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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真相

叱以韃一怔,隨即認出段有,說道︰「原來是段幫主。我家大單于不願與貴幫為敵,段幫主何以糾纏其中?還請你承大單于之情,置身事外,如何?」

段有哈哈一笑,說︰「將軍此話錯矣,我身為北涼子民,保家衛國,天經地義,劉勃勃犯我父母之邦,你讓我如何置身事外,還請將軍懸崖勒馬,率兵回你統萬城去,我與將軍個人,仍是好朋友,如何?」

叱以韃說道︰「既如此,我倆便一戰,我乃是與北涼將軍一戰,非與丐幫幫主為敵,請吧,段將軍!」

段有說︰「正是如此!請將軍全力以赴。為國而戰,段有不敢留情。」

叱以韃說聲「好!」便揮劍刺來。

段有一招「餓狗攔路」,槍劍相交,劍發龍吟之聲,叱以韃虎口震麻。

再錯馬間,叱以韃手中劍呼地擲出,直直向段有刺來,並欲遁走。段有飛身而起,鐵槍往馬鞍上一點,空中加力,已至叱以韃上方,一招「飛龍在天」使出,堪堪拍中叱以韃時,突見其滿臉絕望,電光石火間,他改掌為指,「噗」地點中其肩井穴,雙足又在其馬鞍上一點,已手提叱以韃落于自己馬上。

突然,北涼軍數千人發一聲大喝︰「天兵天將!天兵天將!」就見營寨中颼颼颼升起一面大旗,上書斗大「沮渠」二字,旗下沖出數百臉涂油彩猙獰大漢,騎著長角怪馬,風馳電掣般殺向夏軍。北涼數千軍馬邊呼喊「天兵天將!」邊掩殺過來。軍中戰鼓震天。

夏軍主將被擒,正欲撲前搶奪,突見變故乍起,心已先怯。北涼軍萬馬奔騰,鋪天蓋地而來,夏軍勉力應戰,步步後退。

突然,斜刺里沖來二三百身著夏軍服裝人馬,有十余人齊聲喊道︰「大單于中箭,快快救駕!」團團護衛一人,那人于馬上,懷抱一垂首大漢,後背插一箭矢。

二三百夏軍之後,有二三百北涼軍緊緊追趕,喊道︰「莫要跑了劉勃勃!」

逃跑的夏軍見這邊激戰,急折向北逃。這邊夏軍呼啦啦緊隨而去,一退即潰,北涼軍一路追殺,喊殺聲振聾發饋。

段有早將叱以韃交于北涼軍專人看管,與郝忠一路追殺夏軍。

夏軍潰不成軍,一路向北而逃,十數里間遍野皆是喊殺聲。一直追殺了兩個時辰,叱以韃殘部逃進了宣威縣城。

段有與郝忠趕到時,已有幾個將領率軍攻至城下,正在等郝忠趕到,下令攻城。

郝忠見城門緊閉,城牆之上夏軍已做好準備,就說道︰「我軍未造好雲梯,此時攻城損傷太大,亦是冒險之舉,遵漢平將軍之令,按原計劃行事。」

便將軍士分為三隊,前兩隊各一千人,由兩名將領率隊原路趕回,剩余五千多人于城南扎營,郝忠、段有坐鎮。

不到一個時辰,地面震動,南方成千上萬兵馬漫田遍野而來,郝忠大喝一聲︰「眾將士听令,截殺劉勃勃!」

眾軍士發一聲大喝,郝忠即率四千人向南迎敵,段有與另一將軍率一千人向北堵截城中夏軍。

不一時,南面塵土滾滾,喊殺聲四起

,南城門大開,沖出一隊夏軍。段有揮槍沖前,率眾掩殺過去,夏軍不敵,退入城中。北涼軍欲尾隨進城,城牆上箭如雨下,段有忙命撤退。

如是三次,雙方于南城門前廝殺,夏軍出不得城,北涼軍亦攻不進去。

忽然,遠遠看見劉勃勃率數千夏軍猛沖過來,郝忠率北涼軍利箭般刺入,雙方亂戰。夏軍勢頭稍緩,卻仍是裹風挾雷而來!

城中夏軍大聲吶喊,一擁而出,悍不懼死,近千名弓箭手亦傾巢而出,箭如飛蝗般射來,北涼軍紛紛倒于馬下。

段有急令北涼軍退避,干脆率軍直向劉勃勃迎去。

城下已成一鍋亂粥,段有在前,揮槍如風,神佛難擋,卻是近不得劉勃勃。眼前夏兵個個如瘋似魔,哇哇大叫,殺了一批,又撲來一批。殺得一陣,劉勃勃已沖入城中,緊閉城門死守,城下未及入城的夏兵,被北涼軍或殺或擒。

段有與追殺而來的沮渠漢平、沮渠牧犍、竇勇等人會合。

沮渠漢平即刻下令,北涼軍于城東、西、南、北各扎下大營,將宣威城團團圍住,務必擒拿劉勃勃!

郝忠、竇勇等人領命而去。

至此,北涼軍已勝卷在握。

沮渠漢平、沮渠牧犍、段有並軍師幾人于中軍帳中,倍感欣慰,一日殺退劉勃勃虎狼之師百里,殺敵近兩萬,此于北涼征戰史上,亦是極少有的。

沮渠漢平舉酒向段有敬道︰「此役大勝,全仗段兄弟出奇計、勇擒叱以韃,有段兄弟,真乃上天賜福我涼州!」

段有忙謙辭客氣。

原來先前那呼喊大單于中箭的二三百夏兵,及其後追趕的二三百北涼軍,乃是丐幫弟子所扮。郝忠帳下油彩涂臉猙獰大漢,為沮渠牧犍挑選的武功高強將領、及郝忠軍中死士。營寨中新升起的大旗,乃是段有擊敗叱以韃後令全軍全力進攻的信號。郝忠八千多兵馬在前,沮渠牧犍五千步兵及丐幫弟子在後,全力沖殺叱以韃部。致其敗退後,五千步兵即折返休屠城下,與另五千步兵夾擊劉勃勃攻城之軍,城中守軍適時沖出,三方襲殺之下,劉勃勃抵擋不住,只得退兵。

騎兵與步兵不同,騎兵進攻迅猛,敗退亦無序,一旦退卻,則無法收拾,一瀉千里。城中守軍近萬人馬,由沮渠漢平親率,一路追殺劉勃勃,至宣威縣城時,郝忠所派二千騎兵又截殺一陣,再遇郝忠、段有截殺,劉勃勃率殘部拼命殺回縣城。

而沮渠牧犍率兵又折返殺向竇勇所抵夏軍,前後夾擊,幾乎將此隊夏軍擊殺殆盡。

此役,夏軍逃入宣威城中只有近萬人,三萬騎兵大半折戟,北涼軍折損五千余人。

沮渠漢平說︰「明日全力攻城,不予劉勃勃喘息之機!」

次日一早,北涼大軍便團團圍住宣威城,戰鼓響處,北涼軍抬著雲梯、巨木,吶喊著,潮水一般沖向城牆、城門。

沮渠漢平、沮渠牧犍、段有三人站于高處,御風而立。

但見宣威城下,北涼軍黑壓壓一大片,劉勃勃高大身影現于城頭,夏軍居高臨下,箭如密雨傾瀉

而下。北涼軍倒下一片,又攻上一片。戰了近一個時辰,城牆上終于搭了幾十架雲梯,北涼軍口餃大刀,爬上雲梯,眼看已近城牆垛口。

突然,城牆上飛下無數火團,鋪天蓋地而下,城牆半腰瞬間大火洶騰,攻城軍士火球般滾落,雲梯斷折,城牆下已成火海。

段有等三人幾乎同時失聲而道︰萬火油!

沮渠漢平急令鳴金收兵。

萬火油唯西域三十六國之地有,劉勃勃卻是如何得到?

原本以為劉勃勃善于千里突襲,不料亦會守城,且看來準備充分。

沮渠牧犍說︰「看來此番劉勃勃與搶掠南涼不同,他是想圖我涼州之地,故爾要死守宣威。」

沮渠漢平冷哼一聲,傳令郝忠、竇勇前來中軍帳議事。

不一時,郝竇二將趕到,沮渠漢平、沮渠牧犍、段有、郝忠、竇勇、軍師六人便商議破敵之策。

議定︰每日圍城猛攻一次,耗夏軍萬火油;若五日內無法破城,則長期圍城,直至劉勃勃投降,若其頑抗到底,則困死夏軍。

段有提議派兵突襲統萬城,施「圍魏救趙」之策,或與魏國聯盟,讓拓跋珪攻打夏國,均被沮渠牧犍否決。

議事後,段有一人回到營帳,悶悶不樂。以軍士血肉之軀消耗萬火油,他心里不忍;圍城困死夏軍,城中北涼百姓亦難幸免。沮渠牧犍阻擋不釆用他的辦法,只有希冀城中萬火油並不多了。

正郁悶間,沮渠牧犍進來,對段有說︰「段兄,我可以視你為兄弟嗎?」

段有一笑,道︰「你我相交,坦誠以見,你當場否決我的提議,足見磊落。牧犍兄,我只是想不明白,我所提計策有何不妥?」

沮渠牧犍慢慢坐下,說道︰「你所提兩計,皆為上策,卻是采納不得。」見段有直眼望他,便接著說,「我們出征前,父王叮囑,將劉勃勃逐出涼州即可,絕不能殺滅。」

段有一怔︰「此是為何?劉勃勃屠我涼州百姓,嗜殺殘暴,當永除後患,何以要留他性命?」

沮渠渠牧犍笑道︰「你我既為兄弟,我便實言相告,段兄,請勿向第三人說起。我北涼之最大敵人,並非劉勃勃,而是西涼、南涼。父王志在天下,卻不急躁冒進,意在先取西涼與南涼,統一涼州之後,再作他圖。當今神州諸國,姚秦諸皇子相互傾軋,國力日衰,不足為懼;東晉已呈日落西山之態,孫斯造反,劉裕蠢蠢欲動,勢必動蕩;唯北魏拓跋父子雄心勃勃,野心不小。有劉勃勃之夏國在,正好可抗衡牽制北魏,免了我北涼與北魏正面力敵,我北涼可舉全力一統涼州。」

段有听了,默默無語,半晌方道︰「國主鴻鵠之志,我自不懂。」欲待再說什麼,一想也無用,終于沒說。

正在此時,陳保等人進帳,身後卻還有數人,乃是陳聚與宣威縣幾名幫中兄弟。陳保等九名兄弟,由沮渠牧犍安排看押叱以韃等被俘敵將,陳聚則是被段有派往統萬城至今數日未見。(到縱橫中文網看正版《繼絕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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