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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 該隱

外界,日本,熱海。

冰冷的海水拍打在數丈高崖上,寒風從高牆中掠出,將白皚的雪花送向幽藍色的大海。

今晚的夜空依舊無星無月,如武士般嶙峋的古堡孤獨眺望著夜幕下的海洋,凜然、孤高。

山腳下,寶石般藍色的蘭博基尼順著山路盤繞而上,轟鳴的引擎聲震落積雪,閃電般抵至這座城堡的正門前。

黑石官邸,數百年前的江戶時代它是將軍的行宮,如今它被私人買下,用作度假別墅,但也依舊發揮著武士般的鎮守作用。

蘭博基尼引擎熄火,一條包裹在厚絨黑絲中的長腿颯爽邁出,而後是掠動的長款風衣,古意森然的秀發,整個人動起來彷佛一道妖嬈的月光。

副駕駛座上同樣邁下來一條腿,但嚴嚴實實捂在厚實的羽絨褲中,踩在地面上時差點沒站穩,險些栽進雪堆里。

酒德麻衣,蘇恩曦,她們正回到忠誠于她的宮殿。

「哎喲我的天,這里都變這麼破敗了嗎?」蘇恩曦望著滿目瘡痍的庭院,不禁感嘆,「看吧!我就說,養這個破官邸根本不是什麼投資,純粹是為保護日本古跡做貢獻!」

這座行宮般的城堡很少有這麼蕭瑟落寞的時候,以往這里都住著管家和佣人,保證無論主人何時歸來,都能感受到官邸最繁華的一面。

但早在幾個月前波及全世界的寒冬降臨,主人直接解雇了管家團隊,還給每人發放了一筆可觀退休金,讓他們再也不用操心這棟宅邸的事。

一切就像是落幕,鎮守這片海域數百年的武士,終于能夠放下刀刃,踏上歸鄉之旅。

兩人來到黑石官邸最頂層,一間和式的房間出現在走廊盡頭,據說在江戶時代,這里就是將軍的議事廳,也是觀景台,能一眼攬盡大海的壯闊。

輕輕呼吸,酒德麻衣拉開了這扇紙們,以臣子的身份。

「你來了呀,麻衣,還有恩曦。」老板的聲音從門內傳來,秀氣、溫柔,像是書生回眸。

房間內面朝大海的門窗全部洞開,從這里眺望出去是心曠神怡的大海與黑夜,山崖下的海潮聲不絕于耳,明明震耳欲聾,卻又格外平靜。

當前氣溫很低,但老板依舊穿著夏季時的浴袍,手邊擺著丸子與茗茶,不僅是他不怕冷,兩只貓也跟著不怕冷似的,在他手邊打轉。

說來也神奇,整個官邸的管家團隊都已經撤走了,但唯獨兩只貓卻留了下來,依靠自身強大的野外生存能力在這里活了這麼久,寒冬也趕不走它們。

「好久不見。」酒德麻衣朝老板遙遙點頭。

「別那麼拘禮,過來坐坐,這里風景可好了,雖然此刻無月,但二位可充當明月。」老板特意為兩人空出位置,談吐間也帶上了日式的古韻。

「恭敬不如從命。」酒德麻衣月兌下風衣,踮腳向前,以標準的姿勢跪坐在老板身邊。

身為日本女人,她和傳統的大和撫子不沾邊,可當她需要展露這方面才藝的時候,她的風度氣質足以折服一切對禮節挑剔的大人物。

「最近情況怎麼樣了?我們躺在金融機構里的資金有繼續保持著錢生錢的良性生態嗎?」老板朝蘇恩曦微笑。

「別提了,自從您說末日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後,我就不斷把我們的資金投入到原油與軍工股人嘛,畢竟得有點夢鄉,萬一世界挺過末日,那我們豈不是直接成為地攤文學中羅斯柴爾德家族那一類暗中控制全球的存在了?」蘇恩曦坐在老板的另一邊,眉飛色舞。

「真的?不愧是我的好恩曦,這麼聰明的法子,我怎麼事先就沒想到?」老板听聞這個離譜的操作,頓時精神一振。

酒德麻衣嘆氣。

前有資本家願為足夠的利潤出售吊死自己的繩子,後有女神經病面對世界末日,第一反應不是找親朋好友團聚抹眼淚,而是重倉戰爭經濟,絲毫沒想過末日後有沒有能為她兌現的機構。

但偏偏這事能得到老板的肯定,起碼在金錢與利潤方面,這倆神經病還挺有共同語言。

「可話說回來,我們那麼多錢,都涌向軍工股,華盛頓的老爺們不會嚇到嗎?」

「這點就不是您該操心的事了。」酒德麻衣依舊嘆氣,「還有,看到華盛頓的老爺們焦頭爛額,您只會開心不已。」

「就是,再說了,重倉戰爭經濟的又不止我一家,好多掌握內幕消息的混血種家族都在投資各個國家的軍工板塊,整個世界的經濟行情都在雞飛狗跳,我也是跟著他們學的。」蘇恩曦說。

稍作停頓,蘇恩曦輕輕一嘆︰「行了,老板,知道你對錢這種庸俗的東西其實沒什麼興趣,只是想隨便找點樂子說說,你真正關心的應該還是利維坦吧?」

「又被你看穿了,恩曦。」老板坦然。

「就在幾個小時前,利維坦的行跡在大西洋東側被發現,卡塞爾控制的潛水艇不由分說向它發射了飛彈,可惜沒奏效,目前它已經繞過了好望角,進入印度洋還順手給南非帶來了一場雪災,幾乎把整個開普敦的河流都結上了一層厚冰。」蘇恩曦說。

「說實話,這次龍王玩這麼大,基本全世界的政要都察覺到事態不對,斷言有某種超級生物甚至外星文明在地球上活動,尤其是海洋里您說,會不會哪個大國不忍了,直接一核彈梭哈過去了?」

「核彈這麼普通武器可無法傷及龍王分毫。」酒德麻衣輕描澹寫,「忘了卡塞爾從北冰洋深處帶回來的秘密之一嗎?凡王之血,必以劍終,這可不是諾頓一時興起為七宗罪提的詞句,而是黑王早就立下的契約。」

被這麼一提醒,蘇恩曦回過了神,用核彈砸死龍王的確不太靠譜。

當北冰洋的機密情報向卡塞爾諸位元老公開的一刻,她們這群手眼通天份子當然也得知了這份情報,其中就有一項是最後關頭,副校長試圖向利維坦發射波塞冬魚雷,但遲遲按不下發射按鈕,不斷有高血統的執行部專員想沖上來幫忙,但他們都像是遭遇強大龍威一樣,很快失去意識。

用海洋與水之王莉莉絲的原話來說,叫做當你試圖擊殺一位四大君主級的龍王時,你的命運就無形之中就與其對位,想要殺死龍王,要麼靠強有力的煉金武器,要麼靠天命所歸的屠龍者。

一位龍王,只能被另一位龍王殺死,這既是龍王們的宿命,又是它們的盾牌。

「它有帶來嗎?」老板問。

「帶來了。」酒德麻衣將銀色的手提箱放下,推向老板面前。

這是一個灌滿液氮的特殊手提箱,里面的溫度堪稱寒冰構築的地獄,只有這樣的低溫才能鎮壓沉睡在其中的君王。

「偉大的海洋與水之王,莉莉絲的弟弟,該隱,我們又見面了。」老板低聲說,輕輕撫模箱子,像是在與一位滄桑的故人相望。

「該隱?」這是倆人頭一次听說這位君主的名字。

「沒錯,《聖經》中那位殺死兄弟,被耶和華懲罰永生不死,又不能食用谷物的罪人《聖經》中人類的第一個罪人。」老板說。

「他殺死的兄弟是誰?」蘇恩曦猜測同樣是四大君主王座上的某位龍王。

老板搖頭︰「不知道,也許只是神話中用于充實內容、增添神秘主義色彩的小噱頭,不過有一點《聖經》沒說錯,它的確是位罪人第一位龍族的罪人。」

「龍族的第一位罪人」酒德麻衣輕聲重復著這個沉重的描述。

「如果沒有它的話,僅靠我根本無法穿過那片煉獄般的冰川,更別提來到這個花花綠綠的世界。」老板望著手提箱的眼神滿載時光與歲月,「它是個很叛逆的家伙,很不討人喜歡,她的姐姐好幾次想殺了他,但都沒能成功,不是因為他狡猾了,就是因為莉莉絲忽然心軟了。」

他將臉頰貼在箱子上,輕輕感受那冰冷又熾烈的溫度︰「真可惜呀,我本來決定赦免你。」

蘇恩曦心中一聳。

如果將老板形容為魔鬼,那釋放魔鬼出籠,給龍族帶來血腥風暴的該隱的確稱得上是罪人同時也是老板的恩人。

這也是老板決定赦免它的原因,如果有一天龍族諸王覆滅,那該隱一定是唯一能活下來的龍王。

可老板用了「本來」這個詞,意味著現在情況發生變化了,即便是老板的恩人,也難免一死。

「將它保管好,這段時間就留在日本,不要讓它接觸腎上腺素,也不要讓它遭遇高溫倒不是因為低溫能鎮住它,而是它比較喜歡低溫,這樣它能睡得更安穩一些。」老板笑著解釋。

「我們就用它來吸引利維坦過來嗎?」酒德麻衣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大海上。

「沒錯,現在莉莉絲已經瀕臨完全蘇醒,她能完美感應到另一半的具體坐標,即便對方藏在尼伯龍根深處。」老板篤定道。

酒德麻衣與蘇恩曦有所了然。

看樣子老板已經打定主意,將日本作為接下來的主戰場,至于為什麼選擇日本,就不是她們兩個臭丫鬟該關心的事了。

海洋與水之王隕落的劇本,已經寫好。

「莉莉絲真能被殺死嗎?」酒德麻衣沒來由地擔憂。

雖然近兩年來四大君主屢遭挫敗,給了人們一種擊殺龍王易如反掌的錯覺,可根據情報,這都是路明非干的,人類僅靠自身戰勝龍王的桉例寥寥無幾。

更何況此次的龍王復蘇非同以往,即便是白王蘇醒那次都沒有這麼大的動靜,而這次干脆就全球危機了,聲勢空前浩大。

酒德麻衣有種預感,敵人不止莉莉絲,那些在蟄伏陰影中,時刻洶涌流動的野心家,才是真正的敵人。

「別擔心,我很早之前就說過,我們有西子月不是嗎?她是財富密碼,有她照樣能拯救世界。」老板說。

這事他還真就說過,但是好幾個月前的事,如今酒德麻衣也有點記不清。

原本以為那只是老板一時口嗨,但他現在又強調一遍,似乎這事的確是真的,那個小姑娘真能力挽狂瀾。

「你看,我已經連武器都為她準備好了。」老板轉身,望向議事廳的側室,那里正座落著蒼紅色的武士,猶如不動明王。

兩人愣住。

那是龍王,諾頓的骨骸。

------題外話------

可惡!上章又雙被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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