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作為大明的首都，集市也顯得格外熱鬧一些。
這才不過辰時，人頭涌動，摩肩接踵。在紛亂的人群中，易容掩蓋了容貌的朱厚照和上官海棠二人，顯得格外的悠閑。
上官海棠滿是期待的盯著一個炸臭豆腐的老者，等到老者嫻熟的將一盤炸好的黑色臭豆腐遞過來，她才眯起眼楮，道了一聲謝謝，然後將整盤臭豆腐護在自己身前，大快朵頤。
吃了兩三塊，才看了一眼身旁的朱厚照，分給了皇帝陛下一塊。
朱厚照見狀，有些哭笑不得的用筷子頭沾了一點臭豆腐的汁，點在兩人之間，嬰兒車里的孩童嘴唇上。
這個孩童看起來一歲左右，原本正喊著什麼，努力吸引這對不靠譜男女的注意力，看到朱厚照的動作，高興的將筷子頭含住，然後皺緊了眉頭，差一點哭出聲
看到孩童的舉動，上官海棠也不得不暫時放下臭豆腐，哄了兩下孩童，卻看到自己眼前的盤子突然消失。
「你居然用了吸功大法！！」
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的上官海棠，見狀不由冷哼了一聲，同樣用出「吸功大法」將盤子又奪了回來。
「兩位貴人，不要搶」
炸臭豆腐的老者，笑眯眯的看著兩人的動作，對他們說道︰「老羅這鍋馬上又好了，聖天子在朝，什麼都不會缺的」
听了這位老者的話，上官海棠和朱厚照對視了一眼，哈哈笑出了聲。
她不會以為這是我請的托吧？
朱厚照也笑著搖了搖頭，這個老者雖然兒子都做到了錦衣衛千戶，卻依舊有著勞動人民的淳樸，把美好的生活，歸因為某種神秘力量。
類似的話，這兩年來朱厚照已經听的太多了。
自從平定朱無視叛亂以來，朱無視先接手了萬三千的財富、產業，還查封了很多和六大派勾結的敵方勢力的土地。
當時文官集團正戰戰兢兢，為了討好皇帝，表現的異常配合，讓朱厚照的清算還算順利。
不久後，他又改天下第一莊為學院，讓王守仁接替上官海棠做了山長，主業是在讀書人中推廣王守仁改良版的「心學」，而那一百多個天下第一，則幫忙研究一個「不重要的分支」——「格物學」。
朱厚照並不覺得，自己忘得差不多的九年義務教育，適合這個真氣縱橫的世界，但匯集天下英才，研究一些可證偽的簡單學問，埋下一顆種子還是可以的。
其實不需要做太多，只是清理掉一些帝國身上的毒囊，人口不變的情況下，老百姓的日子立刻就好了許多。
不僅如此，他還做了一些穿越者愛做的小事，比如在西廠、軍戶和萬三千全產業推廣簡化字和阿拉伯數字，對他們的子女進行基礎教育之類的事情，短期內看不到成效，推廣了估計也是有些好處的。
時間短，即便是在武俠的世界中，也很難找到能全民推廣的老師，只能一步步的來了
朱厚照偷偷打開系統界面，看了一眼只有數天的任務日期，心中還是有些遺憾的，忘了一眼民女打扮的上官海棠，又有些不舍。
上官海棠看到朱厚照的眼神，心中多少有些奇怪。
難道他又想看我穿男裝了？
朱厚照雖然沒發現上官海棠的腦洞，卻也察覺到了她眼神不太對，正要調笑兩句，卻看到路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皇」
「呦，曹員外您也來了，還是老規矩，一小碟臭豆腐，配一份籽粑~」
「好，好」
來的人，卻是許久不見的曹正淳，這個東廠提督內力盡失後，連皇宮都不敢進，竟然是通過雨小田向皇帝陳情。
平定朱無視叛亂後，他又交出了東廠的全部權利，朱厚照許給他的一世富貴，當然也不會食言。
自從某天，在此見到出宮的皇帝、皇後，他居然在這個集市附近買了個宅子，每天都來逛逛。
朱厚照沒什麼架子的示意他坐下，曹正淳謝恩後，坐在小馬扎上，給三人偷偷行了個禮，偷偷將老羅端上來的臭豆腐碟子退到遠處。
他根本不喜歡吃臭豆腐。
「皇朱公子，听說巨鯨幫到西洋的船隊，不久前在松江府上了岸，船上還帶回來了整船的銀子和獻給皇上的祥瑞」
「不要提祥瑞。」
朱厚照聞言，搖了搖頭，對面的上官海棠卻是噗嗤一笑。
不知道為什麼，皇帝陛下原本听到巨鯨幫的船隊歸來，甚為高興，嘴上還念叨著「武俠的世界就是靠譜」，但看到那個名為「羊駝」的祥瑞，表情立刻變得異常精彩。
曹正淳卻不知道其中的關竅，听到皇帝的話，微微嘆了口氣︰
「听說陛下組織了哪些跟隨神侯叛亂的反賊，去西洋挖銀子，這些人不念皇恩，突然到了萬里之外，恐怕」
「我說老曹啊，那麼多年了，你說還是喜歡說一半，閑暇時間這麼寶貴，有什麼話直說吧。」
「老奴在紫禁城呆了一輩子，想去海外看看，順便幫皇上監察這些反賊，一定讓他們記住，他們本就犯了重罪，是皇上的恩賜才讓他們有了重新再來的機會」
「什麼？」
朱厚照听到曹正淳的話，不由愣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
「你今年快六十了吧？」
「五十九了，和當年三寶太監同歲。」
听了曹正淳的話，朱厚照不由搖了搖頭，原本想勸這個曹督主安享晚年，卻沒想到，他武功雖然沒了，心中的雄心壯志還在。
「那好吧，下一次的艦隊，就讓你跟著同行吧，我會讓小田，將你的一些舊部也安排的船上。」
巨鯨幫的艦隊，不確定性太大，有曹正淳在，結果總不會更壞。
「謝陛下！」
曹正淳听了朱厚照的話，很正式的從小馬扎上站起，退了一步，給朱厚照行了個大禮。
上官海棠由于此前的爭斗，看曹正淳多少有些別扭，看到他此時的模樣，望向他的眼神也復雜了很多。
又心軟了。
「陛下，老奴這次去海外，估計這輩子不會再回中土了。有些話卻不得不說」
曹正淳行了大禮後，又做回來對朱厚照說道。
朱厚照見狀，點了點頭。
「雨公公的忠心，老奴是不懷疑的。但他年紀輕輕就已位極人臣，如果不早做打算，我怕他會重蹈老奴的覆轍，還有王大人，兩年前皇上想提拔王大人做宰輔，那些文官都整出了需要ど蛾子，後來看沒他們，皇上想做的事情也都做得成，又拋出來聯名保舉王大人做了大學士。雖然都說王大人是僅次于皇上的聖人，但老奴從小就知道，文官和咱家，和皇上不是一條心的」
朱厚照沒阻止，曹正淳說了很多。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讓皇帝防著點雨小田和王守仁，成為新一代的曹正淳和朱無視。
听這個老東廠絮絮叨叨的講完自己的憂慮，朱厚照沒給他什麼答復，只是笑著讓他放心，然後才看著這個老人邁著輕松的步伐，回了自己的宅院。
曹正淳走後，集市上的人少了許多，一時間竟有些安靜。直到老羅過來，嘆著氣撿走了沒怎麼動筷子的臭豆腐和籽粑的空盤子，上官海棠才笑著忘了一眼朱厚照︰
「如果听他的，那整個大明真的沒信得過的人了，不過，無論人心怎麼變，我們皇帝陛下一定都早有準備的對吧？」
听了上官海棠的話，朱厚照不由笑了笑。卻沒像往常一樣開玩笑，而是認真的說道︰
「這就是做皇帝的代價了。其實人心我也看不穿的，好在這個世界是有武功的」
「什麼意思？」
「意思是，只要王大人身上的浩然正氣還在，就能幫你鎮住這個朝野，即便雨小田也翻不起什麼風浪。而一旦他生了異心，浩然正氣自然也會跟著消散，他傷害了文官階級的舉動，會立刻遭到反噬歷來準備變法圖新的人，其實是最需要皇帝保護的。」
「變法？」
上官海棠听到朱厚照的話，不由皺起了眉頭。
「是不是劇透了不過這件事兒可能準備的時間久一些，那時候說不定我已經回來了」
「回來，你要去哪兒？」
上官海棠察覺到了朱厚照語氣中的異樣，故作刁蠻的說道︰
「現在你的錢，可都在我手里，你跑到哪兒，本密探都能把你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