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覺得婚期的事兒太近了,心里發著慌,成天在府上家里也不知道要做什麼,便想著早些出門來瞧瞧。這不是……」
「你們在這邊兒干站著干什麼?主子都這樣了,不去端水送茶?」君如羽覺得頭痛,這個柳娉婷沒有腦子就算了,怎麼傻氣起來面子也不要?這是能隨隨便便說出來的事情麼,就算是自家的丫鬟,听見了也是在背後笑的。他在別方面不行,這種勾心斗角上到是想當的擅長,瞪了站著的三個人一眼,便要她們走了。
大家都知道這是故意支開,便都低著頭走開了。這樣的話,想要出手‘相助’也沒可能了,江輕離聳了聳肩,跟著她們後面兒出去了。沒曾想剛走了兩步,還沒有邁出門檻,就被叫住了︰「欸,這個這個,你回過頭來,我看看。」
她應聲回頭,伸手微微擋住了自己的一側胎記,那那種小心窘迫的心態詮釋的淋灕盡致。這樣的動作,其實是自己小時候最經常做的,每個人都把自己當做妖怪一樣,稀奇地看過來,脾氣好的,只是皺皺眉頭,那些頑劣些的,就會口出惡言之類的。這些,早都習慣了。
「噫……你怎麼找了這麼個東西當丫鬟?」顯然,君如羽是後者,眉頭擰成了一個結,轉臉看向了柳娉婷,然後又說算了,「你自己選的人,覺得喜歡就就成。」說著揮了揮手,破天荒的沒有為難幾個丫鬟。
她們幾個腳步加快,一溜煙兒的出去了。走到了一邊沒人的地方,青棋才大口的喘著氣︰「嚇死我了……我就怕剛才三皇子連著我一塊兒罵。上回就是我和小姐一起來的,若是那個柳煙兒記得我,說上兩句話,我可不就是吃不了兜著走。」
聞鶯在一邊兒听得目瞪口呆,覺得簡直不可置信。這好歹是自己侍奉了的主子,不擔心主子的安危也就算了,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自己的。她知道這人有些喜歡明哲保身,但是事不關己到這個地方,即便不喜歡柳娉婷,也忍不住為了她覺得心涼。
「是啊,剛才三皇子那個樣子……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自己要被替下去了。我知道自己這個模樣見不得人,可是……可是我又沒有做錯什麼。」江輕離倒是很快融入了這種情景之中,還伸手握住了青棋的手,忙不迭說道,「青棋姐,你辦事利索,又是顆七竅玲瓏的心,怎麼可能會被怪罪呢。小姐被照顧的好,也都是你們幾個姐姐的功勞。「
嘴甜一點,在什麼地方都不會犯錯。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到底大家還都是不約而同的遵守的,雖然青棋的確有點嫌棄江輕離長得難看,但是她都這樣說自己了,她還能怎樣?還是笑了笑,干巴巴的安慰著︰「你也別太擔心,畢竟你是夫人欽點的人,剛才三皇子也沒有想換下你的意思,所以不用擔心。」
「是嗎?可是……三皇子好像很討厭我。青棋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怎麼都看不懂呢?這幾個人,是什麼關系?這府里頭的小姐懷了身子,咱們小姐的未婚夫三皇子又對這里頭的小姐那麼好……那意思不就是?」
兩個人自稱是外地來的,自然會對這些東西不甚了解,問一問也是應該。而且江輕離是希望听听從別人口中是如何說這麼一件事情的,便不猶豫的這樣問了出來。
一出鬧戲就這麼在眼前上演,不讓人起疑也是不可能的。青棋也沒有打算瞞著,只是頓了頓,才放低了聲音說道︰「你們都來這麼多天了,有的沒的難道還沒听說過嗎?在我面前裝什麼傻!不過今兒既然一起來了,那我也和你說說,省的到時候你們做錯了什麼事情,鬧得我也要連累跟著受罰。」
「啊?我听說的不多……只知道這婚事好像有些波折,但是這些,是真的沒有听說過。」
這的確是實話,在柳娉婷的柳府上,誰敢討論另一個柳府的事情?頂多在某些時候想起來了,含沙射影的說那麼兩句,如果不是刻意的去了解,還真得不一定知道。那天兩個人在那里偷听,江輕離並沒有表現出一副太過熱情的樣子,現在只是懵懵懂懂的,也都在情理之中。
青棋也沒有起疑,只是抖了抖手︰「行吧,別嗦了。反正就是你們看著的這樣,原本皇上下旨賜婚,是三皇子和咱們小姐即日大婚,原本婚期是定下明年,可是這不是……好端端的,三皇子在外面兒有了相好,就是你們看的這個,也姓柳,叫什麼柳煙兒,而且還珠胎暗結。這下子鬧得里里外外都難堪了,可是畢竟是皇家的種兒……所以後來一商量,便折中了,要咱們家的婚事提前,但是這里的事情啊,就要當做沒看見。」
「嘶……那豈不是很委屈。」聞鶯隨口插了一句,卻是沒有任何的表情波動。如果仔細看的話,還有那麼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的確,這樣的消息就算很早就知道的,但是想到姜傾梨的仇人也過得不好,就忍不住的覺得開心。
「噓,別這麼說。這可是和皇家聯姻,什麼委屈不委屈,再覺得不對,那也要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去咽。這種話,你自己心中想想,可千萬不要說出來。若是惹出了什麼事情,殺了頭,也可不要說出我來。」
青棋是最怕連累自己,听到聞鶯這樣說,嚇得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好在這個柳府的人手並不多,她們站在僻靜的角落說那麼兩句話,並沒有驚擾任何人。
「那我們就不要站在這里了吧,三皇子不是要我們去干活兒麼,我們趕緊走吧。「
「你們懂什麼,剛才三皇子的樣子就是要我們走開。咱們不著急,在這兒等一會兒,晚些再去。看著剛才那個架勢,不知道還要說多久的話。咱們……換個地方吧。」青棋在這方面也很由心得了,在邊上環顧了一圈,看到遠處有個路過的小丫鬟,就問了茶水間的路,叫兩個人一起過去了。
到了茶水間,正好看到了也被打發了出來的小綠。小綠的臉還腫著,上面印著通紅鮮明的指印。不過看得出來,受了點兒皮肉之苦,但是並沒有多麼的不順,反而嘴角上揚著,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還是轉過臉,看到三個人進來了,才耷拉了回去,淡淡瞥了她們一眼,沒有說話。
青棋是老油條了,眼珠子一轉,就過去親親熱熱地挽住了她的手,說道︰「哎呦,這不是小綠麼~你這臉上的傷可還好?」
「沒什麼大事,一會擦點東西就好了。三位得閑?一刻鐘前三皇子就讓你們端茶送水,這怎麼才到這兒來。龍井茶是泡好了,再不送過去,就涼了。」
她說著,往那邊努了努嘴,一副‘閑人勿擾,恕不伺候’的模樣拒人千里之外了。小綠是真的被打發下去的,所以手頭沒有別的事情了,就翹著二郎腿坐在茶水間,哼著小調,是不是發出一兩聲冷哼。
是了,若是普通的茶倒也沒什麼,但是真泡的是龍井,涼了還真的糟蹋了。柳娉婷和柳煙兒或許不計較這回事兒,但是三皇子就不好說了。青棋原本是想著可以偷會兒懶,誰知道來了這麼一出,頓時就尷尬了。
她過去看了看,茶還好沒有涼下去多少,她把茶壺放回爐子上重新熱了熱,手忙腳亂的放回了茶盤上,就端著走了。江輕離在一邊暗笑,但是頓了頓,還是裝出了一副老實的樣子走到了小綠面前,戰戰兢兢的問道︰「那個……這位姐姐,我們兩個要去什麼地方打水?」
「你們兩個……是新來的?」
小綠看到青棋走了,得意的模樣也就不再收斂了。叫個府里的人拿來了擦上的藥膏,桌子上擺著一個銅鏡,她一邊抹藥,一邊打量著和江輕離和聞鶯兩個人。聞鶯到底是心理素質不夠強大,有點兒擔心老熟人見面會撞破,所以一直都躲在江輕離的後面,稍微擋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是,奴婢叫青芍,這個是奴婢的親妹妹,是叫青英。也就是前些時候去的柳府……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跟著過來了。這,剛才三皇子叫奴婢們倒水,這,這都什麼時候了,奴婢們再不去,豈不是要被罰!」
柳府倒是海乃百川,什麼樣式的人都願意收了。小綠打量著江輕離臉上略有些駭人的胎記,壓根兒就沒注意後面的聞鶯。她看了看這兩個人,露出了一個甜美溫和的微笑出來︰「不礙事的,三皇子和我們家小姐還有你們家小姐有事兒要說呢,現在用不著水的。來來,你們也坐。」
她說著,招了招手,就有小丫鬟拿了涼水過來。小綠臉上的腫傷涂了藥,已經好了不少,熱情的招呼了兩個人,又問了兩句話寒暄,這才切入了正題︰「你們那兒,過得可好?月錢怎樣?這怎麼才入府幾天,就有資格跟著小姐出來了……看起來,還不錯麼。」
果然是花樓里面混出來的人精,說話很有水準。如果是普通的小姑娘,听到她這樣,還以為是在羨慕自己,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事情都說出去了。畢竟大家的身份一般,也有一些共同語言,自然而然地就會聊到一起去。江輕離環顧了四周,發現都沒有人在,心中就明白了,大抵這樣的獨處,也是故意為之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