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身邊的人太多了,這陶醉的二位恐怕要’就地正法‘了吧。江輕離不由自主的一陣惡寒,身上更是被酸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不動聲色的挪了挪,讓自己離這膩膩歪歪的兩個人盡可能的遠一些。這個時候,她倒是有些後悔沒有听紫月的勸告了。其實她倒不是怕什麼暗箭名刀,只是純粹的受不了這種惡心的場面,會影響她的食欲。
而既然柳煙兒要處心積慮的坐過來,自然就是要自己做觀眾了。稍微躲一躲還好,真的要走,恐怕事情要鬧得更大,所以還是罷了。不過她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這點場面雖然讓她有些惡心之外,倒也沒事了。只要盡力的不去注意那邊的打情罵俏,倒也沒什麼。因為今日還沒來得及用膳,所以她就自顧自的吃自己,假裝自己是一團空氣。
「欸,給我倒杯酒。」
有的時候,想躲是躲不過的。即便江輕離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听到柳煙兒這樣狗仗人勢後心滿意足的甜膩聲音,但是覺得打心眼兒的惡心。一個是曾經差點成為自己男人的男人,一個是本來給自己提攜都不配的女子,可是怎麼就這麼廝混到一起了嗎?她’嘶嘶‘倒吸著涼氣,腦海中不可自抑的浮現了另一對奸夫婬婦,想起那場大火前,白雪晴那張笑得猖狂的臉……
她還在壓制著自己的怒意,忽然被猛地拍了一巴掌。一個不耐煩的男聲傳了過來︰「你是哪來的野丫頭,你柳姐姐要你倒酒呢!」
江輕離固然這些日子有請假鍛煉,但是到底是身嬌體弱,加上這一巴掌實在是沒輕沒重,實在是吃痛了。她回過臉,倒是君如羽先愣了︰「是……是你?怎麼,怎麼是你?!」他自然是認識自己這個未婚妻的了。雖說是什麼京城第一美人,可是一天到晚就躲在深閨里面繡花繡鳥,膽子又小,又是個悶葫蘆,動不動就只知道哭。姜家又那麼強勢,即便是天仙擺在眼前,他也是不願意的。後面姜家沒落,被抄家,他還因為自己‘明智’的決定而感到慶幸。
一晃過去了大半年,其實姜家的事情早就在他的記憶中淡卻了。只是這張臉又猛地出現在了自己面前,還是被驚了一下。君如羽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又被關在什麼高宅大院里面,再轉念一想,才想起了這個可憐的千金小姐的確是被發落被樂伎了。他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不由得松開了抱著柳煙兒的手︰「你……啊?」平日里書讀得不多,到了某些場合,腦子就是這樣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會說。
江輕離肩上那一下被拍得痛極了,這會兒幾乎快要沒了知覺。她強忍著痛意,用一種極不友好的目光回給了君如羽,並沒有答話。倒是柳煙兒先急了,著急忙慌的從君如羽的腿上坐了起來,一副受了驚的模樣︰「哎喲……是,是姜小姐,我……我……對不起。是我眼瞎,我還以為是樓中其他的姐妹們呢。剛才唐突了你……你千萬不要生氣了啊。」今日她本來就打扮的漂亮,特別是雙如月的眉,這會兒眉頭一簇,淚水盈盈,簡直像一只受了驚的小獸一樣。
看到這副樣子,江輕離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這個柳煙兒明明算不上國色天香,卻能在這兒恩客如雲,稱得上是定芳樓的牌面。就沖這個演技,不去當戲子都是可惜了的。君如羽也是十分的意外,把柳煙兒摟緊了些,軟聲問道︰「你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見到她,反而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你不是你們樓中最紅的頭牌麼?怎麼……」他說著,抬起頭來,用一種色迷迷的眼神打量起江輕離。從前總只覺得這個姑娘是長得周正,但是終究是個木頭,說是什麼京城第一實在是太過譽了一些。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日一見,頗有些耳目一新,眼前一亮的感覺,「你們這兒的姜小姐,比你接過的客還要多了?」
「討厭……三皇子說什麼呢。姜小姐即便是被發落,那也不是過來這兒攤攤唱唱,賣藝不賣身的,和奴家這種做皮肉生意的下九流哪兒能一樣呢?再者說了……她是千金小姐,樓中也沒有人敢惹她,怕冷了,餓了,吃不好,穿不暖,都是讓著她的。只是……」柳煙兒怯怯的看了一眼邊上面無表情的江輕離,又裝作害怕的樣子,撲進了君如羽的懷中,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君如羽狐疑地看了看二人,奇怪道︰「怎麼了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這麼遮遮掩掩的干什麼?她又不是老虎。」
「三皇子,快別這樣說了。不如我們……去,去別的地方吧。」柳煙兒的眼神一直遮遮掩掩,卻還是很刻意的營造出了一種緊張害怕的樣子,「奴家和姜小姐不是一類的人。剛才的事情算是奴家錯了,三皇子你也幫奴家說說好話……不然,不然……」
「不然什麼……」
柳煙兒眨巴眨巴著臉,頓時就有兩顆豆大的淚滴滾落了下來︰「奴家怕……怕她打我。」
君如羽大驚,連忙把柳煙兒護進了懷里。對于一個男人來說,也不是最漂亮的就是最好的,還要溫順,還要風情,還要善解人意。固然柳煙兒不是那種國色天香的沒人,可是她卻是是個招人疼愛的女子。想比起來,像江輕離這樣生得一副好皮囊,卻品行惡劣,總是是仙女也足以叫人惡心。他頓時冷下了臉,怒目看向了江輕離︰「你還打過她?」
要說打,還當然打過,還是當著君無羨的面打過呢。大抵也就是因為這樣,柳煙兒才會理直氣壯的訴苦吧,畢竟這連造謠也不算,只是某一種形勢上的夸張而已。江輕離一點兒不生氣,不怒反笑。略略昂起臉,睥睨這二人,一邊的嘴角牽起一絲冷笑來︰「是又如何?」
原本君如羽的心中還有著一絲絲的疑惑,畢竟在自己心目中,姜傾梨只是個包子是的人,打人,可能沒有那個膽子。但是,他發現他錯了。雖然從前就沒有什麼了解,可是現在,他卻很篤定的覺得,如今的這個姜傾梨,和從前的那個怯弱呆愣的千金小姐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他登時火冒三丈,啐了一口︰「你是個什麼東西!憑什麼在這地方耀武揚威的?你還以為自己是什麼大小姐麼?你不過是個下/流的伎女而已!不賣身就高貴些了?誰給你的勇氣?煙兒怎麼說也是這兒的前輩,姐姐,你怎麼那麼沒大沒小?虧你還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這點尊卑貴賤都不懂麼!「
尊卑貴賤?
這個君如羽居然拿自己和一個妓/女相比,然後自己成了‘賤’,而另一個則是‘貴’?江輕離幾乎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被下了降頭。這幸虧不是她認識的人,不然她一定會深深的感覺到自己的眼瞎。即便只是一些小小的交集,只要是和這個人的,那就是惡心、反胃的。她仍舊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兩個人,看著柳煙兒窩在君如羽的懷中露出陰險的笑,然後——翻了一個白眼。
如果真的比,她有一萬種辦法讓君如羽倒戈重新心疼起自己來。可是這種蠢貨,她實在是覺得他連看到自己溫柔的樣子都不配,即便那假裝的。她冷冷哼了一聲,不肯定,也不否認,只是說道︰「既然三皇子有自己的判斷,那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不過就像你說的這樣,我是賣藝不賣身,亦是聖旨上寫明白的。她是做皮肉營生的,我自然比她高貴。至于我為什麼打她,她自己心中也明白。我問心無愧,無甚好說。「
「是……三皇子,姜小姐說得都對。是奴家之前和她有些誤會,挨打也是應該的。三皇子,你就不要計較這件事情了。大家都是同處一棟屋檐下的,要和和氣氣的相處才好。「柳煙兒那竊喜的表情都要壓抑不住了,卻還是要裝作一臉憂心的樣子勸架,」挨了幾下打,也不算什麼大事。奴家以前吃過的苦可多著呢。「
「是嗎?可真是苦了我的煙兒了。你放心,以後只要本皇子在,你就絕對不會再受半分委屈!」
君如羽萬分聯系的模了模柳煙兒的臉蛋,接著又扶著她起來。也不知道想出了什麼,眼珠一轉,頓時就笑了起來︰「煙兒,你告訴本皇子,這個女人打過你多少次,打過你多少下?現在本皇子給你討個公道,她從前怎麼對你,你就怎麼還給她。打你一巴掌,你還一巴掌。打你兩耳光,你就還兩耳光。從前的事情,沒辦法護著你,現在,就當做是彌補了,好嗎?」
苦心積慮的把江輕離請出來留住,不就是為了等一個出氣的時候嗎?柳煙兒知道自己是攀到了高枝兒,後面有人撐腰,一定能揚眉吐氣。可是她沒想到,這第一個大禮就這麼貴重。天知道她想這樣做多久了,可是從前勢單力薄,斗不過她。現在……柳煙兒實在是太過開心,就連假裝出來的可憐兮兮都有些崩不住了,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若不是這時還在君如羽的身邊,她恐怕要大笑出來。
「三皇子……這樣不好,別這樣。」越是開心,她越是裝作一副委屈的模樣。還故意擠了擠胸前的那兩坨軟肉,往君如羽的身上蹭了蹭,故意說道,「奴家吃了些酒,不能打人。實不相瞞三皇子,奴家啊……有個毛病,就是平日里好像弱不禁風的,可是一旦吃過了酒,下手就沒輕沒重的。這姜小姐皮角柔女敕的,怎麼禁的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