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吃……別急！」
王昌有些無語，這怎麼還能吃的噎住了呢？這中年人也正是奇怪。要麼捧著餅子不吃，要麼狼吞虎咽，這是鬧哪樣嘛！
細嚼慢咽的吃不好麼？有沒有人跟你搶……這下好了吧，噎住了吧？
王昌拍了拍背，而中年人也是彎著腰，捋著胸脯，好半晌才緩過勁來。
再抬頭時，真就是個臉紅脖子粗，鬧的挺尷尬，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王昌安慰道︰「沒事的，餅子要是涼了，我再給您熱熱，真不用急。」
「好好……」中年男人連聲應道，臉上依舊尷尬之色濃郁。
這邊算是告一段落，可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怎麼他這邊都完事了，那邊也沒送來水呢？
棒梗！
你小子有沒有點眼力見？沒看到人大叔吃的都噎住了嗎？我怎麼跟你說的，咱們擺小攤，靠的就是回頭客。這麼屁大點的地方，尋常往來的都是住在周圍的人。你不維持好關系，不給人家留下一個好印象，人家還能來你家麼？
所以啊，服務要周到，見人就微笑，產品得能打，環境還得好。
感情我說的這些話，你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還想不想賺錢了，能不能好好的擺攤？啊！
額……這些好像還都沒說過。
讓棒梗幫著自己擺攤，確實是臨時起意。可誰讓他現在插隊回來，沒工作呢？等他自己找到工作，那還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幫自己打打下手有什麼不好。
學會一門手藝，總比什麼都沒有強啊！我這是也為了你好，要不，將來怎麼著對象，怎麼結婚。什麼都不會，人家哪個女孩子能看上他啊！
結果，就這？
一點上進心沒有，從剛剛開始就在玩失蹤，連個板凳都不知道給人家搬。抹不開臉在大街上吆喝叫賣，也就算了，怎麼連凳子也不會搬？
我帶你過來你干嘛的，是讓你來看戲的嗎？我是要你幫我賺錢的好吧？現在打下手，將來傳技術，等棒梗能獨當一面的時候，自己也就能清閑幾分，說不定還能再多擺一個，賺雙份的錢。
王昌想法是好，只可惜這一切也只是他想想罷了。通過顧客噎住這件事來看，棒梗真就是爛泥扶不上啊！
看來，自己還是教育的少，這樣下去怎麼能行呢？等回去非得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王昌側過頭找到了棒梗，中年則同樣轉頭去找他女兒。
這一看不要緊，兩人嘴巴同時長大，幾乎能塞下一個雞蛋。
我這是瞎了嗎？我看到了什麼？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不知什麼時候，兩人就這麼悄咪咪的湊到了一起。乘著這邊正進行灌蛋餅交易的當口，就在父母的眼皮之下，開始了交流。
棒梗確實沒有給中年人搬來了板凳，但是卻知道給他女兒準備座位。現在這小姑娘正坐在板凳上，仰臉看著棒梗，臉上笑容燦爛，而棒梗則站在一邊，輕聲說著什麼，惹來少女不時的掩嘴輕笑。
現在大概是下午將近五點的樣子，陽光其實並不強烈，不過棒梗還是背向太陽，替女孩擋住了陽光直射。
兩人之間是隔了一段距離，也沒有動手動腳。但就這模樣，這聊的極為開心的樣子，仿佛兩人之間已經沒了那層距離。
該死，這是什麼？這是戀愛的酸臭味啊！
他們足足看了半分鐘，女孩已經花枝招展的笑了三次，棒梗同樣噙著笑容，看起來既陽光又溫柔。落日的黃昏為他描了一道橙色的輪廓，就連那一頭怎麼看都讓人不爽的卷發，都顯得柔和了不少。
明明就是面對面，棒梗也只是微微低頭，可就是對後方不遠，站著的兩位視而不見。還是女孩在第五次輕笑，才發覺到不對，回過頭正巧撞到父親望來的目光。
「爸……」女孩鬧了個大紅臉。
「媽……」棒梗同樣抬起頭，朝自己望來。他再次紅了臉，卻是紅的甜蜜。
本來一切就在不言之中，這回好了，他們自爆了！
王昌一句話沒說，默默的轉過頭，動作有些機械。而中年人跟他一樣，目光中透著迷茫和麻木，臉上還透著幾分尷尬……
只不過這次，他並不是一個人，王昌同樣滿臉尷尬。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很快達成了共識，或許這就是做父母的人所自帶的默契吧。
這樣的兒子（女兒）不要也罷。
真就是有了心上人，忘了生他養他的父母啊！
鬧了這麼一出，兩人也不好聊了。先是女孩站起身，默默走了過來。棒梗還伸出手，猶豫了一下，這才跟了過來。
可是這邊王昌和中年人已經無話可說了，本來他們還聊得挺歡。畢竟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除了餅子，其實他們還有很多共同的話題。
這下好了，誰也不知道說什麼。
孩子們聚了過來，他們倒散了。中年人重新捧起餅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王昌擦著做完之後，就已經擦過的攤面。
左右不過是個灌蛋餅，就算王昌弄的再實惠，也不過是小半個饅頭加個蛋罷了。更何況剛剛中年人就已經吃了一小半，現在沒了打擾，即使不再狼吞虎咽，也沒用多少時間就吃完了。
只是中年人吃完之後，一直堅持要打欠條，說等自己度過這段時間，一定要還的。
一毛錢而已，王昌本沒在意。再三推辭，最後更說自己沒有紙筆，沒辦法記賬。倒是中年人這一身文人氣質，半點也不慘假。身上是沒有錢，卻隨身帶著本子和筆。
刷刷刷一頓操作，就寫好了名字，欠款以及日期，然而珍而重之的雙手交過。好像他不是在打欠條，而是再交名片一樣。
等弄完這一切，中年人很有禮貌的道了聲謝謝，這才拉著女兒踏上了回家的路。
「關國棟。」
王昌低頭看著那張紙，不由的念出了中年人的名字。
等他抬頭，再看棒梗時。這臭小子還盯著人家女孩的背影，不住的揮手，臉上滿是傻笑。
王昌到底還是沒有忍住，飛起一腳揣在了棒梗上。
「狗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