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輕離在一邊裝傻，點了點頭︰「我們才剛剛進府，頭一個月沒有錢拿。但是做得好了，下個月開始每個月開始拿三錢銀子，包吃包住，逢年過節有打賞還有衣料。若是住在城中的，每個月還有兩天的探親假，不過我和妹妹是外鄉來的，這假就只有一天，可以輪休或者做別的。「
她也慷慨，竹筒倒豆子似的全盤說了出來。
「那這個月不是白干了？」小綠做出一副惋惜的樣子，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了一把瓜子，是放了大料炒出來的，芳香四溢，「來來，都吃點兒。你們別怕，主子是主子的事兒，和咱們沒有關系。你們兩個年紀小，我看著你們心疼。」
「這……這不好麼？我可是打听過了，都說柳府的待遇是十里八街最好的呢。」這會兒聞鶯緩了過來，也跟著開始配合起來。她是個聰明丫頭，感覺到了小綠的小九九，便故意反著說。
小綠大抵是覺得這兩個人是外鄉的，容易下手，所以也不放棄，說道︰「你們是外地來的，哪兒知道我們這兒的？而且他們丞相府，待遇能好到哪兒去。你們說的柳府，恐怕是我這個柳府吧……你們不知道麼，我們這兒的小姐，也是姓柳，閨名叫煙兒。「
「真的假的？不過柳煙兒這個名字，好像也是听過。」江輕離大概知道了小綠的意思，「只不過……你們家小姐和我們家小姐勢不兩立，你可別說這種話來躥倒我們。我們是不會听你的話的……這種事情要是叫人知道了，我們兩個可都是要挨罰的。」
「話不能這麼說，我也就是隨意問問，哪兒有那麼嚴重？是不是？」小綠眼珠子一轉，精明的笑意就浮現在了嘴角，「我們這兒的丫鬟，只要是跟在小姐身邊服侍的，四錢銀子一個月，三天假，不逛逢年過節有賞賜，而且你也看見了，三皇子常常來這兒，一開心，那拿到的打賞，可不就是……」
聞鶯眨巴眨巴眼楮，做出了一副期待的樣子出來︰「真，真的？」她拉了拉江輕離的衣袖，做出一副夸張又期待樣子說道，「這里……多一錢呢。可這是酒樓里廚子的價錢……早知道，咱們就多問問了。要是能多攢點兒錢，那該有多少啊。」
看到這兩個姐妹有點悵然若失的樣子，小綠以為自己說的話初有成效，便揚了揚眉，故意說道︰「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你們兩個應該不是簽的賣身契吧，找個理由出去了，那來投奔姐姐，可好？」
「不行，妹妹，咱們不能做這種人。咱們才服侍小姐幾天呢，怎麼能就想著去別人那里……而且三錢銀子也不少了。咱們爹娘孩子的時候，不是說了，做人要踏踏實實的麼，賺自己的本分錢。」江輕離拉著聞鶯往後退了兩步，故意用一副戒備的樣子看向了小綠，「咱們也不過是第一次見面，你為何對我們兩個這麼好？我看，是不懷好心吧！」
「姐姐，別這麼說，人家姐姐估計也是為了咱們好。而且……青棋對咱們本來就不好，這種帶著出來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就要我們干。還好是三皇子心胸寬廣，沒有遷怒到我們，不然咱們兩個新來的，肯定就要被送到前面兒去擋刀了。「
「噓——別亂說這種話，小姐不是這樣的人。」
「我又沒說小姐是這樣的人，我是說青棋是故意叫咱們兩個什麼都不懂的過來的！你說說，她是不是居心叵測，我們兩個什麼都不知道，她還什麼都不說，就這麼知會著我們兩個過來了。這幸虧是沒有出什麼事情，出了什麼事情，可不就是我們的錯了麼！而且這頭一個月沒有月錢，還老是明地私里的扣我們……「
聞鶯發揮的興起，江輕離便按住了她的嘴巴，一臉嚴肅︰「別亂說別亂說！哪兒有，她們幾個是我們的前輩，平時拿點東西，我們多做點事情也是應該。爹娘都是怎麼教的咱們，你怎麼這樣呢！」
小綠看到這兩個人吵架，信以為真，但是到底是在青樓中磨練出來的性兒，耐得住氣，沒有真的太當做一回事。靜靜的听了一會，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好了好了，你們兩個是親姐妹，就不要吵了。好端端的，別因為我隨口的兩句話傷了和氣，不是麼？」
「不礙事的，不好意思這位姐姐，叫你看了笑話。我這妹妹，平日里就是這個性格。」江輕離看著小綠那得意的眼色，只是在心里暗笑。只知道螳螂捕蟬，卻不知道黃雀在後，這樣的修為，還是女敕了一點！
她頓了頓，做出一副局促的樣子抓了抓衣袖，又左顧右盼，說道︰「這也不知道小姐他們商量好了沒有，我該去送水了。皇子親口說的事情，要是當做耳旁風了可不行。」說著又問小綠，「這位姐姐，我要去哪兒準備水，勞駕您指個地方。青英，你來和我一起，別坐著了。」
一個眼色飛過去，聞鶯當即就又重新坐了回去，雙手往胸前一環，倔著道︰「我不去了。剛才這個姐姐都說了，現在三皇子，還有咱們小姐，他們小姐再說事情呢……現在過去，不就是挨罵嗎！你要去自己去，我不想去。」
「是啊，他們說事兒，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說完呢。你現在去，若是好了還好，若是不好，那就是沒眼力見兒。姐姐是老人了，這點上沒必要害你們。我也不強留著你，從側門出去左拐就能端水送過去。只是到時候要是撞破了你家主子難堪的，可千萬別反過來怪罪我們。「
小綠說得頭頭是道，在字里行間已經把聞鶯歸成了自己這波，說完了，還煞有介事的看了對方一眼。
「是啊，你不用那麼著急過去的。我覺得這位姐姐說得很有道理，多听兩句也沒什麼吧。」
江輕離做出了一副生氣的樣子，一跺腳，瞪著她說道︰「你怎麼听了別人的兩句話，就知道偷懶耍滑了？我不和你說了，走了走了。你不願意來，到時候被小姐說又懶又饞，可別找我哭。」說著當真走了。
「走就走，我又稀罕。」聞鶯說是這樣說，但是看到江輕離真的走開了，自己心里還是有些怕的。
一來她沒有什麼隨機應變的能力，二來亦是看到小綠，而自己易容的沒有太深，生怕哪里露餡了。原本還是雄赳赳氣昂昂的一個人，看到江輕離前腳走了，立馬就變得有些委頓了起來。原本在心中編排起來的那些話，好像也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好在小綠乜有起疑心，看到聞鶯忽然不說話了，以為是有些不好意思，就又給她抓了一把瓜子，安慰道︰「你不要怕，我自小就跟著我們這兒的小姐，平時三皇子也是隔三差五的過來，我最知道這些，放心在這兒呆著，準沒事兒。「
「我……我沒事。就是，就是擔心姐姐真的生我氣了。」聞鶯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沒敢抬頭，只是低著頭默默扣了扣指甲，這樣說道。
原來是姐妹情深。小綠想了想，她早就和柳煙兒商量過，現在雖然正是得寵的時候，但是保不齊以後。這個新柳府再怎麼好，到底手頭沒有實權，伸不到柳娉婷那邊。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上回來的那個青棋是個老油條，也是個膽子小的，明示暗示了一番都沒有效果。
現在來了這麼一對姐妹來了自己面前，小綠忽然覺得，這事兒好像就又有了希望。
「沒事兒，你們倆個親姐妹，肯定是轉臉就好了。她做姐姐的，還能真氣著你不成了？再者說了，你們兩個其實也都有自己的道理，吵架是沒什麼好吵的，冷靜下來，好好說說不就完了麼。」小綠笑笑，看到小姑娘好像有些動容了，就不動聲色的把話題繞道了另一邊，「不過我也是奇了，你們不是剛去的柳府麼，怎麼這麼忠心？是不是……還有別的好處？」
「沒有沒有，哪兒有什麼好處啊。只是我姐姐老實罷了！她總是想著安安穩穩，我們爹娘還在世的時候，就總這樣告誡我們，她比我多听了幾年，自然就是這個樣子了。其實……其實，我不喜歡柳家。」
聞鶯感覺的到小綠是真的沒有認出來自己，所以也就放開了。她故意這樣說，然後又噤聲，做出了一副有些擔心的樣子，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可千萬別把這話和別人說，我……我也是听說的。我听說，柳家有些不干淨。而且，而且……還有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我害怕著呢。「
這樣一說，小綠當然就明白了。全樂陵城都知道柳家是踏著姜家的尸骨走上去的，即便是外地人，過來一陣子，很自然地就能听說這些。她們現在的柳府，就是從前的姜府，畢竟也是死過那麼多人的地方，膽子小些的，還真的會怕。
「你說的，是不是，那個……？」這也不是可以放上台面說的東西，更不是現在能說的東西，「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難怪你不喜歡那兒，所以你就更應該來我這兒了，是不是？我們這兒可是清清白白的，什麼都有，也比那里好，趁著你們現在還沒有長住，你再想想？」
聞鶯思考了一會，臉上露出了狡黠的表情︰「你也不要以為我傻，天上沒有白掉下來的餡餅。你干嘛非要拉著我來這兒，怕不是有那麼好的事情吧？我……我雖然不喜歡柳家，可是也不想被人利用。和姐姐一路來到樂陵城，吃了不少苦和虧，現在我可不會再隨隨便便的被人騙了！」
「怎麼會呢！誰要騙你了，你這丫頭。」小綠還真不怕她戒備，這樣的反應反而是最真實的反應。她從袖子中掏出了東西，放到她的掌心，「這點兒東西，是我的誠意，你自己考慮考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