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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危難之際見人心!(日萬完成)

經過了籌備,筱蘭終于賣上了雞蛋灌餅。

雖然說姐妹們都說好吃,但實際上還是比陳宓兄弟做得要差的,這一點她心里很明白的,不過她並不著急,手藝這個東西,只要肯練,很快就能夠熟練起來的。

但傍晚的時候,她給一個姐妹宋煎餅的時候,听到了一個讓她感覺到錯愕十分的消息,那個少年竟然背上了弒父yin母的罪名了。

一時間讓她恍如隔世。

怎麼可能嘛,那少年一看便是冰清玉潔之輩,怎麼會做下如此惡事?

因為擺月兌沼澤帶來的輕快感覺瞬間消失無蹤,因為她的向善正是來自哪個少年,現在那個少年卻背上那等罪名,這世界是怎麼啦?

筱蘭是不相信的,于是她偷偷跑去東華街那里探听,卻發現陳宓所住的院子已經人去樓空,而外面大門卻是堆滿了諸多的腌物,那是許多有正義感的百姓投砸的,台階上還有一攤可怖的血跡,讓筱蘭觸目驚心。

筱蘭失魂落魄回到家里,掩面哭泣了許久,到了深夜才要睡下,卻突然被隔壁的動靜給驚醒。

隔壁就是陳宓兄弟居住過的房間,這里是煙花柳巷,一般正經人家不願意住進來,陳宓兄弟搬走之後,這里沒有那麼快租出去,還空著呢,怎麼今晚卻是突然有了動靜?

筱蘭腦中忽然有一道閃電閃過,然後她輕輕喊道︰「是靜安小哥麼?」

那邊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

筱蘭又輕輕道︰「是靜安小哥嗎?」

隔壁安靜了一下,然後一個少年的聲音傳來︰「是筱蘭姐?」

筱蘭喜極而泣︰「嗯,靜安小哥,是筱蘭我,小哥你還沒有吃東西吧,你快過來,我給你做煎餅吃。」

陳宓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然後道︰「筱蘭姐你等等,我現在過來。」

一會之後,門被敲響,筱蘭趕緊把門打開。

燈光之下,筱蘭仰頭看陳宓,少年微笑看著他,笑容依然溫暖,卻不見驚惶。

筱蘭又是落淚。

陳宓還是第一次過來這邊,還以為這邊會髒亂差,卻沒想到卻是清清爽爽的一個小房間,似乎東西都換了新的,牆角處還有一套煎餅的爐子鐵鍋。

筱蘭含淚笑道︰「我已經不做那腌事了,現如今以賣煎餅為生,恰好給你煎餅充饑。」

陳宓倒是有些意外,笑道︰「恭喜筱蘭姐月兌離苦海了,不知道靜安能不能試試筱蘭姐的手藝?」

筱蘭抹了一把眼淚︰「肯定不如你做的好吃,但你將就一下吧。」

陳宓笑著點頭,筱蘭果然熟練地起火和面,一會之後便有香氣彌漫小屋,筱蘭煎了兩張,與陳宓說道︰「如果不夠,我繼續煎。」

陳宓接過煎餅,笑道︰「大約是夠了。」

他也是餓極了,張口便吃了起來,筱蘭趕緊給倒了一杯熱水,坐在旁邊看著陳宓吃餅。

兩張煎餅被陳宓風卷殘雲一般吃完,筱蘭趕緊問道︰「還要嗎?」

陳宓喝了一大口水,月復中傳來的溫暖充實的感覺真是好極了。

他笑了笑道︰「可以了,筱蘭姐,很飽!」

筱蘭笑得很開心。

陳宓道︰「筱蘭姐,我出現在這里,你似乎並不驚訝?」

筱蘭沉默了一下道︰「你的事情都傳遍了,隔壁有動靜,我便想到應該是你回來躲著。」

陳宓緩緩點頭,臉上終于出現了一些焦躁,嘆了一口氣道︰「是我疏忽大意了,還以為戰爭還沒有來臨,但沒想到敵人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呼!」

陳宓深深出了一口氣。

筱蘭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宓一口氣出完,臉上的焦躁也隨之消失,重新露出笑容道︰「筱蘭姐你相信我嗎?」

筱蘭連連點頭︰「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陳宓點點頭︰「我是被人陷害的,至于里面是怎麼回事,我有一些眉目,但還需要一些證據佐證,筱蘭姐能不能幫我打听一些消息。」

筱蘭點點頭︰「沒問題,我那些姐妹們知道我……關心你……」

她的臉上有一些羞澀,「……所以她們會與恩客們打听的,明天我去送煎餅,一定可以知道許多的消息的。」

陳宓感激道︰「謝謝筱蘭姐。」

房間里陷入一些寂靜,陳宓站起身來道︰「筱蘭姐,我先過去隔壁了,明日您有消息便來說與我听。」

筱蘭遲疑道︰「那邊什麼東西都沒有,這大冬天的,是要凍死人的,要不還是留在這里吧?」

陳宓笑這拒絕了︰「筱蘭姐如今是良人,我怎好留在這里破壞你的名節,我年輕人火力壯不怕的。」

筱蘭咬了咬嘴唇,點點頭,然後道︰「你等等。」

她趕緊跑到櫃子里拿出一床被子,遞給陳宓道︰「這是新買的被子,我怕冷,所以經常會備著一床被子。」

陳宓接過被子,再次感謝,然後就要回到隔壁,筱蘭突然說道︰「今天你回家了嗎?」

陳宓愣了愣︰「我回去看了一下,當時有人堵門,還去了一些衙役,我便潛走了。」

筱蘭低聲道︰「我今天也去了,不過院子里已經沒人了,門口堆滿了垃圾,然後台階上有一大灘的血跡,听人說,好像是死了人。」

「什麼!」

一直都保持著冷靜的陳宓頓時血液直往腦袋里沖。

筱蘭被陳宓突然的暴戾給嚇了一跳,趕緊道︰「別急別急,我明天早些去打听消息,確認一下是怎麼回事。」

陳宓閉上眼楮,深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恢復了正常,點點頭出門去了。

陳宓回到了之前居住的屋子里,搬出去也沒有多久,只是東西都讓兄弟倆發賣了,不過倒是能夠遮風擋雨。

他用被子緊緊將自己裹起來,但兀自感覺到冰冷,這種冷不是身體冷,而是心里冷。

是誰死了?

陳宓有些不敢想。

先生還是陳定?

一股巨大的恐懼包裹住了他。

這一夜他睜著大大地眼楮,看著黑漆漆的外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有輕輕地敲門聲,陳宓猛然驚醒,警覺地問道︰「是誰?」

「靜安小哥,是筱蘭姐。」

陳宓輕輕出了一口氣,起來給開了門。

筱蘭進來看看陳宓,然後給遞過來一個食盒,說道︰「里面有煎餅也有饅頭,這里有一些炖湯,是我去外面買的,你先吃著。」

陳宓感激的點點頭︰「謝謝筱蘭姐。」

筱蘭笑道︰「不用這麼客氣,今日早上我去找了那些姐妹們,倒是知道了一些消息,我也不知道那些重要那些不重要,便一一給你說一說吧。」

陳宓點點頭︰「筱蘭姐盡可事無巨細都給說說便是。」

「嗯……現在外面都是關于你的消息,有些將你什麼弒父……嗯……的情節說得活靈活現,就像是真的發生一般,竟然還听者頗眾,好多人都在罵你,我本想反駁,但生怕引起注意……你莫要傷心……」

陳宓笑了笑︰「筱蘭姐您繼續說便是。」

筱蘭看了看陳宓的笑容,心里也忍不住暗暗佩服,這少年除了听說可能有人被打死的時候露出凶戾的神情,其余的時候大多時候還是笑面迎人,當真是了得。

「……這些流言蜚語倒是沒有什麼用處,倒是關于你宅子里發生的事情有些價值。

听說當時那捕頭帶著衙役過去,本來已經彈壓住了,卻是有人突然鼓噪起來,然後沖過去與你哥哥對打。

你哥以一敵眾落了下風,好像有人突然幫你哥哥月兌身,那人好像被打得重傷,眼見著要出了人命,那捕頭趕緊止住了局面……」

陳宓突然問道︰「那人是誰?」

筱蘭搖搖頭︰「卻是不知,不過有人說在醉仙樓見過,似乎是個堂倌?」

秦大步!

陳宓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叫秦大步,是我的……管家,他現在在哪里?還有陳定以及我的老師張載,他們都去了哪里?」

筱蘭搖搖頭︰「卻是不知,那捕頭將人群驅散,然後護送著人離開了,所以有人說是那捕頭拘捕了你哥哥,其實並沒有。」

陳宓閉上眼楮,一會突然睜開道︰「那捕頭應該有人認識吧?」

筱蘭點點頭︰「有些奇怪,那捕頭卻不是開封府的捕頭,而是陳留縣里的捕頭,那捕頭叫蒲洪安。」

「陳留縣?……」

筱蘭點點頭。

「陳留縣的捕頭可以到開封府來執行公務麼?」

陳宓問道。

筱蘭有些窘迫︰「這個我倒是不知了。」

陳宓點點頭,按照中國的傳統,跨區域管轄歷來是大忌,估計肯定是不允許的,那麼這個陳留縣捕頭蒲洪安便該是關鍵了。

「陳留縣……陳留縣……」陳宓咀嚼了一番,腦海中突然一道閃電閃過。

他突然記起來去解手之前,宴清平和自己介紹的那個宴清淺就是陳留縣的胥吏……

而這宴清淺與宴清平似乎縫隙不淺,看情形似乎那宴清淺的出場並不在宴清平的計劃之中,一個不速之客,一個跨縣執行公務的捕頭……

里面若是沒有關系,陳宓是怎麼也不信的。

想到了這里,陳宓心里是有了些底了。

自由心證幕後黑手,然後這案件也有了可以連接起來的線頭,順手一牽,案件也就破了。

不過這關鍵並不在于破案,到了這種時候,破不破案是里面一個重要的事情,但關鍵不在這里。

因為即便是破案,也僅僅是小範圍內流傳真相,而大範圍流傳的是流言蜚語,真相卻是會被掩埋的。

陳宓與筱蘭道︰「筱蘭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筱蘭點點頭︰「嗯,你說。」

陳宓道︰「筱蘭姐,我想請你盡力調查清楚,我老師現在哪里,如果能夠取得聯系就最好了。」

筱蘭點點頭︰「嗯,我會盡力的。」

陳宓感激的笑了笑。

筱蘭匆匆而去。

陳宓卻是陷入了沉思。

現在無論是想做什麼,都得先找到張載,只有張載能夠執行他接下來的計劃。

現在的他只能等。

只是中午筱蘭回來的時候帶著歉意,但與陳宓保證說會繼續打探消息。

陳宓感謝了筱蘭。

就在陳宓打算冒險外出的時候,這小院里竟然來了人。

那人竟是盧仲文。

盧仲文小心翼翼地喊道︰「靜安兄在麼?」

陳宓靜默不言。

盧仲文又喊道︰「靜安兄莫怕,令兄與尊師都在我那里下榻呢,是令兄說可以來這里看看你在不在。」

听說了這話,陳宓這才過來開門。

盧仲文看到陳宓大喜︰「靜安兄果然在呢!」

陳宓第一句話便問道︰「我先生、大哥還有秦大步都在你那里麼,都還好吧?」

盧仲文趕緊點頭道︰「都在呢,大步傷重,不過我已經延請大夫,病情已經穩定,接下來只需慢慢將養便是。」

陳宓松了一口氣,看著盧仲文道︰「盧兄怎麼會插手這件事情?」

盧仲文臉色一整,深深作揖道︰「靜安……不,郎君,仲文已經想好了,以後便是靜安門下走狗!任由靜安驅使!絕無怨言!」

陳宓愣了愣,差點被盧仲文逗樂。

「不是……仲文兄,您這是哪一出,您看不到我現在已經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麼,這個時候投靠我,您腦子里面的坑不小啊!」

盧仲文卻道︰「韓信受胯下之辱時候,哪里能夠想到來日會飛黃騰達,劉邦當流氓時候,又豈能相信自己未來會成為大漢天子,郎君你今日雖然處于低谷,但仲文卻是堅信,郎君一定有撥開雲霧見光明的時候!

當然仲文也有一些私心,郎君輝煌之時,仲文不願意趨炎附勢,郎君低谷之時,仲文卻是願意與郎君共克時艱的,等郎君再起之日,仲文才好心安理得雞犬升天!」

盧仲文這話,卻是讓陳宓有刮目相看的感覺。

這小子不錯嘛,寧願燒冷灶搞風險投資,也不願意追漲,而且相當有豪賭的氣勢,這小子果然胸有大志呢。

陳宓點點頭︰「如果到這個時候我還扭捏作態不收下你,那就是我矯情了,不過現在我這里可沒有什麼薪俸,以後你要跟著我混,可是要自帶干糧的。」

盧仲文大喜︰「郎君放心,仲文吃糠咽菜也是無所謂的,而且我這里還有一些儲蓄……就是母親那邊把我的月例給停了,嘖!」

陳宓笑著拍了拍盧仲文的肩膀道︰「沒事,以後你的母親會因你而自豪的,現在帶我去見先生吧。」

盧仲文點點頭︰「郎君請。」

馬車轔轔而行。

盧仲文道︰「盧家大院人多口雜,我沒有將先生他們安置在那里,而是安置在我的一處小院里面。」

陳宓點點頭,馬車過了御街,來到了國子監附近,盧仲文在太學借讀,便在這附近購置了小院。

雖然只是隔了一天,但陳宓再見到陳定以及張載,卻恍如隔世一般。

兄弟相見,師徒相見,俱都紅了眼楮,頗有渡盡劫波兄弟在的感覺。

陳定想與陳宓多說幾句話,張載卻是率先問道︰「這事情該如何解決?」

陳宓笑道︰「弟子心中已經有了方案,不過需要老師您幫我。」

張載點點頭︰「務必盡快,這事情越拖對你越不利。」

陳宓點點頭。

陳定卻是忍不住了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宓笑了笑與看向張載道︰「老師應該心里有些思量吧?」

張載嘆息道︰「大約心里有些猜測。」

陳定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倒是說說啊。」

張載點頭道︰「嗯,為師便說說猜測吧,這一場災禍,應該是有人設局,為師綜合了一下信息,但畢竟不是親歷者,靜安可以補充一下。」

陳宓點點頭。

「構陷過程之類的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兩點,一是構陷靜安的人是誰,二是咱們該怎麼替靜安洗月兌污點。」

陳宓笑著點點頭,果然不愧是大宗師,看問題的確是深入本質之中。

張載嘆息道︰「關學之爭,何至于此。」

陳定大驚失色︰「老師您的意思是程家人干出來的事情?」

張載點點頭︰「你們兄弟有非要將你們置之死地的仇家麼?」

陳定仰起頭想了想道︰「陳年谷倒是想,但他做不到,程家……也只有他們了!」

說到後面,陳定咬牙切齒起來,大有擇人而噬的意思。

陳宓嘆息著拍了拍兄長的肩膀。

張載點點頭道︰「知道了誰是主謀,靜安是親歷者,該能夠將其中關鍵給構建出來了吧?」

陳宓點點頭︰「已經有了眉目。」

張載點頭道︰「整理出來,老夫要進宮面聖!」

陳宓笑道︰「老師果然明見千里!」

張載臉上猶有憂慮,嘆息道︰「就怕陛下對此事不太關注,于陛下來說,這不過是小事罷了,而且在陛下看來,這可能不過是一面之詞,陛下未必肯冒風險幫你。」

陳宓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冊冊子遞給張載。

張載奇道︰「這是什麼?」

陳宓笑道︰「老師您打開看看便知。」

張載有些狐疑,打開第一頁,上面赫然寫著——大宋銀行開設計劃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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