」

司法參軍與司理參軍就沒有對付的。

洪州佐問道︰「桑參軍,照你的說法,這僉判大人的背景也不會有假,他是因為什麼原因來到江陵府咱們不知道,但也不用知道,該知道的是,他能夠搞死我們就是了,是這個意思吧?」

桑參軍呵呵笑道︰「還是洪司戶明理。」

其余兩人面面相覷。

洪州佐點點頭道︰「那屬下便明白了,屬下拒絕不了,也不想拒絕,反正這是卻能夠與屬下來說也沒有什麼利害之處,只是出席便是了。」

桑參軍看向沈西元與洪州佐。

沈西元趕緊點頭道︰「下官……」

郎家權卻是皺眉道︰「且慢,桑參軍,下官想問問,不知道此事通判可知道?」

桑參軍呵呵一笑︰「此事僉判提出,本官同意,便足以推行了,無須通過通判。」

郎家權眉頭一皺︰「桑參軍,你知道下官的意思不是那個意思。」

桑參軍盯著郎家權道︰「本官不想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本關的意思是,這個決定是僉判以及本官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情,你們只管執行便是,聯合法庭會舉行的,本官只是通知你們,誰若是敢不到,到時候便找僉判自己去解釋好了。」

郎家權頓時一滯。

他眼里帶著狐疑,往日里的桑端學笑呵呵的,與誰都是與人為善,即便是吏員們,也敢于他說上幾句話,大家平日算是口頭上敬著,但誰心里將他當回事?怎麼今日卻是這般強硬?

難道是……

郎家權除了參軍廳,直奔推官廳去了。

郎家權是曹官,通判那邊他雖然巴著,但沒敢什麼時候都去打擾,但他與秦長年還算是比較近,倒是可以去打探一下消息。

秦長年見到郎家權笑道︰「呦,老郎,這是怎滴,這眉頭皺得山崩一般,你那三房小妾給你戴綠帽了麼?」

郎家權眉頭一皺道︰「秦推官,下官有事情想要與你匯報一下。」

秦長年見到郎家權這般臉色,知道事情不小,點頭道︰「你說。」

郎家權將聯合法庭的事情一說,秦長年也是變了顏色,嗆聲道︰「你說桑端學逼著你們開聯合法庭!?」

郎家權眉頭緊緊皺著點點頭。

秦長年也忍不住皺眉頭,有些不可思議道︰「這……這……這怎麼可能!老桑那人膽子小,他怎麼敢得罪通判……不是,他怎麼敢!」

郎家權听了這話,驚道︰「秦推官,您的意思是,你們是知道這事情的?」

秦長年罵道︰「當然知道啊!這桑端學告訴我們了,但我們沒有接茬,沒想到他竟然就怕了,這苟娘養的桑端學,這是不想活了吧!」

嘖!

郎家權這般一听,心下頓時咯 了一下,

好家伙。

秦長年雖然沒有說明白,但郎家權本來也是官場老油子,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

估計是桑端學被那個陳僉判逼迫開聯合法庭,桑端學害怕,因而跑通判哪里求助,但這通判與秦長年卻是踢皮球,將桑端學踢出去,估計桑端學也是心里惱火,干脆便投了陳僉判了……

嘖。

好家伙!

郎家權心底下嘖嘖兩聲,又是好家伙的說,一方面是震驚于通判秦長年這班人的無恥,一方面卻是因為桑端學的勇氣……嗯,破罐子破摔的勇氣。

秦長年匆匆與郎家權說了幾句話,說什麼不要管桑端學那邊之類的話,然後便推說還有事情,將郎家權給趕走了。

郎家權除了推官廳,疾走了幾步,躲在一處門後看著推官廳,果然看到秦長年匆匆跑去了通判廳,郎家權忍不住冷笑了起來,然後習慣性地皺起了眉頭。

自己該怎麼辦呢?

他遇到了與桑端學一樣的問題。

如今的局面看來,對抗通判固然不是什麼好事情,但那個新來的僉判,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

至于他為什麼會得出這個結論,原因很簡單,以他對魯知灝以及秦長年幾人的了解,若是這個陳簽判好惹的話,他們不會這般將桑端學給扔出去。

即便是一只狗,也有它的用處,何況桑端學還掌握著曹官呢。

曹官乃是親民官,知府也罷,通判也罷,想要治民,必須通過兩條腿,一是幕職官,二是胥吏。

而這幕職官中的曹官,便是親民官,沒有他們幫著管理百姓,知府與通判也是徒呼奈何。

魯知灝歷來跋扈,他們連齊稽中這個知府都敢架空,一個僉判而已,怎麼就到了將桑端學給扔出去的地步了?

因而,這個結論便簡單了。

——那就是,陳僉判不好惹啊!

也就是說,這個陳僉判的身份背景應該是實錘了。

嘖。

參政弟子。

狀元出身。

哈。

郎家權頓時笑了出來。

好事情啊。

郎家權琢磨起來。

自己雖然與通判這邊關系算是不錯,但絕對不是核心圈子的人,桑端學之前不也是抱通判大腿,但一旦有事情,立即便被拋了出來,歸根結底,桑端學畢竟不是本地人,根本就進不了圈子。

至于自己,呵呵,不也是外來戶麼,就看看剛剛秦長年的態度,什麼也不願意說,自己得出來的結論還是自己分析出來的。

也就是說,自己與桑端學一般,也不過是外頭的一只狗罷了,嗯……或許還不如桑端學呢!

不過,還是好事情啊!

這麼些年,江陵府被他們這些人牢牢把控,自己在這得不到升遷,只是白費時日罷了,現在有一個通了天的人物到來,若是能夠蒙其青眼……嘶!

那可是參知政事啊!

參知政事、翰林學士張載,是為當今變革派的二號人物,雖然不掛宰相名,但卻是真正的宰執,權勢甚至只是比身為昭文相的王安石稍遜罷了!

而這個陳宓卻是張載的弟子……哈,若是能夠攀上他,又何必在乎這什麼江陵府官場!

想及至此,郎家權的眼楮發光。

郎家權回到了司理參軍廳,跑到了內室,打開一個用大鎖鎖著的箱子,里面有金銀以及書畫硯台之類的東西,他挑了半晌,咬咬牙從中拿出一個小盒子,里面是他珍藏的一個歙硯,價值不菲。

郎家權將其收進了衣袋中,便要鎖上箱子,但想了想,又咬了咬牙,挑了兩塊塊頭不小的金錠帶上,然後拿起案台上的兩份卷宗,背負著雙手,施施然朝僉判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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