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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 七星龍淵,槍出如龍

許都城,魏王宮殿…蠶房外亂成一團。

無數婢女、宦官,端著水盆毛巾混亂的穿梭著…一干公卿大人守在門外,望眼欲穿。

曹丕也在,他牙齒咬著嘴唇…這一刻的他,渾身上下都是汗珠。

方才,根據蠶房內的大夫稟報,在「利斧開顱」之前,曾經威武的魏王已經極是虛弱,虛弱到面色煞白,眉宇中幾乎沒有顏色。

曹丕的面頰上也蒼白的厲害…他緊緊的咬住嘴唇。

從人倫上,他不希望父王有事。

可從大局上…他又迫切的期望能主宰這碩大的天下。

「父王…」曹丕心頭喃喃︰「屬于你和南狩侯的時代真的…真的要結束了麼?」

一旁的吳質拉了下他的衣袖…

曹丕回頭,兩人心領神會,悄悄的退了出去,在一處無人之所開始了交談。

「銅雀台的兵馬隨時可以調動…只等主公一聲令下,即可徹底封鎖住魏王宮殿!」

吳質的話很輕,卻宛若連珠炮似的連續不斷的傳出。「按照主公的吩咐,已經放出消息,不少公卿听聞魏王要利斧開顱,均趕來此魏王宮殿!」

听到這些…

曹丕原本那故作悲傷的表情登時收斂,嘴角微微的揚起。

「來的正好,都被困在魏王宮殿,對我們更有利!」

言及此處,曹丕話鋒一轉…詢問道。

「荀令君呢?他也來了麼?」

儼然…百官中,最讓曹丕顧慮的唯獨荀或一人。

他一人可抵得上十萬雄兵了!

「荀令君是第一個趕到的,且他闖入了蠶房…」

「然後呢?」曹丕無比關切。

「他是紅著臉,垂淚走出來的,且走出來後就跪在蠶房的門外…誰扶也不起來,口中一再勸阻魏王不可行此‘利斧開顱’之事,只不過…荀令君的話,魏王終究是置若罔聞。」

吳質將蠶房後門處發生的情況…悉數稟報給曹丕。

如今的魏王宮殿到處都是他們的眼楮…

除了那蠶房內有許褚與虎賁軍親自接手防護,無法窺探外,可以說整個魏王宮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曹丕的眼楮。

「父王還是太執著了。」曹丕眯著眼,他沉吟了片刻,方才張口︰「是蒼天助我曹子桓!」

言及此處…

曹丕的目光再度睜開,只不過又恢復了方才那副無比擔憂的模樣。

他的城府極深,他更擅長藏心術!

他本打算再度回去…

吳質卻又補上一問,「主公,魏王若隕落,即刻行動麼?」

這…

曹丕眸光閃爍,他沉吟了一下方才開口︰「告訴咱們的人,若是魏王隕落,封鎖整個宮殿,不放出任何人,也不放出任何消息!」

「這是…」吳質有些疑惑。

曹丕則輕嘆道︰「我們要等西涼的消息,沖弟是不是有事已經不重要了,可那赴‘隱麟淵’的陸羽…我必須听到他隕亡的消息!」

謹慎…小心!

哪怕都已經到如今這一步,曹丕依舊保持著他一貫的作風。

藏…

他必須深深的藏著!不到最後一刻,不能露出馬腳與破綻…

越是靠近權利,越要小心…小心駛得萬年船!

秦嶺山脈,隱麟淵,太乙山。

「哈哈哈哈…」

悵然的大笑聲在此間山巒回蕩。

「生死各安天命,敢對老夫說這番話的,你還是第一個,有魄力。」王越眼眸凝起…「若你能傷到老夫,老夫還要對你更加佩服幾分了!」

說話間…

王越將中興劍插入石階,轉兒掀開另一處石階上的黑布,一柄沒入石階一寸的長劍,被他拔出。

寒光凜凜,宛若夏日飛雪!

讓人看到就是一陣膽寒…

「此劍名為‘七星龍淵’,乃是天降玄鐵鑄造而成,老夫一直好奇,都說你龍驍營內的兵鋒削鐵如泥、斬石斷金,可今日,孰優孰劣,老夫正想一試!」

說話間…

龍淵劍傾斜…陽光撒下,冷然之意遍布…

「開始吧,老夫先讓你三招!」

王越的話再度傳出。

哪曾想,陸羽一臉的不屑,「裝逼誰不會?來,本公子先讓你三十招!」

哼…

這句話,讓王越胸口一股怒氣傳出,手中七星龍淵橫起,裹挾著凌厲的劍勢,拖地而出…在腳下那僵硬的青石板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劃痕。

旋即…

劍身上移,凜然的劍鋒指向陸羽,陽光反射下,七星龍淵…寒光凜然。

「吃老夫一劍!」

雲霧之上,王越猶如一只 獸,劍身與地面分離的檔口,一條長長的火花與深深痕跡中,這一劍直挑陸羽!

這是王越研究劍道五十余載,去污存清,去偽存真…摒棄一切的虛招,一劍擊出,一劍斃命!

莫說是陸羽…

在王越看來,就是大魏最驍勇的典韋、許褚…在經驗上也不可能看透這一招中的變化,後手抵擋…勢必落入下風!

可偏偏…

讓王越沒有想到的是…

「陸羽」出槍了,一點寒芒先到,隨後槍出如龍…

他的身法宛若鬼魅,又像是狂風中的落葉一般,再加上紅纓槍的輕靈…王越這變幻多端的一劍被他輕松閃躲。

這還沒完…

就在王越想變招的時候,陸羽的紅纓槍已經搶先而出…快如閃電!

戰場之上,一寸長,一寸強!

生死相搏,一寸短,一寸險!

本應該更靈活、更凶險的劍…竟在敏捷上落了下風…

王越的「七星龍淵劍」每次想要進攻的地點,陸羽的槍已經搶先出到了他變招的位置…

繼而…

猶如狂風暴雨一般的攻勢,讓王越應接不暇。

完全沒有防守…

也完全不需要防守,陸羽的紅纓槍…招招都是進攻,沒有絲毫規律,攻敵之不得不守,自然…也就不需要防守!

這種打法…

讓王越連連叫苦不迭。

他習練五十余載,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對手,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打法。

看不懂,看不透…沒錯,究是他五十余載習武的閱歷,也無法理解…對方這迅捷如點,招招攻敵于先的手段…是怎麼做到的!

這與典韋,與張遼那種一力降十會的打法截然不同。

這讓王越極其不適應…

儼然,很快就落入了下風!

安定城內,一方密室中。

燭火星微,桌桉上擺放著一塊棋盤…

黑白相間,廝殺不斷…

一邊擲棋者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每走三步都要飲上一口,宛若那酒葫蘆中的酒無窮無盡一般。

天生郭奉孝,尤愛杯中酒…

此人自然便是郭嘉。

另一邊,一個年輕、清秀的公子蒙著一層薄薄的面罩,哪怕是在這密室中,他似乎也刻意的遮掩著自己的身份。

可露出的嘴角始終揚起,像是眼前星羅縱橫的棋盤…他已經成竹在胸。

「奉孝怎麼不走了?是覺得此路不通麼?

面罩男子笑著張口。

郭嘉放下了黑子,搖了搖頭,卻是灌了一口酒。

「心不靜,下不過你!」

「是擔心那隱麟淵?」面罩男子再度開口。

听到隱麟淵三個字,郭嘉眉頭一挑,緩緩起身,「我是感覺你太自信了,王越號稱天下第一劍,乃是靈帝朝時期的虎賁將軍…宮廷第一高手…」

郭嘉似乎也在刻意避諱,不去提及具體的名字…

這密室…所有人從語言到神態依舊無比謹慎小心。

「他…是王越的對手麼?」

終于,郭嘉拋出了他的疑竇。

聞言,面罩男子也緩緩起身,負手而立,走到密室的一角…「我曾與典韋細細的聊過王越的劍術,王越走的是輕靈一派,可…典韋用的是雙戟,依靠的是力大無窮,說到底走的是剛 一派,而王越那敏攻型的劍法極其克制典韋這剛 一派,且…當年張文遠輸給他,多半也是這個原因。」

「至于他…用的卻是槍,是比王越劍法更輕靈、更靈敏的槍法…這槍法博大精深哪!與王越比斗不落下風,這不是我說的,是典韋說的…典韋與兩人都比拼過,他話語中的含金量還是頗高的。」

這…

郭嘉頓了一下,「不落下風就夠了麼?」

「自然不夠,不過…」面罩男人嘴角咧開,露出了幾許澹澹的笑意,「奉孝不懂武功吧?」

這…

郭嘉一怔,這不是逗他玩兒麼?他當然不懂武功了。

「難道…你懂?」

「我雖不會武功,但多少還是懂一些的。」面罩男子笑著解釋道,「比如,武功的最高境界,其實不是那些繁雜的招式,而是五個字——無招勝有招!」

呃…

郭嘉感覺被驚到了。

你…給我講武功?乃至于有那麼一瞬間,郭嘉有一種感覺,他倆在這兒聊武功,這屬于菜雞互啄!

還…無招勝有招…

此刻,面罩男子的話還在繼續。

「在敏攻這個領域,單純的劍法、槍法是沒有用的,更重要的是觀察力,不拘泥于原本武技的觀察力,只要能率先察覺出對方的招數,敵人往左,我方就搶先一步往左,敵人攻右,就搶先攻右,處處料敵于先,先敵出手…不說大勝,至少也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面罩男人這話說得無比輕松…

事實也是如此。

六合梅花三十六路楊家槍之所以厲害,從殘唐五代時的金刀王楊會開創,到第二代火山王楊袞集「霸王槍」、「恆侯槍」、「鼉龍槍」、「七探盤蛇槍」、「梅花槍」、「汾陽槍」于一體,融會貫通匯聚成博大精深的楊家槍法。

楊家槍之所以厲害,可不僅僅是融合了六家所長。

更是從中悟出了「無招勝有招」的真諦…這才形成了之後天下無敵的楊家槍法。

再加上…

那所謂的「心中無女人,出槍自然神」的槍經…這麼多年的習練,對付一個老家伙,綽綽有余!

不就是玩敏攻麼?

那就比快,比穩準狠!

面罩男人嘴角收起,留下了一抹凶戾之氣…

可郭嘉依舊不以為然。

他甚至覺得,眼前這家伙,論武力…真要打起來,都未必有他厲害!

料敵于先…

呵呵…

還是感覺…這謀略上的「攻敵攻心」比武略上的「料敵于先」更容易許多吧!

瀟灑優雅,笨拙丑怪…

隱麟淵頂…陸羽的槍法變幻莫測,可無有例外,每一招威力極大…且每一招都死死的壓制著對手的招數。

王越是叫苦不迭…

他想攻上路,偏偏對手先攻上路,他要攻下路,對手又從下路攻來…

如此,五十余個回合…

王越急退數步,拉開身位,口中卻是連連喘著大氣。

這種吃大虧,吃暗虧的感覺,還是幾十年來破天荒的頭一回!

呼…呼…

王越整個後背都濕了,遍體生寒。

「你不是要讓我三招麼?」陸羽的話傳出,依舊是異乎尋常的冰冷…「怎麼,我還沒用力,你就倒下了麼?」

反觀此時山巒之巔的石亭之內。

「夏侯涓」連連眨巴著眼楮。

「好厲害…好強!」

她不由得喃喃低吟,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她看到了妖孽一般…

讓王越如此狼狽…簡直罕見!

反觀那些王越的弟子,一個個也都看傻了…

這個傳說中的陸羽…這麼…這麼厲害的麼?

五十個回合…他竟…竟打的師傅只能被迫防守,連連後退,這是…這是師傅有意讓著他麼?

應該…是吧!

倒是有幾名弟子趁著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王越的身上悄悄行至「夏侯涓」的身旁。

其中為首的一人低吟道。「王姑娘,一切都按照計劃在進行!」

夏侯涓微微一怔,她轉頭望向這些弟子。

卻見其中一人將一個黑色的包裹遞給了她…

「這是…」

「王姑娘一看便知!」

呼…又是粗重的一聲呼氣。

王越連連喘出大氣之後,他凝眉瞪向陸羽。「好一個陸羽,用計時喜歡‘料敵于先’,便是這比武,也是如此麼?」

他的眉毛凝的更緊了。

「小子,你用的是什麼槍法!怎生做到料我于先!」

呵…

淺笑,「陸羽」收回槍式,露出了一抹淺笑…「槍法?何必要拘泥于槍法?我只要能窺探出你劍法的路數,你快,那我比你更快,你往左我便先你往左,你攻右我便搶先攻你的右路,你連招式都無法使出?我何必拘泥于槍法?」

講到這兒,「陸羽」那眯起的眼眸緩緩的睜開,依舊是冷若冰霜一般的錐光。「對付你不需要槍法,‘破劍’二字足以!」

「破劍式?」王越的眉頭再度凝起。

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奇恥大辱!

手中的七星龍淵劍在顫動,他的氣場也在不斷的升騰。

好…

好大的口氣!

破劍…哼,不是比快麼?那好…

「且讓老夫讓你看看何為雷霆閃電,狂風驟雨般的快劍!」

劍身一擺,王越的攻勢猶如出洞毒蛇,帶著浩瀚的破風劍罡,刁鑽狠辣,又迅捷如電般的爆刺向陸羽的胸脯。

這一劍封住了所有的角度,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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