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三章〕
木葉60年。
「嘛,終于成為忍者了啊,小鬼,恭喜了。」笑眯眯的揉了揉宇智波佐助的頭發,旗木卡卡西有種終于從保姆這個崗位上解月兌了的感覺,要知道除了執行自己的任務還要兼職保姆和家庭教師,還沒有加班費的生活,他真的很不容易啊。
看著手中的護額,宇智波佐助難得的沒心思去躲開旗木卡卡西的爪子,因為他想起了那個白痴吊車尾坐在教室里炫耀護額的樣子——不過是一個護額,卻笑得那麼燦爛就好像得到了整個世界。那時候他並不懂得,一個忍者的身份對于白痴吊車尾來說有多麼重要的意義,他和鳴人,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同樣的東西。
「每一個忍者都得從下忍開始,不滿足的話就繼續努力吧。」將宇智波佐助眼中的復雜誤解成了不滿只是下忍,旗木卡卡西眼中露出戲謔的惡趣味,卻又忽然全都收斂了,快得宇智波佐助沒來得及發現。其實,並不是每一個忍者都得從下忍開始的……,這只是常規的成長過程而已。對于戰爭年代的人,以及一出生就被冠上了非常規命運的人,按部就班也是一種近乎奢望的東西。
「喂。」終于回神,宇智波佐助抬眼就看到銀毛忍者那只露在外面的眼楮明顯是放空的狀態,不滿的喊了一聲。其實幾年相處下來他發現旗木卡卡西經常會走神,或者是望著顏山的方向,或者是不知道在看哪里。每當走神的時候,旗木卡卡西都會顯得很憂郁,完全不像正常狀態下的那副痞子樣。但對方總是很快就察覺到自己打量的目光,很快就恢復成一幅慵懶無賴的痞子樣。曾經在記憶里永遠是笑眯眯耍無賴每天遲到的銀毛稻草人,不知不覺已經淡漠了。
「嘛,總之明天就是分組和見指導上忍了,加油吧,小鬼。」已經快有一個月沒有看到安好的字樣了,旗木卡卡西終究還是放不下心。他知道,有些外出任務耗時幾個月也是正常的,可他真的不認為團藏會把人放出去那麼長時間。「我還有事,那麼回見了。」
無語的瞪著對方瞬身消失,宇智波佐助忽然想起曾經隔著老遠看到旗木卡卡西的銀毛在修行的那片小樹林里若隱若現,好像是在樹木之間尋找著什麼一樣,不止一次。明明是帶著他修行的地方,卻總是在他離開之後才會有那樣的舉動,如果不是自己開了寫輪眼希望能讓這具身體早點習慣萬花筒的負擔,根本不會發現。他在找什麼?猛然想起旗木卡卡西是四代目唯一還活著的弟子,宇智波佐助立即就覺得他要找的和自己要找的是同一個人。二話不說往小樹林跑,宇智波佐助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遺漏了這麼重要的線索。
疲憊不堪的把護額拉下來遮住寫輪眼,卡卡西靠在樹干上有種抓狂的沖動。還是沒有,沒有寫著安好的葉片,沒有任何可以證明對方來過的痕跡。呵,也是,夜風從來都是來去無痕跡,否則怎麼會是風呢。何況,身為根部的他恐怕早就忘記了留下痕跡是怎麼一回事了吧。不論生死不留痕跡,那才是根部的作風啊。吶,夜風,你這一個月究竟是在哪兒吹呢?
「喂,銀毛,你在找什麼?」收斂了氣息靠近,生怕被旗木卡卡西發現就會被趕走,宇智波佐助在看到對方停止行動並且一臉黯然的時候終于出了聲。
有些驚愕的轉頭,旗木卡卡西在內心唾罵自己竟然沒察覺到小鬼的靠近。不過……幾年下來他再清楚不過其實這個小鬼的天分不亞于鼬,當下忍的確是屈才了。
「這里有什麼值得你這樣找的嗎?」無視了對方的驚愕,宇智波佐助在心里暗爽,能夠讓旗木卡卡西露出痞子笑和月牙笑之外的表情其實挺不錯的。只是可惜,還是沒能摘下對方的面罩看看那個傳說中能讓綱手也臉紅心跳的真面目。
「我啊……」難得沒有調侃,旗木卡卡西有些恍惚的仰頭看著這些高大樹木。「在找風的痕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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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團藏居然會遲到。」左等右等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轉寢小春不滿的敲了敲桌面。新一屆的下忍名單已經出來了,照例是要召開高層會議的,可是作為根部首領和村子長老團重要成員的團藏居然遲到了兩個小時,簡直不可饒恕。
「也許只是臨時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煙,猿飛日斬才慢悠悠的吐了一句話出來,微眯著眼楮注視著會議室的門,腦子里卻在想著一個多月之前收到的那個信息——換血。短短的兩個字,卻讓他忍不住做了很多種猜想,最後卻拿不準究竟會是哪一個猜想變成現實。如果不是那個字跡他再老眼昏花也不會認錯,說不定他會覺得只是來自孫子的一個無傷大雅的小小惡作劇。夜風,你究竟想預告什麼?
「就算有重要的事情,也該派個人過來說一聲。」同樣等得不耐煩的水戶門炎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實際上他一直都覺得團藏已經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一個隊友了。過去一起經歷過的事情,終究還是沒能抵擋得住時間的侵襲,團藏對于火影這個位置的野心已經改變了他。「架子越來越大了,也只有日斬你還能受得了他。」
「呵,他的脾氣不是一直都那樣嗎,談不上受得了受不了的。」打著哈哈,猿飛日斬其實是不滿的。這會兒你會這麼說,可團藏每次逼著我要這樣要那樣的時候你干嘛不阻止?對著干的事情從來都是我跟團藏,你跟小春卻隔岸觀火。
還想說點什麼,水戶門炎忽然听到了腳步聲——只有腳步聲。心下疑惑,團藏難道終于舍得丟了那根拐杖了?可是也不對啊,團藏從來都不會有腳步聲的。
「抱歉,來遲了。」
推開門走進來從容坐下的,並不是以往那個繃帶加拐杖的團藏,而是一個戴著狐狸面具頭發藏在繃帶里的根部成員,看身形,尚是少年。正想問對方是不是團藏派來傳話的,可轉寢小春眼尖的認出了跟在這個少年身後的是團藏總帶在身邊的佐井。
「一個傳話的,居然也敢坐在這個位置上,哼,根部真是越來越大膽了。」氣沖沖的開了口,水戶門炎現在是真覺得根部快要壓到所有人頭上了,真是看不順眼。「團藏人呢?這麼重要的會議遲到了兩個小時,連個借口都沒有嗎?」
「啊,忘了自我介紹了,水戶長老大概知道在根部是沒有自我介紹這種東西的,所以一時沒想起來,抱歉。」慵懶的往椅子背上一靠,戴著狐狸面具的少年全然是一副淡然而又泰然自若的語氣,雖然嘴里說著抱歉可實際上半點歉意都听不出來。「我是新任的根部首領,你們可以叫我夜風。」
靜默,驚愕。轉寢小春和水戶門炎的心里波濤洶涌,臉上的表情也定格在「你在開玩笑吧」這種不可置信的狀態,而猿飛日斬卻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眯了眯眼楮。
「嘛,既然自我介紹已經做過了,那麼現在可以開會了吧?根部還有很多事情要忙,畢竟首領更替不是什麼小事,相信火影大人和兩位長老都可以理解的不是麼。」不咸不淡的打開自己眼前的會議文件,掃到最上面那份新一屆下忍名單時,夜風面具之下的眼神稍稍有了一點改變——像是突然想起了有這麼一回事。
「根部首領換人,這麼大的事情我們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這不可能。」刷的站起來,轉寢小春根本就不相信眼前這個少年會是新的根部首領。「說,你究竟是什麼人,混進這個會議冒充根部首領有什麼用意!團藏在哪兒?!」
「沒錯,就算根部的行事一向隱秘,可也不至于換了首領我們都不知道。」同樣不相信,水戶門炎雖然沒有轉寢小春那麼激烈可也是陰著臉的。
放下文件,夜風轉過臉看向轉寢小春和水戶門炎,半邊身子斜靠在椅子背上,一只手順勢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放在膝蓋上。
即使隔著面具,兩個久經考驗的長老也依然能感覺到對方那種毫不在意的淡漠,就仿佛他們的問題甚至他們本人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只是那麼懶懶散散的坐在那里,可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迫人的氣勢。沒來由感到心驚,木葉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人,還是個少年!
「或許我換一個形象你們能想起點什麼。」站起來,夜風月兌上的外袍露出里面純黑色的忍者勁裝,同時單手結了個印——少年變成了青年,還是一個渾身上下纏繞著藍色查克拉的青年。「原火影直屬暗部第三小隊成員、後第七小隊隊長夜風,好久不見了,兩位長老。」
「是你!」目瞪口呆的瞪著眼前這個渾身都包裹在藍色查克拉中的人,轉寢小春怎麼也不敢相信銷聲匿跡好幾年的暗部夜風居然是個少年,更想不到夜風居然去了根部——還成了新的根部首領。那麼……團藏他?「猿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長老團的成員都知道夜風是三代最看重的暗部,也是繼旗木卡卡西和宇智波鼬之後最為出色的暗部,盡管這個代號為夜風的暗部渾身都是謎團。除了三代,沒人知道夜風的真正身份以及真實面目——或許團藏知道可從來沒有說過,但他們都知道只要是交給夜風的任務就都會被完美的執行。那個渾身包裹著查克拉、不能踫觸的青年暗部簡直就是一個新崛起的傳說,王牌暗部,死在他手上的敵人不知道有多少。可是現在,原來連青年這個形象也是偽裝,也就是說算起來這個夜風還不滿十歲就已經成為了傳說,可他們竟然幾年之後才知道,這還是在本人願意透露的前提之下。轉寢小春和水戶門炎都不由自主的想到,猿飛日斬安排這局棋可真是機關算計,團藏現在恐怕已經……
「火影大人怎麼會知道根部內部的事情呢?兩位長老,根部的水究竟有多深,除了我的前任和我之外,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了。這一點,我想你們都很清楚。」絲毫不覺得會議室里的氣氛不對勁,夜風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語氣,解除了偽裝披上外袍再次坐了下來。「我今天來是因為要開會,順便也跟火影大人打個照面,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情,還是開會吧,我真的很忙。」
「……團藏人呢?他是不是已經被你……」到底是多年的戰友,死亡邊緣一起掙扎過的老友,轉寢小春不死心的追問著,可卻怎麼也沒法把那個死字說出來。
「所謂根之人,沒有名字,沒有感情,亦無未來。」一直安安靜靜站在夜風身後的佐井忽然開了口,笑眯眯的表情和口中的話顯得格格不入。「團藏大人身為前任首領,當然不會破壞自己定下的鐵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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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到這個地步,吃了不少苦吧。這幾年,辛苦你了。」會議結束,回到火影辦公室里看著站在窗邊陰影里的夜風,猿飛日斬忍不住有些唏噓。團藏的實力和手段他是清楚的,夜風能夠以根部首領的身份安然站在這里,一定是經過了他所不願意想象的艱難。盡管對于老對手的亡故還是有些感傷,可猿飛日斬比誰都清楚如果活下來的是團藏而非夜風,那麼木葉終有一天會再也看不到陽光。
「讓您背黑鍋了,對不起。」看著火影斗笠下蒼老的臉,夜風的語氣是真正的歉意。那兩個長老一定會認為所有的一切都是三代的安排,這個黑鍋並不輕。
「呵呵,誰讓我是火影呢,有些黑鍋是不能躲的。」笑眯眯的坐下來認真的打量了一下夜風,猿飛日斬臉上皺紋變得更深了。「看來根部的伙食也沒能把你養胖啊,唉,還是這麼瘦。對了,記得給卡卡西傳個信,最近一直沒有你的消息,他很擔心。」
「啊,知道了。」無奈的扯了扯身上的袍子,夜風一想到旗木卡卡西會有的嘮叨就覺得頭痛,誰會想到大名鼎鼎的copy忍者嘮叨起來會跟老媽子一樣呢。「說起來,他肯定又要來找您抱怨了,說什麼當了幾年的保姆了能不能打個商量不當指導上忍什麼的。」
「我猜也是。不過抱怨歸抱怨,最後他還是會做得很好的。」其實有時候猿飛日斬就是故意的,因為他覺得旗木卡卡西也只有在抱怨的時候才顯得可愛一點,平時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真讓人惱。「不打算恢復你的真名嗎,現在你已經不需要顧忌那麼多了。」
手上的動作輕微一頓,夜風看了一眼窗外。「只是一個稱呼而已,真名還是代號,其實都一樣的。而且……我已經習慣了。嘛,根部事情還挺多的,告退了。」
習慣了嗎……看著對方消失不見,猿飛日斬注意到夜風很喜歡站在窗邊,卻從來都是站在從外面看不到的死角。就像是……活在黑暗當中的時間太長,向往,卻又害怕著陽光。嘆了口氣,望著辦公桌對面牆上的某幅照片,猿飛日斬的老臉幾乎皺在了一起。他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彌補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