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說,兩個人才發現江輕離手上被捏得青紫一片,都驚呼了一聲,連忙去找藥。聞鶯是看了當時的情形的,想起來都覺得忍不住地渾身發抖︰「那些人……太惡了。奴婢在看眼里,只覺得那些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吃人的妖怪。明明根本就沒什麼大的仇,為什麼一定要這樣不放過你呢?若不是小姐你還掙扎著,只怕真的要被他們撕成碎片了。而且……我看那個什麼官爺,也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說著話,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能是什麼好東西嗎!」
在一邊听著的泠月愈發覺得愧疚,一邊小心地給江輕離上著藥,一邊十分後悔的說道︰「都怪我……小姐,我做了事情,就不敢來見小姐你了,所以一直躲在大堂中。若是當時我在,說什麼也要和那群人拼了!雖然說……我從來沒真的見過血傷過人,可是是她們欺人太甚,罪有應得!」
這話倒是說的很合江輕離的心意,只是這些事情,不是一個侍衛該做的。何況,還是一個姑娘。江輕離頓了頓,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伸手輕輕拍了拍兩個人的肩膀,細聲細氣的安撫道︰「都已經過去了。而且,再過七日,花魁大賽就要結束了。這個花魁大賽是我親手舉辦了,我在結束的時候總歸是要出手的。到了那個時候,就是我們翻盤的時候了。」
「……小姐,你有什麼打算?」
江輕離只是笑笑,並沒有說話。她起身,去把屋子里的窗戶都打了開來,有夜風穿堂而過,房子里陌生的脂粉氣息就被沖散了不少。她站在窗子出,腦海中莫名浮現了顧惜城的臉。自己還真是不解風情,那樣好看的男兒郎,**著身子和自己同床共枕,自己想得卻是要如何月兌身。現在他走了,又莫名其妙的要想起他來。
她把這種想法歸咎為兩個人的結盟,並沒有多想,而是抬起了頭,看向了上天那皎潔的弦月,淡淡的說道︰「總之,泠月說的很對。罪大惡極的人,總是該罪有應得。這是她們活該。唔,對了……聞鶯,你還听到柳煙兒說什麼了嗎?」
「今天三皇子沒有來,或者說,三皇子已經好些日子沒來了。柳煙兒本來想在小姐這里呈呈威風,可是又被中途打斷,借著酒勁說了不少難听的話。都不是什麼有用的,奴婢就不說了,說了大家都不高興。至于其他的,好像也沒有說什麼。倒是蘇盼煙,在一邊很是活絡,一邊周旋著場子,一邊不知道和柳煙兒說著些什麼。兩個人從前幾乎都要形同陌路了,不知道為什麼,這會兒又親熱起來了。」
這是自然了,蘇盼煙之前被自己耍的團團,又和夏青青勢不兩立,本來情況有些淒慘。但是今兒這麼一出,正好給了他冰釋前嫌的機會。比起夏青青那種無關痛癢的人,自然要抱好柳煙兒這根大腿好了。她那樣趨炎附勢的人,怎麼會不好好把握機會呢。
江輕離回身,坐到了炕上,淡淡的點頭︰「情理之中的事情,她就是這樣的人……沒什麼好意外的。不過,隨她們吧,都是活該。」經歷了這樣一場大的變故,她卻還是十分冷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手腕上的藥油發出了淡淡的香氣,除此之外,就再沒有別的異樣了,「今天太晚了,你們也別去幫忙了。收拾收拾,可以睡了。記得睡覺的時候,把門鎖好。」
兩個人自然點頭答應,連忙就去準備水去。的確,忙碌了一天,這會兒只想舒舒服服的躺回去。洗漱罷了,也就都各自睡去了。
經歷了昨天的一場波動,對定芳樓的生意雖然沒有太大的影響,卻在姑娘們中間引起了不小的波瀾。大家都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說的,自然就是江輕離和一個神秘刺青大漢共度**的流言了。大家心里都打心眼兒里瞧不起江輕離,自然就會把君無羨的事情選擇性遺忘,並且當做是十一王爺公事公辦。誰會想把這個罪臣之女和高高在山的王爺配在一起?自然是要那個野漢子更‘配’她一些。
聞鶯早上去倒了回水,回來的時候氣得臉都紅了。她不敢和江輕離說,怕要她生氣,只能偷偷的拉著泠月到小角落里說︰「泠月……你是不知道,昨天小姐的那事兒,胭脂街上都傳遍了……我出去到了個水,就听到有人在說。而且他們明明什麼都沒看到,卻還……說得繪聲繪色,跟真的一樣,可不是氣死我了!」
「啊?真的嗎?昨天……也沒有什麼外人在啊。雖然屋子里圍著些人,但是也都是咱們樓中的姑娘。」
「呸,自然是咱們樓中的。不是咱們樓中,又怎麼會有那麼惡毒的心腸?她們張張嘴,自然就傳遍了。哎呀,可真的是氣死我了!咱們往後……可真是抬不起頭來了!」
「她們就是這樣的人,你也知道了,現在生氣也沒有用。說起來,都怪我,要是我再早一點想到去通知王爺,那她也就不用這種鋌而走險的辦法去幫那個顧少爺了。」
兩個人是在小角落里說話,雖然不擔心有人過來,但是提起這個名氣,聞鶯還是沒來由的嚇得心頭一緊,對他比了個‘噓’,又壓低聲音提醒道︰「別亂說話……小心隔牆有耳。咱們要替小姐多長幾個心眼,這個人名字,還是別說出來的好。」
兩個人都知道江輕離和顧惜城的關系,既然是同病相憐,這樣舍命相護也到不稀奇。只是,在她們看來,這樣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些。聞鶯想著想著,就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下好了,小姐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淨了。這樣幫別人,值得嗎?我和你說實話,我听著都覺得很不甘心。小姐可還是黃花大閨女呢……這樣,往後可怎麼辦呀。」
說是這樣說,可是看看這紙醉金迷的胭脂街,姑娘兒一旦深陷其中,真的會有出頭的一日嗎?即便現在還是衣食無憂,那是因為江輕離始終端著架子。昨天的事情一過,別人還會一樣的看待她嗎?誰也不知道。
泠月也跟著幽幽的嘆氣,只是說道︰「你不要光想著這些不好的事情了,小姐肯定都有自己的想法,咱們光說這些也不好了。算了,該干什麼就干什麼吧……反正不論如何,咱們兩個都對小姐不離不棄。花魁大賽就要結束了,最近可忙了呢。」
話題被拉倒了另個層面上,聞鶯也自然的接了過去︰「你說的也是。這造孽的比賽,可算是要完了。我不是說小姐弄這個比賽有什麼,什麼她也是為了自己,而且小姐恐怕也沒有想到,這里的人究竟有多麼有錢吧。每次比賽,那票就像流水一樣的丟出去,珍珠就像是冬天落下的雪,金子就是地里的土,對他們來說……好像不痛不癢。」
都是窮人家的出身,對著方面自然是不能再在意了。多少人辛辛苦苦勞作一年,甚至還賺不到那些富家公子腰間最便宜玉墜的千分之一,他們卻不當做東西,隨意揮霍。泠月听了,也深深地嘆氣︰「誰說不是呢。這是個紙醉金迷的地方,你也別要求太多。咱們看見的那麼多東西,又有哪一樣是能插手的?還是好好陪著小姐吧。也不知道小姐醒了沒有……」
一邊說,一邊回了屋子,看到江輕離已經自行梳妝起來了。她正坐在鏡前,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梳頭發。看到兩人回來了,也就隨口道︰「你們兩個走就走了,怎麼不留點兒熱水給我。我正想喝水呢。」
「哎呀……都怪奴婢,一時忘記了!奴婢這就去拿水來。」聞鶯一拍腦門,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退了出去。她今兒被外面的流言蜚語攪得腦子不大舒服,平時鮮少會有疏忽,今兒居然忘了一件這麼尋常的事情。
泠月看了看聞鶯走開的身影,笑著打圓場︰「聞鶯妹妹可真是個小迷糊。」
「不管她,唉……我想想著這幾日就要花魁大賽結束了。泠月,你去那邊把桌子收拾一下,我要籌備一些東西。」
現在不是從前住的那個五開屋子了,統共就這麼一間,東西要怎麼放,全靠能不能塞進去。書櫃的什麼的更是痴心妄想,江輕離搬出來,帶過來的書還一直都放在箱子里。需要的時候,需要摞起袖子親自去找,而能不能找到,也全要靠運氣。至于筆墨紙硯,也是用專門的匣子收好,而不是擺在桌子上。只有需要的時候,才會特地拿出來。泠月听到她吩咐,也就摞起袖子去那邊的箱子里面找。
一邊找,一邊無意中提起了︰「小姐,這花魁大賽您听說了什麼……那幾個金主,一個比一個能揮霍。現在風頭正盛,而老鴇啊,也不知道賺了多少。不光是咱們定芳樓的媽媽,其他只要過來參賽,又有姑娘成績不錯的,都賺的盆滿缽滿。」
「我知道,自然了。若不是這樣,我恐怕連這點兒待遇都得不到。」江輕離給自己隨意地綰了個發,用木簪簪住,披了件外衫就坐到了桌子邊上,「不過等花魁大賽結束了,咱們也就解月兌了。泠月,一會兒聞鶯來了,你們這幾日也抓緊些,收拾收拾細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