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啟雲走下馬車,看著撞死在馬車外側的鹿,有些出神。
這家伙竟然直接撞死在了結界上,那是跑的有多快啊。
以往有野獸襲擊馬車,在發現啃不動結界後就會自行退去,像這樣活活撞死的他還真是頭一次見。
之前只听說過守株待兔,今天是真見到守車待鹿了。
「嗯?」
白啟雲拿起已經死去多時的野鹿,卻發現鹿的腿上竟然綁著一截紅色的絲帶,而且有系緊過的痕跡。
換言之,這不是野鹿亂闖進人類世界後背纏上的東西,而是一開始就有人綁在它身上的。
難道這不是一頭野鹿?
忽然間,山林里傳來一陣西西索索的聲音,好似葉片打在人衣服上的聲音。
白啟雲聞聲抬頭,瞬間便發現了有一個人影在向著馬車這邊走來。
「什麼人。」
待到人影距離馬車只有百米的時候,白啟雲突然發聲,引得那人腳步一頓。
少頃,那人再次向前,從林中直接鑽了出來。
只見一個皮膚面色黝黑的青壯年穿著捕獵用的衣服,身上挎著幾把如同柴刀般的兵刃,似是林中的獵戶。
但引起白啟雲注意的是對方身上腰間所挎著的那一枚岩元素的神之眼。
此人看起來面向質樸,但身上卻泛著一絲幾位明顯的岩元素氣息。
雖然並不算太過強盛,但也早已月兌離了普通人的範疇。
「那個」
男人見到白啟雲手中掐著野鹿的脖子,不禁模了模自己的後腦勺,神情頗有幾分拘謹,好似不善于與陌生人交流。
但他見到了鹿腿上綁著的那一截紅絲帶後,神色一動。
「那個,幾位是過路的商人嗎,這山里危險的很,幾位還是趁著白天趕緊趕路吧。」
白啟雲注意到了男人目光中的異樣,想必這只鹿跟他有一定的關系,但礙于生分他沒有直接開口。
「原來如此,多謝閣下告知,我們馬上就啟程。」
在男人的目光中,白啟雲拿起死去的野鹿走了過來。
「這只鹿應該是昨夜撞死在馬車上的,我們也沒辦法處理,閣下如果是林中的獵戶的話,應該對這方面有些經驗。」
白啟雲的手托在野鹿的月復部,半人高的野鹿竟然在他的手上被單臂舉起。
見狀,男人看向少年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敬重。
這是無形的威懾,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有時候人要比野獸更加的危險。
「這」
男人面對送上門的獵物,心中的渴望短暫地壓制了對陌生人的戒備。
「那我就收下了,但我不能白收,你開個價吧。」
交易總比打劫強,一旦有了利益關系,雙方的態度便能有了一個相對友好的基礎。
果然,在听了他這句話後,白啟雲的眉頭一挑。
「我們沒經手過這東西,市場價我也不太清楚,這樣,我們現在要去洛達村,你幫忙帶個路吧。」
「洛達村?」
這個地名剛一出現,男人的臉色變徒然一頓,似乎這個地方對他來說並不一般。
「怎麼了嗎?」
「不不不,沒什麼,只是沒想到幾位竟然願意前往村子。」
「我覺得挺正常的,從這里前往‘費洛馬斯’都要經過洛達村歇腳吧,難不成最近村子里出了什麼事?」
費洛馬斯正是無法地帶最核心的城市,被名為市長的管理者所統治。
洛達村就是被城市所輻射的外圍村落之一,常年跟城市有密切的往來。
從取名來看,無法地帶還是有著獨屬于自己的特色。
聞言,男人不禁苦笑了下。
「哈你說得也對,不過我們村子最近在舉辦狩獵大會,短時間內可能沒辦法招待外來的客人。」
「你是說」
白啟雲敏銳地捕捉到了男人話語間的細節。
「沒錯,我就是洛達村的人,這頭撞死的鹿其實也是我們狩獵大會的目標之一,而且還是分數最高的那一檔。」
面對少年的疑問,男人沒有絲毫掩飾地公布了自己的身份與意圖。
或者說這種人盡皆知的事情壓根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原來是這樣,但」
白啟雲環視四周,臉上浮現出一抹略顯尷尬的笑容。
「你看這周圍都是山脈,洛達村已經是我們最近的落腳點了。」
「沒問題,雖然說我們村子最近很忙招待不了客人,但若說讓幾位休息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男人沒想到白啟雲糾結的竟然是這種事,當即便大包大攬地允諾將幾人帶到洛達村。
在二人的交流中,白啟雲知曉了男人的名字,他叫費薩爾,听起來有些須彌的意味在內。
據他所說,他的家族是多國的混血。
自從七國定鼎提瓦特之後,無法地帶的區域便有許多國家的人前來拜訪,而夾在須彌與璃月之間的費洛馬斯來往的最多的便是須彌人與璃月人,而他的家族史上除了本地的血脈之外,還有這兩國的外來血脈。
所以他的外表中依稀還能辨認出些許璃月人的痕跡。
費薩爾的出身並不平凡,他乃是洛達村村長的兒子,也是這一次狩獵大會冠軍的最有利競爭者之一。
白啟雲領著馬車跟費薩爾一起走在路上,熒跟九條裟羅在車廂里簡簡單單地吃了個早飯便繼續休息了。
「這麼做的話不會影響狩獵的公平嗎?」
看著費薩爾背在背上的野鹿,白啟雲不由得下意識問道。
聞言,費薩爾輕笑一聲,似乎早就料到少年會有這種疑惑。
「當然不影響,跟外人做交易也算是‘狩獵’的一環,實際上這場狩獵本身就不限制手段,只要條件允許,哪怕請來一只軍隊幫忙狩獵都是可以的。」
「這」
這哪里還是狩獵,這豈不就是人際關系的比拼嗎。
還是說這本來就是所謂狩獵大會的目的?
白啟雲駕駛著馬車跟費薩爾來到了他的臨時營地之中。
洛達村距離此處還有一天的車程,費薩爾已經算是在這場狩獵里跑的最遠的參賽選手了。
他的臨時營地里能夠隨處見到各種各樣堆在角落里的野獸,那些都是他的獵物。
白啟雲沒有絲毫的驚訝。
一位鍛煉有素的神之眼持有者對于普通的 獸,那就是手到擒來。
如果說是魔物的尸體的話他倒是還能驚訝一下。
「你們先在這里休息片刻,我收拾一下就直接帶你們上路。」
「不,倒也不必如此著急。」
‘上路’什麼的,怎麼听著這麼別扭。
白啟雲眼神中多了些許的無語。
————
在經歷了一番整理後,幾人再次踏上了前往洛達村的道路。
費薩爾騎著一批高頭大馬走在最前方,配合上他那雄壯的身子,竟有些威風凜凜。
白啟雲坐在馬車的駕駛位上,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邊小聲地跟車廂內的二女交談。
「這人感覺有點問題啊。」
「怎麼說。」
「哪有人在野外見到陌生人了不僅不避開還一起走的,不怕危險?」
「可能是人家自恃實力甚高,不怕危險呢,當然也有可能是我人格魅力超群,直接征服了他。」
「可去你的吧。」
白啟雲跟熒拌嘴的聲音沒有傳到費薩爾的耳中,現在的費薩爾看上去雲澹風輕,但如果細看的話便能發現他眼中偶爾會閃過一絲擔憂。
從山脈內前往洛達村需要穿越一片不算太茂密的叢林,但周圍人跡罕至,期間或許還有獵戶設下的陷阱。
雖然此處因為常年經商的緣故被修出了一條還算是通行的土路,但白啟雲坐在馬車外的架子上卻享受了一波跌宕起伏的旅途。
「嘶」
白啟雲揉了揉自己發紅的,覺得自己不應該逞強,直接鑽進有平衡結界的車廂里多好。
隨著一行人的深入,道路變得越發的崎區不平,路面也越來越破,完全沒有了大道的感覺。
如果不是幾人一直走在這條路上,恐怕此時都已經覺得自己是不是走錯路了。
灰黃色的土塊堆積在道旁,如同廢棄掉的碉堡,看著過往的行人從它的身前不斷經過。
待到傍晚時刻,在天色昏暗之前眾人終于抵達了洛達村。
正如費薩爾所言,現在的洛達村看起來十分地凌亂,到處都擺滿了捕獵用的工具。
在村莊的外側還有用木頭跟鐵圍起來的柵欄,似乎是用來防御山林間野獸的入侵用的。
「之前曾經有過 獸闖入村莊的事情發生,村長為了防止人們受到傷害便組織起了這道防護牆。」
看著這道略顯破舊的防護牆,費薩爾的眼力頗有幾分自豪。
雖然這是在他出生前便發生的事,但他依舊認為這是村長為村內居民的大家考慮的體現。
相比較之下,那三個在村內只會爭權的老不死卻什麼都沒為村子做過。
想到這里,費薩爾的臉色變陰沉了些許。
「是嗎。」
看著周圍略顯荒涼的景色,白啟雲心中若有所思。
在費薩爾的帶領下,幾人很快便來到了防護牆前的看守處。
一個身材跟費薩爾相似的壯年手持鐵質的長槍站在牆後,眼神銳利如鷹,讓白啟雲想起了璃月港內執勤的千岩軍們。
「多羅大叔。」
在見到男人的瞬間,費薩爾第一時間便招呼了上去。
「嗯?是你小子,怎麼回來的這麼快。」
名為多羅的壯漢為費薩爾打開鐵門,他瞧了一眼跟在費薩爾身後的白啟雲一行人,不禁出聲問道。
「那些人是」
「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朋友,打算借道前往費洛馬斯,你也知道那座城市距離山里還是挺遠的,他們想過來歇歇。」
「現在?」
聞言,多羅看向不遠處幾人的目光有些奇怪。
平日里洛達村不是沒有接待過過路的商人,但因為現在舉行的狩獵大會,村子前段時間便已經宣布了封路,直到半個月後狩獵大會的事項全部結束才會重新開啟接待。
多羅看著費薩爾的臉,覺得他沒有別的意思。
壯漢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似乎是在思考。
少頃,他將費薩爾拉倒一旁,神情鬼鬼祟祟地低聲說道。
「小子,你該不會真不知道現在村子里在搞什麼吧。」
此言一出,費薩爾的眼中微微閃爍,他輕輕頷首。
「知道,不就是狩獵大會嗎。」
「你個臭小子!」
壯漢聲音高了些許,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費薩爾的天靈蓋上,像是在教訓自己家的後輩。
「裝什麼傻,什麼狩獵大會,明明就是那三個老家伙的奪權會。」
雖然他常年不在意村子里的權力爭端,但如今的沖突已經明顯到了他都能看出來的地步。
在村長重病的這個時候搞什麼狩獵大會,甚至還是越過村長強行舉辦,听說其中還牽扯到了村子之外的勢力,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叔,這事跟你我也沒啥關系吧。」
費薩爾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半閉著眼楮略微有些埋怨地說道。
「什麼沒關系,跟我是沒啥關系,那跟你也沒關系嗎?你小子別跟我裝傻,你爹真要是被那三個為老不尊的東西給搞下去,第一個遭殃地就是你小子,隨後就是村里的大家伙。」
壯漢恨鐵不成鋼地錘了下費薩爾的後背,當即把他給推了個踉蹌。
有外人在此,他也不能說的太多,在又囑咐了幾句後便將白啟雲等人放了過去。
不過雖然他們二人說話的聲音很低,但白啟雲卻听得一清二楚。
沒辦法,實力的差距擺在這里,只要不是靜音結界,五十米內的聲音白啟雲都能盡收耳底。
只有他想不想听,沒有听不听的見。
越過村口的防護牆,白啟雲面不改色地駕著馬車跟在費薩爾的身後。
周圍的捕獵器具上沾染著各種野獸的血漬,讓車前的馬匹變得不安分了起來。
每走兩步就時不時地打個響鼻,如果不是白啟雲的安撫,恐怕馬兒已經撂挑子不干了。
「我們先去村里的旅館。」
洛達村雖然不是旅游的景點,但為了接待來往經商的商人,村子里在村長的示意下修建了一棟五層高的旅館,跟周圍的平房一比顯得格格不入。
隨著費薩爾的腳步,一棟通體蓋著紅色磚瓦的老式建築出現在了白啟雲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