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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攻守之勢異也!強弱之勢異也!

「咚…咚…」

伴隨著一個個甲士墜地,楊修的心情也提到了嗓子眼兒。

要知道,能在楊修身邊貼身防護的,那均是龍驍營中的甲士,他們是被典韋揍著成長起來的,武技不說冠絕天下,至少也是上上之選。

可…哪怕是這樣,他們也…也倒下的這般無聲無息。

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麼?

更可怕的是,那道聲音,那道從身側傳來的「童淵,殺人」的聲音,讓楊修竟是感受到了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顫粟。

窒息…周圍的空氣仿佛都窒息了一般。

「前輩…」

楊修一邊開口,一邊喘著大氣。「雖然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但…前輩不由分說就殺了我的護衛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呵…

听到這話,童淵冷笑一聲,忽然他一伸手,直接將楊修拎了起來,宛若老鷹抓小雞似的拎了起來。

楊修能感受到他手臂的力度,強大之處…怕是也唯有典韋、許褚能與之比肩。

還有那猶如淬在寒冰里的眼眸,讓楊修下意識的心頭一冷。

他感覺…只要對方想,只需要在手掌中稍稍用力,他的骨骸怕是都能被捏碎!

「你便是楊修?」

「是!」楊修不敢隱瞞,生怕,一個不好自己也像那些倒下的甲士一般,如此淒慘的魂歸這雁門關上,

童淵點了點頭……「你得跟我走一趟!」

「去哪?」

楊修急問…

童淵卻是一言不發,一手提搶,一手拎著楊修就要下城牆!

就在這時…

「踏踏踏」的腳步聲已經傳來。

原來,雁門因為是邊陲,城樓之上幾乎每隔百步就有一隊甲士駐守, 城關之上巡邏的甲士更是不計其數。

楊修這邊的甲士倒下,自然左右百步外的甲士看的一清二楚, 在發出信號後, 已經第一時間馳援而來。

「爾乃何人?放下楊太守!」

大喊者乃是田豫…

在雁門, 楊修被公推為太守,他田豫與閻柔則是當之無愧的軍師。

雖是軍師, 可田豫亦是懂武的,邊陲之地人人尚武,換個尋常中原的二流武將還真未必是田豫的對手。

「攔住他, 救楊太守!」

田豫招呼一聲,瞬間…身側的十余名甲士紛紛拔出佩刀就沖了過去。

幾人看起來經常協作。

拔刀、揮刀間的動作極為默契,十余刀對準童淵,當即就要劈砍而去,哪曾想…當他們以為自己的刀要砍到童淵的腦門時, 後者身形一晃, 在所有人面前消失了。

楊修只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放下了…

剛想喘出一口氣, 可下意識的…眼瞳中滿是驚訝, 因為…因為童淵已經鬼魅般的行至那些甲士的身後。

「小心…」

楊修出言提醒。

可是, 他那沙啞的話剛月兌口,童淵的槍已經揮出,一點寒芒掠過, 靜謐之處…這十余甲士的脖頸上均多出一道劃痕,很輕…可無有例外的,每個人翻身倒地。

「咚…咚…」

除了身體倒地發出的聲響外,便是任何一聲哀嚎都沒有, 相同…與方才相同的死狀, 淒慘至極。

而此刻…再望向地面上, 每個人的脖頸處正在不斷的溢出鮮血,流淌在城樓上!

「啊…」

這下, 楊修驚呼一聲,而更驚訝的是田豫。

很難想象,這麼快的身法,這麼快的槍技…

一瞬間殺掉十余人, 這等武技, 便是…便是前段時間趕赴許都的, 那善于槍技的常山趙子龍也不能及吧?

「你…」

田豫下意識的吟出一聲。

「少了一個!」此時的童淵又拎起了楊修,他注意到了田豫…

輕吟一聲,他的目光張開, 宛若在看一個死人!

而此刻的田豫渾身開始顫抖。

「我…我殺了你!」

田豫能判斷出自己不是這家伙的對手,可他…他有自己的倚仗——飛刀!

是啊,在邊陲與胡人斗,得有兩把刷子!

而飛刀極其有用…

往往征戰中,長距離用弓弩,近距離用長矛,可介于這兩者之間還有一段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田豫便發明出飛刀的打法!

在與胡人征戰的這些年,他這飛刀技藝…可沒少救他性命!

邊陲之地,可從來不是一個講武德的地方。

「去死!」

「嗖」的一聲,飛刀從田豫的手中拋出,一連三把,這麼近的距離…正常武者不可能反應過來!

只是…童淵腦袋向旁一偏,竟神奇般的躲過了。

甚至…他都沒有松開拎著楊修的手。

五步的距離,托著一個人的重量,竟能敏銳的躲開飛刀。

這…這簡直太過不可置信!

的確,遠距離躲避箭矢並不難,因為能很快的判斷出落點,從而格擋。

但飛刀不同…飛刀太近了!

長柄武器這麼近的距離,打下飛刀的難度極大…只能硬躲!

可要躲過的話,需要逆天的觀察力,能夠看清楚對方手指拋出飛刀的時間,以及飛刀飛行的方向,另外…更需要過人的反應速度,以及敏捷超凡的身手。

更別說拎著一個人。

經驗…就更重要了,早躲一步,對方會改變拋出的方向,晚躲一步,自己就會被連續不斷的飛刀刺入,每一次的閃躲都必須要恰到好處。

說起來簡單,可真正能做到十步躲飛刀的,當世之中…怕是屈指可數!

童淵恰恰就能做到這一點。

「雕蟲小技!」

一聲輕吟…

田豫心都涼了…

「嗖嗖嗖…」下意識的他又連續的拋出飛刀。

只是…童淵舉重若輕的閃躲,便好似一只鬼影,左右飄忽不定…

當第五只飛刀拋出之際,童淵已經沖到田豫的近前,單手一提,竟將田豫給提了起來,隨後左臂橫擺,將他的背部貼在了那立起的飛龍槍鋒芒之處。

此時若是童淵的手松開,那田豫的整個身子就要被貫穿了!

「這麼弱麼?」

童淵輕輕搖頭,不屑的發出一聲,眼看著就要奪去田豫的性命。

楊修卻是開口道︰「前輩說的沒錯,這不過是一弱者,前輩縱是殺了,又有何意義?有能耐…有能耐,前輩跟‘影’將軍打呀!前輩跟麴義將軍、公孫將軍、張燕將軍打呀!」

楊修口中的「影」將軍,自然便是呂布,自從改掉自己的名字,以「影」字示人後!

呂布就被邊塞的義兵們親切的稱呼為「影」將軍…

這個「影」字,倒是與他平素里帶著的面具頗為契合。

當然…

既來到雁門,童淵不可能沒有听說過「影將軍」…

還有什麼麴義、公孫瓚、張燕的!

恰恰童淵尚武…楊修這麼一說,還真的讓他燃起了一絲興趣。

就在這時…

「踏踏…踏踏…」更多的腳步聲傳來。

這次可不是十幾人,而是成百上千人…

听到這兒。

「呵…」童淵冷笑一聲,他面朝田豫。「別說老夫欺負人,留你一命帶給那什麼‘影將軍’的,三日後牛頭山腳下,讓他們四個一塊兒來!」

霍…

好大的口氣!

——呂布、麴義、張燕、公孫瓚…

任憑一個拎出去都是響當當的角色,而他們四人…更是如今並州雁門十余萬甲士心中的——四大金剛!

讓他們四個一塊兒來…

這…

楊修的瞳孔瞪大,還來不及細想。

「敢亂動,你會死!」

依舊是冷若冰霜的話語,卻見…不知何時,童淵的手中多出一根麻繩,他將麻繩纏繞在手腕處,緊接著…翻身跳下城樓!

先前被重重摔在地上的田豫趕忙扒著城牆向下看,卻見得童淵拎著楊修,在麻繩的拉扯下,竟是在「直下」的城牆處如履平地一般的奔走。

很快…

他們就消失在了城下的樹叢之中!

最開始,還有樹叢中的人影攢動,可緊接著…哪里還有半點他們的身影!

沒了…就這麼就消失了?

這…

此刻,田豫的眉宇間唯獨凝出四個大字——「恐怖如斯」!

這究竟是誰呀?

他究竟受何人指示?

他…他為何要擄走楊太守呢?

等等…他好像…好像提到,三日之後…牛頭山腳下,那意思是…讓影將軍、公孫將軍、麴義將軍、張燕將軍一起去麼?

他…這麼自信的麼?

這…這…

想到此處時,田豫身後的腳步已經愈發響徹。

——「發生了何事?」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原來是「影」將軍手持方天畫戟,他趕來了…

只不過,終究是晚了一步。

楊修楊太守已經在雁門關上被擄走了…宛若老鷹抓小雞一般,輕而易舉的擄走了!

許都城,崇德殿。

所有朝臣依舊是一頭霧水,卻亦是滿目好奇。

畢竟,曹操引出的話題關乎時局,太敏感了。

為何因為隱麟?六年前的曹操就能預料到這場決定天下歸屬的曹、袁決戰呢?

這些年曹操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所有人遐想之際…

終于,曹操的聲音響徹而出。

「這些年…袁紹做了些什麼?諸位比我都清楚,平北境四州…成為一方梟雄!能做到這點…他靠的是什麼?是汝潁門閥的助力麼?不,他靠的是冀州才俊,是四世三公名望之下,將沮授、田豐這類的才學之士收入麾下,這才成就他如今幾十萬兵馬的盛況!」

「而我曹操能走到如今靠的又是什麼?我沒有四世三公門閥的助力,我的祖父是個宦官哪,我父親比之袁紹的父親更是差了一大截,可…我卻有隱麟相助!那得之可安天下的隱麟,他緣何會選擇我曹操?而不去選擇更強大的袁紹?這是為什麼呢?」

曹操一聲大嘯…

滿座寂然,所有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宇間亦是浮起大大的問號!

是啊…

隱麟?他怎麼就看上曹操了呢?

無論從身世,還是相貌,亦或者是實力,怎麼也輪不到曹操吧?

可…隱麟的眼光,滿座群臣沒有一個敢去質疑!

剛剛想到這兒。

曹操的聲音接踵而出。「因為…因為我曹操與袁紹最大的不同,就是我曹操一旦用人決然不疑,我會給予絕對的信任!」

「諸位,試想一下,如今我曹操身處許都城,卻敢將官渡的十萬兵馬交給陸羽!這無異于把我曹操的身家性命交給陸羽!信任,這便是身為人主當有的信心與信任!」

「可他袁紹會麼?田豐直言勸諫被關入牢獄,麴義不過擁兵三萬就受到袁本初的猜忌,而沮授,呵呵…這位袁營首屈一指的軍師竟是因為勸諫被罷免兵權!袁紹…我這個老大哥袁紹從來只相信他自己!便是為此,縱是再給隱麟十次選擇的機會,他還是會選擇我曹操,絕非袁紹袁本初!就是因為隱麟的助曹不助袁,在六年前,我就料定未來與袁本初一爭天下的必是我曹孟德!」

講到這兒,曹操頓了一下,似乎…他今天很有表達欲!

他就想把這些年心中所想、所思、所慮,還有那隱藏在內心深處許久的雄心與壯志…給一股腦的說出去!

「諸位,隱麟是從我入駐兗州以後跟隨于我的,那時候,我曹操手中只有幾千人,可隱麟就定策,助我打的那三十萬黃巾軍叫苦不迭…更是將百萬黃巾之眾收入麾下!在我糧草匱乏之時,又是隱麟勸我將無主荒田分發給農戶、百姓,更是開展軍屯、民屯…解決了後勤補給、後顧之憂!」

「那時候,袁紹就在沮授、田豐的幫助下,佣兵三十多萬,坐穩了冀州!我心里在想,在隱麟的助力下,我曹操或許需要二十萬人才能擊敗他!」

「隨後,隱麟又提議我去迎天子,去奉天子以討不臣,我依言行事,這才滅呂布、誅袁術、破江東…問鼎中原!攬天下之賢才匡扶漢室,征討逆賊…這個時候,袁紹已經有五十萬兵馬,可我卻想…如果此時,我要打敗他,就算是在隱麟的幫助下,也得十萬人才行!」

「現如今,袁紹南下就五十五萬兵馬,加上他在並州屯駐的兵馬,冀州、幽州、青州留守的兵馬,怎麼著也得有七十萬往上了吧?天下的州郡他一人獨佔了四個,還都是戶籍最多的州郡,如此可謂聲勢滔天了吧?可是我現在想,在隱麟的一番布局下,若要戰勝袁紹,我根本就不用那麼多人!單一個隱麟,單一個龍驍騎,單如今陳兵于官渡的甲士足以!」

曹操的話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響…

振聾發聵呀!

荀彧適時的問道︰「為何?袁紹的兵越來越多,曹司空的兵越來越少,可曹司空的信心越來越足呢?」

「因為…」曹操看了荀彧一眼,等的就是他這麼一問。「因為兵不在多,在精!將不在勇,在謀!如果要比將士的多寡,我永遠也比不上袁紹,可是要比起用人來,比起胸襟與智謀來,他三個袁本初綁在一塊兒也比不上我一個曹操!」

講到這兒…

曹操一揚手。

「子孝,將各郡調來許都的兵馬報給陛下,報給諸位大臣!」

「喏!」聞言…曹仁站出一步,從懷中取出一封竹簡。「半月前,主公從兗州、豫州、徐州、廬江、河內之地共計征調兵馬二十五萬入許都!其中十萬鐵騎,三萬長矛壯士,兩萬重裝甲士,其它的全部為弓弩手!如今已經均抵許都,在許都城南穰山腳下安營扎寨!

二十五萬…

鬼的二十五萬,曹操哪有這麼多人?

曹仁是吹牛不打草稿,偏偏…他這話說的信誓旦旦,還真給人一種很真實的感覺。

當然了,二十五萬雖然沒有,可調集十萬大軍進入許都…

這,還是有的…

曹操對他們有特殊的用處!

「陛下,諸位臣工都听听,如今袁紹三戰皆敗損兵折將,他的兵馬算下來不足四十萬了吧?可此消彼長,我曹操不同,我如今的兵馬與他已經不相上下,而單單我前線就有陸司徒統籌的十萬甲士,他們就是我曹操的劍首,矛頭!」

「在陸司徒的謀略下,在龍驍營的引領下,在十萬甲士的沖殺下,它一擊定能刺穿袁紹的三軍!大伙兒可能會問,那…我們許都城這二十五萬兵馬呢?他們做什麼?」

「我告訴你們,這二十五萬兵馬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待這場黃河岸邊的‘曹袁決戰’之後,袁軍潰敗之時,放手讓他們追殺!直到把袁軍斬盡殺絕!」

曹操再度頓了一下…

連翻的開口,讓他的嗓音有些沙啞,不過…他的精神卻是無比的亢奮!

「哈哈…這場戰役打到現在,其實…只剩下一戰!那就是下一戰,那就是官渡之戰!此戰勝,則袁紹兵敗如山倒,逆賊剿除,天下歸于陛下之手!」

「若是敗,那我曹操固然喪家失所,死無葬身之地,可漢庭又會如何?袁紹可不想做一個權臣,他想做天子啊!一個像做天子的人,他能容得下另一個天子麼?」

轟…

這話月兌口,對滿朝君臣無異于五雷轟頂,醍醐灌頂!

袁紹的心思,其實不難猜測…

大漢始終就是在權臣、宦官、天子的博弈中不斷的發展,不斷的輪回…

袁紹最多能做到什麼程度?

無外乎竇武、陳藩、何進這樣的權臣,可歷史的發展下…這些權臣的下場都不太好啊!

曹操的一番話,無疑擊打在了天子劉協,擊打在滿朝漢臣的胸口!

疼啊,痛徹心扉的疼啊!

而曹操的話還在繼續。

——「所以…諸位臣工都打起精神來,睜開你們眼楮好好的看看!」

——「在用人上,我曹操用的是誰?他袁紹用的是誰?我曹營連翻大捷,他袁紹潰不成軍…哈哈哈哈,攻守之勢異也!強弱只勢異也!」

——「是首鼠兩端?還是支持朝廷,支持正義!諸位可莫要被浮雲遮住了眼楮,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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