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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場戲!

陳宓與宴清平盧伯蘊聊了一些會議的具體內容之後,做了一些安排,然後回到了小院。

回到了家,與陳定道︰「哥,你幫我準備一下,我明天要去拜訪一下王雱,你看看需要準備點什麼禮物。」

陳定聞言點頭道︰「好,有什麼要求?」

陳宓笑道︰「就是提著免得兩手空空,其實真正的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南城能源的半成股份,價值三十萬貫,這禮夠重的吧?」

陳定看起來有些肉疼︰「是不是有點重了?」

陳宓笑著搖頭道︰「和銀行的發展比起來,倒還好,王雱對王安石的影響頗大,與王雱打好交道,便再無阻礙,青苗貸是銀行發展的關鍵,有青苗貸主力,銀行可以節省幾年的時間。

咱們要發展自己的實力,也要托庇于王安石的旗下,王安石其實也還好搞定,但王雱卻是需得給一些東西的,與其一點一點的擠,還不如一下子將他砸暈。」

如此一說,陳定就明白了,笑道︰「嗯,那我就意思的準備一點東西吧,免得被王家的下人給看低了。」

陳宓笑道︰「正是這個道理。」

兩人正說笑呢,張載已經回來了。

陳宓打了個招呼,卻看到張載的臉色有些不好,便問道︰「老師,很疲倦麼,怎麼臉色這麼差?」

張載搖搖頭道︰「靜安,銀行發展的事情,你得另想他法了。」

陳宓心下一跳,趕緊問道︰「老師,發生什麼事了?」

張載嘆了一口氣,便將事情娓娓道來。

今日,張載去政事堂,發現陳升之和王安石在吵架,原因是兩人對條例司官員任命的問題上有分歧。

陳升之認為不能全部任用年輕官員,因為年輕官員未免會儇薄無行、只知言利,最好是任用一些穩重的官員,以平衡一下,免得制定出一些害民法。

王安石卻是認為,變法便是得啟用年輕官員,因為年輕官員有銳氣,敢于突破以前的框架,若還是采用死氣沉沉的官吏,這變法也難有成效。

兩人吵得很厲害,都快要擼起袖子打一架了,張載見狀趕緊勸慰一番,兩人便讓張載評理,可一看名單,張載卻是震驚了,因為那程頤的名字不僅還在,而且任命文書都已經發出了!

若不是陳升之還在場,以張載的脾氣當場就得炸了,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是隨即揮袖離去。

听了張載如是說道,陳定已經快要氣炸了,但陳宓卻只是面沉如水。

張載問道︰「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陳宓點點頭︰「王安石雖然性格執拗,但還是有操守的,不可能說一套做一套,里面該有一些咱們不知道的事情。」

張載也是皺眉︰「說的也是,可這程頤卻是明明白白就在名單之上,連任命書都已經發出,如果有苦衷,這王介甫為何連說都不說一聲?」

陳宓也想不通,百思不得其解啊。

按理來說,王安石應該不是這麼愚蠢的人啊,歷史上雖然對他的評價毀譽參半,但對他的為人卻是沒有人懷疑過的,可是來了這麼一遭,又是怎麼回事?

陳宓想了想道︰「老師,那這事該怎麼處理?」

張載慨然道︰「王介甫既然如此輕視我們,那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你銀行的事情該得自己另想辦法了。」

陳宓點頭道︰「銀行事小,現在關鍵是老師您與王安石的關系,咱們得好好地定位才行,免得兩邊不著靠。」

張載皺眉道︰「君子不黨,難道非得結黨不成?」

陳宓笑道︰「如果僅僅是做個官,混個俸祿、光耀門庭,那便瀟瀟灑灑的便是,但若是想為國為民,便需要同道中人一起努力,群策才能群力,光是一個人,終究是難以成事的。

老師您當年組過民團,該知道這個道理的,個體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是能夠組織起來,能夠發揮的力量就可以改變山河。」

張載還是听得進去勸的,便點頭道︰「那你說該當如何?」

該怎麼辦呢?

陳宓也有些猶豫。

其實這是個好機會。

之前因為需要王安石襄助月兌罪,不得不入了變法一黨,但現在卻是一個好機會,王安石如此做法,正好光明正大的月兌身,無論是自立一派,還是投向守舊派,一起反對王安石,都是最好的機會。

但是……雖然信不太過王安石,但若是自己這麼月兌身而去,卻是釋放了一個極為不妙的信號,變法還沒有開始呢,變法大佬張載就改變立場,這對于變法來說卻是一個莫大的打擊!

而且,還得考慮另一個變量,便是趙頊,若是此次月兌身而去,很可能在趙頊那里留下一個不可信任的印象,以後無論是變法派得勢,還是守舊派沾上分,反正都與自己這方沒有關系了!

想及如此,陳宓便有了考量。

「老師,弟子是這麼想的,您幫我參考一下……變法派的身份咱們不能變,但咱們該立起來的人設是溫和的變法派,一方面,咱們是支持變法的,但咱們也是反對激進變法的,如此一來,王安石那邊不會將咱們視為敵人,守舊派那邊也認為怎麼是可以爭取的,如此便可以左右逢源。」

張載皺眉道︰「這不是首鼠兩端麼?」

陳宓笑道︰「不,這是以後自立一派的關鍵,這是符合大多數士人想象的,因為大宋朝的現狀大家都是清楚地,不變肯定是不行的,但大多數人認為不宜大變,因為如今的大宋朝如同一個重癥病人,若是直接下虎狼之藥,恐怕一下子就要了性命,既要變法,也要溫和變法,這是一個。

咱們現在的基本要求便是活下去,也要求得發展,極端變法派和極端守舊派,不和咱們一路,但有這麼一個身份,咱們便能夠爭取有變法意願的人,也能夠爭取中立的人,而中立的人其實是最多的。

如此一來,無論是在文官之間還是在陛下那里,咱們也算是能夠交代過去了,但還需要一場戲!」

張載皺著眉頭想了許久,終于還是點點頭,他對自己這個弟子的很多想法做法其實是無法苟同的,但心里卻是很清楚,要想做事,自己這個弟子才是真正的實操派。

「什麼戲?」

陳宓微微一笑︰「求和。」

「求和?」張載愣了愣。

陳宓點點頭︰「沒錯,求和。兩國交戰之前,需得爭取民心,率先發起戰爭的國家是不正義的,咱們便是要做那個為了民眾考慮的國家,為了大局委曲求全,將戰爭發起方的責任完全撇清,那麼無論是官家也好,其他人也好,都無法責怪咱們月兌離變法派的事情,當然,弟子還是帶著一些僥幸心理的。」

「嗯?」

陳宓道︰「……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這是一場誤會,現如今不適合決裂,至少得到了變法中期,才是月兌離的最好時機,現在正是借機發展的時候,如今月兌離實在是太可惜了。」

張載沉吟了一下道︰「嗯,為師需要怎麼做?」

陳宓笑道︰「老師的拂袖而去,已經足夠了,接下來交給弟子吧。」

張載點點頭。

陳宓又補充道︰「老師這段時間如果沒有必要,不要與王安石會面。」

張載奇道︰「那是為何?」

陳宓笑道︰「不好演啊。」

張載終于笑了起來︰「也好,為師心里憋著氣呢。」

這事就算是定了,但事情還沒有完,陳宓微微皺起了眉頭︰程家的事情不解決,終究是個隱患。

吃過了晚飯,陳宓循例在院子里散步,順便與檀希程梁兩兄弟聊天,按照後世的說法,這叫增加親和度。

這段時間,陳宓雖然眼光大多放在大事上,但細節上的事情也沒有忽視,檀希程兄弟這里他也算是下了功夫的。

每日都要與兄弟兩個溝通一下感情,然後又讓檀希程給家里的成年的兄弟寫信,讓他們來汴京,之後會安排他們進南城能源,這事情令檀希程兩兄弟感激涕零,加上每日的聊天,關系上是突飛猛進,檀希程兄弟對小院安保工作是越來越上心。

第二日,陳宓與來訪的宴清平和盧伯蘊又安排了組織會議的事情,談完之後,便還是如常準備著去拜訪王雱的事情。

就如同他與張載所說,這是一場戲,但如果可以的話,陳宓還是希望能夠假戲真做。

說實話的,陳宓真的不喜歡王雱,對于去拜訪王雱一事,他心里也是有些膩歪,但前世的經歷卻讓他摒棄了這種個人的厭惡。

王安石看似背信棄義的做法,換了一般人,立馬便要與之成為不死不休的仇敵,但在于陳宓看來,只要沒有到最後一步,都是可以挽救的,至于目的自然不是因為什麼感情之類的東西,而是利益。

從這個角度來說,陳宓已經不是一個正常人,而是一個政治生物了,個人的好惡已經無關,唯有利益才是他所關心的。

在準備的時候,陳定不是很理解,抱怨道︰「靜安你就不能像個讀書人一般,快意恩仇,這王家既然不將我們放在眼里,咱們何必如此作踐自己呢,讀書人還是得有一些風骨的吧?」

陳宓聞言苦笑,點頭道︰「嗯,哥哥批評得是,以後哥哥努力讀書,爭取中舉,到時候陳家的體面人便要拜托哥哥了,一家之中,總得有人做面子,有人做里子,弟弟我既然接下了老師的重擔,有些東西要承擔,有些東西也要拋棄,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啦。

青苗貸關系到銀行的發展,王雱又是其中關鍵人物,無論我厭惡無否,我都得將此事定下來,若是拿不下來,我將要耗費十倍精力去度過前期的艱苦……」

陳宓看看陳定道︰「……哥,你其實是不是很不理解我,為什麼有這般能力,卻讓家里貧困成那般模樣?」

出乎陳宓意料的是,陳定卻是搖頭︰「不,我理解的。」

陳宓驚訝道︰「是麼?」

陳定點頭︰「小時候你是提過的,說要經商,但母親堅決不同意,這不怪你,我以前還以為你便是因此而歇了念頭,現在想來,恐怕不僅僅是因為母親,恐怕與你現在這般模樣有關系吧。」

陳宓欣慰的點點頭︰「你也看到了,一旦決定要做事情,便要做許多這樣的事情,有時候你心里並不願意做,因為總是會損壞風骨,看起來利益燻心,甚至看起來毫無人性。

但是啊,風骨是屬于那些不做事的人的,清高是屬于那些不經事的人的,人性是屬于站在道德制高點的人的,有風骨、清高、總將道德掛在口上的人,是做不了事情的……」

陳宓難得絮絮叨叨地說話,陳定安靜的听著,他第一次窺視自己弟弟的內心,陳宓的話令他感覺到震撼。

他總是以為陳宓是個冷漠的人,但卻沒有想到,其實弟弟也想有風骨、清高、有溫度,但卻是有頗多的無奈罷了。

陳定不由得感覺到慚愧。

他想起了母親臨死前的囑咐,但現在看來,並不是他在照顧陳宓,而是陳宓幫他撐起了一片天!

……

王宅。

李管家擔心的听著院子內的吵鬧,昨夜王安石回來,王雱已經睡下了,今日早上起來,卻是與王雱吵開了,雖然壓抑著脾氣,但李管家卻是能夠听出王安石的憤怒。

「名單是你偷偷改的?」

「是。」

「為什麼?」

「張載不可信!」

「你知不知道子厚已經和為父低頭了!」

「知道,那不是他們的權宜之計罷了,他們就想借父親得勢,從里面謀取得利罷了。」

「……你!」

父子兩人不歡而散,王安石氣沖沖地上朝去了,王雱卻是若無其事的吃起了早餐。

李管家嘆了口氣。

自家這個大郎,總是這般桀驁不馴,才華的確是奇高,但卻是極有主見,連老爺的話都是置若罔聞。

天色漸漸地涼氣,晨霧消散,有客上門,李管家一看,頓時有些吃驚︰「陳二郎?」

陳宓笑容溫暖︰「李伯早上好啊。」

李管家低聲問道︰「您今日來見我家大郎?」

陳宓點點頭︰「正是,有要事相商。」

李管家心中嘆了一口氣,點點頭︰「您先在門房休息一下,我去匯報一聲。」

陳宓點頭,在門房等候,一會李管家請他進去,在大廳見到王雱。

王雱端坐椅子上,本想居高臨下看陳宓,卻因為陳宓身量太高,不得不抬起頭來。

「哦,我正想著這不速之客是誰,原來是靜安啊。」

王雱開口便不怎麼客氣。

陳宓眉頭一皺,這人果然是狂悖,事情做得不對的是你,現在卻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這是怎麼回事。

不過陳宓來是有求于人的,便不該在意別人的態度,笑道︰「元澤兄,此番過來,是來向元澤兄道歉的。」

王雱哼了一聲道︰「各憑本事,你也沒有錯,又何必來做這姿態。」

陳宓點點頭︰「話雖如此,但沒有事先與元澤兄知會一聲,終究是我的錯,老師與令尊道了歉,但事主畢竟是我,還是該來鄭重道一聲歉意的。」

王雱呵呵一笑,但沒有說話。

陳宓不露聲色,還是笑道︰「元澤兄可知道我南城能源公司的事情?」

王雱抬起眼皮看了看陳宓,點點頭。

陳宓道︰「現如今南城能源出產極受歡迎,因而股份也水漲船高,我這里有半成股份,想問元澤兄有沒有興趣,元澤兄若是感興趣,便低價賣與你了,元澤兄你覺得如何?」

王雱冷笑起來︰「蠅營狗苟之輩,怎知吾輩高潔,也想拿著腌物來腐蝕我,卻是看低了某,就這麼告訴你吧,銀行你拿了便拿了,算是你有本事,但想要借青苗貸來壯大銀行,卻是想也別想!」

陳宓聞言,深深地看了王雱一眼,點點頭,也沒有告辭,直接就轉頭走了。

李管家在外頭候著,看到進去沒有半刻中,陳宓卻是面沉如水地出來,便知道兩人肯定是發生沖突了,趕緊與陳宓做了個揖,然後往客廳走去。

剛剛進了客廳,便看到王雱將茶杯往地上摔,濺了一地的茶水茶渣,口中猶自罵道︰「這田舍奴,竟敢如此欺我!該殺,該殺!」

李管家束手而立。

一會之後,王雱總算是安靜了下來,抬頭看到了李管家,問道︰「管家,你知道南城能源麼?」

李管家點點頭︰「略知一二。」

王雱點頭道︰「那南城能源半成股份能值多少錢?」

李管家驚道︰「大郎,難道今日陳靜安是來賣股份的,您買了沒有?」

王雱不耐道︰「我問你值多少錢!」

李管家沉吟了一下道︰「老奴知道得不多,但與人聊天的時候倒是得知一點消息,據說現在半成股份的報價是三十萬貫,不過持有股份的宴家以及盧家並沒有出手的打算,所以是有價無市的。」

王雱以為自己听錯了,又問了一句︰「多少?」

李管家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十萬貫!」

王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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