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衿嚇白了臉,吞了口口水。
當白斯寒如撒旦般大步而來,她下意識後縮了一步,拔腿想逃。
然而白斯寒根本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冷著一張臉,徑自上樓去了。只留下一路的冷空氣,凍得人打哆嗦。
林子衿驚魂未定地望著他的背影。
她以為他會勃然大怒,可早上和現在,他的反應都異常冷漠,和之前大發雷霆的樣子天差地別。
他是不在意了,還是正在醞釀什麼恐怖的暴風雨?想想就毛骨悚然。
一旁的張嬸也一臉恐慌,「少,少女乃女乃,剛才我們說的話少爺沒听見吧?」
林子衿更偏向于白斯寒听到了,心直發涼,說不出話。
張嬸自我安慰道︰「應該沒听見的,不然少爺肯定會發大脾氣。」
「阿彌陀佛,可千萬別听見。如果少爺知道車子是男客戶送給你的,肯定會砸個稀巴爛。」
……
白斯寒大步走進房間,臉色由冰冷轉為憤怒,抓起台燈就要往地上砸。
但那一瞬間他猛地停住。
如果砸下去下面肯定能听到動靜,林子衿就知道他在發火。
他之前已經在她面前爆發過幾次,絕不能再為她暴怒。
他的情緒不能被那個女人控制。
白斯寒閉眼深吸一口氣,用盡所有力氣忍著怒火,忍得太陽穴青筋爆出,死死握緊了台燈,放回原處。
那輛車一定是商墨送給她的,所以她才會那麼保護,用自己的手去擋鐵錘。
商墨送的東西對她就那麼重要嗎?
他送給她幾百億的4S集團,她不屑一顧,對他冷嘲熱諷。而商墨送她一輛幾萬塊的破車,她卻視作珍寶。
呵,呵呵。他白斯寒從來沒被人這麼狠狠踩過臉!
怒極攻心,頭痛再次襲來,白斯寒忙從抽屜里翻出藥,可是藥瓶空了,一顆都沒有。
疼痛來勢凶猛,痛得他抱頭跪地,他想嘶吼,卻發不出聲音,只能握著拳頭捶地。
痛得快死去。
……
「少女乃女乃,我煮了點綠豆湯給少爺降降火,您端給他吧。」九點多,張嬸來敲林子衿的房門。
「平時不都是你直接端給他嗎?」
「我,我不敢啊……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少爺剛才听到了。您端給他,順道哄哄他吧。」
張嬸怕,林子衿難道就不怕?難得他不沖她發怒,她可不想自己送上去找死。
再說她也不想哄他。她連看都不想看到他的臉。
「他听見了也沒辦法,我不送。」
「可少爺生氣最後倒霉的不還是你嗎?他忍得越久,後果越嚴重啊。」張嬸一臉擔心。
「少女乃女乃,我老公臥病在床多年,兒子還在讀大學,家里全靠我一個人的工資。我這把年紀要是丟了工作就再找不到了,我們一家都得餓死。少女乃女乃,算張嬸我求你了,你就當幫幫我吧。」張嬸急得要哭。
林子衿于心不忍,只好接過綠豆湯,硬著頭皮去敲隔壁的門。
「篤篤。」
「白斯寒,是,是我……」
「你睡了嗎?」
「白斯寒?」
「張嬸煲了綠豆湯,你要喝點嗎?」
林子衿等了半天,里面一直沒回應。她想放棄了,可張嬸一直焦急地看著她,沒辦法走。
「那我進來了。」林子衿推門而入,只見白斯寒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縮成一團。
「白斯寒!!」
「張嬸,快叫救護車!」
……
醫院。
白斯寒被送進搶救室。
搶救室紅燈閃爍。
林子衿在門口焦急地等待著。
她忘不了剛才那一幕︰白斯寒渾身冷汗地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縮著,襯衫已經完全被汗濕透,臉毫無血色,像被抽干了。
在她心里,他一直是那麼狂妄、強大,仿佛死神也得對他退避三舍,然而剛才他就像是瀕死的魚……
她不敢相信那是白斯寒。
林子衿咬著大拇指,心急如焚。盡管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緊張自己憎惡的人。
也許是出于人性吧,即便有恨不得他死的時候,但真到這一刻,她仍希望他平安無事。
張嬸急得哭,「少女乃女乃,少爺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他是白斯寒,沒有什麼能打倒他。」林子衿肯定地說著,也是在自我安慰。
「少爺還這麼年輕,他不能有事啊……」張嬸嗚咽。
林子衿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著。
終于,漫長的一個小時後,路澤從搶救室走了出來。
「他怎麼樣了?」林子衿第一時間沖上去。
「沒事了,已經月兌離了危險。」路澤努力地給了她一個笑容,然而笑得並不輕松。
林子衿松了口氣,突然眼前一白,一陣眩暈。
路澤忙扶住她,「沒事吧?」
林子衿虛弱地搖搖頭,「沒事,剛才太緊張了。他為什麼暈倒?」
路澤眉心微蹙,有些沉重。
「很嚴重的病嗎?」林子衿又緊張起來。
「不嚴重,就是沒休息好,突然暈眩。」路澤的眼神有些逃避。
「可我看他剛才的樣子很痛苦,不像只是普通的頭暈。」
「你多心了,真的沒什麼。」路澤不敢和她對視,「今晚你留在醫院陪他吧,我先去忙了。」
「路醫生,路……」林子衿還是覺得他的反應不對勁。
難道白斯寒生了重病?
她立刻否認了這個猜測,他還這麼年輕,不可能的。
……
林子衿讓張嬸先回家,自己趴在床邊守了一整晚。
迷迷糊糊間被一些輕微的響動吵醒。
她揉了揉眼楮,只見白斯寒臉色蒼白,正努力伸長手去夠桌上的水杯。
「你要喝水嗎?我幫你拿。」林子衿忙起身拿給他,卻被他一把拍飛了。
「 ——」
水杯砸在牆上,碎片四濺。
「你干什麼啊!」林子衿叫道。
「滾!不要你假惺惺。」白斯寒的臉色還很蒼白,但眉宇間交雜著寒意與怒火,對她十分憎恨。
「不要我假惺惺?如果昨晚不是我發現你暈倒,把你送來醫院,你已經死了。」
「呵,我死了不是更好?你就能和商墨雙宿雙棲了。」白斯寒薄唇扯出一抹諷刺的冷笑,極寒,陰氣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