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按理說楚南笙是從來不怎麼去的，畢竟他是個紈褲廢柴，朝野也沒有他什麼事，去不去無所謂。
但是今天，楚南笙竟然一身白衣出現在了大殿上。
這副扮相，自然有言官要說一說他的。
禮部尚書一向是太子派，這時拿了牌子，彎了彎腰，道，「秉陛下，九王爺無禮于殿前……」
只是還沒說完，楚南笙便向前一步，道，「父皇，兒臣許久未上朝，那件官服也隨之不見，唐突了些，還請父皇恕罪。」
文質彬彬，倒是跟很多大臣記憶里面的九王爺很不相像。
「罷了罷了，難得南笙上朝。」
皇帝還因為那天的事有些愧疚，楚南笙也是算準了這一點，不然怕是他今天連大殿都出不去就又要被拉到大牢了。
「九弟好興致。」楚南寧冷著一雙眼楮看他，楚南笙則彎了彎腰回給他一張溫潤的臉和溫和的笑。
輕輕地，看陌生人一般的微笑。
楚南寧知道，楚南笙是故意的。
「兄長也好得很。」
于是插曲就此結束，很多想要說教或告狀的官員終于是什麼都沒有說。
「托九弟的福。」
楚南寧有些想要懟下去的意思，一雙眸子里帶著殺氣，隱隱約約的，叫人看不真切。
「邊疆來犯，本朝久盼和平卻未果，如今不能做砧板上的魚肉，只能調兵出征。」
皇帝開始議事，楚南笙眸光一冷。
怎麼偏偏等他上朝之後提起此事？根據他接到的消息，邊疆來犯是幾天前了，要是調兵派人，為何要輪到此時？
楚南笙的目光看向楚南寧，那人正眯著一雙陰冷的眸子，像是盯上獵物一般的看著他。
好巧不巧。
「依九王爺有何高見？」
楚南寧開口。
他是故意延遲了邊疆來犯的消息，他在等，等著楚南笙坐不住，然後出手。
至于邊疆的叛亂……如今還不值一提，他只是想要將楚南笙卷入權力的漩渦。
從前，他是明，楚南笙在暗，他琢磨不透，如今大家都放在明面上，也就好對付了很多。
楚南笙只是笑了笑，輕松避開這個問題。
「本王不理朝政已久，還是先听听太子爺的看法吧。」
一慣的溫和，已經成了他的保護色。
皇帝看著朝堂上兩個人明里暗里的互相針對，竟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
很多年，雖說太子針對九王爺，卻也不見得九王爺死掉，按理說如果九王爺真的廢柴並且懦弱的話，應該不會還活著。
「懦弱只能導致鄰國的猖狂，不知諸位意下……誰去？」
把燙手山芋又拋給了眾人，眾人面面相覷，都怕得罪人。
朝廷安樂慣了，連將軍們都不想出征，更何況其他人了。
楚南寧一雙眼楮直勾勾地盯著楚南笙，就等他接下這個燙手的山芋。
「這……本朝重文輕武，本來也沒有幾個武官，各位就不要互相推辭了吧？」
楚南笙則是雲淡風輕的說出這麼一句話，算是得罪了許多人，得罪最多的，就是那些個只想著混吃等死卻身居高位的人。
「本官看九王爺愛國情深，不如就讓九王爺去吧。」
真真是沒有天理，楚南笙此時還是坐在輪椅上，怎麼個法子出征？雖然楚南笙清楚自己不瘸，但旁人眼里他是瘸的，所以這人是寧願讓瘸子打仗，自己也不願意淌這趟渾水。
還真是……
不過楚南笙要的就是這樣的沒有天理，大道理之類的皇帝心里都明白，也就會記下他的好處，也會心軟一些。
只是楚南笙清楚，自己不是在爭寵，而是在算計，算計這里的每一個人，讓皇帝和將軍心生間隙，讓皇帝與楚南寧稍有不合。
皇帝正想要阻止，卻看到楚南笙淡淡地道，「父皇也這樣想嗎？」
當然不是，皇帝想反駁，卻被楚南笙又搶先一步，道，「原來父皇也這樣想啊……沒辦法，兒臣一向願意肝腸寸斷，小時候也常常想馳騁沙場，就算腿不好，也一直想著……」
話說了一半，他抬起那雙清冽卻待著溫和的眸子，繼續道，「只是不曾想，是在這樣的境地下。」
他說得很無所謂，卻引得皇帝有些難受。
看著自己的兒子在朝堂上，在自己的皇宮如此忍讓，皇帝自己也心里不舒服。
也許有一點兒是因為父子之情，但更多的，是面子上過不去。
當然了，楚南笙也不在乎這個所謂的父親心里到底有沒有他。
他想，邊疆不會無緣無故來犯，看著方才楚南寧的眼神，此事一定有內情，一定不簡單，他就順著楚南寧鋪著路，看看楚南寧到底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