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回憶
柳七七睜開了眼楮，緊閉的眸子恢復了之前的清亮。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真的，對不起。
尉遲慕卿抱著她，長出了口氣，就好像這十六年里，漫長的煎熬和思念，都被這三個字擊打的潰不成軍。
"我也不知道還要再等你多久。"
尉遲慕卿將她扶好，坐在椅子上。
"你這幾年，都沒有來看過我。"
他靜靜地抬手，撫上她的臉頰。
"我若不等到你，都不甘心。"
他挑出一縷她的白發，心疼地看著她。
"你，過得還好嗎？"
柳七七望著他，縱然記憶還不清楚，但這就是她愛的人啊，看到他眼楮里的心疼她就知道了，師父去世了五年她都難過的要死，何況她是離開了十六年，這個男人，還在擔心她的情況，何其有幸，能讓她遇到。
"我過得很好啊，其實我的記憶是十六年前就缺失了的，就算是現在，我也只是模糊的想起了你。"
柳七七拉上了他的手，輕輕摩挲著。
"這麼些年，我也沒有想起來多少。"
柳七七苦笑，恢復期間，她什麼都做不了，還需要讓失去不少血的師父來照顧她。
"我是被師父救起來的，師父說我們要是有緣一定會再見的。"
"他隨意了這麼久，說過的話卻都是這麼準。"
"我還是不太清楚皇宮里的事，你可以講給我听嗎？"
"我還想去看看這個國家，這里真的很好。"
她想，把忘記的關于這個地方，關于他的所有事情，全都補上。
"想去哪里，我陪著你。"
山川河流，街頭鬧市，只要有你，哪里都好。
柳七七看著他，不說話。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久別重逢，他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總是擔心她會是個虛影，一轉身就沒了，就像，以前那樣。
"怎麼辦，我好像，看不夠你。"
她想把他刻在腦子里，這樣，她就不會忘記他這麼久了。
尉遲慕卿一愣，隨即輕輕笑了出來。
"我也，看不夠你。"
她這樣一臉糾結的模樣，還真是好久沒有見過了，時隔經年，他都覺得恍惚。
可是，這並不影響……尉遲慕卿猛的低頭，踫上了她的鼻尖。
柳七七睜大了眼楮，呼吸微亂，臉頰也有些發熱，好像，她也沒有抵觸的感覺，甚至，她現在竟然覺得有些理所應當，是不是，之前他們就這樣做過。
她一定是瘋了。
"我真的，好想你。"
尉遲慕卿看著她倒映出自己影子的眼楮，聲音低沉。
"我……"
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啊，她現在連手都不知道怎麼放了，明明她都這麼大了，可是，猛地這麼被人親近，她還是緊張的要死。
"別擔心，有我在。"
尉遲慕卿握上了她的手，她應該是沒有想起來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但是他記得，曾經醉仙樓的發生的事，怕是在她心里留下了影響，就跟她很怕水一樣。
"我可以吻你嗎？"
他問的客氣，卻讓柳七七直接僵住了。
良久，她閉上眼楮，輕輕點了點頭，溫順的像只兔子。
尉遲慕卿等了好久，直到確定她沒有抵觸，才慢慢靠近。
他吻的輕柔，小心翼翼的，生怕會把她給嚇到，一手摟上了她的腰，一手模了模她的頭，然後慢慢深入。
柳七七的右手攥緊了手下尉遲慕卿的衣服，睫毛輕顫，她現在已經無法思考了，只能靠著本能任由他索取，還有腦子突然闖入的畫面，也讓她有些無法招架。
那都是些什麼東西啊，怎麼的畫面，羞的她想捂臉。
突然尉遲慕卿咬了咬她的下唇。
"在想什麼。"
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
柳七七的臉已經紅成了隻果。
"沒，沒什麼。"
尉遲慕卿笑了出來，又親了她一下，才放開了她。
柳七七垂著眸子，不敢看他。
"七七，你真的，好可愛。"
尉遲慕卿笑意盈盈的看著她，對于剛剛回來的人，他還是要克制一些。
"我這麼大了，哪里可愛了。"
柳七七伸手去打他。
"好了，不鬧了，你願不願意給我講講，你這幾年是怎麼過得。"
他接住了她的手，看著她滿頭的白發，還是很在意啊，明明她的長相沒有多大變化，但是頭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這幾年……"
柳七七平靜了下心情，突然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沒事的，可以不說。"
他只是有些擔心，若是她不願意，不說也可以，只要她在這里就好。
"不是，只是不知道從哪說起。"
柳七七搖了搖頭，還是要說出來的，總該讓他放心，因為不管是誰，看到她的白發都會有些奇怪吧。
"那年我醒了之後，頭發就變成了白色。"
柳七七微皺著眉，有些吃力的回憶。
"師父說是我放血之後的後遺癥，還有我的記憶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很難恢復。"
尉遲慕卿微怔，原來是這樣，他張了張嘴，發現不知道說什麼，說什麼，說她不該救他，說他沒有保護好她，這種話說出來他都覺得無力。
"你不用擔心了，我這不是好好的，而且我救你，也是值得的，對吧，這個國家治理的很好，你答應我的事也做到了，現在看來，我一點也不虧。"
柳七七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對著他笑了笑，可能她救他也早就是注定了的事，她很高興，自己能夠做些什麼，只是……一想到他這麼些年是怎麼過的，她就心疼到了極點。
尉遲慕卿模了模她的頭，他知道她在想什麼，說到底，都是因為他們互相把對方放到了心里，而他們，應該感謝命運讓他們相遇。
"然後呢，發生了什麼。"
"然後，我才知道，是師父給了我一半的血，我才活了下來。"
"師父他，也是靈隱之體。"
柳七七握緊了右手，尉遲慕卿看到後也覆了上去，大大的手掌傳給她溫熱的觸感，安慰了她的心。
"六年前，他就走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只留下了她一個人，和對她的牽掛。
"我雖然是醫師，醫術再高明，也只能看著他慢慢老去，然後再把他留在心里。"
這個世界上，能記得他的，也只有她這個徒弟了。
"我思念了他六年，才知道你過得多麼艱難。"
只有切身體會過，才會知道留下的人有多痛苦，可要是再來一次，她還是會救他，她沒有辦法看著他死去，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才是最讓人難過的，也幸好，他沒有看到她生命垂危的樣子。
"這十六年，我在那座山里過得平淡，你在這里，才是最艱難的吧。"
每天守著那堆回憶，守著不知有沒有結果的堅持，他是怎麼做到的啊。
"還好，除了他們覺得我瘋了之外，我過得不錯。"
尉遲慕卿沒有夸大，畢竟他還學會了不少東西，那都是她會的，跟隨著她的腳步其實是件很幸福的事。
"現在當政的已經不是我了，是子鋒，所以，我現在有足夠的時間，補回來之前留下的空白。"
他突然拉住了柳七七的左手。
"你的這只手，怎麼回事。"
這只手上還留著當年放血留下的疤痕，雖然是淺淺的痕跡，但是……
"手筋斷了，這只手，沒有用了。"
柳七七苦澀的笑了，她一直在努力的想讓這只手自然些，但是已經廢掉的手，再遮掩也會露出不正常來。
尉遲慕卿眸色深了一度。
"沒關系啦，我還有右手啊。"
她雖然是醫師，也是靈隱之體，但也不是什麼都能治好的，這種全部筋脈都斷了的傷，也不是她憑空就能連起來的，只是以後，她再也不能模針了。
"是我的錯。"
尉遲慕卿看著她故作輕松的模樣，嘆了口氣，把她拉到了懷里。
"以後我來做你的左手。"
他悶悶地說。
"好。"
柳七七環上了他的後背。
"我已經沒有地方去了。"
她頓了一下。
"我帶你回家。"
尉遲慕卿接上了她的話。
我來帶你回家，她好像之前也听他說過，這句話，帶給了她滿滿的安全感。
"我是不是說過要娶你。"
"恩。"
"我都等了你十六年了，嫁不出去了。"
尉遲慕卿說著這話，怎麼給她一種委屈的感覺。
"我只有我自己了，沒有聘禮。"
柳七七突然覺得好笑，這個人，她終于可以好好陪著他了。
"沒事，我不嫌棄你。"
尉遲慕卿配合著她，將懷里的人又收緊了些。
"還有，你的白發很美。"
能抱著你，真好。
"七七！七七！！"
柳七七坐在芝蘭院，看著眼前的三個人有些頭疼。
為什麼還有第四個！！！
尉遲慕卿坐在一旁，面帶微笑的看著他們把柳七七圍在一處，因為他發現和以前有關的事物都能讓她想起來些東西，當然，也包括人。
"七七……"
傅筱涵激動的說不出來話，只知道拉著她的手，重復著說她的名字。
"七七，你真的沒事了，真的沒事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傅筱涵喜極而泣，他們的七七，終歸還是活著回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