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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 快進到東京

眾目睽睽之下,漢子被扛上了岸,他依然奮力甩動四肢,活像誓死不肯就範的貞潔烈婦。

「兄長大人。」弗羅斯特向對方低頭請安。

「兄長你媽!你還知道我是兄長呢!快放我下來!」

「那可不行,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您決定主動獻身,以人質的身份前往蛇岐八家,您甚至還引用了文成公主入藏,下嫁松贊干布,傳播文明與文化的唐朝歷史典故來說服我們,縱然我們極力反對,也拜倒在了您的雄辯之下。」弗羅斯特表情格外真摯,全身上下的演技都在迸發。

「文成你女乃女乃!勞資本來和巴西名模開開心心地玩滑雪,結果不知從哪里天降了幾個大漢,硬把我綁這來了,你們沒發現我滑雪裝都沒換嗎!」過于英俊的金發男人狂罵不止,他的確穿著滑雪套裝,矯健得像是運動員。

「再說了!青藏那地方,就算我真的要下嫁,我也肯定是奔著雙修與歡喜去的,傳播文化與文明,有傳播愛與子孫後代重要嗎?」

如果只看前面那番話,也許會覺得他的不滿與憤怒合情合理,加上後面那句話後只能說活該吧,曠世婬賊的最終宿命。

源稚生的表情和其他人一樣,不忍直視。

龐貝•加圖索,果然和傳聞一樣,是個超級活寶,雖然他是名義上的正牌家主,但加圖索一直極力避免讓他出席公共場合,因為這人實在抬不正經了,難免有污染環境的嫌疑比如此時此刻。

如果這樣的人生在蛇岐八家里,無論他是不是家族的繼承人,統統都滾蛋,也不知道為什麼加圖索能忍他到現在。

轉念一想也不對,某種意義而言愷撒更過分,有時會拿改姓威脅家里的老人,但不依舊被那群老人當個寶一樣在手里捧著?相較之下,龐貝只能算是不正經、不務正業,說是明君典範也不為過。

源稚生扭頭,和蛇岐八家的諸位家主對視一眼,征求他們的意見。

每個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這場面真沒見過。

交換人質的確是個不錯的做法,能確保雙方有最基本的信任。

可問題在于這貨,真的能算人質嗎?

雖然他名義上是加圖索的家主,但他的權力已經被架空了,弗羅斯特才是真正的掌權者,負責運營加圖索的方方面面,龐貝的任務是繁衍後代,簡稱種馬。

可作為加圖索家的第一種馬,人家已經留下了愷撒這個好種,也就是說龐貝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就算他不小心暴斃,恐怕也對加圖索沒有任何影響搞不好他們還會開香檳慶祝一下,喪事喜辦。

源稚生委婉嘆氣︰「恕我直言,龐貝家主並沒有充當人質的資格,我們是在與秘黨談條件,不是與加圖索談條件。」

「喂!你啥意思啊?合著有我沒我,秘黨完全不受影響是吧?」龐貝頭一扭,斗志昂揚,「告訴你,我和昂熱關系可鐵了,要是我不在了,他肯定要找你們興師問罪!」

「這」

說不上原因,源稚生就是有點血壓上涌,拳頭硬了。

「嘿!麗莎,好久不見,你變得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了,是交到男朋友了嗎?」龐貝再次變臉,爽朗地望著伊麗莎白,海藍色的眼楮炯炯有神。

「這倒沒有,畢竟我沒什麼機會遇到遇到像龐貝先生您這樣魅力十足的男人。」伊麗莎白和藹而答,盡顯名媛風範。

「喲,陳親家,你也來了,最近過得還好嗎?」龐貝又將目光轉向了陳國勛,朝他揮手,雖然依舊處于被摁倒的狀態,但愣是揮出了在敞篷車上打招呼的風度。

「承蒙貴家照顧,一切都很好。」陳國勛輕輕低頭。

「別那麼見外啊,都是一家人,我跟你說啊,我最近又發現了一條很不錯的旅行路線,乘坐老式火車橫穿非洲大陸,當地的軍閥會保護你,你甚至可以參觀他們的軍火庫。」龐貝眉飛色舞了起來,仿佛沒有意識到當前氣氛緊張,上百號虎背熊腰的男人都圍聚在周圍。

所有人都在看他表演,一言不發。

雖然不合時宜,但不得不承認,這家伙的口才的確蠻棒,把這場非洲之旅描述得繪聲繪色,引人入勝,仿佛身穿少量草裙的巧克力美人正坐在你身邊,為你端呈上剛摘的水果。

也許剛才的想法是對的,如果這人真死了,只適合喪事喜辦,找幾個黑人幫他抬棺材的那種。

正在思考人生的源稚生忽然意識到了某個奇怪問題的答案為什麼學院本部看起來那麼神經病?尤其以愷撒為首。

原來是遺傳啊!

龐貝滔滔不絕之際,扛住他的幾名黑衣人動了起來,把他扛向了蛇岐八家那邊。

身為一家人的弗羅斯特當然很清楚,不能讓他繼續這麼說下去,否則他能一直整到天亮。

「弗羅斯特,你這狗娘養的!我要是能活著回來,一定叫你好看!」龐貝勃然大怒。

「我和你是同一個娘胎出來的,你這麼說我,就不覺得有點不對勁嗎?」弗羅斯特風輕雲淡。

「弟弟!我親愛的好弟弟!求求不要扔下你可憐的哥哥一人,我們可是從一個娘胎里出來的,血濃于水的親兄弟啊!」

就這麼吵嚷嚷著,龐貝被綁到了蛇岐八家那邊,用皮革固定在了一張椅子上,還將嘴巴也封了起來。

弗羅斯特用最強硬的方式,直接把這貨塞了過來,行事風格依舊很加圖索。

源稚生打量了一眼這個嗚嗚叫不出聲的可憐家伙,又看了看秘黨那邊,最後再看看自己身邊的幾位家主,集體干瞪眼。

他感覺腦闊劇痛無比,即便是他們這邊資歷最老的風魔小太郎也露出了束手無策的表情。

顯然龐貝被強行塞過來不可能是弗羅斯特一個人的意思,背後肯定是整個加圖索高層的一致肯定沒準這也是秘黨的陰謀。

要這麼說的話,眼前的這出鬧劇干脆就是演出來的,龐貝的這一串活寶行為都是在表演。

說到底,這是一場頂級混血種組織的談判,任何一個舉動的背後都藏有深意,不能簡單理解為喜劇行為。

雙方沉默很久後,伊麗莎白輕笑一聲︰「我決定了,我也來當當人質好了,我們二換二。」

說完,她提起復古的黑裙,從容地走向了對方的陣營中,校董們紛紛交換著驚疑不定的眼神。

「洛朗校董,你確認要這麼做?」源稚生驚訝地看著已經走到面前的對方。

「破冰之旅,總得有人率先站出來表示誠意,龐貝家主做了第一個,我不妨做第二個好了。」伊麗莎白理所應當地表示,「我有當人質的資格嗎?」

源稚生沉默良久,才莊重點頭︰「感謝洛朗家主你的魄力與理解。」

和龐貝這種被架空吉祥物家主不同,伊麗莎白是真正的實權派家主,而洛朗在校董會中的地位僅次于加圖索,換句話說,這次算是對方的二號人物以自身為擔保。

轉折來得太快,源稚生已經懶得思考這到底是秘黨方提前排練過的節目,還真就是校董們之間臨場發揮,總之這對蛇岐八家來說是個不容錯過的機會,必須爭取。

伊麗莎白以微笑回望校董們︰「如何,弗羅斯特校董,我們與蛇岐八家之間二換二,這樣更能體現誠意吧?」

弗羅斯特的臉色鐵青許久,才面無表情地微微點頭,同意這次交易

夢境花園內。

「在和你聊天的同時,我正躺在蛇岐八家為我準備的露天溫泉里不得不承認,日本人在享受這方面,的確有一手。」伊麗莎白愜意地舒展身體,臉色上帶著陣陣紅潤,真就是泡溫泉的狀態。

「所以你是準備到日本當大少女乃女乃,才主動獻身?」西子月看著伊麗莎白爽到的表情,不禁狐疑。

「我的目的是盯緊龐貝。」伊麗莎白說,眉目正經。

「他有問題?」西子月詫異。

「不是龐貝有問題,而是加圖索有問題。」伊麗莎白看著西子月的眼楮,像是在吐露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西子月立刻繃緊了神經。

「根據校長的情報,黑薔薇教團的眾多資金來源中,其中就有一些是加圖索的旗下企業,這下你明白事態的嚴重性了吧?」

西子月心中一顫。

「嚴重到讓人說不出話來。」她只好點頭。

「僅憑這個情報還說明不了什麼,作為一個如帝國般龐大的家族,未必能精確控制每一分錢的流向,很難就此斷言加圖索與林鳳隆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但已經值得令人警惕了。」西子月說。

「沒錯,校長讓我盯緊他們一些,沒有什麼比與他們的家主在一起更好的盯人方法。」伊麗莎白說。

西子月低著頭,思索著這起人質交換的明線與暗線。

雖然她沒具體與加圖索這個家族打交道,但大概知道這是一個脾氣不太好的家族,即便是已經光榮完成使命,隨時可以入土為安的家主,他們也不會輕易將其當做人質交出去。

而這次,他們卻一反常態地主動提出交換人質,甚至提前將龐貝綁好,難免讓人懷疑里面有陰謀。

「龐貝的言靈是什麼?」西子月冷不一丁地問。

「不知道,即便在校董會內部,校董的言靈也是機密,已經暴露的除外比如夏綠蒂。」

「蛇岐八家應該不知道你的言靈吧?」西子月問。

「當然不會知道,我們這邊的保密工作沒那麼差,相反他們那邊則被我們滲透得跟篩子一樣,昂熱校長永遠能比源稚生早一整天知曉蛇岐八家的具體財務狀況。」

這這是什麼英式政治笑話的梗吧!這真能照進現實啊!

回到這次人質交換,最有可能的情況是龐貝被當做一枚棋子,孤軍深入到了蛇岐八家的大後方,為了某個秘密的目的。

這個推測可能性極大,好比誰能想到,霸佔卡塞爾第一敗狗寶座的芬格爾背地里有著那麼拉風的一面呢?有沒有可能,龐貝的公子也是偽裝出來的,他實際上同樣是個超強的特工?

「總而言之,我需要你的幫助,速來日本一趟。」伊麗莎白說。

「你特意強調來保護你,是有什麼潛在風險嗎?」西子月小心。

「我也說不上會有什麼風險,但日本這地方就是這樣的,哪怕你做好萬全準備,到最後你也會驚訝地發現已經是第四階段了。」

「這第四階段,指的是‘也許當初能做點什麼,但現在已經太遲了’?」西子月逐漸理解了對方的思路。

「沒錯,就是這個第四階段。」伊麗莎白打了個閃亮亮的響指。

這英式政治笑話梗玩的也太出神入化了吧!

「沒問題,我不久後就出發去日本找你。」西子月淡定地說。

「這麼快就做出決定了?我還以為你肯定又要糾結矯情一番。」伊麗莎白說。

「現在沒有時間給我糾結矯情了,不是嗎?」西子月開口間帶著別致的成熟感,眼神也變得深邃起來。

伊麗莎白微微一愣,忽然意識到對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從新娘島里被她撈出來的小姑娘了,而是卡塞爾的新科選美冠軍,踩上鋒利高跟鞋就能暴踹惡龍的超級御姐。

其實西子月也確實挺想矯情一下,有時矯情和發呆一樣,都是人的自我保護機制,不然的話,世界也未免過于殘忍了,只準人一直保持理性。

海洋與水之王的危機迫在眉睫,愷撒楚子航小隊成分復雜,現在又多出了加圖索與龐貝的陰謀,這張棋盤變得越來越混亂不堪,從本來只有雙方對弈的象棋升級為了多方大混戰的飛行棋。

局勢越亂,意味著離終點越近,藏水下的勢力紛紛露頭,野心家們掀開底牌,亡命之徒則將最後的籌碼推向賭桌的最中心。

也許最近的這次選美大賽,將是她最後一絲值得紀念的日常光景了,值得用金色的相框裝訂。

「日本說起來,我的確要去那里一趟。」西子月扶著下顎自言自語,回想起楚子航的囑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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