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在那之前,她們還弄不明白前因後果的話,就很容易會陷入被動的局面里。
曲成雙愣了一下,湊上去盯著那張慘白的臉,又愣住了︰「這不是昨天陪著謝薇蘭上門的那個丫鬟麼?站在左邊的那個!」
「能確定就是她?」顧雲听問。
曲成雙道︰「我又不是你,怎麼可能連這都認不出來?再說了,人是我親口下令讓人打的,也是親眼看著她們被趕出去的,要是連這都不能確定,我還混什麼江湖?」
「……我是說,易容之類的。」顧雲听瞥了她一眼,涼涼地道。
她幾時在說臉盲的事兒?
又有誰會拿自己的短處來說事兒?
曲成雙啞然。
不過她對易容不算太熟悉,只能伸手模過,才搖了搖頭︰「沒有易容,是她。」
「那麼,就是個不小的麻煩了。」顧雲听嘆了一口氣。
「……不是,不過是打了她一頓趕出去,至于這麼剛烈?連命都不要,就為了報復我們?」曲成雙皺眉。
倘若真是這樣,她就是間接促成了這個女孩子的死。
雖說她們江湖人都早就已經習慣了腥風血雨,可大概是因為在陸君庭身邊待久了,她也免不了變得悲天憫人起來。
一個鮮活的生命若真是因她而死,曲成雙說服不了自己。
「不是性情的事。」顧雲听道,「她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生死都不由自己掌控。」
「啊?」
「她身上的血太多了,一定有一個不小的傷口,你看看?」顧雲听道。
曲成雙這才發現,自從她進屋以來,顧雲听就一直站在離櫃子門五步遠的位置,並不靠近。
難怪剛才會問她易容的事。
易容之術對葉臨瀟來說是信手拈來的事,而顧雲听整日與葉臨瀟廝混在一起,又怎麼可能會不懂這些?
她問曲成雙,不是不會,而是根本就沒有親自查驗過。
「……你怎麼回事,怕啊?」曲成雙邊去檢查傷口,邊隨口發問。
「是挺怕的。」顧雲听順口便承認了下來。
「你剛才說什麼?」曲成雙覺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
「我現在很怕死啊,怎麼了?」顧雲听挑眉,理直氣壯地反問。
「……」
那雙桃花眼太無辜了。
曲成雙差一點就要信了她的邪。
一個夜半三更帶人刨亂葬崗的人,告訴她怕這個,還真是挺會玩兒的,鬼話連篇,撒謊都不帶臉紅的。
不愧是顧雲听!
「我是不太聰明,不過老顧,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拿我當猴耍,的確是過分了噢。」曲成雙道。
「這次真沒騙你。」顧雲听就差指天發誓了。
「為什麼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顧雲听是個什麼樣的人,曲成雙知道。這家伙心里根本就不信有鬼神,又怎麼可能怕與尸體接觸?
除非,顧雲听口中所說的怕,和她想的根本不是同一回事。
「身體太差了,我只能保持心平氣和,才能‘長命百歲’。」顧雲听淡淡地道。
「???」這是個什麼理由?
這一回,顧雲听倒是沒等曲成雙再追問,便補充著,解釋道︰「我對血的氣味‘過敏’。」
盡管顧雲听並不喜歡殺戮,但是因為上輩子的經歷,她的靈魂對血味有一種古怪的反應,像是興奮,又像是畏懼。
從前她倒是無所謂的,畢竟只是一種情緒,又不是無法控制。可如今她的心情宜保持平和,最忌起落波動。
她是真的惜命,也是真的怕死。
顧雲听的態度看起來雖然還是那般漫不經心的,但是以曲成雙對她的了解,她大概真的不是在信口開河。
曲成雙皺眉︰「你真的生病了?」
這幾日陸君庭因診不出顧雲听的病癥而耿耿于懷,所以曲成雙很快便懷疑到了這件事上。
「差不多,算是吧。」顧雲听略一點頭,模稜兩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什麼?沒這個說法。」就像身懷有孕,要麼有了,要麼沒有,總不可能,「算是有了」吧?
「說來話長,眼下怕是沒工夫說這個。」顧雲听攤手,「找到傷口了麼?」
「是被利刃所傷——從傷口的大小來看,應該是匕首。」曲成雙眉宇緊鎖,「傷在背後,這個位置,別說她自己夠不到,就算真的可以,也沒這個必要,難不成,是因為要嫁禍給你——」
「那也沒必要特意刺在背後,只要她出現在這里,就已經足夠嫁禍了。」顧雲听道,「動手的人這麼做,是為了出其不意。人是被信任之人所殺的,毫無防備,一刀斃命。」
「所以是有人故意殺了她,嫁禍給你。」曲成雙想通了,「今天下午,我們都不在院子里,他們定是在那時將尸體塞進來的!……此事頗為棘手,要不然,我現在跑一趟官邸,找老葉回來?」
葉臨瀟如今除了「雲王」的頭餃,還有官職在身,新上任難免有些忙碌,所以用過午膳便去了官,不在府中。
對方的刀口是沖著顧雲听來的。
「不必,這算是家里的事,用不到他。」顧雲听輕嗤了一聲,道,「王府守衛森嚴,就算我們不在院子里,外人也沒那麼容易闖入,是有‘家賊’里應外合。當務之急……還是先把這姑娘搬出去。」
「哎?!」曲成雙驚了。
如過她們現在把人搬出去,那不是正好隨了那些嫁禍之人的心意,自投羅網?!
曲成雙停頓了片刻,重新確認了一邊︰「真的不毀尸滅跡麼?」
「……人家活一遭也不容易,死都死了,你這麼作踐她做什麼?」顧雲听道。
「可是那些要嫁禍給你的人,這會兒正苦于沒有辦法向你發難,就等著一個契機好把這件事捅出來啊!你要是現在把她抬出去,不是正好給他們遞刀子?」
「 ,原來在曲老板心里,我還挺心善的?」顧雲听頗為意外,「按照她們的設想發展,那多沒意思?她們既然已經把人送到了我這里,那麼能不能嫁禍得成,當然是由我來決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