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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調回莫斯科之前,伊格納季耶夫就是巴什基爾州的州委第一書記,基層黨組織的構建工作,原本就應該是由他來負責的,但就像是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巴什基爾州的民族狀況復雜,再加上一系列歷史性的原因,這個地方的組織活動原本就比較匱乏,現在驟然推行基層黨組織制度,肯定會面臨各種各樣的復雜問題。

說起來,在這項工作上最輕松的,應該還是列寧格勒州以及莫斯科州吧,尤其是前者,那可是布爾什維克黨底蘊最身後的地方,黨員數量也最多,組織構建工作也推動的最深入。

記得昨天的《消息報》上,就刊登了列寧格勒州的基層票選情況,按照報紙的報道,在庫茲涅佐夫同志的領導和推動下,列寧格勒州的基層黨組織已經建立、健全了,並且……

等等?!

就在這一刻,一道電光劃過維克托的識海,他突然意識到,昨天《消息報》的那篇報道存在問題,當然,如果那篇報道沒有問題的話,那麼有問題的就是安德烈耶夫同志了。

就在幾分鐘前,安德烈耶夫才剛剛說過,因為列寧格勒下了大雪的緣故,那邊的基層票選活動都不得不暫停了——暫停就意味著沒有完成,這與報紙上的報道顯示是不相符的。

抬手撓了撓下巴,維克托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兩步外的安德烈耶夫同志,這位好脾氣的政治局委員同志,正一臉專注的听著伊格納季耶夫同志說話,看樣子,就像是他對人家的工作有多麼關心似的。

維克托也不知道剛才安德烈耶夫是隨口提到列寧格勒的票選,還是專門找這麼個機會告訴自己的,若是從常理來判斷的話,他應該是無心的隨口一提,但……常理這種東西,在政治場合下似乎是從來都不適用的。

維克托承認安德烈耶夫同志是個好人,他與莫洛托夫同志在權欲上有些相似之處。

莫洛托夫在戰爭爆發之前,是聯盟公認的第二把手,是蘇共黨內的第二號人物,而他自己顯然也對「老二」這個排名非常的滿意。即便是在最近兩年,日丹諾夫同志的聲望日益攀升,並被稱為斯大林同志的接班人之後,莫洛托夫同志也表現的非常平和,他似乎很樂意在給斯大林同志做了十幾年副手之後,再給日丹諾夫同志去做第二把手。

至于安德烈耶夫,他的比莫洛托夫更容易滿足,他似乎是只要留在政治局內就可以了,至于做什麼,他並不計較。

不過,即便是這樣的安德烈耶夫,維克托也不敢將對方視作完全無害的對象,現實是,如果沒有兩把刷子的話,任誰也不可能在政治局中一待就是十多年。

「既然調回了莫斯科,那就不要再抱怨過去的工作了,」莫洛托夫同志開口了,他毫不客氣的批評著伊格納季耶夫,「別忘了,你是一名布爾什維克黨員,是一名聯盟的干部,你抱怨的那些都是你的本職工作,是你應該認真完成的。難道說就因為基礎薄弱、情況復雜,那些該做的工作就可以不去做了嗎?」

或許是對莫洛托夫有些畏懼,又或者是意識到了眼下的場合,當著眾多政治局委員的面,絮絮叨叨的抱怨工作難做,顯然不是政治成熟的表現,所以,伊格納季耶夫乖乖的閉上了嘴巴,臉上的表情還顯得有幾分尷尬。

听著莫洛托夫訓斥人,在場的眾人都不好多說什麼,一時間現場的氣氛多少變得有些尷尬,幸運的是,貝利亞同志趕在這時候到了,眾人借著與他打招呼的工夫,便將這份尷尬給錯了過去。

在今天這樣的場合里,維克托必須保持低調,他盡量不讓別人注意到自己,只是躲在一邊感受著大佬們相處時的氣氛。

就拿莫洛托夫對伊格納季耶夫的訓斥來說,這種在人前毫不留情面的訓斥,固然會讓被訓斥的人感覺到尷尬、沒面子,但換一個角度來考慮,這同樣也說明了莫洛托夫對後者的親近和信任。

這還真不是說笑,以維克托的經驗來論,作為下屬,如果自己的領導整天在自己面前笑呵呵的,一副平易近人的姿態,那代表可不是領導對自己的看重,相反,那預示的是領導與自己之間存在著很大的隔閡。

再有,莫洛托夫既然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毫無顧忌的訓斥伊格納季耶夫,那就說明在場的人應該都知道他與後者的關系,而這一番訓斥,未嘗不是對伊格納季耶夫的保護。

貝利亞趕到之後,最多也就是十來分鐘之後,一列車頭噴著白霧的火車,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駛入站台,整列火車不過只有四節車廂,很明顯是列寧格勒那邊為日丹諾夫同志準備的專列。

火車在站台停穩,等候了良久的眾人紛紛上前,維克托注意了一下,走在最前面的人就是莫洛托夫,而跟在他身後的,則是並排走在一塊的卡岡諾維奇和伏羅希洛夫,這兩位同志歲數都有點大了,尤其是伏羅希洛夫,他最近兩年過的非常不順心,一腦袋的頭發全都白了。

當然啦,任誰被斯大林同志譏笑,說是打了一輩子敗仗也能晉升元帥……估計心態再好,也得把頭發愁白了。就伏羅希洛夫這種情況,這幾年下來還得個心髒病、腦溢血什麼的,已經是夠看的開了。

眾人迎到第二個車廂的近處,車廂門正好打開,兩名穿著軍裝的年輕人率先從車里跳下來,隨後又跳下來一名上校。

這名上校身材瘦高,有一張很標準的國字臉,五官英俊,是個大帥哥,唯一的遺憾,就是右邊眉毛的上方,有一道很明顯的傷疤。

上校名叫達列爾?切里舍夫,是日丹諾夫同志的警衛隊長,嗯,維克托不僅僅知道此人叫什麼,還知道他畢業于尼古拉耶夫騎兵警衛學院,是個槍法、騎術以及駕駛技術都非常出色的警衛。

跟在切里舍夫後面跳下火車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看上去四十來歲的樣子,身材魁梧,他穿著一身灰色的西裝,臉上戴著眼鏡,左眼貌似有點問題,令他看上去一個眼楮大一個眼楮小。這是日丹諾夫同志的隨行醫生,瓦西連科。

至于那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女人,則是專門負責照顧日丹諾夫的護士,她叫帕寧娜,亞力山德拉?帕寧娜。

沒錯,日丹諾夫身邊這些人,維克托全都認識,他的腦子里不僅僅裝著這些人的外貌特征,還裝著他們的個人資料,比較重點的幾個人,他甚至能說出對方的習慣和愛好。

沒辦法,自從感受到來自列寧格勒的威脅之後,維克托就開始著意去搜集類似這樣的資料了,畢竟說不好什麼時候就能用上呢,而作為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主席,他有這方面的便利條件。

在隨行人員都下車之後,又等了約莫兩三分鐘,日丹諾夫同志終于出現在了車廂的門口。

今天的日丹諾夫穿了一件煙色的呢料大衣,頭上戴著一定哥薩克的平頂圓帽,整個人裹巴的很嚴實——他的身體不是很好,尤其害怕感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亦或是光線的關系,在維克托第一眼看到日丹諾夫的時候,竟然感覺他的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是那種白中透著青的顏色,很難看。

不過,這種感覺只是一閃而逝,等他試圖定楮去細看的時候,日丹諾夫已經在切里舍夫的攙扶下,緩步下了火車,大廳內的光線不是很好,維克托再去看的時候,那種感覺已經沒有了。

從火車上下來,日丹諾夫與前來迎接他的人逐一握手,但整個過程中,他的臉都陰沉著,看上去似乎情緒不太好。

維克托排在了薩布羅夫的後面,是接站的人中最後一個湊上去的,他看著日丹諾夫松開了薩布羅夫的手之後,才面帶笑容的上前一步,嘴里說著︰「歡迎回來,安德烈?亞歷山德羅維奇?日丹諾夫同志。」

他是表現的很熱情,可沒成想熱臉貼了冷。

就在他走上前來,伸出手的那一刻,日丹諾夫像是又想到了什麼,他一邊伸出手來握住維克托的手,一邊扭過臉去,對薩布羅夫說道︰「馬克西姆?扎哈羅維奇同志,明天請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關于計劃委員會的一些遺留問題,我想同你好好談談。」

他嘴里這麼說著的時候,毫無準備的維克托也開口打上了招呼,結果,當時的場面就尷尬了,維克托這里握著日丹諾夫的手,滿臉帶笑的與他打著招呼,而對方卻扭著身子與別人說話,看都沒看他一眼。

最尷尬的是,日丹諾夫就像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他在與薩布羅夫說完那番話之後,直接就把手抽了回去,同時,轉過身子,看向了站在另一側的莫洛托夫,將表情僵硬的維克托丟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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