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娜听從桐人的話,從被槍打碎的窗子跳出,逃離了聖詹姆斯宮。她一路只顧奔跑,不敢回頭看哪怕一眼。
「桐人………,對不起…,對不起…,我只能如此了!」卡特琳娜不是無情無義之人,但她心理的強大卻無法避免因殘酷現實而導致的「的軟弱」。
在桐人告訴她讓她逃離之前,還曾在心中暗暗發誓「自己必須永遠守護他!」,但當她看到那一群窮凶極惡的劍士包圍了自己和桐人時,就心灰意冷,毫無斗志了。
「可惡!可惡!我怎麼可以這樣軟弱!」
盡管在心中不斷咒詛自己的軟弱,但那是毫無作用與徒勞的,卡特琳娜懷疑自己的能力,再加上自己的拿手武器「俄式馬刀」已經在上次與優吉歐的戰斗中斷裂,現在卡特琳娜只有一把西班牙軍官所贈的細劍和右邊腰間的一把燧發手槍。可以說,卡特琳娜已經提前「預知」了自己必敗無疑。
「我……,根本比不上他…,也許只能落荒而逃了」
就這樣,卡特琳娜離開聖詹姆斯宮,尋找前往泰晤士河碼頭的辦法。
少女走在街上,忽然听到有人大喊著說【快點!快點!快點行動!長官的命令臨到我們了!】
這聲音甚是驚人,一听就知道是軍官正在組織士兵執行特殊任務,卡特琳娜立刻想到桐人在聖詹姆斯宮的所作所為,按照大英律當處以死刑,很可能就是去抓他的。
卡特琳娜心中咯 一下,不敢往那傳出聲音的地方看一眼,只是默默的低著頭並且頭也不會的離去了。她低頭穿過兩棟房屋之間的狹窄走廊,直到盡頭,太陽出來照在她臉上。
那時,卡特琳娜忽然發現自己左邊坐在路邊長椅上的一位帶著禮帽的紳士拿出一張紙巾,好像要遞給自己,並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
【嗯…,怎麼了?】卡特琳娜問到。
【小姐,您的臉上都是眼淚啊。】那個紳士說。
【啊?…,可是我…】卡特琳娜模模自己的臉,果然如此。
但是她無聲的拒絕了,然後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不想因為那人的話產生更多的負面情緒。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那位紳士自言自語到。
…………………………………
卡特琳娜沿著泰晤士河奔跑,不知道自己是在往下游跑還是在往上游跑,或者她只是漫無目的的逃避著,逃避著伴隨著桐人而來的各種災禍,以及一切可能的指控。
周圍的路人,凡是看到少女在河邊瘋狂奔跑的,無不驚訝,都紛紛議論到。
【她在做什麼?】
【有誰追殺她嗎?】
【哼!肯定是個蕩婦!背著丈夫出去瞎搞!】
【欸?你這人怎麼心這麼黑啊?人家還是個小姑娘,估計是違背她爹的意志逃避買辦婚禮吧…】
【嗯…,如果是婚禮,應該穿婚紗的。】
【得了,人家壓根就沒想那事,信奉自由戀愛的根本就沒打算去參加好嗎!】
【我覺得……,她應該只是去趕一場舞會罷了。】
【哦……,也有可能。算了算了,不是自家事,就甭管了。】
………………………
………………
卡特琳娜似乎是感覺到了自己這樣瘋狂的在泰晤士河邊飛奔,怕是有些不妥,如果被人懷疑怎麼辦?那些士兵要是發現自己怎麼辦?
于是卡特琳娜步伐放慢,一步一步的走著,表現得一點也不慌張。
「真的………,就這樣走了嗎?就這樣……,不管不顧的離去嗎?」卡特琳娜越想越自責,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無情無義的甩下桐人,盡管桐人的意思就是要她離開。
「也許,我回到船上,可以打發船員們去找他,這樣就可以……」
卡特琳娜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什麼,她向那里微微抬頭,就嚇得突然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嘴。
先前在進入倫敦時,看到的那具著名海盜威廉?基德船長的尸體,就在離自己很近的木桿上吊著,近距離看到他那已經被鳥兒吃掉所有皮肉只剩下骨頭架子的恐怖遺骸,讓卡特琳娜的心甚是驚慌,撲通撲通的跳。她簡直無法想象桐人被掛在河邊的情景,也不能接受自己被掛在河邊,于是又開始快速的奔跑。
卡特琳娜忽然看到一個漁夫在河邊向自己打招呼。
【喂!小姑娘!要不要坐船啊?我只要三枚梅德里斯!】
注︰梅德里斯,即Metalic,銅錫與白銀所做的一種貨幣,一枚相當于10枚銅幣,10枚梅德里斯等于一巴里亞爾銀幣。
「嗯,價格還算可以。」
【當然可以!我馬上過去!】卡特琳娜喊到。
于是少女穩定穩定情緒,向漁夫走去,給了他三枚梅德里斯,做上他的船。
【去哪兒?小姐。】
【去碼頭,就是停靠大船的碼頭。】
【好,樂意效勞。】
漁夫劃船,帶著卡特琳娜離開岸邊,向下游駛去。
小船航行在泰晤士河中,漁夫與卡特琳娜談論了一些事情。
【小姐,我看您當時面色驚恐,好似迷了路,應該不是本地人吧?】漁夫問到。
【是的,我是尼德蘭人。】卡特琳娜點點頭如此說。
【唉,像你們這樣的外國人,到了這座城市,若是不懂大英的規矩,怕不是落得個上絞刑架的下場啊。】漁夫感嘆到。
【…………,不好意思,您指的是什麼?】卡特琳娜甚是疑惑。
【啊,我是指最近那個來到倫敦的尼德蘭女船長,听說是叫安娜?卡特琳娜。和她的男朋友,那位可憐的賞金獵人一起被官方通緝了,說是有「企圖推翻帝國」的罪名,要向法院提出公訴,怕是要被吊死了。】
卡特琳娜雙眼瞪得巨大,仿佛要鼓出來一樣。
漁夫看著她,不知道少女此刻是怎麼回事。于是在她面前連打三個響指。
【喂喂喂,你怎麼了?】
【先生,請告訴我那個賞金獵人現在怎麼樣了?】
【他呀,已經被抓起來了,送到倫敦塔去了,那孩子怪可憐,被打的不成樣子了,听說宰相大人派軍隊去抓他,他不願伏法,竟然用血肉之軀抵擋軍隊的炮火,結果,被一發炮彈給打成烤全羊了,要說他命大也的確是這樣,全身都是傷居然還能活下來。你看看,人家有上帝的恩寵,和我們這些普通老百
姓,那就是不一樣!嘿嘿!】
【那不是什麼上帝的神跡奇事,不過是一次巧合罷了。】卡特琳娜如此說。
【是不是,誰知道呢?你不信,可還有別人信。命運不公平,有的人生來是炮灰,有的人卻能一次次躲過致命的危機。但是……,其實也不全是,你看看這位納撒尼爾?霍克,雖然沒死在戰場上,但是呢,還是得死在刑場上,任然跑不了一死,正所謂躲得了祭司,躲不了教堂。】
卡特琳娜再一次想到了桐人被審判並被吊死的情景,心中不禁對此感到惴惴不安。她顫抖著雙唇,對漁夫說到。
【不了。】
【不什麼?】
【不去碼頭了,去倫敦塔。】
【為什麼?】
【沒為什麼,盡管去就是了。】
【抱歉,如果是這樣,請】
還沒等漁夫說完,卡特琳娜就拿出錢袋子,里面裝著自己隨身攜帶的所有錢,把它扔給漁夫。
【隨便拿吧,想要多少拿多少,只是………,求你不要把這事說出去。】卡特琳娜如此說。
漁夫看了看這位少女,似乎知道了些什麼。「哦………,原來…,她就是卡特琳娜啊…」
漁夫取走了錢袋子中的所有銀幣和金幣,其他的都還了回去,這些錢幾乎等于他一年的收入。
【好吧……,我答應你,絕不說出去。】
于是漁夫載著卡特琳娜回到離倫敦塔最近的岸邊,送她上岸。
卡特琳娜雙腳一站上陸地,就堅定的向倫敦塔快步走去。這次,她的內心沒有了疑惑,沒有了軟弱。
「桐人,我…………,我……………,我絕對不會讓你的命終結在那些混蛋的手中!絕對!我向永生的上帝伊伊穌斯?合利斯托斯發誓,如若我今後膽敢背離桐人,無論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願我的搖光在地獄的烈火中被灼燒,直到永永遠遠!」
卡特琳娜的怒氣,從心里大大的發作,並她一切的怨恨和愁苦都轉化為憤怒,怒氣由內而外,最終表現在臉上,使她在此時,沒有了年輕女孩的單純,而是露出一張充滿憤怒的令人窒息的臉,猶如來自野外的女巫。
她的左手緊緊的握在腰間細劍的劍柄上,她的目光堅定,那眼神猶如銳利的長矛,緊緊的盯住前方倫敦塔的兩個守門士兵。
這時,兩個士兵走了過來,問到【喂!你是誰!干什麼的?】
卡特琳娜便厲聲謾罵到。
【你們這幫天殺的!看劍!】
隨後少女拔出細劍,一劍刺入離自己最近的那人的心髒,再立刻拔出來,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什麼?!】第二名士兵右手放在劍柄上,欲要拔劍。但卡特琳娜立刻沖上來,把他按在牆壁上,一劍捅入月復部。
【啊呃呃呃呃………】
士兵便一命嗚呼了。
卡特琳娜將他們的尸體扔入草垛里,又搜出了可以打開大門的鑰匙,于是就這樣潛入了倫敦塔。
而其中的士兵,將成為外圍守門士兵的陪葬品。
在那次勇敢的襲擊結束之後,卡特琳娜意外的發現,細劍好像比馬刀更適合自己,「嗯,以後應該好好練一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