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卻溫暖的火鍋小店又熱鬧了起來，也不知道是這些客人們心眼就是大還是怎麼。
其實懂得都懂，下馬威嘛，誰倒霉，撞上了，那就是真倒霉咯，怨不著誰。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那是人情世故。
該看戲看熱鬧，該吃飯還是要吃飯。
白芷因為熱，臉上冒汗，將頭發挽過耳後。
少女的眸子看著哥哥，在她眼中，白澤的形象正和小時候的幻想逐漸重合。
英武，風趣，溫柔，這是她今天見到的白澤。
媽媽曾經說過自己也是當年被那老頭子這樣騙了的。
他也是這樣的人嗎？他對我說那些話是不是也只想哄騙我，享受那種把我玩弄于鼓掌的感覺？
女孩謹慎地思考著，畢竟是第一天見面。
精深的生物知識能夠解釋，自己現在正因為情感波動讓大腦產生反應，心跳加速，血壓升高，神經細胞快速傳輸電信號，讓身體各處器官分泌相應的激素。
具體癥狀是，小臉微紅，大腿緊閉，耳根發癢，眼神不自在地向下看，聲音變軟。
白澤那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比一個20歲的女孩高，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你是學生物的吧，哥昨晚在你的實驗室看了很多。」
女孩小聲答應幾句。
「嗯，主攻基因工程。」
「那我問問，白澤亞族是什麼意思？和白澤族有生殖隔離嗎？」
說到擅長領域，少女膽子大了點，立馬如數家珍。
「族和屬是同一生物分類等級，屬是單純生物學分類，而族這是指種族之間差異，因地理環境文化而影響，就比如智人和尼安德特人，是是沒有生殖隔離的。」
少女焦急地說完，抬頭看著他，卻見青年饒有興趣地模著下巴。
「哦，原來沒有生殖隔離啊。我之前還以為」
白芷听到這話，哪還不清楚他就是故意捉弄自己，女孩到底性子還是高傲的，沒好氣地回道。
「還請哥哥清楚一件事，但凡是個高中生都知道，近親結婚是什麼後果，妖怪在這方面基本生物特征還是有的。」
「哈哈，開個玩笑嘛，看你太緊張了。」
白澤這個人，向來是愛開玩笑的。
但具體心里怎麼想，就他自己知道了。
他一生中見過很多妖怪，但像白芷這樣學歷高的還是頭一回。
「說歸這樣說，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我爹甚至我們這一族，都好像沒生殖隔離呢？在我知道的情況里，其他妖族還是有生殖隔離的吧。」
少女聞言又變回那個冷冰冰的科研工作者。
「我有觀察和分析我自己的細胞，從DNA上看，好像是有特別的基因造成的，但我不知道你身體里的大概情況，外加我也沒生育經驗作參考所以這個問題我沒有回答的資格。」
白澤聞言若有所思。
「哦，缺臨床實驗結果對吧？」
「這種實驗我也不會去做的，你願意臨床做這種「科學獻身」那是你自己的癖好。」
「誒誒誒，說到哪去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問下你的猜想。」
白芷此時已經快被他說話的跳月兌，給挑逗得分不清正經與否了，仔細確認了一下白澤的表情，這才繼續說道。
「我個人認為，這一現象和我們自身的生殖細胞有關，我懷疑是因為它本身帶有適應性，或者更大膽一點，我們的細胞很可能具有特殊功能，能夠強迫其他細胞進行改變和同化。」
「這一點，在看到你能改變身體形態後，我確認它的可能性變得更大了。」
白澤听到這話眼楮猛地睜大。
這和一個真妖怪談科學，立馬感覺視野和思路開闊了很多啊。
之前自己為什麼不願意和其他妖怪來往，不就是完全合不來嘛，沒共同語言，你怎麼和一群甚至不相信地球是圓的妖怪溝通交流嘛。
這種哪怕是你開口那就輸了，因為實在是掉份啊。
「那你有研究過妖怪化為人形的原因嗎？」
「有，但可以肯定的是，大部分妖怪會這個，應該是屬于寫入基因里的，基本上就和其他生物自我生長一樣自然，只是需要外力因素，比如靈氣這種，用來催化這個過程。」
「就比如像我，我的身體雖然對靈力的吸引能力不足，但我還是自然化形成人形，差不多只用了三年。」
青年夾起一塊油豆腐，一口咬下去，火鍋湯汁噴在嘴里，不斷回味。
「等會回去，你從我身上抽點樣本。」
「我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girl。」
女孩的聲音清冷且無情。
「做夢和猜想還是有區別的，將軍哥哥。」
「誒，別這樣說話，都是一家人。」
「那不行，您剛才多大的官威啊，妹妹我敬仰極了。」
白澤看著女孩因為被辣到，小口地喝著飲料，心里自在了一些。
還行，又敢拌嘴了，說明是真認可自己了。
兄妹二人吃著火鍋，將這個話題暫時保留。
只留下火鍋沸騰的聲音和肉的香味
白澤帶著她吃完晚飯，和老板相互留了個聯系方式，便離開了。
當然不可能就只吃飯了，一套整個流程起碼還是要有的。
之前吃飯的時候就訂好了電影票，現在正好趕到影院。
前台賣爆米花的銷售員顯然有一手，一頓說辭搞得人確實想買一份。
「吃爆米花嗎？」
「不用，我看電影時不喜歡吃東西來分散注意力。」
「誒，巧了，我也是。」
白澤強忍住想吃點的，帶著妹妹去了放映廳。
兩人看的是回憶青春的電影。
事實上每個妖怪都有很重的懷舊情節，這主要是年齡大容易造成的。
一樣是寒冷的冬天，屏幕里的少年站在電話亭里獨自徘徊。
「秋雅，你還好嗎？」
另一頭的少女，語氣稍顯遲疑。
「那個，袁華，你不要再打電話來了，我怕夏洛誤會。」
寒冷的雪花落下，少年無助地在雪地里。
「不！！！！」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天地一片蒼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為伊人飄香。
常言喜劇的內核就是悲劇，有些人看著看著就笑了，但笑著笑著就哭了。
當然白澤是沒這個興趣的，但讓他沒想到的是，白芷居然看哭了。
默默地遞了張紙過去，白澤想著怎麼替她遮擋一下，畢竟周圍都在笑，她這樣有點突兀。
青年看著橋段，突然唱起了懷舊歌曲，于是也跟著哼了幾句。
「想看你笑，想和你鬧，想擁你入我懷抱。」
白澤看著妹妹，嘴唇跟著電影聲音動，表情認真。
「上一秒紅著臉在爭吵，下一秒轉身就能和好。」
「不怕你哭，不怕你叫，因為你是我的驕傲。」
「一次就好，我陪你去看天荒地老」
有些人唱著唱著，手就放到了別人肩膀上。
然而白澤唱到最後，沒逗成妹妹笑，反而自己都有點傷感了。
于是兩個自閉人士各懷心思看完了這場電影。
最後字幕劃動，燈光亮起，眾人排隊離場。
人生中的兩個小時就這麼過去了，很快，但也很慢。
兄妹二人走在影城的過道里，身後海報上的浩克與鋼鐵俠顯得兩人的身影略小。
「你為什麼看著看著就哭了？」
「難道你不覺得感人嗎？」
白澤表示可能文學欣賞角度不同吧，我是真沒get到淚點。
心想你一個理科生怎麼比我一個文科生還多愁善感？
少女邊走，邊說了自己的見解。
「你看，六個角色的隱喻，大春，夏洛，秋雅，冬梅，一年四季！正如人生四季嘛，象征著少年從個性張揚到處事袁華（圓滑）。」
青年聞言一驚，我去？你關注角度這麼新奇啊！
看透現象分析本質了。
白澤順著這個角度分析了一下劇情，還別說，確實是引人深思。
說來說去，無外乎四句。
「大春一語知年少，夏洛一醒道青春，繁華只覺秋雅香，平淡才知冬梅好。」
但這是人生短短如夢，才有的感同身受，白澤活了快70歲，代換一下都快入土了，哪能思維敏捷到反應過來這個。
只能說一百個人眼里一百種哈姆雷特吧。
不對，妹妹她才20來歲，怎麼就想著這種傷痛文學了，不行不行，一定得好好勸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