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
王昊手持極陽天火劍，隔空跟鱷道人……或者說是妖獸寒潭巨鱷對峙。
畢竟被稱為「鱷道人」的那具人身，已經被王昊一劍斬殺了！
鱷道人雖然對王昊怨恨至極，但它現在卻不敢輕易出手攻擊王昊！
失去人族化身的鱷道人，少了很多遠程攻擊手段，現在它最強大的是肉搏能力！
跟王昊肉搏？！
這可不是個好想法！
鱷道人想起剛才那毀天滅地的一劍，現在還一陣陣後怕。
還是，先觀察一下再說！
向來不喜歡冷靜的鱷道人，在面對真正強敵時，終究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妖。
……
這時，天邊忽然出現了十幾個耀眼的遁法光點！
恆水仙宗那群一直沒露面的長老們，這時候終于要趕到了！
「你居然還有援兵？」
「真是個可惡的家伙！」
鱷道人瞥了一眼遠處的遁光，對王昊的恨意更上一層。
「蜃老，幫我一把！」
鱷道人以特殊方法傳音，求同伴出手相助。
真實幻境，處于真實與虛幻之間，相當于一個獨立的小世界。
外界發生的事情，身處真實幻境的蜃老還沒有第一時間知情。
听到鱷道人的傳音，蜃老才探出一縷神念了解情況……
好一會，蜃老才悠悠開口︰
「鱷道友，你這也太離譜了吧？」
「只是讓你殺炎無月一個徒弟罷了！」
「怎麼會搞成這樣？」
鱷道人听到這話，頓時感覺心頭煩躁。
特麼的，誰說徒弟就一定比師尊弱的？！
鱷道人覺得即便是炎無月，不施展天劍訣的前提下，也不可能一劍斬殺它的人族化身！
但王昊卻做到了！
誰敢說王昊一定比炎無月弱？
鱷道人覺得自己被蔣雲逸給坑慘了！
相比之下，它覺得蜃老的任務也太簡單了。
真實幻境一開，再隨手激活問心鏡，安心等結果就行。
哪像自己，要打生打死，沖鋒陷陣的！
想到這里，鱷道人沉聲開口說道︰
「蜃老不必多說！」
「恆水仙宗那群老不死要趕過來了……」
「趕緊展開幻境，你我聯手，一起料理了王昊這小子！」
「完成田長老的任務再說！」
鱷道人準備借助真實幻境的力量，來殺王昊。
真實幻境連炎無月都會中招，他才不信，困不住一個王昊！
只要王昊失陷在幻境里，鱷道人可以輕松將他擊殺！
原本鱷道人不太待見偏輔助路線的蜃老，更不會向他求助的……
但現在，仇恨佔據了鱷道人的大腦。
為殺王昊，他已經不管不顧了！
「原本你我各有職責，這麼做是不合規矩的！」
「但念在你難得開口，我只好網開一面！」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蜃老無奈，擴大了蜃妖之息的範圍，往王昊所在位置籠罩了過去。
王昊被拉進了真實幻境！
至于鱷道人、屠剛和蔣雲逸，他們本來就知道進出幻境的方法，直接跟了進去……
那些匆匆趕來的恆水仙宗長老們，瞬間失去了目標，一個個停在半空，面面相覷！
人呢？怎麼都不見了？
……
千里之外，正在觀看「水鏡直播」的李歐陽、凌清雪、白靈三人，發現畫面突然中斷了！
「師姐，這是怎麼回事？！」
「王昊師兄呢？」
白靈下意識問道。
凌清雪臉色微變，她發現自己對王昊的感應，已經全部中斷了！
王昊就像突然從這個世界完全消失了……
「我，我也不知道……」
凌清雪表情茫然。
……
真實幻境。
王昊不知道鱷道人會向蜃老求助，一個不留神，已經被拉進了蜃妖的「真實幻境」。
王昊身影依舊懸停在半空，他微眯雙眼，打量著眼前這個奇異世界！
在王昊視野里，所見場景跟外界差不多，但一草一木都被淡淡的輕霧籠罩著，在散發出七彩夢幻光芒！
鑒定術的提示信息，在王昊腦海不斷閃過。
【真實幻境︰你已進入特殊空間，此地處于虛幻與真實之間，與現實重疊，危險性未知！此空間制造者︰馭獸門長老蜃老！】
【蜃妖之息︰蜃妖吐出的氣息，外觀像霧氣。被蜃妖之息籠罩住的事物，將會突破真實與虛幻的界限，成為「真實幻境」的一部分！】
……
「話說，這個真實幻境做得也太粗糙了吧？」
王昊忍不住暗暗吐槽︰
「只要眼楮不瞎，都能看出這方世界有問題呢？」
「就這樣的幻境，還能欺騙住修仙者？」
「還是說，有問題的不是幻境，而是我自己？」
「因為我有鑒定術，能看到沒被蜃妖之息渲染前的事物本身？」
「所以根本沒看到真正的幻象？」
「如果是這樣，那太有意思了！」
王昊稍微打量四周，就發現更高的天空之上，正被一面古鏡散發的柔和光芒，從上而下當頭籠罩住的炎無月！
「原來你在這！」
王昊深吸一口氣，這算是意外之喜吧！
此時的炎無月神情安詳，看起來沒有受到什麼傷害的樣子，讓王昊稍微放心！
至于那面明顯控制住了炎無月的古鏡，王昊剛想用鑒定術看一下它的來歷，卻被突然出現在不遠處的鱷道人影響到了動作……
「哼！」
「臭小子，剛才不是挺囂張的嘛，現在怎麼就不動了？！」
鱷道人看著「正傻乎乎東張西望」的王昊，語氣很是得意。
它體驗過被突然拉進幻境的視覺效果，簡單來說，就是兩個字——震撼！
幻境世界中，蜃老展現出那橫跨千萬里的巨大蜃龍法身時，不管誰第一次見到，都會被嚇到！
王昊現在的狀態，很很像被嚇到的樣子！
鱷道人其實很想過去一口吞掉王昊，但他不敢這麼做！
雖說蜃老的真實幻境天下無雙，但，萬一王昊沒被幻境影響呢？
如果王昊還是清醒狀態，鱷道人貿然咬上去，情況會很尷尬的！
所以，鱷道人選擇穩了一手，先觀察一下情況再說。
「……」
王昊已經弄明白眼前局面，為了麻痹鱷道人，他得假裝自己被幻境迷住了。
事實上，王昊不知道幻境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但他回到一點，起碼自己「不能听到」鱷道人他們的說話聲！
這一點還是不難的。
這時……
之前被極陽天火燒得相當淒慘的屠剛和蔣雲逸，也出現在了鱷道人身旁。
兩人都用極其怨毒的眼神，死死盯著王昊，表情又怒又怕。
剛才王昊那一劍的威力，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可以秒殺合體境的劍招，居然在王昊手里輕松使出！
蔣雲逸才意識到，這個殺死大地之熊的仇人是多麼的可怕！
「啪！」
鱷道人忽然用鱷魚尾巴，狠狠抽打了一下蔣雲逸。
蔣雲逸整個人被抽飛七八米高，再重重摔落在地，本來就受創不輕的蔣雲逸，瞬間重傷不起。
「知道為什麼打你嗎？」
鱷道人一雙豎瞳冷漠地看著蔣雲逸，沉聲質問。
「對不起，鱷長老！是我低估了王昊的真實戰力！罪…該萬死！」
蔣雲逸不敢起身，趴在地上，顫聲說道。
「哼！總算不是太蠢！」
鱷道人冷哼一聲，倒也沒有繼續為難蔣雲逸。
蔣雲逸這才敢拿出療傷丹藥，悄悄服下。
這時，鱷道人目光又轉向屠剛，冷聲開口︰
「你把炎無月師徒視為死敵，也不知道王昊的劍招這麼強？」
屠剛听到鱷道人質問，嚇得一縮脖子，顫聲說道︰
「鱷長老明鑒，我在恆水仙宗只是個看靈藥田的……」
「我不參與戰斗，真不知道王昊的真實戰力！」
屠剛說到一半時，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他知道了恆水仙宗掌門周恆，為什麼會那麼重視王昊，甚至偏袒他了！
因為這小子真的太強了！
如果說炎無月是恆水仙宗的頂梁柱，王昊就是宗門崛起的希望，絕不夸張！
但好在，今天，這師徒倆，恐怕都要死在這了！
恆水仙宗，也該完蛋了！
屠剛心里竊喜。
「滾吧，狗一樣的東西！」
「也配跟本座說話……」
鱷道人看懂了屠剛的眼神，心里很是鄙夷。
即便鱷道人是個橫行無忌的妖修，也討厭叛徒！
尤其屠剛這種白眼狼。
「是，我馬上滾！」
屠剛陪著笑，乖巧地退遠了。
他不敢反抗鱷道人！
別說反抗，連多說半句廢話都不敢！
實力差距太大了，鱷道人隨便用一只手指頭都能殺他。
鱷道人問完話，確定蔣雲逸和屠剛都不是故意暗算他之後，目光再次鎖定王昊，眼神變得復雜……
「如果他們都沒說謊，那麼問題就出在你身上了啊！」
「陰險小人一個！」
「是時候了結你了！」
鱷道人說到這里，緩緩抬起了右前腿。
寒潭巨鱷的每個腳趾都有鋒利、堅硬的指甲，可以將其煉制成法寶！
鱷道人的指甲，自然淬煉過的。
一米多出的指甲，散發著銳利的寒芒，比上品靈器級飛劍還要鋒利！
鱷道人不敢近身攻擊王昊，它準備用這只指甲，把王昊身體斬成兩截！
「去吧！」
鱷道人彈出指甲。
嗖！
寒潭巨鱷指甲飛行速度極快，如同閃電！
剎那間，高速飛行的指甲，瞬間出現在王昊面前！
直射他的胸膛！
鱷道人仔細觀察著王昊的反應。
如果王昊沒有受到幻境影響，肯定會躲開這一招！
如果王昊沒躲，才證明他已經深陷幻境！
到時候，鱷道人可以再輕松補刀。
鱷道人射出的指甲，威力不小，堪比返虛境修士的全力一擊。
但是……
王昊並沒有躲……
這種程度的攻擊，還不能破防！
既然要演，那就演到底！
咚！
銳利的鱷妖指甲，精準命中王昊，發出一聲鐘鼓般的悶響！
王昊整個人被巨大的沖擊力，倒飛出去，速度極快。
「這……」
鱷道人直接懵了。
他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王昊沒有躲，但好像，也沒有受傷？！
「這小子的肉身，比本座的肉身還要強很多倍？！」
「他到底是什麼怪物？」
鱷道人無語了。
一旁的屠剛和蔣雲逸，看到這一幕，也暗暗咋舌。
他們簡直不能理解……
王昊這都死不了？
也太離譜了吧！
這時……
蜃老的聲音忽然響起︰
「鱷道友，你能不能動作小點？」
「打擾到我的行動了！」
原來蜃老發現王昊被鱷道人打得「亂飛」，不知不覺間，快要接近炎無月的位置了！
「……」
鱷道人無言以對。
它也沒想到，王昊會這麼硬！
本來只是隨便出招試探，沒想到弄得像打皮球一樣，還差點誤了蜃老的正事。
「這小子確實有點本事！」
「不過，到此為止了！」
鱷道人確認王昊深陷幻境，徹底放下心來，準備直接吞掉王昊了！
此時。
問心鏡內部的特殊空間。
正在經歷「問心」的炎無月，驚愕地傾听著，內心深處的另一個「自己」說話！
「我是玄女……」
「我是九天之上的絕世劍仙！」
「你，炎無月，只不過是我的一縷凡心！」
「當你了卻塵緣的那一天，你才會成為我！」
一直以來，炎無月都覺得自己很特別。
她的修煉天賦，很強，強到所有人都羨慕震驚……
她學習神通，甚至不需要功法典籍，睡個覺就能領悟！
她腦海有很多不存在此界的記憶，知道很多上界隱秘……
炎無月以為，這一切都是她的天賦……
但直到她遇到了問心鏡，才明白真相是什麼……
原來，她體內一直藏有一縷仙魂！
是活著的仙魂！
這個名為玄女的上界存在，才是她強大的真正原因！
而炎無月，只是玄女沉睡時，軀體自然演化出的一縷凡魂。
得知這個真相後，炎無月久久不能平靜。
「原來，真正強大的並不是我嗎？」
「我一直在借助你的力量耀武揚威？」
「這算什麼，狐假虎威？還是自欺欺人？」
炎無月忽然感覺有點沮喪。
這時……
自稱玄女的仙魂說道︰
「不，你也是我！」
「只是還沒斬斷塵緣的我！」
「當你斬斷塵緣的那一天，你也會變得像我一樣強大！」
「到時候，你我便融為一體了！」
炎無月听到這話，忍不住問道︰
「那麼，所謂的塵緣，究竟是什麼？又該怎麼斬斷呢？」
「塵緣，就是你的執念！」
心中的聲音問道︰「如果現在讓你飛升到上界，你最放不下的是什麼？」
最放不下什麼？
炎無月腦海不由自主浮現出一張豐神俊逸的臉龐。
最放不下什麼？
炎無月腦海不由自主浮現出一張豐神俊逸的臉龐。
嗯？為什麼會是徒兒？
炎無月有些詫異。
隨即，她的腦海閃過跟王昊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原本只有青燈道經為伴的修煉日子，不知什麼開始，有了煙火氣，有了嬉戲怒罵和柴米油鹽……
在王昊面前，她不只是冷冰冰的師尊，更是一個人。
一個完完整整，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人。
也許，這樣的炎無月，才是真正的炎無月……
而這時，自稱玄女的聲音忽然變得冰冷︰
「看來，你已經知道答案了！」
「斬了他！你即可成仙！」
听到這話，炎無月瞬間秀眉微蹙︰
「你說什麼？！斬誰？」
「斬了你剛才想到的那個人！他會是你成仙的最大阻礙……」
玄女開口慫恿。
這時，炎無月忽然怒了︰
「放你娘的屁！」
玄女︰「……」
「看來你還是執迷不悟！」
「還好，有問心鏡助你清醒！」
隨著玄女說話聲，炎無月忽然意識一陣恍惚，發現她突然回到小時候，開始重新經歷人生……
再然後，炎無月發現，她再一次經歷的人生，記憶都會變淡，變模糊……
逐漸遙遠，徹底消逝！
炎無月忽然明白了什麼叫做斬塵緣！
問心鏡正在強行幫她忘卻凡間的一切！
讓她念頭純粹，只剩下成仙！
這……
對于一心求道的修仙者來說，是好事！
沒了凡間的記憶，少了牽掛，渡劫成仙的幾率自然會大很多。
即便是以前的炎無月，也會想要問心鏡的幫助……
但現在……
炎無月卻很抗拒！
不知什麼時候起，她已經變得不想忘記凡間的一切……
「停下！」
「快停下，我不問心了！」
「我不想斬塵緣！」
「都他娘的住手！」
炎無月怒吼，但玄女並沒有理會她。
問心鏡也在繼續「斬塵緣」！
炎無月發現，自己前半生的記憶，更加模糊了。
曾經的親人，好友，仇敵，都化為心底深處一縷淡淡的影子，沒有了愛恨情仇。
這些記憶，其實並不重要，炎無月也不是那麼在乎。
但隨著時間流逝，她馬上要斬斷自己現在還很在乎的塵緣了……
「不行，我不想要這麼做！」
炎無月內心極度抗拒。
玄女卻在嗤笑︰
「陷入魔障還不自知，你怎麼成仙？」
成仙……
炎無月冷笑，去你媽的成仙！
在這一剎那，炎無月直接運轉氣血逆行！
轟！
炎無月身體血肉崩裂，她居然拼著身受重傷的代價，強行中斷了問心鏡的「斬塵緣」！
恍惚間，炎無月似乎听到了玄女的淒厲怒罵。
……
炎無月不知道的是……
她不願忘記的王昊，此時已經就在身邊不遠。
王昊假裝自己被幻境影響，借助鱷道人攻擊的反沖力，正在逐漸飛近炎無月。
就在王昊想要擊碎問心鏡，解救出炎無月時，忽然看到她，渾身血肉崩裂，整個人瞬間被籠罩在血霧之中……
「？？？」
王昊雙眼瞪大，滿臉不解。
這婆娘明明之前都沒事，怎麼突然間身受重傷了。
看到這一幕，王昊已經顧不得偽裝了，他毅然加速，飛到炎無月身旁，一把將她抱住。
「什麼？！」
鱷道人和蜃老面對這個驚變，都愣住了。
……
「徒兒，你怎麼會在這？」
「呵呵，不會是幻覺吧？」
「不過，即便是幻覺，我也很歡喜……」
炎無月伸手模著王昊的臉，笑得很是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