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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構陷!

杭州驛館。

蘇嘉背著手在隨意地觀看著會客廳中典雅的文玩,他口中嘖嘖稱贊︰「杭州還果然是有錢啊,這驛館里都能夠擺放如此精美的擺件……」

他回頭看了看高踞首位上的王子韶以及站在下首聆听教誨的瞿洪慶,笑道︰「……這杭州里的貪官也不少吧?」

王子韶似乎沒有听到蘇嘉的話,而是與瞿洪慶說話。

「……此次南下前,衙內讓我過來看看你,你可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

瞿洪慶陪笑道︰「鄙人此來兢兢業業的,按照衙內的吩咐,在杭州開設煤餅場,現在快要開業了,除了營業的事情,其余的事情卻是沒有怎麼關注的,烏台如有想知道的,鄙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子韶斜睨了瞿洪慶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瞿洪慶趕緊又賠笑起來,對于王子韶眼中的鄙視,雖然心中憋屈,但卻不敢發一言。

當官的瞧不起下賤的商人,商人又怎敢露出半點的不滿。

「那陳靜安最近在干什麼,他是不是也在開煤餅場?」

王子韶道。

瞿洪慶趕緊道︰「他沒有開煤餅場,杭州這里只有一個煤礦,便是在杭州梅家手里,小人說動了梅可嘉一起開煤餅場,自然不可能讓陳靜安插手。」

王子韶臉上露出笑容︰「干得好,那他不可能什麼都不敢吧?」

瞿洪慶趕緊回道︰「他辦不了煤餅場,卻是找了杭州府衙的關系,要大修西湖,公文已經頒布了,不日便要啟動了。「

王子韶心中一動,感覺自己抓住了重點︰「仔細說說!」

瞿洪慶趕緊道︰「日前杭州府衙發了公文,說西湖年久失修,葑草叢生,有賢人陳宓願意出資修繕西湖,根據公文的說法,此次修繕無須攤派、無須徭役……」

王子韶皺起了眉頭︰「衙門不出錢?」

瞿洪慶點點頭︰「據說都是陳宓出資,不過也有報酬,就是將西湖南側的一塊土地當做回報,以彌補陳宓的付出……」

「啪!」王子韶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下,「豈有此理!這是權錢交易!這是以權謀私!」

「啊?」瞿洪慶愣了愣。

蘇嘉笑道︰「土地是何等值錢,何況實在西湖之側,只是清理一些雜草,便將朝廷國土私授個人,這里面肯定有貓膩,絕大可能便是兩人的權錢交易,以權謀私了!」

王子韶贊賞地點點頭︰「景謨說的是……」

他轉頭看向瞿洪慶,冷笑道︰「……你說梅可嘉與你合作煤餅場,但你可知道,陳宓開設了一家所謂水泥廠,水泥廠已經在大規模的生產之中,其中大批的原料便是煤炭?」

瞿洪慶吃驚道︰「怎麼可能,杭州附近就只有一個煤礦啊,陳宓從哪里獲得的煤炭,難道是從其他的地方運來的?」

王子韶呵呵笑道︰「你覺得可能麼?」

瞿洪慶這麼一想,臉色頓時一白︰「不可能,梅可嘉何必騙我,而且衙內的威名他不可能不顧及的!」

王子韶不屑地看了瞿洪慶一眼︰「愚蠢!被人哄得團團轉,還以為自己多聰明呢。」

蘇嘉笑道︰「陳宓從從汴京調撥來了一批管事,這批管事來之楊、宴、盧各家族,里面有我們的人,此事知道得一清二楚,煤炭便是來之梅可嘉的煤礦。」

瞿洪慶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梅可嘉這個卑鄙小人!」

王子韶呵呵一笑︰「自己愚蠢,便別怪別人耍你。」

瞿洪慶撲通一聲跪下,向王子韶磕頭,帶著莫大的怨恨︰「小人咽不下這口氣,還請烏台大人做主!」

王子韶微微點頭︰「你想要什麼?」

瞿洪慶恨聲道︰「小人想要梅家家破人亡、想要陳靜安聲名狼藉!」

王子韶溫聲道︰「本台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佞人,你盡可將梅家做下的惡事、陳宓勾結祖無擇的證據提交上來,本台自然會為你做主。」

瞿洪慶聞言一愣︰「小人沒有證據。」

王子韶臉色變冷。

蘇嘉走進瞿洪慶,彎下腰道︰「瞿老丈不妨實名舉報梅可嘉、陳宓以及祖無擇私底下私相授受國土之事,剩余的自然有烏台大人查探。」

瞿洪慶吃驚抬起頭,卻看到王子韶冷冷地看著他,頓時背上沁出冷汗,趕緊點頭道︰「小人願意實名舉報梅可嘉、陳宓以及祖無擇私底下私相授受國土之事,這些人想要侵佔國土,實是罪大惡極,小人作為有良知的宋人,願意舍命舉報,揭發這等惡事!」

王子韶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親切地將瞿洪慶扶了起來,贊賞道︰「怪不得衙內說瞿洪慶是值得信任的,果然如此啊。」

瞿洪慶強笑道︰「衙內過獎了,不過小人能力有限,但忠心這一塊卻是小人的固有品質。」

王子韶大笑起來。

蘇嘉也是微笑。

……

瞿洪慶憂心忡忡回到了家里。

這個落腳地也算是他的家,商人嘛,雖然社會地位比起官員來低,但有錢還是生活得很舒服的,當然這里比不上他在揚州修的宅子那麼富麗堂皇,但住得還是很舒服的。

憂心忡忡的瞿洪慶到了家里,看到了郁郁寡歡的瞿光秀。

父女兩個相視良久,誰也沒有說話,最後還是瞿洪慶說話了。

「秀,怎麼啦?」

瞿光秀嘴巴一撇,卻是忍不住流下淚來,跟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般,哽咽道︰「爹,臧伊他不理我了。」

瞿洪慶頓時一怒︰「他怎麼敢不理我的寶貝女兒!」

瞿光秀本來還是小聲哽咽,但此時卻是放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說︰「他……他……他說我是商家女,他要走仕途之路,我配不上他!」

瞿洪慶勃然大怒道︰「沒想到這臧伊看著淡泊名利,卻是如此勢利的小人,是我們看錯了他了,如此腌小人,不要也罷!

秀,你別擔心,等爹爹的生意做到汴京城去,爹爹給你找汴京城的青年才俊去!

一家女百家求,少了他張屠戶,還能吃帶毛豬不成?

你是我瞿洪慶的獨女,娶了你,以後便可以繼承我的萬貫家財……」

瞿光秀停了哭聲,愣愣的看著瞿洪慶。

瞿洪慶頓時意識到自己的比喻不太合適,頓時有些訕訕道︰「……我的意思是,不是你配不上他,而是他配不上你!」

瞿光秀有些羞惱道︰「爹,你會不會說話啊,臧大哥估計是有什麼苦衷罷了,然後用這樣決絕的話來拒絕我,你說是不是啊,爹?」

瞿光秀眼楮里帶著希冀。

瞿洪慶心里暗嘆了一聲,斟酌道︰「光秀,以後你別與那臧伊走進了,就這樣吧。」

瞿光秀一听,眼楮頓時清明起來,臉頰上海帶著淚水,但聲音卻是少去了女兒家的嬌嗔,反而帶著干練︰「爹,發生了什麼事情?」

瞿洪慶苦笑道︰「我說你這麼聰明,怎麼就看不透呢。」

瞿光秀盯著瞿洪慶道︰「爹,發生了什麼事情?」

瞿洪慶低聲道︰「京中御史來了,名義上是來糾察兩浙路官員的,實則是沖著祖無擇來的。」

瞿光秀皺起了眉頭︰「是王雱大哥派來的?」

瞿洪慶點點頭︰「沒錯,不僅如此,他主要是沖著陳靜安而來的。」

瞿光秀疑惑道︰「既然是沖著祖無擇與陳靜安而來,這不是好事麼,關我與臧大哥什麼事情?」

說起這事,瞿洪慶不由得憤怒起來,咬牙切齒道︰「那梅可嘉狗賊,明明答應一起對付陳宓,暗地里卻是偷偷給陳宓的什麼水泥廠提供煤炭,若不是那王子韶告訴我,我還被蒙在鼓里呢。」

瞿光秀心驚︰「所以王子韶要對付梅家?」

瞿洪慶哼了一聲道︰「此事你莫要插手,更不要通風報信,若是誤了大事,咱們可承擔不起。」

瞿光秀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道︰「好的,爹。」

瞿洪慶道︰「我腦殼疼,先去歇息一下,你若是得閑,便去錢莊看看,這段時間可是不太上心了。」

瞿光秀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嗯,好的,爹,我馬上就去。「

說著瞿光秀便去換衣服準備外出。

瞿洪慶露出笑容。

……

梅家號稱半城,實則是也並沒有多麼的張揚,反而顯得低調,圈了大片山林不讓進,但外面的屋舍也只是中規中矩,當然,這是給外人看的,在山林之中,林木掩映之中,那才是真正的華廈豪宅。

不過梅可嘉很少去後面,畢竟他經常要會客,在這里方便一些。

施彥卿更是不願意去,他喜歡熱鬧的地方,在梅家他願意住在人員嘈雜的前院,閑來無事,便願意去酒樓妓館廝混,便像是時時刻刻都願意與人在一起。

今日也是一般,才剛剛過了晌午,他已經有些醉醺醺了,半躺在前院的躺椅上,曬著午後的太陽昏昏欲睡。

門子進來小心翼翼地搖了搖他,他睜開醉意朦朧的眼楮看著門子,門子逢迎笑道︰「臧管事,瞿小姐找你來啦。」

施彥卿眉頭一皺,揮揮手道︰「讓她走,說我不願意見她。」

說著便又閉上眼楮,鼾聲立起。

門子苦笑著又將他搖醒,施彥卿怒道︰「你這是沒事干還是怎滴,都說不見不見,你是听不懂人話不是!你是不是收錢了!」

門子急道︰「哎呦,臧管事您可別瞎說,我梅梁鑫行得正立得正,可不是什麼不正經的門子,我什麼時候受過別人的錢!」

施彥卿斜睨著梅梁鑫道︰「不知道的叫你梅梁鑫,知道的都叫你沒良心,你收沒收錢大家還能不知道麼?」

梅梁鑫趕緊低聲道︰「哎呦,我的大爺誒,您可別亂說了,那瞿大小姐說有急事,天大的急事,必須見到你,與她給不給錢沒關系……」

施彥卿呵呵一笑︰「所以給了多少?」

梅梁鑫︰「……」

施彥卿笑道︰「要我去見也可以,分我一半。」

梅梁鑫爭辯道︰「真沒收錢!」

施彥卿閉上了眼楮,鼾聲大作。

梅梁鑫心疼極了,低聲道︰「給了十貫,我分你兩貫。」

施彥卿舉起一只手,五指張開。

梅梁鑫嘆了一口氣︰「我偶爾還是有良心的,但你卻是真的沒良心,見了我就給你,我也沒有拿到手呢。」

施彥卿笑道︰「扶我起來。」

梅梁鑫趕緊將施彥卿扶起來,施彥卿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去,因為就住在前院,沒有多久就到了門外。

施彥卿看到瞿光秀就在車里,撐開半塊車簾,一臉的焦急,看到他趕緊招呼︰「臧大哥,快上來,有要緊事!」

施彥卿走過去,卻是不願意上車,就站在車窗旁邊道︰「就這麼說好了,孤男寡女共處一車,不太合適。」

瞿光秀也不多說,而是低聲道︰「趕緊離開杭州,也別去汴京,若是想要去科舉,等明年再去,這段時間先避避風頭!」

施彥卿聞言滿臉的醉意頓去,肅然道︰「光秀妹子,發生了什麼事情?」

瞿光秀低聲快速說道︰「梅可嘉提供煤炭給陳宓的事情事發了,汴京來了御史,是王雱派來的,不僅要整祖無擇和陳宓,現在梅可嘉也牽涉其中,估計也是被打擊的對象,你留在這里太危險了!」

施彥卿大吃了一驚︰「此話當真?」

瞿光秀緊緊盯住施彥卿,冷笑道︰「臧伊,我愛你,所以願意給你看我幼稚的一面,但你卻是不願意珍惜,你當我當真那麼幼稚麼,真那麼幼稚,我能獨自在杭州掌管一家錢莊?」

施彥卿頓時有些愕然,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拱手道︰「感謝瞿小姐冒險告知,此恩德臧伊沒齒難忘,以後必有厚報!」

瞿光秀放下車簾,遮住了施彥卿的視線,車里卻是傳出聲音︰「臧大哥,事情已經傳達,你好之為之吧。」

施彥卿低聲道︰「梅老板待臧伊恩情頗重,如此時候,臧伊若是獨自舍他而去,豈不是成了卑鄙小人。」

車輛再次掀開,瞿光秀看著施彥卿道︰「愚蠢!」

施彥卿與瞿光秀見過許多次,但今天才突然發覺,原來這女孩子竟然如此秀麗,一下子不由得有些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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