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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失魂

「時兄!在下有眼無珠,誤判了時兄大能,該罰此杯!」蕭宏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真沒想到時兄青春年少,竟到了如此高深莫測之境,這自他人體竅取物之事,就是我蕭家也只寥寥幾個老祖和潛龍做得到,在下也只是听說,從未得見,今天算是開了眼界!只是時兄的手段實在駭人!我還以為時兄有什麼怪癖,嚇得不輕。」

說著,他又自斟自飲了一大杯,似乎想要借著酒氣沖散心中連番驚駭留下的郁氣。

「呵呵,听蕭城主的意思,我這本事在曦月界還算過得去?」時宇本來還對自己仍然無法順利通過手掌竅穴取物不滿,覺得自己修為還是太差,弄得血糊拉嘰那麼狼狽。

「若是只看方才手段,時兄確實堪比老祖,不過傳聞中似乎老祖沒這麼血腥。另外要是實戰就不好說了,畢竟老祖們具體什麼境界,無人知曉。」蕭宏斟酌了一下,說道。

蕭宏說得沒錯,老祖破障取物可比自己輕松瀟灑多了,也許這手段在老祖眼中不值一提呢。

「潛龍是何等人?」時宇听蕭宏說起潛龍二字,不免有些好奇。

「那是各家千歲以內子弟中的佼佼者,各族每百年,甚至千年也只有一兩人而已,我這低微之人從不得見。潛龍境界如何我是無法知曉,只知道潛龍都是將來的族長族老,也如時兄般深不可測。」

說著,蕭宏瞥了一眼整整齊齊跪在堂下的四名被俘長老,又道︰「不過時兄放心,此去沿途所遇,最多就像他們一樣。陸家席卷西域,別說族老潛龍,就是稍有名氣的子弟都沒派幾個,不然還能跑了他們?他們在我這種窮鄉僻壤還能耀武揚威,途中若是真有人不知死活向時兄出手,結果也必是如此。」

時宇也看了他們一眼,點頭說道︰「听蕭兄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另外,我這人不喜殺戮,這四個人就留給蕭城主處置了。」

「哎!哎!千萬別!時兄你不喜殺戮就帶走隨意處置,千萬別放我這里!」蕭宏大急。

「我這低微水準,連殺掉他們都做不到。你把他們留在這里,前腳剛走,後腳他們恐怕就已經掙月兌束縛,我又慘兮兮落在他們手里了。」蕭宏一臉糾結,真怕時宇丟下四人不管。

「這樣啊?」時宇思索了一會兒,「那無妨,我還是帶走吧。反正帶著四個俘虜和自己走,與獨行沒太大區別,找個偏遠處把他們丟了就得。」

時宇也不想給蕭宏添麻煩,若是自己不殺人,蕭宏還能在他們手下保命,既已殺人再留下他們,恐怕這幾人第一時間掙月兌桎梏,就會殺了蕭宏亡命遠去

坐在飛舟前端,後面老老實實站著四個老頭。

一路上人煙漸多,但不論過城越寨,時宇都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抓緊趕到臨海城是唯一的目的。

時宇也不怕四個老頭會搗鬼,絕對的實力碾壓下,一切手段都是枉然。

四個長老也知道這一點,反正時宇也說了,走得足夠遠,會找個安全的地方把它們放下。這幾日仔細觀察時宇的行止,不是作偽妄言之人,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哪怕是沒有禁錮,也不必多事想著逃月兌,靜靜等著就是。

「我說,你們還沒告訴我是什麼宗門,怎麼會被陸氏趕出西域的?」

時宇呆坐著飛了近半

個月,想著離那大行城已經足夠遠,再有一兩日就到了臨海城地界,該找個人少處把這幾個惡人丟下自生自滅了,心情大好之下就隨口和四個老者聊了起來。

四人也是靜坐不動,不敢主動去打擾時宇,此時見時宇發話,互相看了一眼,推出一名短髯矮胖的老者出來答話。

「回時公子,我等是西域金川門門下,原是西域九大宗門之一,我金川宗一直和其他八大宗門共同秉持西域各事,在下金川宗大長老牛力鳴。

西域雖實力孱弱,但也與其他大域一直相安無事,可那陸氏不知為何,突然大舉出動,對我西域肆意劫掠,不願主動交出宗門至寶的,就直接殺上門來滅門奪寶。我九宗同氣連枝,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也紛紛奮起反抗,奈何技不如人,落得如此田地。除了我金川門,其他八大宗門也都門破宗滅,現在的西域,可謂是無法無天,惡行遍布。」

「無法無天?惡行遍布?我看你們執掌大域的時候,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在蕭氏地界還那麼張揚霸道,亂殺無辜。」時宇心有不屑,心想你們也就是烏龜罵王八,都是一路貨。

「我九宗一直執掌權柄,說霸道那是不爭,可沒有了我們九宗壓制,那些小宗門彼此怎可能相安無事?更不要說獨行游俠,那都是目無規紀之人。失了我們九宗,他們便如那月兌籠猛虎,出水蛟龍,定會將本還算平靜的西域攪得一塌糊涂。哪日不滅幾個宗門,不死千百修士?」

牛力鳴似心有不甘,似是覺時宇性格溫和明理,稍稍反駁了一句。

「還是我們神虞好些,修士都在界外,內里最多有些雞鳴狗盜,殺人放火都是罕有之事。」時宇低聲呢喃一句。

「神虞內里怎樣,我們不知,但我們也听說過神虞的大名,神虞修士大軍,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呵呵,確實厲害。」牛力鳴這話也不知是恭維還是諷刺,時宇听得一愣。

「寸草不生?」時宇反問。

「公子只擊殺我們掌門,卻未對我四人出手,足見公子心慈,我也就大膽說了。只要是知道神虞的大界,誰不是戰戰兢兢,有那麼幾個可以抗爭的大界,哪個不是被神虞隔三岔五地掃蕩一遍,屢次敲打以示警告?時公子您能來我曦月界,可曾見過曦月界修士踏足神虞?」

牛力鳴沒有繼續說下去,意思卻表達得足夠明確。

「這……戰戰兢兢不至于吧。」時宇無言以對,卻又突然想起了祝炎嵐,那玄盤界就不怕神虞。不過再想想師父的言行,確實是用無上武力死死護住了神虞大界,只有神虞可遠征它界,它界不得冒犯神虞一絲一毫。

想了想,心有不甘,時宇又說道;「可我神虞也沒有無故征伐,濫殺無辜吧。」

「什麼叫無故征伐?就拿最近一次神虞征討金靈界來說……」牛力鳴還不知道眼前的時宇,正是此次征討的緣由,「神虞借口本界修士受辱,生生殺進金靈界本土,這與神虞一貫做法相承,打你還要找個理由,先把自己放在道德高位。

呵呵,神虞還警告我等各界修士不得踏足金靈界,否則視為同流一並擊殺。不知公子有沒有參與此戰?金靈界也是大界,霸道無匹,但至少還容得它界修士入界歷練,生死由命罷了。

可此次神虞征討金靈界,能逃的外界修士全逃了出來,不能逃的,都躲在偏遠之處埋身不出。為何?不就是怕被神虞視為同流隨意擊殺!

未能逃走也未及躲避的,被當作金靈同流殺掉了多少,又有誰知道?

另外,就算這些修士幫了金靈界,該死!可金靈界慘死的數百萬子民,難道都是修士?都是羞辱神虞修士的元凶?這算不算濫殺無辜?這樣即使有征伐的理由,難道神虞秉持的就是正義?」

牛力鳴的話匣子一下打開,無數話語噴涌而出,都是神虞大界如何行事不堪,恣意妄為營造無邊殺孽。

時宇耳邊紛亂的言語不斷沖擊著他的思緒,一時亂了方寸。

正如大師兄所言,時宇年少,方入世歷練,正是心緒思維易受鼓動之時,又加之打心底里認為此次征討金靈界造成那麼多死傷,淪落那麼多無辜女子都是自己的因由。听到後來,時宇都覺得自己已經是罪不可恕的極惡之徒,神虞都是該死的無情之輩。

听得越久,時宇愈發因為沉浸于愧疚而導致神魂震顫失穩,連坐在飛舟上的身子,都有些搖晃。

時間一刻一刻漸漸流逝,牛力鳴蠱惑的話語還在不停涌出,他早就察覺時宇已經陷入了神魂紊亂,機不可失的心態下,他更是不住用言語將時宇往失魂深淵拖去。

另外三個長老臉上也慢慢露出了笑容,很有默契的一並釋放神念,融于牛力鳴已經外放的神魂,夾雜在他听上去無可辯駁的言語中,順著耳道緩緩侵入時宇神魂。

時宇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現在滿腦子充斥著牛力鳴的蠱惑話語,不斷順著他的誘導去思考,去印證,忽略了自己的神魂正在被慢慢侵蝕。

牛力鳴還在言語激昂,面上已經掩飾不住得色,眼神不時瞟向其他三個長老,示意他們再加把勁。

牛力鳴也沒想到會這樣,起初他也只是想和時宇隨便聊聊,沒想到時宇不知受了哪句話的刺激就陷入神魂迷亂,而且他神魂竟然如此脆弱,才不過稍稍施展神魂攻擊,便連身體都無法控制,一個勁兒地左搖右擺。

牛力鳴並不知道自己只是個誘因,頂多起個挑起波瀾的作用,起決定作用的還是時宇自己,時宇更大程度是被自己迷亂的心緒帶入了困頓以至于不能自拔。

時宇正是神虞遠征金靈界的緣由,對征討金靈界心有疑惑,對此戰波及的眾人心有愧疚。跑出來歷練散心,也是為了掙月兌這種心神束縛。

他的思緒早在神虞軍寨就走入了死胡同,牛力鳴誤打誤撞,踫巧觸及到了時宇的死結,才有眼前局面。不然,牛力鳴是不可能輕易撼動迷亂時宇的神魂。

「制住時宇這個高手,把他變成自己的奴隸,肯定會有無數的收獲。至于神虞,反正自己已經門破宗滅,大不了跑到它界,神虞是不是會知道真相,會不會屠滅曦月界,與己何干?」牛力鳴得意洋洋地暗想。

「神虞都是一群偽君子,時公子也是被他們欺瞞,他們最善用無上的正義遮掩自己貪婪暴虐的惡行。我觀公子心存善念,胸懷坦蕩,不與其他神虞修士相同,定是不堪忍受神虞表面光鮮,實則污穢的真相才月兌離神虞大界。

我等對公子高義深感敬佩,若是公子不嫌棄,我等四人必奉公子為主,一同行走天下。我等將自己的神魂烙印交予公子,公子心念稍動便可控我等生死,公子今後大可放心。」牛力鳴還在用語言掩飾幾人對時宇神魂的攻擊,邊說邊將自己的神魂更深地探入時宇魂海。

另外三人見狀也是亦步亦趨,紛紛侵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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