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第十章〕在乎的, 不在乎的
一向早起的夜風看了看營地里依然熟睡的眾人, 布下防護和警戒，隨意的選了個方向在樹林里漫步。走了一會兒，靠在一棵大樹上坐下看著掙扎著要升起來的朝陽, 無意識的眯了眯眼楮。
「臭小鬼，哼。」
意識里九尾郁悶的聲音讓夜風很自然的翻了個白眼。「狐狸大爺, 我又招惹到你了？」
「就算沒有你的計劃，他們也早晚都會經歷那些事情, 除非他們不做忍者。你只不過是幫他們早一點看清現實而已, 有什麼不對？」實在是憋不住，三個月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每天看著小鬼一邊愧疚難過一邊給那些下忍制定訓練計劃, 九尾只覺得小鬼根本就是自尋煩惱。「何況他們並不是你上輩子身邊那些人, 即使有同樣的名字、長相、性格，也終究不是他們。你根本就沒必要愧疚, 你從來不欠他們什麼, 實際上在本大爺看來你對他們的保護已經足夠他們感恩戴德了。」
「我知道他們不是他們，一直都知道。」並沒有因為九尾的說教就生氣，夜風知道狐狸只不過是關心自己。
「那你為什麼還要愧疚？既然你知道眼前這群下忍根本就不是和你一起長大的同伴，對于一群剛認識沒多久的小鬼頭你有什麼好愧疚的？」
「因為我希望可以讓他們再也不會有那樣悲痛的經歷，可以永遠都在陽光下開開心心的活著, 即使他們永遠都只是下忍也好過生離死別或者痛苦的活著。」不再完整的豬鹿蝶，只剩下志乃的紅班，他真的不想再看到了。他已經沒有辦法給小櫻一個完整的第七班, 不能再讓另外三個班也變得殘缺了。「可我無能為力，四戰終究會爆發的，即使他們不再做忍者也很難遠離那場災難。我沒有能力現在就消滅掉斑，所以我只能讓他們盡可能快的變得強大起來，我甚至必須得親手逼著他們去經歷那些黑暗的東西。狐狸，就算他們不是曾經陪著我一起經歷了那些災難的同伴，也是我決意要守護的人，你明白嗎？」
唉……長長的嘆了口氣，九尾覺得恐怕就算是六道仙人復活也會對小鬼束手無策了。這種執拗到頑固的臭小鬼最不可愛了！「你沒有義務要保護他們，就算是從同村的立場出發，你的責任也僅限于當他們在你眼前有危險或者得到命令的時候出手救援。而他們是否強大是否能活下去或者高興不高興，根本就不是你的責任。小鬼，你不覺得你給自己增加了很多不必要的負擔嗎？」
負擔？疑惑，但隨即夜風就明白了。從九尾的立場來看，自己的確是給自己找了很多負擔，可對他而言卻不是。
「算了，你這個臭小鬼一定不覺得那是負擔，反正只要是木葉的人就是你要保護的對象，本大爺懶得對你的智商發表看法。」自暴自棄，九尾真的不認為自己能夠說服小鬼，到最後被說服的一定是自己。可惡，堂堂尾獸之尊的自己居然總是說不過一個小鬼！「哼，被你保護的那些人恐怕到死都不會知道你替他們操了多少心，一群幸福的蠢貨。」
再次翻白眼，可夜風知道只是一句幸福的蠢貨已經是九尾嘴上留情了，沒說成是別的更糟糕的什麼已經很不錯了。「吶，狐狸，我無法改變過去，可我還有機會避免未來的不幸。至少，慰靈碑上可以少刻上一些名字，不是嗎。他們都好好的活著，木葉也安安穩穩，這樣我死後才有臉去見仙人和卡卡西老師他們啊。我相信他們一直都在看著我，也希望可以把他們曾經的遺憾都改變成好的結果，看著另一個自己得到圓滿的話我想他們會覺得自己也圓滿了。」
「那你自己呢？」九尾當然明白夜風的想法，與其說是那些死去的人遺憾，還不如說是夜風自己的遺憾。那些死去的人始終都是小鬼心上的疤，去不掉也不能完全愈合，即使是重生也沒能讓小鬼解月兌。明明是極聰明的人，就像他那個討厭的父親一樣精明，可偏偏在這個問題上笨得要死。然而九尾最看不過去的，不過是自家宿主從來沒考慮他自己，在乎的也從來都不是他自己。「你就沒想過要怎麼做才能讓你自己得到圓滿？」
一愣，夜風沒想到九尾居然會這麼直白的提出這個問題，同時想起似乎三代老頭子也很多次拐彎抹角的提起過同樣的問題。好像，還有卡卡西？讓自己得到圓滿？呵，輕笑，夜風站起來拍拍衣服上沾染的泥土樹葉，眼楮呈現出深沉的海藍。「狐狸，美好的東西未必一定要擁有，遠遠的看著也是一樣的。」
笨蛋小鬼！月復誹著消了音，九尾決定暫時不搭理這個笨得要死的臭小鬼。什麼叫未必一定要擁有？什麼叫遠遠的看著就好？這麼沒出息的想法怎麼能是他九尾的宿主該有的！
「卡卡西？」本來想返回營地的夜風忽然感覺到什麼，屏住呼吸仔細感受了一番居然搜索到了卡卡西的氣息，疑惑之下開啟了仙人模式，卻發現卡卡西的查克拉微弱又混亂。難道是受傷很嚴重？想到卡卡西自從中忍考試之後就一直都在執行各種s級任務，夜風立即朝卡卡西所在的方向奔了過去。
強撐著傷勢，旗木卡卡西靠在樹上望著剛剛升起的朝陽，不合時宜的想起了那個總是藏在夜色里的孩子。明明有著陽光一樣的發色，卻偏偏把自己藏在黑暗中怎麼也不肯出來。老師，你的兒子和你一樣固執，或者說是你和師母的固執都遺傳給了他？苦澀的笑笑，旗木卡卡西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軟弱無用的小鬼，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結果。無法讓風回到陽光下，無法讓他摘下面具，甚至不能幫他處理傷口。即使當了老師又怎麼樣呢，總是遲到的自己，終究還是沒能及時的察覺宇智波佐助的想法。甚至，到現在他也想不明白佐助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了那麼多不該知道的事情，又是為什麼非要去暗部或者根部……
「卡卡西，卡卡西！」當夜風終于找到旗木卡卡西，看到的就是一貫慵懶的銀發上忍望著朝陽，天青色的眼楮並沒有隨著他開口而轉動，眼神渙散。焦急，可又不能去踫觸，夜風無可奈何的分出影分、身去叫佐井和小櫻。幸好，幸好小櫻還是跟著綱手女乃女乃學習醫療忍術，哪怕只是剛入門。
「查克拉消耗太大了，體力也差不多，就因為這樣才會讓本來不重的傷勢弄得這麼麻煩。看樣子卡卡西老師根本就沒有好好休息一下就在趕路，真是的，一點都不懂得照顧自己。」抱怨著，春野櫻解開束起來的頭發推開門，一眼就看到守在門口的夜風前輩。「前輩。」
「怎麼樣？」其實不用問的，夜風苦笑。明知道里面躺著那個家伙是多麼亂來的性子，明知道最近他就沒出過s級以下的任務。
「傷勢還算好，可問題是卡卡西老師根本就沒好好處理傷口，又那麼亂來的趕路。」有些明白了為什麼每次去醫院師傅都會暴怒，這些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家伙難道就不知道會有人擔心嗎。沒好氣的想著，可春野櫻想起很久沒在村子里見過卡卡西老師了，恐怕任務很多也很艱難吧。「現在他非常需要好好睡一覺補充體力。」
「果然是這樣啊。」別過頭，夜風的嘴角勾起森森的弧度。
站在夜風身邊的佐井莫名的感覺涼颼颼的，斜眼一看，夜風的右手緊緊的貼在牆壁上，隱約可見閃爍的藍光。完了……旗木前輩，你自求多福吧。笑眯眯的打著治療辛苦了的旗號拽走了春野櫻，佐井覺得自己還是很厚道的，好歹在學生面前讓旗木前輩有點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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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不小心想念木葉了所以著急了點……」
「啊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風，我錯了……真的錯了……」
……
齊刷刷的抬頭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十個下忍不由自主的開始腦補此刻旗木卡卡西的房間里究竟是怎麼一個情況……為什麼他們會覺得旗木前輩在被教訓呢？可為什麼沒有听見夜風前輩的聲音？
「哦呀哦呀，聲音這麼大，看來睡一覺果然有用啊。」事不關己，佐井捧著茶杯享受難得的清閑，再說他真的不打算去招惹生氣中的夜風。
「前輩，這樣的真的沒關系嗎？」憂心忡忡的開口，春野櫻很懷疑剛剛醒來的老師，盡管她同樣為旗木卡卡西的亂來生氣，不過……她的殺傷力顯然不可能和夜風前輩相提並論吧。
「安啦安啦，櫻醬。」听說過綱手大人在醫院揍人的事跡，佐井以為春野櫻擔心的是夜風也會做同樣的事，不在意的擺擺手。「風不會揍人的。」
「說起來，沒听見夜風前輩的聲音……」疑惑，犬冢牙很肯定自己的听力沒問題。
「帶你們去看看吧，不過要注意隱蔽哦。」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佐井放下茶杯起身示意下忍們跟上。
旅館的院子里有一顆大樹，茂密的枝葉藏住幾個人綽綽有余，而且橫生的粗壯樹枝正好對著旗木卡卡西的房間窗戶。帶著下忍們竄上樹各自找好視角，佐井翹起的嘴角怎麼看都像是不懷好意。
而此時房間床上的旗木卡卡西覺得自己很悲催，那天他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了風的聲音，然後就失去了意識。等到好不容易醒來發現自己並不在樹林里，警惕之下一轉頭就看到搬了張椅子坐在門邊的夜風。怔愣過後，旗木卡卡西立即意識到自己要倒霉了……而事實證明他的直覺完全正確，自他醒來之後夜風就沒發出任何一個音節，只是那麼靜靜的坐在那里，即使隔著面具他也能感覺到風的目光是釘在自己身上的。他是病人啊……這樣冷颼颼的房間對病人不好吧……
「唉。」嘆了口氣，旗木卡卡西想要抓抓頭發，可抬起手才發現手上纏滿了繃帶根本完不成這個動作。這麼說是小櫻幫自己處理的傷勢？他好像記得風帶著下忍們集訓來著。「嘛，算了，我知道你是不會相信我的借口的，誰讓我的信用早就透支了呢。」
翻了翻白眼，夜風心說你居然還知道自己信用透支啊，哼。又不是不知道為什麼卡卡西會這麼頻繁的出任務，不就是因為宇智波佐助的事情而自責嗎，不就是因為自責而又一次糾結于過去的痛苦嗎。該死的宇智波佐助！絕不承認自己是在遷怒，夜風微眯了眼思考著要怎麼阻止卡卡西繼續這樣虐待自己。
「不過，真的不想閑下來呢。」一閑下來，就會想起自己的無能為力，然後自然而然的想起老師、帶土和琳……天青色的眸子不再是月牙一樣彎彎的，也不再是平日里的慵懶。苦笑著，旗木卡卡西忽然發現自己似乎總會在風的面前沒辦法維持偽裝。
「如果你這樣亂來就能改變什麼，我可以陪著你一起胡來。」總算是出了聲，夜風覺得自己真的不忍看到卡卡西卸下偽裝的樣子，即使他知道這樣的卡卡西才是真實的。慵懶也好，戲謔也好，不過是為了掩飾內心的痛苦和絕望。在這一點上，他和卡卡西倒是真正的師生。「卡卡西，四代大人不會想看到你這樣的。」
「啊，我知道……」陡然沒了力氣，旗木卡卡西靠在牆上，無法言語。他當然知道老師不會想看到這樣的自己，說不定會讓師母揍自己一頓，要不就是把自己扔進隨便哪個修煉場狠狠的操、練，直到自己重新打起精神。可是……他真的不知道還能怎樣，一直以來不過是自欺欺人，他真的有種……疲憊得再也不堪承受的無力感。
狠狠皺眉，夜風只覺得這樣脆弱的卡卡西怎麼看怎麼火大，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站起來走到床邊粗暴的扯過被子重新給卡卡西蓋好。「待會兒櫻醬會來給你換藥檢查，不想被揍的話就給我好好休息，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準再想。」
看著眼前明顯是生氣了所以極為強勢的夜風，旗木卡卡西沒頭沒腦的覺得這樣的風其實也挺可愛的，隨即就被自己的念頭給嚇了一跳。要是讓風知道了，自己一定要倒霉的！
「你最好是老老實實待在這里直到完全康復。」憋著氣的夜風臨出門又硬生生轉回來，語氣聲音溫度堪比冰塊。「不然我就打暈你封印了你那只兔子眼讓你再也沒有機會透支查克拉。」
被威脅了的旗木卡卡西無語的盯著門板，半晌才轉頭沖著窗戶開口。「看夠了就進來吧，一點都不可愛的小鬼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