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段清?」
「段大人?」
滿朝文武誰不認得這位曾經和劉吉分庭抗禮的儒臣,當年的劉吉門人遍天下,權勢燻天,沒有一個人敢在劉吉面前說個不字,唯有段清不畏強權,與劉吉在朝堂公然理論,雖然落得被打入天牢的慘劇,可是他有如此氣魄著實讓當初的文人士大夫刮目相看,有些清流之士仍然從心底對段清產生欽佩之情。
「你……居然沒死?」劉智一拍腦門,他竟然將這個老頑固給忘了,當初將他打入天牢,除去劉吉在朝中的最後一塊絆腳石,本以為他會永世不得翻身,沒想到他竟然在今天如此重要的場合出現了。
「哈哈……劉公子,讓你失望了。你們劉∥氏父子惡貫滿盈,沒想到老天開眼留我一條性命,我這把老骨頭就是死也要拽走你們半口氣。」段清憤憤的說道。
「段大人,你從天牢里出來這麼大的事,我這個吏部主事竟然一無所知,今天又來朝堂之上胡言亂語,置武朝法度于不顧,豈不放肆?」吏部主事周有善站出來指著段清的鼻子罵道。
劉智沉著臉坐在那里,完全沒了剛才的那份泰然自若,他心里亂糟糟的,段清的出現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這個老東西在朝廷里還是有些威信的,他不得不防。
「你是何人?」段清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完全不認識,不知道又是劉吉的什麼豬朋狗友。
「吏部主事周有善!」周有善看了看段清,頤指氣使的說道。
「周有善?周有善?」段清怎麼想也想不起來朝中還有這樣一位人物。
「現在朝廷里一派烏煙瘴氣,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登堂入室,真是笑掉人的大牙。」段清冷眼看了一眼周有善,大聲說道。
「你……你竟敢污蔑朝廷命官?」周有善氣的鼻子都快歪了。
「朝廷命換,哪個朝廷任命你的官?你倒是說說看?」段清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我是天啟四年大比之年,科甲頭名狀元,皇上御賜宮里戴花騎馬一日,有名有份,為朝作官怎麼到段大人嘴里成了阿貓阿狗之輩,你這是在污蔑我還是在污蔑朝廷?」周有善伶牙俐齒毫不留情。劉智听了心里也微微點了點頭,還算自己沒看錯人,面對段清這樣的大學士手底下沒個有學問的人還真不行。
「好一個頭名狀元郎!武朝自古就有祖制,大比之年新進學子,需要在文松閣任職滿五年方能外放做地方父母官,在地方有政績者也需要地方一級一級保舉才能做地方大員,有平亂建功之人方能進朝為官,這多多少少也需要十五年,請問你有何功進吏部做主事,你有何德能在這朝堂之上大放厥詞?」段清瞪著周有善問道。
「你……」周有善做官這麼多年,全依附著劉吉,一步一步平步青雲,至于這些武朝祖制他還真沒有細細考究過,段清的這些話
,一字一句都像晴空霹靂一般震懾著周有善。
「段老怪!你今天翻出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沒什麼意義,我們今天討論的事跟你沒什麼關系,請你稍安勿躁,可否听我一言?」劉智听周有善被嗆的啞口無言,有利場面一下子扭轉到段清一面。
「劉大人?我能這麼稱呼你嗎?」段清略帶嘲諷的語氣說道。
「段大人,有什麼話請明說,沒必要拐彎抹角,您是長輩,我在您面前永遠只是一個學生!」劉智幼年曾在段清門下學習孔孟之道,按道理說劉智該叫段清一聲師父才是,武朝社會尊師重道之風盛行,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思想深入人心,劉智正因為有此顧慮才沒有和段清徹底撕破臉皮,免得被世人扣上欺師滅祖的帽子。
「好!算你早年沒跟我一場,劉智你知道當年你的名字的由來嗎?」段清面對劉智這一輩的人自然而然身段高一大截,段清是看著這些孩子一點一點長大的,心里自然有一種可以說是倚老賣老的優越感。
「段大人,今天我們真的不想再說這些陳年舊事,有什麼話等退朝後,到我的府上咱們徹夜暢談!」劉智真的一點都不願意搭理這個磨磨唧唧的老頭,可是面子是還得過得去,這讓劉智進退兩難,如果任憑段清在這里胡攪蠻纏,自己的計劃將完全泡湯了。
「劉智,你不要忘了,當年我給你起這個名字的時候的初衷,是希望你變成一個智勇雙全的有用之才,為我們武朝盡一份綿薄之力,可是如今你看看你做的這些,糾集了一般烏合之眾來逼迫當今的聖上,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就不怕滅九族嗎?」段清突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他到現在還想說服劉智回頭是岸,這也是為了當初的那點師徒之情。
「段大人,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今天的武朝,已經不是以往的模樣了,大浪淘沙,滄海橫流,這就是歷史的必然趨勢,你說與其讓這麼一個窩囊無能的皇帝坐擁江山,還不如讓我們劉家統攬大局!現在武朝江山盡是我們劉氏門人,從朝廷到邊塞,從雪山到大海哪里不是我們劉家父子給他們武家打下來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這些道理難道您真的不懂嗎?」劉智說道慷慨之處竟然兀自站了起來。
「好一個物競天擇,你當我們還是原始部落的嘰嘰喳喳之徒?當年給你講的那些忠孝節義都被你一點一點吃了嗎?」段清氣憤的嚷道。
「夠了!別再提當年的那些是兒了?一切都不會回到從前,今天這個坐在龍椅上的人不走也得走!」劉智似乎準備翻出最後的底牌。
「你敢!」段清突然只身擋在皇上的龍椅前,似乎已經有兵刃襲來一般。
「段大人,請自便!」門外突然沖進來十來個禁衛軍,這些軍人向來只服從于皇帝的命令,今天在劉智的一聲暴喝之下,禁衛軍居然擅自沖了進來,皇上也感到一種前所未
有的絕望感,沒想到劉智居然將禁衛軍都已經買通了。
「你們居然不听皇上的命令,難道你們就不怕死後入十八層地獄嗎?」段清看見禁衛軍居然听從劉智的安排他驚駭萬分,武朝的禁衛軍都是一些從小就被領進宮里的少年,他們伴隨著皇帝的成長和壯大,屬于皇帝絕對的親信,沒想到在今天連禁衛軍居然也倒轉矛頭對準了當今的皇上,這些禁衛軍在剛剛加入的時候,都曾發過毒誓,永遠效忠于皇帝,一旦違背誓言,將永遠受阿鼻地獄之苦,永世不得翻身,這也重的毒誓之下,禁衛軍集體反水,這其中的利害關系絕不簡單。
「來人!還在愣著干什麼!將段大人和皇上請出去!」劉智不耐煩的對著那些禁衛軍說道。
滿朝文武竊竊私語者不少,敢怒不敢言者居多,還有一部分是喜上眉梢之徒,正可謂幾家歡喜幾家愁,段清還沒說幾句話,就被禁衛軍死死的堵住了嘴巴,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不說了?你不說我說兩句!」劉智看見段清被五花大綁起來,明顯在他們面前顯出那份優越感。
「從今天起,正式拜我的父親劉吉任武朝皇帝,掌管天下兵馬,咱們同心同力再創武朝輝煌。」劉智見皇上也被押下來龍椅,他不自覺的向那座鎏金的龍椅走去,他邊走邊能感受到那權力帶來的誘惑逐漸靠近自己。
劉智走到龍椅前邊,細細觀望了半天,自己的頭腦突然閃出一陣陣不自信的聲音,通天的權力就在你的面前,如果此時不取將來定會再苦苦等待著?
「劉智,你會不得好死的,枉殺忠良此一罪,貪污腐敗此二罪,賣官蠰爵此三罪,數罪並罰,你就是當上了皇上也早晚有一天會被淹沒在百姓的悠悠之口中。」段清說起劉智家的那些觥籌交錯下的謀劃,如今這樣的人都要當皇上了,那麼他心里自然種種不願意。
「拖下去,拖下去……」劉智擺了擺手示意下人將段清和皇上押了下去。
「萬物出新,從今天起武朝的天下姓劉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周有善率先跪在宮里的宮道上,他身後則是文武百官,一干人等拜天施禮。
「咱們現在不要亂,將我父親的牌位放在龍椅上,等再有一兩天他老人家榮歸朝廷,咱們再拜不遲。」劉智坐在椅子上,心里極其不情願的看著滿堂眾人。
權力這東西給人的誘惑力是無窮的,劉∥氏父子這樣的關系都難以抵擋住權力的力量。
「劉智!」周有善突然直接喊出了劉智的名字,這在以往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周大人,有何見教!」劉智見周有善突然態度激動,想必他心里有話說。
「自古英雄出少年,等到了我們這樣的年齡真的有些事會變得力不從心,劉大人近日來游山玩水也好,潛心閉關也好,他不在朝廷的目的就是想好好鍛煉一下公子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