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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臨別!

「什麼薛姨娘李姨娘的,老夫食君之祿,自然要忠君之事,如今小人盈朝,君子若還是避禍自保,那這天下如何得好,不用多說了,老夫就去朝廷。」

祖無擇大義凜然道。

陳宓欽佩極了,拱手道︰「家師總說祖老前輩是心懷天下的君子,果然如此,那晚輩就在汴京等候老前輩了。」

祖無擇豪邁一笑︰「自無不可,你且快快去,將老夫抬舉進汴京,老夫非得與王安石那老匹夫好好地斗上一番法!」

陳宓沒花太多的力氣便說服了祖無擇。

祖無擇與王安石天生對頭,又是張載弟弟張戩的好友,自然得拉攏過來,有祖無擇這等封疆大吏如今,張載也能夠多一份力量。

不過陳宓倒沒有立即起行,他離開汴京有半年之久,回汴京估計也得許久一段時間,短時間是來不了杭州的,離開之前,他得做好安排才行。

首先便是在杭州的產業。

鄔宗賀被叫來小院,陳宓道︰「江南能源的工作于兗兄完全能夠勝任的,有諸多管事協助,他大約是沒有問題的,你要不要隨我去汴京?」

鄔宗賀喜道︰「那自然是好,老朽正想著找你說這事呢,盧兄已經在書信中催促了我許多次,說讓我去汴京與他一會,好商量酒樓的事情呢。」

陳宓笑道︰「我的意思也是如此,酒樓得快速地籌辦起來,資金拆借便找銀行,我想了想,若只是交換股份,還是不太貼切,我建議可以組建一家公司,將望海樓與醉仙樓都置入其中,你們可以根據資產佔據股份,如此便能夠不分彼此,下面的管事也不會廢弛于事,你覺得呢?」

鄔宗賀想了想道︰「鄔家的事情我可以決定,就是不知道盧家那邊有沒有問題。」

陳宓點點頭道︰「是個問題,不過大約是問題不大的,盧伯蘊是個聰明人,他家里的楊老夫人也是個聰明人,如果楊老夫人站出來的話,推進是沒有問題的。」

鄔宗賀點點頭︰「那就沒有問題了。」

陳宓笑道︰「嗯,那你準備一下進京的事情。」

鄔宗賀笑道︰「二郎就交給我吧,保準你什麼都不用考慮便能夠舒舒服服地回京。」

陳宓笑道︰「回京的人估計不少,你得做好準備。」

鄔宗賀笑道︰「無非就是一條大船的問題,又有何難。」

梅可嘉笑道︰「老朽倒是有一艘游船,不算很大,但裝個百十人倒是輕松。」

鄔宗賀笑道︰「你不說我也要找你借啊,整個杭州的人都知道你那艘逐日黃,好家伙,那船哪里只是船,分明是一個小莊園嘛,光是船樓便有三層,里面房間幾十間,富麗堂皇,簡直是窮奢極欲啊!」

梅可嘉笑道︰「老朽自己是不太用的,不過給二郎用卻是合適,二郎以後也要經常跑江南,這艘船給二郎用再好不過了,干脆便送給二郎好了。」

鄔宗賀咋舌道︰「你這老家伙還真是舍得呢。」

梅可嘉笑道︰「那船雖然富麗堂皇,也不過幾萬貫罷了,二郎給老朽帶來的豈止百萬貫,一艘船而已,何足掛齒。」

陳宓笑道︰「在商言商,給與你的,自然是因為你值得,煤礦在杭州可是獨一份的資源。」

梅可嘉卻是笑道︰「沒有二郎的點石成金,這煤礦也不過是煤礦罷了。」

陳宓笑了笑,也不糾結這個了,而是說道︰「銀行的事情由瞿老板在籌辦,鄔老板,梅老板,還有郝老板以及祝老板你們幾位都是佔了股份的,雖然江南也有其余人佔了股份,但都是小頭,你們才是大頭,卻是得好好地幫著瞿老板籌辦起來。」

郝惟和趕緊道︰「二郎請放心,此事已經是自家的事情了,當然是要盡心盡力的。」

祝象昭也是稱是。

陳宓點點頭道︰「此去汴京,有許多的事情要做,但最緊要的還是阻止市易法的頒布,其中我得借助你們的幫助,到時候卻是要大家戮力相助,江浙若是有誰拖後腿,你們該知道怎麼處理得吧?」

郝惟和笑得頗為凶殘︰「二郎請放心,誰敢在這關頭壞大事,江南人必饒不了他們!」

其他人也都稱是。

陳宓點點頭道︰「那諸君便拜托了。」

安排完產業上的事情,陳宓則是給邵材、邵剛、余貫、余中幾人發了請柬,邀請幾人來赴宴。

宴會自然在望海樓。

邵材、邵剛、余貫、余中幾人赴宴。

陳宓也不兜圈子,直接說道︰「在下已經與家師聯系過了,也將幾位的文章寄給了家師,家師相中了幾位,有心收你們為徒,不知道你們可願意與我進京?」

「啊,你說的是真的麼?」

邵材喜道。

余貫與余中相視一眼,也俱都開心不已。

陳宓笑道︰「自然是真的,不日將要起行,你們回家交代一番,跟著我的船北上就好了,家師說後年便要科舉,希望你們留在汴京跟著他就讀,也好多給你們上上課。」

邵材邵剛兩叔佷頗為欣喜,對于這個安排沒有疑問,但余貫余中卻是皺起了眉頭。

陳宓見狀道︰「正通兄正道兄可是擔憂在京時候的日常花銷問題,這個無須擔心,老師既然叫你們進京,自然也會考慮到這個問題,食宿諸般問題都已經替你們安排好了,老師準備開一個學院,到時候大家都可以在里面任教,教學相長,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余中聞言喜道︰「這卻是好方法,老師大恩弟子無以為報啊。」

陳宓笑了起來。

這學院本身是沒有的,不過現在卻是要有的,因為他是決定要招攬一批士子,這批士子到京跟著張載,如果寄人籬下終究不太好,辦個書院卻是個好方法,正好傳播關學壯大聲勢。

施彥卿听瞿洪慶說了陳宓要回汴京的事情,就找了過來。

「你要與我去汴京?」

陳宓有些詫異道。

施彥卿與瞿光秀成親沒有多久,又與妹妹施向春團聚,本不該這個時候外出才是啊。

施彥卿笑道︰「二郎是擔心光秀的事情麼,她與我一起去汴京,瞿家錢莊已經整合進了銀行,也無須我多管了,光秀覺得還是我的仕途更加重要,鼓勵我與您一起去汴京,如果能夠時時向張翰林請教的話就更好了。」

陳宓聞言笑道︰「如此倒是無妨,只是香椿怎麼辦?」

施彥卿苦笑道︰「那小妮子舍不得蘇小姐,雖然每天也都來我家里見我,但卻是不願意搬過來,說是要陪著她蘇姐姐。」

陳宓安慰道︰「雖然你是他親哥,但她長這麼大,一直都是跟著蘇念卿的,感情自然要深厚得多的,倒是無妨,那邊我已經請梅老板等人照料著,不會有問題的。」

施彥卿點點頭︰「我也請老丈人有時間的時候過去看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不過靜安不過去看看蘇小姐麼?」

陳宓詫異得看了看施彥卿。

施彥卿笑道︰「蘇小姐那麼喜歡你,你們又算是故人,你要走的話,也該去辭行嘛。」

陳宓輕輕笑了笑道︰「彥卿兄說的是,此事我記住了。」

……

江南多雨,雨後,菜市橋外一片沃野中的各種蔬菜長勢喜人。

蘇念卿與施向春在地里忙活,雨後得排水,最好是可以施點肥,這樣長勢會更好。

施向春一邊施肥一邊與蘇念卿道︰「姐姐,听我哥說陳靜安要回汴京了,你要不要去見見他?」

蘇念卿愣了愣︰「他要回去了?」

施向春點點頭︰「對呀,他來杭州都半年了呀,事情辦完了自然要回去的啊。」

「是呀,要回去的。」

蘇念卿有些失神。

「姐姐?」

「嗯?」

「去見見吧。」

蘇念卿自嘲地搖搖頭︰「不去了,有什麼意思你,他在杭州這麼久,也沒有來過幾次,而且,是他要離開杭州,只听說過離開的人找人辭別的,沒有听說听說別人要離開主動找上門去的。」

施向春嘟嘴道︰「姐姐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臉皮太薄了,以前你那麼虎,怎麼現在卻是這麼進退失據呢。」

蘇念卿忍不住苦笑道︰「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

香椿不服氣道︰「不就是男女之間的那點事情麼,我也是從風塵中混過的,我還能不知道?」

蘇念卿瞪了香椿一眼道︰「都和你說了多少次了,別在說那事情了,你哥是要走仕途的,要是被人知道,可是要惹來麻煩的。」

香椿吐了吐舌頭的道︰「我也就是咱們私下聊天的時候說說,我也是知道輕重的。」

蘇念卿點點頭,不免有些黯然神傷道︰「有時候我也是怨恨自己的膽怯,也怨恨他不解風情的,但歸根結底,與我來說,這是個正確的選擇額,與他來說,卻是個正人君子,既然對我沒有想法,遠離便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你說是吧?」

香椿歪了歪腦袋想了想道︰「這麼說來還真的是如此,以後我便不叫他沒良心的了。」

蘇念卿忍不住被逗笑了,笑罵道︰「你呀你,陳靜安還幫你找回你哥哥,你還老是叫他沒良心的,沒良心的是你才對吧。」

香椿不服氣道︰「誰讓他有眼無珠的啊,姐姐這麼好,又好看又有才華,關鍵是性格又好,若是能夠娶回家那是他家祖墳冒青煙了啊,要不我以後就叫他缺心眼吧。」

蘇念卿被逗樂了︰「什麼冒青煙啊,他是翰林學士的弟子,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我這蒲柳之姿哪里有資格嫁給他啊……」

說到這里,蘇念卿不由得笑容斂去,悲從中來,正欲落淚之際,突然听到香椿驚叫了一聲︰「那不是缺心眼的麼?」

蘇念卿噗呲一笑︰「你別亂說……」

話音未落,卻听到遠遠的聲音傳來︰「……缺心眼呀?」

因為還遠,所以只听到一些,但大約說的便是︰誰缺心眼呀?

蘇念卿趕緊一把捂住了香椿的嘴巴,香椿又嘗到了泥土的味道,而且這次因為正在施肥,里面還帶著些不可言喻的味道——這時候的肥料都是漚肥,至于原料是什麼,則是看能收集到什麼了,有淤泥、有各種動物糞便、以及人的屎尿等等,味道自然是難以言喻了。

香椿很絕望,但蘇念卿的眉眼之間卻是帶著喜氣了。

因為剛剛下了雨,田埂上頗滑,陳宓輕一步淺一步的走過來,及至眼前,卻看到香椿在呸呸個不停。

陳宓有些詫異,但卻只能裝作不見,與蘇念卿道︰「剛剛去了屋舍處沒有找到你們,估計你們在地里,便找過來了,果然在呢。」

蘇念卿站在油菜地中與陳宓福了福道︰「今日下了雨,趁好時候施肥,這菜好長一些。」

陳宓放眼看了看,發現蘇念卿的地里和旁邊地的蔬菜長勢都頗不錯,甚至還略勝些,不由得驚詫道︰「沒想到蘇小姐這種地的本事還真是不錯啊。」

說話間,他端詳了一下蘇念卿,這姑娘膚色略黑了一些,但精氣神卻是極旺盛,比起在汴京時候,卻是多了許多的生氣,一身的風塵氣也都盡去,變得樸實而清純。

蘇念卿抿嘴笑了笑。

陳宓倒是興致勃**來︰「說起來還有我的功勞呢,我一會走得帶走兩斤嘗嘗。」

蘇念卿想起上次陳宓來,正是他與那個護衛一起翻得地,再看看如今長勢極好的菜地,心里卻是甜滋滋的。

卻听陳宓又道︰「今日是施肥是嗎,來,我來幫忙,我施肥可是一把好手。」

這次蘇念卿怎麼願意再讓陳宓沾手,趕緊道︰「二郎不可,這漚肥不干淨,趕緊莫要下來……」

她見到陳宓已經在拖鞋,趕緊上了田埂阻止,連拉帶扯的,還不忘回頭與還在呸呸惡心不已的香椿喊道︰「香椿,割點還沒有施肥的油菜,一會炒了給二郎吃。」

說著就將陳宓拉走了。

香椿呸呸了兩聲,想著割點帶著肥料的油菜回去,給那對苟男女嘗嘗味道,但想到這油菜自己也得吃,便只好割些干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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