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百一十二章
當夕陽歸落,天邊抹去最後一絲彩霞,暮色便悄悄來臨了,劉彪抬眼瞧了瞧還在校場的操練的士兵們,扭頭對衛寧道︰「公子,這眼湊著天就要黑了,是不是該然他們歇會了?」。衛寧聞言抬起頭看向操練的士兵。在他旁的李彥開見他沒有說話,于是對他小聲說道︰「將軍,軍中規制,士兵戌時用飯,現在已是酉正二刻了。」。
衛寧扭頭看了看李彥開,又扭頭瞧了瞧校場上仍在操練的士兵,道︰「命令眾軍停止操練,列隊集合!」。李彥開聞言抱拳施禮道是,而後轉身去下軍令去了。衛寧望著正在按照伍隊集合是士兵們,嘴角冒出了一絲冷笑。劉彪瞧見了,不由問道︰「公子,你、你笑什麼啊?」。
衛寧扭過頭來瞧向劉彪了,臉上浮起莫測高深地微笑,說道︰「劉彪,我要發火了!」。嗯?劉彪聞言眼楮傻了。
點將台前,建康左衛三營是士兵們照例列成了五個大方陣,衛寧站在點將台上掃視著全軍,他身後跟著李彥開,劉彪二人,點將台正在站著三營副將方宏,李彥開被衛寧拉上了點將台,方宏便就代替了李彥開了位置了。衛寧站在點將台目光緩緩掃過眾軍,很多士兵及什長,瞧到了目光都匆匆地躲開了,衛寧瞧著,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察的冷笑。
「眾軍听令!」,衛寧突然開口道,台下眾軍聞衛寧驟言,皆是不由一愣,片刻又都反應過來,趕緊挺胸站立好,衛寧瞧著他們,口中緩緩開口道︰「部隊戌時用飯,除第四伍外,其余各伍士兵的晚飯,今天就全免了!」。此言一出,全軍先是一愕,繼而轟地一聲炸了鍋,議論聲討聲紛紛接踏而至。
衛寧瞧著台下互相互議論,聲討紛紛,情緒激昂的士兵伍長什長們,冷眼以待,不語。過來一會兒,台下的方宏伸起手舉在空中。眾士兵們瞧見了,激昂的聲討聲漸漸減弱,最後全都安靜了下來,方宏眼楮瞧著衛寧,回頭看看全軍,扭回頭來對衛寧言語冷冷地說道,「主將大人,您這是何意?為什麼只準許四伍吃飯,而讓其他兄弟們都餓著肚子?還望您能給我們一個說法!」。
「對!給我們一個說法!為什麼不讓我們吃飯呀?!」,「就是啊!為什麼只能五伍吃飯呀?」,士兵們紛紛質問道。
衛寧望著群憤激昂地士兵們,不怒反笑,片刻,衛寧突然笑臉一收,高聲叫道︰「李彥開!」。里彥開聞言趕緊上前一步,抱拳施禮,躬身答道︰「末將在!」。李彥開將軍今年三十余歲,從伍十余載,衛寧一個毛頭小子竟然敢直呼其名,縱然是衛寧比他軍職大,但是看在台下眾軍眼中,不由地又心生芰蒂,語露不滿。
衛寧不在意這些,見李彥開走上前來,便起昂首,鼻孔朝天,問道︰「李將軍,請你為眾軍道遍軍規!」。
李
彥開聞言躬身道是,抬起頭來,道︰「軍律一︰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之。軍律二︰呼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軍律三︰夜傳刁斗,怠而不報,更籌違慢,號不明,此謂懈軍,犯者斬之……」。軍律七斬十戒四十二條,李彥開背的鏗鏘有力、抑揚頓挫、一氣呵成,不多時,李彥開再次拱手報告道︰「啟稟將軍,軍律七斬十戒四十二條,末將已經全部背完!」。
衛寧聞言之後,目光看向了方宏,語調略帶嘲笑的說道︰「方將軍,你可全听清了嗎?」。方宏聞言臉上微微抽搐了一下,額頭上微微滲出些汗水,不言不語。衛寧瞧見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後扭頭看向台下眾軍,提氣朗聲,道︰「還有誰沒听清楚嗎?」。台下眾軍聞言皆不語,默默無聲。
衛寧站在台上,眼楮緩緩掃視了台下眾軍,目光漸冷,語氣漸寒地說道︰「呼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話說到這兒,衛寧再次掃視了一遍全軍,突然雷聲續道︰「斬之!」。眾軍聞言不由一陣騷動,有些士兵和什長,還偷偷地抬起頭來偷偷偷看衛寧。
衛寧站在台上,把他們的表情一覽無遺,雖然有少部分士兵有些恐慌,但是絕大部分的士兵伍長什長卻是不怎麼害怕。衛寧也知道原因,因為人固有的思想,法不責眾,四個伍的士兵,全軍五分之四的兵力,如是衛寧真是鐵面無私,硬下心腸要整治他們,那麼明日全軍集合,衛寧不就要變成「伍長」了嗎?但是他們卻忘記了,衛寧雖然不能責眾,卻不是不可以責「將」。
衛寧頷首說道︰「點時不到,違期不至,若不嚴處,軍法能容!……然本將剛剛來此,不宜大動干戈,所以,本將剝奪了你們今晚的晚飯,其實已經是很客氣的了,你們誰還有不滿意的嘛?」。眾軍聞言都沉默了,誰也不開口說話。也難怪,雖然法不責眾,但是誰也不會傻兒巴嘰的去撞槍口,何況衛寧用的還是軍律的名義。
衛寧瞧見底下沒有誰不滿,又開口續道︰「很好,沒有人不滿。下面,我接著說,雖然普通士兵的懲處能夠赦免,罰以一頓飯來警示,但是點時不到、違期不至之責,各伍長、隊長,皆有莫大的責任,若不嚴懲,怎能為我大軍之將佐,怎能為我大齊之棟梁,怎能來保衛供養爾等的生民百姓!」。
眾軍此言不由一怔,有些遠見眼光的人已經隱隱約約預感到什麼了。
果然,衛寧掃視了一下全軍,厲聲喝道︰「各隊、伍伍長什長何在?」。各隊、伍的伍長什長們聞言趕緊出列軍陣,上前行見軍禮,奏報「標下在!」。衛寧瞧著他們,開口數其罪狀道︰「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安軍律應當處斬!本隊、伍未到,不但不報,還不責令,有失其
職,按照軍規,應當重處!兩罪並罰,罪無可赦!執法隊何在?!」。
早已聞衛寧軍令而立于軍陣前,點將台下的眾執法隊們,聞令挺身出步,齊刷刷的往前行了一步,高聲答道︰「執法隊在此!候聞將軍軍令!」。
衛寧看也不看他們,只听到他們答話,便就厲聲冷說道︰「除四伍之外的眾伍長什長,因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在本隊、伍士兵未到之時,不但沒有上報,而且還沒有責令,統計違期士兵,有失其職,違反軍規,罪不可赦,安軍律處斬!執法隊,來呀,把他們拖出去,斬首!」。一句斬首出口,眾軍不論是士兵還是伍長什長們,皆是不由一愣。
然而還不由的他們發愣,執法隊的那群士兵們便就如虎如狼一樣撲過去,把那些伍長什長像羔羊一樣,捉到了點將台下。等到所有涉及到的伍長什長全都被押到後,執法隊長,對著衛寧躬身抱拳,行禮奏報道︰「啟稟將軍,所有涉罪伍長什長將佐,已經全部按押完畢,可否執行軍法?!」。
衛寧低頭瞧了一眼被執法隊五大三粗,捆綁按押,跪在點將台下的眾伍長什長們,冷冷地說道︰「驗明正身,行刑!」。執法隊長聞言,躬身道是,轉過身來,沖著眾執法隊員聲音悠揚遠長,抑揚頓挫的呼道︰「主將大人有令,罪將佐驗明正身,準備行刑!」。眾執法隊員對那些伍長什長做了最後一次檢查,紛紛回報道︰「罪將佐驗明正身!」。
執法隊長得報,看了衛寧一眼,高聲道︰「行刑!」。
眾執法隊員高高舉起手中的鬼頭刀。軍陣中的眾士兵們這才知道主將大人並不是開玩笑,也不是嚇嚇他們,在這一刻,他們的心底猛然間就起了畏懼之心,雖然他們對衛寧還有眾多的不滿和抵觸,但是最起碼現在他們心底已經開始低頭了。眼看著曾經統領自己的什長伍長,主將一句話就要人頭落地,眾士兵不由地的暗嘆自己幸運。
眼看幾十號部下就要命歸黃泉了,李彥開不由的有些急,里面可有不少人是他的嫡系呀,就這樣被衛寧砍了,以後就算能再培植勢力,那麼自己在衛寧自己面前說話還有幾斤分量?所以,李彥開一看行刑隊高舉起了鬼頭刀。急忙趕緊高呼一聲「且慢!」,說著奔到衛寧面前,單膝跪下,道︰「主將大人!在各隊、伍士兵未到之時,末將也沒有責令、統計違期士兵,同樣有失己職,且責更大,主將大人要責罰,應該先責罰末將才對,還請主將大人看著末將的份上,責我一人,放過他們吧!」。
衛寧見狀聞言,不由低頭看了一眼李彥開,說道︰「將軍沒有逾期,各隊伍未到,爾雖有責責令、統計、傳叫士兵,但是若要做起了,實非將軍一人能完成,本將考慮再三,就先免去將軍的處罰,而今將軍卻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在為這些人求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