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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這樣似乎也不錯?

祖無擇高踞首位之上,冷冷地看著下面跪著的的瞿洪慶,一會之後冷笑了一聲道︰「瞿老板這是做什麼?」

瞿洪慶面色如土,聞言將腦袋在地上一頓,發出清脆的咚聲,這一個頭磕得算是干脆的,瞿洪慶哀求道︰「府尊,小人乃是迫于無奈,此事著實非小人本意,乃是被逼迫所為!」

祖無擇呵呵冷笑︰「哦,是麼,本官怎麼听說瞿老板卻是主動舉報,主動揭發本官與陳靜安沆瀣一氣權錢交易呢?」

瞿洪慶苦笑道︰「此事當真是非小人本意,乃是王子韶以及那個蘇嘉逼迫,不得已之下才如此,後面小人還讓女兒去暗中通知梅可嘉的幕僚臧伊,府尊如果不信,可以召喚臧伊前來佐證。」

祖無擇呵呵一笑︰「胡說八道,本官就不相信你們這些奸商說的話,反而你誣告朝廷命官一事,卻是不可饒恕的,來人呀,將此等奸人拿下,打入大牢,擇日開審!」

瞿洪慶大驚失色︰「府尊、府尊饒命啊!」

祖無擇冷冷揮揮袖子,轉身回後堂去了。

……

馬車之上,施彥卿臉色緊張,陳宓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用這麼緊張。」

施彥卿感覺整張臉都有些僵硬,聞言強笑道︰「我……我沒有……緊張……緊張!」

陳宓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道︰「你對你妹妹的記憶還有多少?」

此話頓時讓施彥卿陷入了回憶之中,他沉吟了一會道︰「其實,我也不太記得了,我對于那時候的回憶,其實最深刻的便是死人、饑餓。

其實死人也沒有什麼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饑餓,在被收為書童之前,那段回憶只有無窮無盡的饑餓,那種饑餓甚至達到了靈魂深處,即便是到現在,我依然對饑餓充滿恐懼……」

施彥卿苦笑著從懷中掏出一個饅頭︰「……即便是現在,我依然會留著隨身帶著一個饅頭的習慣……」

施彥卿嘆了一口氣道︰「……至于妹妹,其實我就記得我們都叫她向春,因為她是在冬天生的,那一年太過于寒冷,大家都期盼著春天趕緊到來,所以父親給她起名叫向春,除了名字之外,我也不太記得了。」

陳宓笑道︰「你知道她現在叫什麼麼?」

施彥卿道︰「叫什麼?」

陳宓笑道︰「香椿。」

施彥卿聞言一愣,繼而眼淚簌簌而下,口中道︰「香椿,乃是向春之諧音,大約是她還小,不知道向春是向春,而是以為向春為香椿了。」

陳宓聞言也是嘆了一口氣,這口氣是為了施彥卿兄妹,也是為了大宋朝的百姓,在這種生產力下,一旦遇上天災,即便是施家這等人家,也不免淪為流民,那些尋常百姓,面對天災更是無力抵抗。

馬車咯吱了一聲停了下來,陳宓一愣道︰「怎麼回事?」

秦大步趕緊道︰「二郎,有人攔住了馬車,說是要找臧先生。」

陳宓輕輕挑開車簾,看到一個清麗的女子,一臉的著急,卻是那瞿光秀,回頭笑道︰「施兄,是你的紅顏知己找來了。」

施彥卿也是看到了,聞言苦笑道︰「靜安兄莫要開玩笑……」

陳宓笑著點頭道︰「下去聊聊吧。」

施彥卿搖搖頭道︰「不用了。」

陳宓似笑非笑道︰「施兄可是知道她所謂何來?」

施彥卿嘆了一口氣道︰「想必是為她父親求情來了。」

陳宓笑道︰「施兄之前告知我的消息,想必是她泄露的吧?」

施彥卿點點頭︰「的確是她,不過府尊大人以及二郎這口氣,卻如何能夠忍下去?」

陳宓笑了起來,點了點施彥卿笑道︰「你啊你,這等小心思就別隱瞞了,她能夠攔住馬車,恐怕是你安排的吧?」

施彥卿苦笑道︰「果然還是瞞不住靜安兄,我實在是沒有把握,只能用此小手段了。」

陳宓點點頭︰「知恩圖報,倒是沒有什麼,不過……」

陳宓看著施彥卿的眼楮道︰「……瞿洪慶一直在針對我,他是王雱的人,王雱一直針對我,我要是不打掉這根爪牙,朝中的人還以為我陳靜安好欺負呢,我老師雖說官位不如王安石,但也不是隨意欺負的,我這弟子若是太軟了,可要給他丟臉了。」

施彥卿嘆了一口氣道︰「所以在下不敢直接求肯,只是給了她一個向你求情的機會。」

陳宓放下車簾,沉吟了一下道︰「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施彥卿斟酌了一下到︰「靜安的意思是?」

陳宓輕聲笑道︰「就關于瞿洪慶,或者說瞿光秀。」

施彥卿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二郎對彥卿也有救命之恩,還有幫我們兄妹團聚之恩,本沒有再向二郎求肯的資格,但光秀妹子不惜將此事向我和盤托出,救命之恩重如泰山,彥卿卻還是要厚著臉皮向二郎求個情,還請二郎高抬貴手。」

陳宓笑了笑道︰「對你倒也算不上救命之恩,而且香椿對我有報信之恩,也算是抵了吧,不過一碼歸一碼,瞿洪慶得罪的可不僅僅是我,還有祖老前輩,要去說服祖老前輩可不容易,甚至我得欠一個人情,彥卿兄,你覺得如何?」

施彥卿想了想道︰「靜安兄,施彥卿身無一物,除了這個人,也沒有什麼可以回報的了,如果……」

陳宓笑道︰「還不夠,彥卿兄有才華,但想要投靠我陳靜安的人也有很多,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回報,對你來說反而是一種機遇,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嘛?」

施彥卿苦笑道︰「靜安兄說的是,您老師是當朝翰林學士,想要投靠之人如同過江之鯽,能夠靠上您的確是進身之階,倒是施彥卿過于自滿了。」

他低頭想了想道︰「……靜安兄,您是想要瞿家?」

陳宓贊賞頷首。

施彥卿撓了撓頭道︰「這個我卻是不能代替瞿家。」

陳宓笑道︰「這個無須你操心,瞿家自然有我去解決,但我信不過瞿洪慶。」

施彥卿皺起了眉頭道︰「那靜安的意思是?」

陳宓笑而不語。

施彥卿眉頭緊皺,一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些吃驚道︰「莫非靜安的意思是……」

陳宓笑著點頭。

施彥卿看著似乎是很為難,有些艱難道︰「瞿光秀是個很有性格的人,你就算是得到她的人,也未必能夠得到她的心……」

陳宓︰「……」

施彥卿見到陳宓不說話,趕緊接著道︰「……不過我可以去和她多聊聊,畢竟關系到她父親的性命……」

「打住!」陳宓哭笑不得,「彥卿兄,你想哪里去了!」

施彥卿呃了一聲︰「我猜錯了?」

陳宓苦笑道︰「瞿小姐喜歡的是彥卿你啊,我怎麼會奪人所愛呢,我的意思是,瞿洪慶我不信任,但彥卿我是信任的,我要彥卿你去掌控瞿家,我說明白了沒有?」

施彥卿吃驚道︰「你的意思是我去做瞿家的女婿?「

陳宓大笑道︰「彥卿兄覺得如何?」

施彥卿閉上眼楮想了想,嘆息道︰「倒沒有什麼不樂意的,相反一樣是我的榮幸,瞿家家財萬貫,瞿小姐美麗大方能干,又是識大體的人,能娶到她是我施某人福氣!」

陳宓看到施彥卿嘆氣,卻是好奇道︰「既然是你的福氣,那你為何嘆氣?」

施彥卿苦笑道︰「施家雖然沒落,但祖上畢竟是書香門第……」

哦,明白了,瞧不上瞿家這商戶身份。

陳宓惋惜道︰「那便算了,那這瞿家也沒有什麼好留的,既然信不過,不如毀了好了,反正都是要與我作對的,我又何苦做這爛好人,大步,走吧。」

秦大步趕緊應道︰「是,二郎。」

馬車即將啟動,施彥卿嘆了口氣道︰「二郎,我從了。」

陳宓大笑起來,指了指外面︰「那給你一刻鐘夠了麼?」

施彥卿搖搖頭道︰「頃刻即可。」

說著施彥卿便跳下馬車,幾大步便跨到瞿光秀的面前。

瞿光秀抬起頭看著施彥卿,施彥卿斟酌了一下道︰「我與陳宓已經談過,他願意幫你父親求情,不過是有條件的。」

瞿光秀點頭道︰「我都答應。」

施彥卿驚愕道︰「你甚至都沒有問問是什麼條件。」

瞿光秀笑道︰「第一,瞿家沒有談條件的資格了,第二,這條件是你幫我爭取來的,我信任你。」

施彥卿沉默了一下道︰「你還是听听吧。」

瞿光秀點點頭。

施彥卿撓了撓頭道︰「第一,陳靜安不希望瞿家度過難關之後還總是針對他,所以,瞿家要改換門庭。」

瞿光秀點點頭道︰「瞿家沒有選擇,現在這種情況,王家都沒有出來保我父親,我們已經被拋棄了,陳二郎願意接納,這對瞿家來說是好事。」

施彥卿點點頭,然後有些艱難說道︰「另外……咱們兩個得結婚。」

瞿光秀瞪大了眼楮,有些不可置信,但隨即反應了過來,她的臉色頓時變得通紅起來,呼吸沉重而急促,吭哧了幾聲道︰「……那……那……這個嘛……」

施彥卿盯著瞿光秀的眼楮道︰「……另外,你父親怕是不能掌控瞿家了,瞿家該由你來掌控,或者說,是由我來掌控,當然,我不會插手,但對陳靜安的時候,一定得由我去,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瞿光秀滿臉的紅色快速褪去,思索了一陣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對外是由你出面,讓陳靜安放心,但其實無需如此的……」

她低了聲音道︰「……我既然嫁了你,自然是要相夫教子,你是丈夫,自然要對外的……」

說著臉色又紅了起來。

施彥卿感覺心下感覺頗為怪異,但更加怪異的是,他有一股喜悅油然而生,那不是對財富的渴望,而是因為羞怯的瞿光秀。

施彥卿低聲安慰道︰「……嗯,還是由你來掌管,我要走仕途,商業上的事情,還是你來。」

瞿光秀聞言抬起頭來,眼楮里滿是歡喜,看著施彥卿的眼里,滿滿的都是愛慕。

施彥卿有些吃不住勁,趕緊道︰「我還有事情,陳靜安還等著我呢,你父親的事情不必擔憂。」

瞿光秀如同小媳婦一般點點頭︰「那臧郎你快去吧。」

施彥卿猶豫了一下道︰「卻是要告知你一聲,臧伊是我的化名,我的真實姓名叫施彥卿,卻也不是什麼尋常之家,家族乃是關中施氏,雖然已經沒落,但終究算是名門之後,也不算是辱沒瞿家。」

說著施彥卿轉身回到馬車上。

陳宓笑道︰「交代清楚了麼?」

施彥卿抬起頭來,點點頭道︰「已經交代清楚了。」

陳宓點點頭道︰「甚好,那咱們便去菜市橋吧,卻是要恭喜彥卿兄了,今日定下婚事、又要獲得萬貫家財、還能夠找回失散多年的妹妹,這是三喜臨門啊,彥卿兄今日得請吃飯!」

施彥卿苦笑道︰「找回妹妹的確是欣喜,這婚事……」

施彥卿沒有說下去,但里面帶著的不情願還是有的。

陳宓笑道︰「彥卿兄難道是因為瞿光秀不好看?」

施彥卿搖搖頭道︰「那倒不是,瞿小姐美麗大方。」

陳宓點點頭︰「那是鄙夷錢財這腌物誤了你的品行?」

施彥卿苦笑道︰「以前因為孤家寡人,所以視錢財為糞土,但現在找回妹妹,我已經有了方向,下半輩子便是要振興施家,仕途、名聲以及錢財都是必須之物,怎麼會嫌棄它腌呢?」

陳宓笑道︰「那就是嫌棄瞿家的商人之家身份了。」

施彥卿想了想道︰「施家雖然祖上是名門,但沒落也已多時,再端著也是沒有多大的意思了,商戶身份是低了點,但瞿小姐的確是良配,有她管家,我卻是再無後顧之憂了。」

陳宓哈哈笑道︰「那彥卿兄一臉不情願是什麼意思?古人雲,少年不知富婆好,誤把節操當做寶,彥卿兄卻是莫要犯這樣的錯誤啊。」

施彥卿︰「……」

馬車轔轔而行,施彥卿回過頭,挑起車簾,看著還站在原地的瞿光秀。

遠遠看著,瞿光秀亭亭玉立,恰似那陌上羅敷。

似乎也不錯?

施彥卿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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