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
蘇盼煙答非所問,一雙好看的眼楮,惡狠狠地看了過來。
「什麼什麼意思?」江輕離的心情不錯,一點也不怵她,反而是甜甜的笑了起來。無辜之余又揚了揚手,叫一邊手足無措的聞鶯先上去,「有什麼話不能換個地方說嗎?偏偏要擋著道兒說話做什麼。」
她的這副好心情,愈發觸動了蘇盼煙的怒點。天曉得她午睡之後一覺醒來,外面是有了怎麼一番翻天覆地的變化。樓里的姐妹們忽然就對自己有了怨言,好一番打听,才知道江輕離中午的時候在大廳中說了些什麼。呵……原本只是想留些余地,沒想到被江輕離這麼一嚷嚷,反而讓自己成了眾姐妹之間的眾矢之的了。這口氣,她怎麼咽的下?
蘇盼煙伸出一根手指頭,戳著江輕離的肩膀,語氣冷冽︰「別跟老娘裝傻。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中午的時候,為什麼要說那種胡扯的話!我對你什麼樣,你心里沒數嗎?我就算是去管街上的一條狗,也不會管你!不過是一定小恩小惠,怎麼臉皮那麼厚的要往我身上貼?我可警告你,這種鬼話倘若再讓我听到一次,我就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話……我就不懂了。」
「藥是你自己送來的,我說錯了麼?再者說,柳煙兒被我扇了一耳光,那臉上也腫著呢。你不去慰藉她,反而來關心我的小丫鬟,不是明擺著想要和我冰釋前嫌嗎。」
「我懂你的意思,也接受你的好意,這不好麼?怎麼,才一轉眼,你又要和我翻臉不認人了?」
因為昨日傷了元氣,又勉強陪了一會酒席,這天柳煙兒都累的在房間里歇息,一直都沒有出來露面。蘇盼煙因為心虛,也沒好意思過去打听情況。這會兒被江輕離這麼說,愈發覺得心虛後怕起來。
在定芳樓,她和柳煙兒算是平分秋色,平日里也都是好到穿一條裙子的姐妹。昨日的事情,她本來是偷偷模模去做的。誰知道就這麼被捅了出來。被其他姐妹們知道了就罷了,倘若是讓柳煙兒覺得委屈偏心了,那就不辦了。雖說柳煙兒平日里心眼大,腦子有些笨,但是不能保證沒人在她耳邊吹風。
越想,越覺得後悔。可是錯已鑄成,再怎麼後悔也是沒有用的。這一切的一切,要怪,就要怪這個江輕離!就是她,剛來的時候哭得花樓像個奠堂,好容易死了,結果又回來,成了個精怪,從第一天起到現在,就沒有消停的時候。攪得這兒翻天覆地,誰都在她跟前吃了苦頭。
這口氣,怎麼咽的下去呢!蘇盼煙越想越氣,一伸手,就要推江輕離下去︰「別跟老娘在這兒牙尖嘴利的。老娘才不跟你比嘴皮子,媽媽對你好,我可不會對你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就要給你嘗些苦頭了。」
威風話還沒說完,手卻已經被牢牢得握了起來。沒想到,這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力氣卻這樣大。蘇盼煙一愣,才發覺手腕被握地生疼,一下子慌了起來︰「你做什麼!我也是你能踫的嗎?踫壞了你賠的起麼!」
「怎麼定芳樓里的人各個都腦袋不清楚,一天換一副臉孔。難不成這兒的招牌是變臉?」江輕離有些厭煩了這里女人們的一驚一乍,松手放開了蘇盼煙。媚人的眼微微一瞥,露出幾分不屑出來,「我還以為你對我真有幾分心意,看來沒有,那就罷了。我勸你還是回去掂量掂量自己再來給我找不痛快。論文論武,你都不是我的對手。」
她拍了拍衣袖,看著大廳中來來往往的賓客和游走其中的姑娘,向蘇盼煙示意了一個請的眼神。雖然現在的容貌沒有以前的那副丑顏有氣場了,但是情緒到了,威懾起來仍舊有力。蘇盼煙也是愣了愣,意識到手腕上的酸疼,又怏怏地往下走。江輕離估模著距離,在剛巧能讓她听見的地方,故意輕嘆了一口氣。
說道︰「這花魁大賽的保送位置,究竟要挑什麼人呢?這樓里的人,可沒有一個真心實意的。」
花魁大賽的風聲在這幾日已經傳了開來,起碼在定芳樓,上上下下都知道的十分清楚。至于什麼是保送,自然是顧名思義的意思了。蘇盼煙雖然不識得多少字,但是這點理解能力還是有的。她知道老鴇已經把這比賽的籌辦全權交給了江輕離,那……
她心思一轉,頓時萬分後悔剛才的魯莽。
柳煙兒算什麼,一天到晚只會搶自己的風頭搶自己的生意斷自己的財路!可是江輕離就不一樣了,一來她不接客賣身,和自己不沖突。二來她操辦的這個花魁大賽實在是大有可為,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趁著現在江輕離在定芳樓中還是孤立無援的狀態,自己若是第一個伸出援手,豈不是所有的好處都讓自己佔著了嗎!
「蘇姐姐,蘇姐姐,你在想些什麼呢?」夏青青正從後院那邊吐了一回,這會兒也是醉醺醺的。因為昨日柳煙兒受了傷,她的姿色有不錯,因而佔盡了風頭。今日正是尾巴翹上天的時候。即便中午那麼鬧了一回,依舊沒能影響她整天的好心情。剛才陪了幾個公子,收了些上癮,這會兒正是興頭上。
蘇盼煙平日里不太瞧得起夏青青,畢竟不過是個中人之姿,卻總是那麼愛出頭。她冷冷瞥了她一眼,算起帳來︰「往後沒有證據的話不要亂說。我照顧一下樓里的丫鬟,和江輕離有什麼關系?煙兒哪里,我難道沒有去看?就你有嘴,一天到晚唯恐天下不亂。是我那兒的雞毛撢子太久沒拿下來,你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麼?「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青樓,但是里面的等級分明,明爭暗斗不少。像蘇盼煙和柳煙兒這樣的招牌花魁,擁有的權利僅僅賜予老鴇。對樓中其他的人自然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這雙煙也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幾乎樓中所有人,都吃過她們的打罵責罰。
「……蘇姐姐,我也就是那麼一說。」夏青青的酒醒了一半,看到蘇盼煙也是醉眼朦朧的,心中又犯起了嘀咕——她說的這鬼話誰信呢?聞鶯從前還叫小翠的時候,就因為她是江輕離的丫鬟,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打。現在又好心的去送藥,不是討好是什麼!呵呵,仗著自己是招牌,就強詞奪理。
哼……自己的姿色也差不到哪里去。往後,還不知道誰叫誰姐姐呢。
這樣想著,臉上卻還是堆著笑。夏青青殷切的伸手去扶著蘇盼煙︰「蘇姐姐你喝多了,我來扶著你吧。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還是饒了青青這一回吧。你放心,今天一天柳姐姐都沒出來,她那邊兒,應該是不知道的。「
「應該?倘若是知道了呢!我不是存心想要瞞她什麼,而是我本來就坦坦蕩蕩。你們這群在邊上嚼舌根的倒好,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要抹黑我。你莫不是想,離間了我們兩姐妹,自個兒上位?」
蘇盼煙的目光帶著幾分狠辣的意味望過來,看的夏青青不由得一抖。可是又憑著酒勁,又沒有那麼怕了。相反,激起了更多的不服之心。都是一樣的人,憑什麼她就要高自己一些?哼,今日且讓她得意著。往後,走著瞧!這兩日自己賺的盆滿缽滿,想來離出頭之日也不遠了……
「蘇姐姐這是哪里的話?青青還是很懂得尊卑貴賤的。這上面的位置啊,誰有本事誰做。現在青青沒有本事,您和劉姐姐在那邊兒好好做。我呢,給你們捶捶腿捏捏肩也就滿足。其他的,自然是想都不敢想呀!」她說得模稜兩可,帶著幾分容易覺察的野心。可是勝在語氣懇切,一時間也听不出什麼差錯來。
「這還差不多,自己心中有數就好。」蘇盼煙身子軟軟的靠在了夏青青身上,眼光飛向了那邊緊閉著的門,裝作不經意的問道,「你柳姐姐真的一天都沒有出來?媽媽難道也不過問她麼?「
「可不是一天都沒有出來。天亮酒席散的時候,她就說身子不爽利要休息。她要休息,誰能攔著。這不是,一休息,就休息到了現在。她倒是舒服了,可苦了妹子我,被那幾個哥兒灌了好多酒,吐了好幾回……唉,這身子啊,都要折騰垮咯!」
「唔……你倒也是可憐。好了,既然瞧你這麼可憐,那你那兒幾個客,姐姐來幫你吧。」蘇盼煙’呵呵‘一笑,順勢把目瞪口呆的夏青青一推,「快去和那幾個公子哥兒說。我要上去瞧瞧我的姐妹兒,一會就來。至于你,就哪兒涼快哪兒歇著去吧!」
夏青青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又一會青一會紫,但是終究不敢發怒。看著蘇盼煙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又慢慢踱步上樓去,夏青青恨恨的一咬牙,狠狠地啐了一口︰「賤/人!老娘說好話奉承你,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比我強到哪兒去了!」
說著一轉身,又滿臉堆著笑的去迎客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