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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朝中起風波!

與蘇軾來說,與蘇轍的一番話並沒有令他有什麼掛懷之處,第二日他還是悠哉悠哉的上朝去。

去官告院的路上,他卻是撞見了御史中丞呂誨,呂誨臉色看起來很是糟糕,蘇軾是個熱心人,趕緊拉住呂誨︰「呂中丞,你這是怎麼啦,看著你臉色不太好。」

呂中丞見是蘇軾,臉色便緩和下來些,道︰「也沒有什麼,無非就是想請陛下罷免王安石,不要再讓他張皇生事攪亂天下罷了。」

「嗯……」蘇軾嗯了一聲,但下一刻卻是震驚得兩眼圓睜,「中丞你說什麼?」

呂誨呵呵道︰「大蘇學士沒有听錯,某就是向陛下彈劾王安石,此人大奸似忠,大詐似信,誤天下蒼生者,必是此人!」

蘇軾驚道︰「呂中丞三思啊。」

呂誨奇道︰「三思啥?」

蘇軾道︰「各項新法還只沒有正式出台,不到該說的時候,即便是出了台,也要看是否利國利民,才好評論好歹啊,你這樣直接過去找陛下,陛下怪罪了可不好。」

呂誨呵呵笑道︰「你說這個啊,不用三思了,某已經見過陛下了,不用他怪罪,我已經請辭了。」

蘇軾︰「……」

呂誨道︰「呂某記得,令尊蘇洵老先生十年前寫過一篇《辨奸論》,其中有兩句話可謂是至理名言,所謂【月暈而風,礎潤而雨】,大凡士子,看他昨天便知道他的今天,看他今天,便知道他的明天,王安石算什麼東西,居然能夠蠱惑的皇商言听計從,將來遺禍于天下,誰來承擔這個後果!」

呂誨激動得直揮拳頭。

蘇軾愣了愣道︰「呂中丞剛剛說與陛下請辭?」

呂誨點頭道︰「沒錯,某絕對不願意與大奸之徒共理朝政,陛下不願意听從我的意見,某便自請去位!」

蘇軾搖頭嘆氣︰「呂中丞也過于拘執了,實不至于如此啊。」

與呂誨分開後,蘇軾到了官告院,有吏員湊了過來。

「大蘇學士,大蘇學士……」

那吏員湊過來小聲喊道。

蘇軾皺眉道︰「有事說事。」

吏員嘿嘿一笑道︰「小的也無大事,就是給學士說一個大消息。」

蘇軾暗道,難道是呂中丞的事情,于是便點點頭。

吏員道︰「大蘇學士知道呂中丞彈劾王參政的事情麼?」

蘇軾點點頭。

吏員又道︰「今天又發生了大事情,王參政也彈劾一人。」

蘇軾道︰「是彈劾呂中丞麼?」

吏員臉色精彩,小聲道︰「卻不是,而是彈劾富弼老大人!」

蘇軾驚道︰「富老疾病纏身,十次常朝倒有九次是告假的,好不容易陛下宣召,都得是用肩輿抬進偏殿,基本都不怎麼參與朝政,又不礙王參政變法之勢,王參政為何要彈劾他?」

吏員詫異道︰「大蘇學士是在戲弄小人麼?」

蘇軾詫異道︰「什麼意思?」

吏員見蘇軾神色,訕訕一笑道︰「王參政彈劾富相的理由便與您所說有七八分相似,我還以為您知道呢。」

蘇軾愣了愣道︰「你仔細說說。」

吏員道︰「王參政的原話是,宰相之大位,天下唯有一個,所謂坐而論道者也,如今富弼疾病纏身,十次常朝倒有九次是告假的,好不容易陛下宣召,都得是用肩輿抬進偏殿,這樣的宰相,連個擺設都算不上。這倒也是罷了,可惱的是,此人倚老賣老,背後搗鬼扇風,抵制變革,為群丑之後盾,此所謂既不入座又不論道者也!」

吏員一一演示甚至連王安石的神態都模仿得幾分相似,讓蘇軾都有些忍俊不禁︰「你這個促狹鬼!」

他想了想道︰「就是不知道王參政彈劾富公,卻是為何?」

吏員輕聲道︰「無非便是覺得參政之位不足以變革,想要再往上走一走唄,將富公趕走,他便好上位了。」

「瞎說!」蘇軾斥道,「宰相大位,豈能如此兒戲,當年包孝肅何其剛正,也不敢做此等事,何況他王安石。」

蘇軾所說的是嘉祐四年的事情,時任三司使的張方平由于買土豪的財產,被包拯上章將其彈劾免官;由宋祁接任,包拯又彈劾他;宋祁被免後,就由包拯以樞密直學士之職暫任三司使。

對此,歐陽修說︰「包拯是所謂牽牛踩踏了田而奪了人家的牛(所謂蹊田奪牛),處罰已經很重了,可他又貪圖肥缺來做那個職務,不也是過分了嗎?」

包拯因此待在家里,以躲避代理三司使的任命,仁宗不許。

許久後,包拯才出府任職。

吏員聳肩道︰「包孝肅剛正廉明,自然不會做這等事,王參政麼,嘿嘿,卻是不知道咯。」

蘇軾喝道︰「堂堂參政,也是你能嚼舌根的,小心你的腦袋!」

吏員縮了縮脖子笑道︰「就是與大蘇學士您說說,外面可不敢說。」

蘇軾點點頭道︰「知道就好,是了,張翰林今日值班嗎?」

吏員趕緊道︰「有的有的,老李早上還看到了張學士呢,說是神色頗為欣喜,卻是他的弟子陳靜安回來了。」

蘇軾一听也是欣喜︰「好啊,某早就想見見他了,你趕緊把今日該做的事情拿出來,某趕緊抽時間處理好,今晚得去見見這傳聞之中的陳靜安。」

吏員聞言,趕緊去外面將整理好的文件都拿過來道︰「就這些了,學士簽字畫押即可。」

蘇軾點點頭,然後暗自嘆息,風暴已經來了!

……

其實張載還沒有見到陳宓呢,就是有人先從陸路過來,告知今日會抵達。

船從杭州到朱仙鎮,時間已經已經到了六月底,兩岸已經是盛夏的景色,郁郁蔥蔥的頗為怡人,就是進入七月了,氣候過于炎熱了。

陳宓在船內大廳與余中余貫等人閑聊,盧仲文從甲板上進來,用手扇風,大聲道︰「二郎,已經快到朱仙鎮了,就是外面太熱了,要不等傍晚再回城吧。」

大廳內四面堆了冰山,與外面的炎熱宛然是兩個世界,陳宓還穿了一身稍厚的布衣,免得受涼。

從杭州出發時候,陳宓便預料了天氣變熱的情況,事先囤積了大量的硝石用來制冰,這一路過來倒是半點也不受罪,就是余中邵剛等人看得咋舌不已。

陳宓衣食住行看似平淡,但卻是見細節,懂行的一看便知道奢華到了極致,邵剛年紀小,有些不以為然,陳宓卻是笑著解答道︰「豪奢不是壞事,掙了錢卻死死捂著的,才是禍國殃民呢。」

「嗯?」

陳宓笑道︰「你們看啊,我有這麼多的錢,我若是半點也不舍得花,那這些錢便無法流動起來了。

大宋物資不匱乏,匱乏的也可能只是糧食這些,你們看其余的其實都是很充足的對不對,絲綢、瓷器、名貴木料等等,這些對于百姓的生活是沒有關系的,但卻是百姓辛苦勞作制作出來的,他們勞動制作出來,卻沒有人去買,那麼這活就白干了。

像我這樣的人,多買買這些東西,便有更多的人可以從中掙錢,可以養活家人,這不是好事麼?」

余中等人听著也有道理,當然具體道理如何,卻是不便深入聊了,倒不是什麼忌諱,而是陳宓一路承擔路費伙食,還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就有點不厚道了。

邵剛被邵材罵了一頓,也不吱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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