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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疏雨沒想到, 她特意化了妝,穿了漂亮的裙子,周雋也收拾體面, 換好了一身筆挺的西裝, 但最後他們根本沒踏出酒店房間這道門吃晚飯。

被周雋從書桌上抱下來以後,孟疏雨發現自己的唇釉全被吃沒了。雖然今天用了和唇色相近的白桃色,但還是能一眼看出差別來。

畢竟她的唇色反倒比涂唇釉的時候更紅了。

周雋用食指踫了踫她的唇, 問她要不要補妝。

孟疏雨突然覺得補妝好累,說要麼不補了吧?

周雋又問她,那還出去嗎?

孟疏雨突然覺得出門也好麻煩, 那花花世界雖然美, 不如二人世界方便黏著周雋,說可以不出去嗎?

周雋笑著說那就不出去, 給前台打了個電話訂晚餐,然後又把她抱到了沙發, 問她還有沒有什麼想問的。

其實孟疏雨還有一些好奇的問題,但想想還是不提那些尷尬的傻事了, 搖搖頭說不問了,倒是剛才說起簡丞, 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知道嗎?」孟疏雨坐在周雋腿上,用兩只手抓過他一只手, 「其實我那時候答應和簡丞相親, 是因為我以為那本詩集是他給我的。」

周雋猜到孟疏雨會以為詩集是簡家人的,但不知道這本詩集對她有過這麼重要的影響。

「這麼喜歡那本書?」

「對啊,我喜歡博爾赫斯就是因為這本詩集。還不光是博爾赫斯,因為這本詩集後來我還讀了很多其他詩。說起來我從小到大被我爸逼著看很多書,背很多詩詞, 其實本來高中時候有點叛逆,對語文還挺抗拒的,從那時候開始才慢慢不了。」

听她碎碎念著,周雋想了想︰「所以如果不是這本詩集,你不一定會讀中文系,不讀中文系也就不會在校招的時候投秘書崗,不會進永頤,我回國也不會遇到你。」

「哇周雋……這麼說,你在我十六歲的時候送我一本書,改變了我九年的人生履歷,然後你就在我二十五歲這兒等著逮我?」孟疏雨嘖嘖搖頭,「你這老謀深算的怎麼能叫小狐狸,你應該叫老狐狸。」

周雋輕輕敲了她額頭一記板栗︰「那要不是你在我九歲時候招惹我,我怎麼會在十九歲的時候送你書?」

孟疏雨心想也對,想著想著覺得好神奇。

「你還記得……」

「你還記得……」

兩人異口同聲又齊齊頓住。

孟疏雨知道周雋又跟她想到了一塊兒去。

國慶假期在溫泉山莊,他們聊起過博爾赫斯那首《致一枚硬幣》里的命運論。

當時周雋說他不相信天定的命運,但相信人定的命運。

就像現在回頭看去——

多年前他們都曾經扔下一枚硬幣,這兩枚硬幣分別為彼此的命運線轉折出一道拐彎,雖然最初偏折的角度很小,以至于後來的很多年里,他們仍然仿佛兩條平行線,一個在海角一個在天涯。

但很多年後的今天,經過漫長時光的延伸,因為最初那道小小的偏折,這兩條線最終得以交匯在了一起。

「周雋,我想說一句好土的話。」孟疏雨忽然摟著周雋感慨。

周雋抬了抬眉梢︰「你還挺雙標,當初不是很嫌棄別人的土味情話,現在自己也要說?」

孟疏雨臉上一疼,冷哼一聲︰「那我不說了……」

「說,」周雋笑著捏過她的下巴,「不嫌棄你。」

「不說了,都被你掃興了!」

「真不說了?」

「真不說了。」

周雋了然地點點頭︰「嘴巴不拿來說話,那是要我親你?」

「哎你……」孟疏雨瞪著他,「這才剛過去多久你怎麼又要親!」

「那不親了。」

孟疏雨「嘁」一聲︰「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這招叫欲擒故縱。」

周雋笑起來︰「那我女朋友中不中招?」

「她會不會中招呢?」孟疏雨揚著下巴,「要麼你叫聲好听的,她可能會中吧?」

周雋沉吟了下︰「喜歡我怎麼叫你?」

孟疏雨用食指點點他的衣襟,一字一頓地提醒他︰「某些人不是在擊退情敵的時候早就不要臉地叫過了嗎?」

周雋低頭笑起來︰「真的喜歡?」

孟疏雨斜眼看著他。

「那時候就喜歡?」

「你好煩,不叫拉倒,誰差你一聲……」孟疏雨說到一半,听見叮咚一聲門鈴響,扭頭往房門看去,「誰啊?」

「晚飯到了,」周雋拍拍孟疏雨的背,「我去開門。」

孟疏雨差點忘了他們還需要吃晚餐,「哦」了一聲從周雋身上爬下去,歪歪斜斜窩進了沙發。

周雋起身去開了門,讓服務生把餐車推到餐桌邊就可以,不用擺盤。

服務生照做,很快目不斜視地退出了房間。

周雋一轉頭,就見孟疏雨癱倒在沙發上一臉的大失所望,滿臉寫著——

剛才為什麼要拿喬?

這下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親親,也沒有那個好听話了。

周雋走上前去,在沙發沿坐下,朝她伸出手。

孟疏雨在心里嘆了口氣,想著行吧去餐桌吧,把手遞進他掌心,借力起來。

一把被他拉起,剛要走下沙發,忽然听到頭頂傳來周雋壓低的聲音︰「寶貝兒,想先吃飯還是吃我?」

頭皮過電似的一麻,孟疏雨驀地抬起眼去。

對視三秒,她眼珠子輕輕轉了一圈,摟住了他的脖子。

孟疏雨才知道原來接吻會上癮。

而且是兩個人一起上癮。

她也沒數清她和周雋到底親了幾次,說幾句話就想貼上去,有時候是輕輕一踫,有時候又和剛才那樣氣喘吁吁,難舍難分。

但不管是蜻蜓點水還是舌尖相觸都覺得好舒服。

好像就這樣一直虛度光陰下去也很開心。

不過飯總是要吃的。

在飯菜快要冷掉的時候,周雋終于還是拉回理智,把她帶去了餐桌,用套房里的微波爐給飯菜加了熱。

吃過飯再繼續癱著實在有點過分了,周雋拉著孟疏雨下了樓去散步消食。

十一月中旬的江南還不算太冷,比起北城算是小巫見大巫。

但孟疏雨一出門就喊著好冷好冷,一副沒個暖爐不行的樣子。

周雋偏頭問她︰「在北城不是都不冷嗎?」

「沒男朋友的人當然不能喊冷了。」孟疏雨眨眨眼。

周雋拉過她的手裝進自己大衣口袋︰「孟疏雨,原來你談戀愛這麼黏人?」

「這問題怎麼能問我呢?那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干嘛,你不喜歡黏人的?」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周雋在口袋里摩挲著她的手,「我喜歡。」

孟疏雨嘻嘻一笑。

兩人沿著步行道一路往前走,途經一家甜品店,孟疏雨忽然停了下來︰「周雋,我想吃冰淇淋。」

「剛才喊好冷的不是你?」

「我冷不冷跟我吃冰淇淋有什麼關系?我吃得冷了,我男朋友會給我暖回去,要是暖不回去,那就是我男朋友不行。」

「嗯,孟疏雨,你談戀愛不光黏人,還挺作。」

「怎麼著,這個踩到你雷區了?」

「不巧剛好又在我審美點上。」周雋上前去買冰淇淋。

孟疏雨笑眯眯等著,等周雋從店員手里取來冰淇淋遞給她,又像斷了手,非用嘴去接。

周雋抬高一點喂到她嘴邊。

孟疏雨咬了一口冰淇淋尖,在嘴里慢慢品咂,邊走邊滿足地喟嘆︰「好甜。」

「是嗎?」周雋舉著冰淇淋看了看,「那分我吃點?」

「你吃呀。」

周雋低下頭,舌忝了下她沾了冰淇淋的唇。

孟疏雨一個激靈脖子一縮,氣血都往臉上涌,飛快朝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注意他們,捶了周雋後背一拳︰「周雋,原來你談戀愛這麼色,大庭廣眾都攔不住你?」

周雋嗯了一聲。

「你怎麼不說你也是第一次知道?你已經不是第一次知道了嗎?」孟疏雨盯著他。

「嗯,不是。」

孟疏雨皺起眉來。

雖然不是第一次知道也很正常,但一想周雋以前對別人起過色心,她這個牙根就有點發癢。

孟疏雨惡狠狠咬了一口他手里的冰淇淋︰「哦,在哪兒第一次知道的,美國嗎?」

「沒有,南淮。」周雋搖頭。

「這麼早呢!」孟疏雨輕輕磨了下牙。

周雋嘖了聲︰「確實挺早了,一個半月前的事了。」

「呵呵,一個半……」孟疏雨牙磨到一半一頓,「月前嗎?」

「嗯,一個半月前,有個小姑娘穿著泳衣下了我的溫泉池,那時候就知道了。」

孟疏雨牙不癢了。

心開始癢了。

她舌忝了舌忝唇瞅著周雋︰「那你當時對她起什麼色心了……?」

「你讓那小姑娘再試一次就知道。」

「那小姑娘說要送給你三個字。」

「是——沒問題?」

孟疏雨皺皺鼻子︰「是——想!得!美!」

周雋笑了一聲︰「那你幫我回她四個字。」

「是——你真可愛?」

周雋搖頭︰「是——那等我來。」

孟疏雨推搡著周雋一路走一路笑。

冰淇淋吃完,衣兜里的手機忽然傳來連續幾聲震動。

孟疏雨拿出來看了眼,是來自「家和萬事興,西天能取經」三人群的消息——

方師母︰孟老師,這麼晚還不回來?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孟老師︰我周末難得見一見朋友嘛!

方師母︰會讓你頂著家里人催你的壓力晚回家的朋友,那就不是真心為你的朋友。

孟老師︰你說的也有道理,我這確實是狐朋狗友。

「周雋,我被罵了。」孟疏雨轉頭告狀。

周雋低頭來看她手機。

「你看我爸媽,我爸才沒出去呢,他們就是合伙演戲指桑罵槐!」

周雋看著那句「不是真心為你的朋友」和「狐朋狗友」點點頭︰「嗯,不是在罵你,是罵我這個槐。」

孟疏雨嘆了口氣︰「我二十五年第一天談戀愛呢……」

「是不早了,送你回去。」

孟疏雨轉過身來抱他胳膊︰「那你要一個人在酒店了呢?」

知道了周雋為什麼在南淮也只住酒店以後,孟疏雨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那等你回去方便了打電話。」

孟疏雨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這個提議,吐出一口氣,跟周雋往回走去。

被周雋開車送回小區門口,孟疏雨還有點不想走。

車停在保安亭邊上,孟疏雨坐在副駕駛遲遲沒下去,也不說話,就扭頭看著周雋。

周雋抬手揉她頭發︰「再不回去,你爸又該罵我了。」

「好吧,」孟疏雨解了安全帶,拉門之前又轉回身來,「是不是少了點什麼呀男朋友?」

周雋親了下她的嘴角。

「就這樣啊?」孟疏雨實實在在地把不滿寫在臉上。

周雋別開頭一笑,回過眼看著她的唇說︰「今天不行了。」

「男人還能說不行?」

周雋撥轉了下後視鏡讓她照︰「我再親你,你回去就得跟你爸媽說,你今晚和閨蜜吃的是川菜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孟,不是他不行,是你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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