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安靜。
白斯寒眉目漂亮,落棋無聲,言簡意賅地回了四個字,「沒打算離。」
白清風一顆心瞬間吞回肚子里,喜笑顏開,「臭小子,總算開竅了。」
林子衿才意識到剛才憋了口氣。
爾後又想,沒打算離,是指這兩個月內沒打算吧。
昨天爺爺昨天一受刺激就差點病發,他自然不會挑這種時候。
總之林子衿就是要讓自己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婚,最終會離,不可能改變。
不過當下心仍因為那句話有些酥軟。
「那子衿你怎麼說?」白清風笑眯眯的。
「我……我听他的。」低低柔柔的聲音,動听如水。
白斯寒望著她,脖子又細又白,幾縷發絲掠過臉,肌膚透出幾分紅暈來。
嬌女敕,乖巧。
女人是水做的,而她林子衿就是春天最柔軟的春水做的。
溫柔,絕美。
百煉鋼,化作繞指柔。
他的呼吸吹在她耳後,氣氛如此微妙,林子衿喉嚨微干不自在,卻沒有起身。
整個下午林子衿都是飄著的,耳旁一直縈繞著白斯寒低沉性感的嗓音。繞梁三日,原來一點都不夸張。
走著走著,突然撞上一堵人牆。
「走路不看路,傻了?」
頭頂傳來嘲弄。
「呵不對,你一直都這麼傻。」
林子衿心里的小鹿立刻宣布陣亡,剛抬頭要反駁,白斯寒忽然俯身,把臉湊到她面前,「臉這麼紅,被我迷暈了?」
「……」
面前這張臉劍眉星目,年輕張狂,雄性荷爾蒙撲面而來,林子衿臉更紅了。
真是的,一個大男人長這麼漂亮干嗎?而且一點都不陰柔,還那麼man。
面對第一美男,沒有女人能做到毫無波動吧?
「說話,啞巴了?」白斯寒半彎腰,戳了戳她的額頭。
「疼。」林子衿哀怨,戳她上癮了?
她是清秀又帶點嬌柔的南方女孩長相,瞪眼時像在撒嬌,嬌媚又天真。
白斯寒的心晃了晃。
明明以前一看這張臉就煩,現在卻越看越順眼,覺得她漂亮,而且漂亮得很獨特,像只嬌氣的貓咪,而貓咪都是要被好好寵愛的。
「林子衿,你是不是愛上我了?」他突然問。
林子衿就像觸電,突然一燙。
人都亂了。
「是不是?」白斯寒又貼近了些,盯著她的眼楮,看穿一切。
林子衿愣愣看著他,心亂得像有幾百只小鹿在亂跳,「我……」
捏拳,著急地否認,「白斯寒,你別自作多情了,我不可能愛上你。」
「是麼?你的表情可沒有說服力。」
她的臉更紅了,紅得就像隻果。
「你若不愛我,你急什麼?」
「我哪里急。」她叫得破音。
白斯寒不做聲。
一切顯而易見。
越大聲越著急的人越心虛,林子衿也知道這一點。但她控制不住,好像火燒似的,恨不得沖他大聲否認一百次。
就在她著急證明自己不愛他時,白斯寒忽然深沉認真地道︰「別愛上我。」
林子衿的心像被敲了一下。
她本來就不愛他,將來也不會愛他,可為什麼听到這話心口有點發悶?
他什麼意思?她不配愛他,還是他害怕被她纏上?
林子衿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瞬間冷靜下來,昂著頭,淡漠地望著他,「你放心,絕對不會。」
白斯寒笑了笑。
他松了口氣?果然他害怕她糾纏。
她更難堪了。慍惱地想,別說她不會愛上他,即便愛了,也絕不糾纏。
剛才還被他迷惑了,甚至是覺得他對她有那麼一絲絲……
前後多大的反差,多麼的可笑。
刀片在她自尊心上飛快地劃了一刀。
白斯寒內心︰林子衿,別愛上我,千萬別愛上我。
我是將死之人,我不想你傷心。
心卻忍不住下沉。
……
因為這個,晚餐時林子衿提不起什麼勁兒。
白清風立刻察覺,關心地問道︰「怎麼吃這麼少,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想吃什麼讓廚房做。」
「不用了爺爺,我下午煮了面吃,還不餓。」
「你和斯寒一起吃的?」
「是啊老太爺,少女乃女乃親手給少爺煮的面,好大一碗,少爺全吃光了。」張嬸回答道。她還是第一次見少爺吃那麼多東西呢,少女乃女乃煮的就是不一樣。
這就叫愛心面,意義不同。
「沒良心的家伙,吃好吃的居然不叫我。」白清風板起臉。
「不是的爺爺,剛才您睡著了所以……」
白清風突然大笑,「哈哈哈,我開玩笑的,我們子衿怎麼這麼可愛啊。爺爺巴不得你們感情好,這樣我才能早點抱上曾孫子啊。」
一提到孩子林子衿就很大壓力,因為這是不可能實現的。
白斯寒剛剛才警告過她不許愛上他。
怎麼,她對那句話一直耿耿于懷?
最後兩口飯也吃不下了,放下碗筷。
「爺爺,我飽了。」
白清風剛要勸她多吃兩口,白斯寒盛了一碗無花果瘦肉湯給她。
這個對孕婦好。
「……」
三人皆是詫異,他居然主動關心她。
之前白清風逼著他,他都不肯給她夾菜。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林子衿心亮了一下,隨即更灰暗。
這算什麼?給她一巴掌再賞個甜棗?
他覺得她很好哄,能完全被他操控?
林子衿也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在白斯寒面前,她真的卑微了太久。
拒絕道︰「我不想喝。」
「喝了。」
「我說了我不想喝。」
「沒得商量。」白斯寒眉目不算冷,但是語氣有點命令。
「……」
林子衿火氣就上來了,要不是當著爺爺的面,她早走人了。
「我已經吃飽了,喝不下。」
「能喝一口是一口。」
強迫她喝湯,有毛病?林子衿偏不喝。
兩人僵持著,白清風忙打圓場,「子衿啊,就喝一口嘛,斯寒也是關心你。」
林子衿想說真正的關心不是這樣的,是尊重對方的意願,在對方舒適的範圍之內,商墨就做到了極致。
而他,他只是喜歡發號施令罷了。
她的態度變得強硬,「我說了,我不喝。」
不是一碗湯的事,而是她不想再被他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