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娘裝作沒有听到,而是繼續說道︰「這第二件必做之事呢,則要吞入一劑仙藥!吃了這仙藥,莫說是喝酒,就算是聞到那酒味都會狂吐不止!如果像公子今日這般狂飲,恐怕早就將五髒六腑吐出來了!」
「哎呀!這樣說來本公子還真是不適合當這人丹面首!因為要我束手縮腳如同坐牢一般,還不如殺了我來得痛快!」說著,宋顯拿起眼前的空酒杯,嗅了一嗅。
「不過人各有志!雖然做人丹面首有這些不便,但是只要成了這其中一員,則繁華富貴從此享之不盡。天天錦衣玉食、養尊處優;況且還能體會這做人的極樂,對于那些窮困潦倒、饑不果月復的凡人而言,就算少活上十幾年又有什麼關系呢?畢竟做二十年的神仙,還是做四十年的乞丐,這種賬你們凡人恐怕是最會算的!」這次,桃娘的言語之中則露出了幾分輕蔑之意。
盡管听出了其中的不屑,但宋顯並不在意,而是看著酒水中的自己的倒影,自嘲道︰「姊姊所言也不無道理!你這樣一說,我還真是有點動心了!只是可惜宋某有心無力,誰讓天生就長的如此平凡呢!」
「其實公子還算是相貌堂堂!只不過恰巧聖女不喜歡而已!也許公子去其他貴人處踫踫運氣,好不好也能遂了心願呢!」桃娘似乎覺察出了剛才自己言語中的不妥,急忙補救道。
「只是看今日這架勢,自己恐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宋顯則微微一笑,「不過雖然沒有了做這面首的機會,但還是有機會嘗一嘗姊姊的手藝!瞧瞧這些飯菜,色香味俱佳!讓本小爺垂涎欲滴,哈喇子都要掉到盤中了!姊姊,我們都動箸吧,邊吃邊聊,不然可惜了!」
宋顯說完真的舉起了箸子,然後夾起了一塊梅肉餅放入了嘴中,「嗯,不錯、不錯!味香菜鮮、餅脆肉酥,比起那天水城雁南樓的廚子都毫不遜色!姊姊的手藝真是絕了!」
「公子如此這般,桃娘還真是看不懂了!一會不顧顏面的拼命抵賴,垂死掙扎;此刻卻又淡然處之,超然灑月兌!公子你到底是怕死還是不怕死呢?」桃娘盯著宋顯,輕笑著問道。
「怕呀!這世上哪有不怕死的人呀!」宋顯一邊大口嚼著一邊說道,「我現在這樣也不是說我不怕。只不過姊姊你有所不知,我這人生平最大的毛病就是嘴饞!見到這好吃的東西就沒了魂!之前在天水城做小乞丐時,為了聞一道菜的味道,在那家館子的樓下足足站了六個時辰!」
「而現在姊姊這一桌如此豐盛的飯菜就在眼前,我豈有不吃之理?所以肚中的饞蟲就佔了上風,也就暫時忘了害怕;況且姊姊雖然早就看出我是假冒的,但依然不當場揭穿,而是將我邀請還家具備雞黍!用心至此,宋顯豈能不為之感動?所以呢,就算是死也要吃飽再死,才不辜負姊姊這份心意!」
說完,宋顯又狠命向嘴中塞了一塊果脯。
「這樣說話的公子,我覺得也才是最有趣最真誠的!」听完宋顯這話,桃娘不由掩著嘴咯咯地笑了起來。
「其實我也覺得這樣最輕松自在!畢竟我本來也不是那些所謂的公子,學人家咬文嚼字、拿腔拿調了許久,腮幫子也僵了、舌頭也麻了,連話都快不知如何說了!」宋顯嚼著東西含含糊糊說道。
「公子這話算是說到了桃娘的心坎上。其實桃娘也不是那矯情酸腐之人,只不過為了騙得公子信任,才不得已裝出一副嬌滴滴的可憐模樣!哈哈,我也早被這假模假樣折磨的腰酸腿疼了!」桃娘說著不由笑得更厲害了也不再用手掩著,而是開懷大笑起來。
只不過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居然簌簌而下。
「可惜了!雖然只和真正的公子相談片刻,但桃娘卻覺得公子和我心有靈犀,情投意合!如果此刻自己孑然一身,我覺得咱們一定會成為無話不談的知己!只可惜造化弄人,咱們之間的情分也只能止步于此了!畢竟我是小豆子的娘親,而你是小豆子活下去的希望!為了我這可憐的孩子,我也只能對公子說聲對不住了!」桃娘哽咽起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宋顯能看出姊姊心腸並不壞,只不過是為了小豆子不得已做了些違心之事!但宋顯有一事不明,還請姊姊賜教!」宋顯終于將手中的碗筷放下。
「公子你還有何事不明?」桃娘穩了穩心緒,說道。
「姊姊你是想用我的精血為小豆子續命嗎?」宋顯這時問道。
「不錯!」桃娘咬著牙點了點頭。
「問題就在這里!雖然小豆子自己說因為先天靈氣不足,經脈不通導致只能活到十多歲!可是據宋顯所知,即便你讓他喝了我精血也沒有到多大用處呀!因為這精血之中雖然含有人族的先天之氣,可是這真氣並不能被小豆子的身軀直接所用。除非小豆子能夠將其煉化成自身靈氣,否則時間一久必遭其反噬!姊姊如此幫他續命,其實是飲鴆止渴,將他更快的推向黃泉路呀!」宋顯邊說邊看著桃娘的神情。
「其實根本之法應是首先將其被損經脈修補,然後再補充些先天之氣作為靈種,最後教授他一些修行心法讓其自行練氣,只有這樣才能藥到病除、一絕永患!」見桃娘臉色並未突變,宋顯一咬牙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听過宋顯之言,桃娘沉默了片刻,然後對宋顯施了一禮。
「公子能講出這個道理,確實是對小豆子上心了!桃娘這里替小豆子謝過公子!」桃娘說完,深深施了一禮。
「其實這個道理我是懂的!只不過公子有所不知,小豆子的情況遠比他說的更加復雜!想要像公子說的這般治病,基本等同于痴人說夢!」桃娘輕嘆了一聲。
「他到底得了什麼病?」宋顯不由問道。
「公子,你覺得小豆子今年有多大?」桃娘忽然問道。
「額,看他的樣貌和言談大概也就五六歲的光景!」盡管不知桃娘為何有此一問,宋顯依然如實回答。
桃娘慢慢地搖了搖頭,說道︰「不瞞公子,小豆子今年已經十二歲又三個月了!」
「什麼?」宋顯頓時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