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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愣愣地看著他︰「大哥你要現在就出宮?」

「不錯, 我等不了那麼長時間也不想再跟他有什麼糾葛,小莫, 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我得出去。」

面對莫紀寒越發嚴峻的表情, 莫言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你的傷……」

「我的傷我清楚,死不了人的,這你也知道。」

莫言卻焦急起來,拉住莫紀寒的袖子肯切地道︰「我當然知道,可這傷雖然不治不會要命,卻會折磨你一輩子, 大哥, 不過幾月而已,為什麼不願多等等?!而且現在的情況,就算我把你送出了,你帶著一身傷和沒法用的內力又能跑多遠?」

「莫大哥, 你听我一句, 先安心留在這里把傷養好吧。要不,你就算見到了嫂子,又能如何呢?帶著她你更跑不遠的,還要累她整日為你憂心,這不是、這不是……」莫言一時情急,陶然間突然想不起那句詞怎麼說的,越急腦子越亂, 最後索性跺跺腳撒潑般的道︰「我不管,你就呆在這兒,傷不好我絕不幫你出去!」

這是莫言第一次在莫紀寒面前發脾氣,莫紀寒始料不及,倒把自己的打算給忘了個干干淨淨,只能有些呆怔的看著莫言從眼前跑出去。

晚上時,莫言端著晚膳在前廳探頭探腦往里張望,柳鶯不明情況,也跟著莫言躲在旁邊往里望,悄聲問︰「莫將軍今天是心情不好麼?」

莫言見柳鶯正伸長了脖子打量,頓時尷尬起來,支吾道︰「也沒什麼,我這就進去。」只好硬起頭皮走到內室,把聲音放得低低的︰「莫大……將軍,用晚膳吧。」

莫紀寒仍坐在靠窗的老位置上,聞言點頭道︰「好。」

這一聲「好」讓莫言知道他沒有生氣,心里這才松下口氣,語調也輕快起來︰「那將軍快來趁熱吃,柳姐姐今天做了八寶醬鴨,味道可香呢。」

等到吃完,柳鶯收拾碗盤,莫紀寒把莫言叫住︰「小莫,你說得對,我今天早上太過沖動了,抱歉。」

莫言卻被他的道歉弄的手忙腳亂︰「別別別,大哥別這樣說,早上我說話也有不對的地方。我說不幫你出去,可我真不是這樣想的。」

莫紀寒微微一笑,便又將頭轉向窗外︰「這事便不再提了吧。」

莫言看著他的表情,那一笑竟是說不出的落寞滄桑,讓她心里也跟著難過起來,張張嘴最後只道︰「莫大哥,你要多休息,心事想多了對身體不好的。我、我去看看藥好了沒。」

沒想到話音剛落,門口有人接道︰「怎麼,莫將軍竟有心事,是朕招待不周?那實在是委屈莫將軍了,但不知將軍有什麼心事,朕定當竭力。」

莫紀寒和莫言齊齊變色,他們沒听到柳鶯的通報,不知道任極究竟听到了多少,尤其是莫言,想到自己剛剛似乎說了什麼出去不出去的話,雙腿已經搖搖欲墜。

戰戰兢兢的在行跪禮的時候偷看了一眼,見任極表情正常,但這個皇上向來喜怒不形于色,莫言心仍是提著︰「皇上。」

任極斜斜靠在門框上,眯起眼楮斂去所有表情道︰「莫言,莫將軍有什麼心事想來是斷不會告訴朕的,不如你來說說,莫將軍是有什麼心事放不下,朕自當竭力,若不能讓他感到賓至如歸,那朕這個主人的待客之道實在是做得失敗。」

莫言對著任極腦子已經亂成漿糊一團,不敢說假話更不敢說真話,背上的汗浸了一層又一層,好容易才找到個說法︰「回皇上,將軍整日坐在窗邊甚少言語,是以奴婢才有此猜測,不敢想會有福氣能與將軍分憂。」

任極的目光早已自她身上移開盯到莫紀寒身上︰「是麼,莫言,那就是你的失職了。」

莫言跪在地上全身一僵,心頭猛跳起來,體溫似冰,眼神一點點的變得絕望︰「皇上說得的,是奴婢的失職,請皇上治奴婢失職之罪。」

莫紀寒的臉色也已鐵青,狠狠的對上任極看似漫不經心的目光,兩人相峙一會,任極先轉開目光,對莫言道︰「罪雖要治,不過你照顧莫將軍一向有功,就今晚在前廳跪一晚吧,日後要記得不可疏忽。」

莫言心里這才肯定任極不過剛來听到自己最後說的那幾句話,撿回一命,心一松腳底就越發軟了,對著任極嗑了個響頭道︰「奴婢謝主龍恩。」說完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手腳並用的慢慢挪到了前廳里。

莫紀寒一直看著莫言到她的身影自拐角處消失目光也無法收回來,任極卻已經施施然的走到他身邊去︰「怎麼,莫將軍對這個小宮女感興趣了?」

莫紀寒抿緊嘴唇幾步跨到另一邊︰「這笑話由皇上你說來真是大失身份。」

任極心里在話出口時就已經懊惱萬分,莫紀寒的話听在話里更是覺得刺耳,哼了一哼換個話題︰「莫將軍,何以心事重重?是在擔心曾經的符離皇帝還是在擔心現在的符離百姓?或者,又在想你那個‘有緣無分’的夫人?」

他將「有緣無分」四字咬得極重,然後又續道︰「朕要猜得不錯,能讓莫將軍如此掛心的恐怕也只有夫人了,真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說到最後,自己都听得那些話里的酸味十足,酸得他連表情都有些僵,但又確定自己說的是事實,一時酸進心里去,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莫紀寒對「有緣無分」四個字也格外敏感,在任極的宮中呆得直久,他對前途就越迷惑沒有把握,尤其任極帶給他的傷害羞辱是刻在心上一輩子也抹不掉的傷,也是最難以面對輕裳的一塊,任極無疑是在生生揭開他的瘡疤,想以欣賞他的痛苦為樂。

咬了咬牙,莫紀寒冷聲道︰「多謝關心,但我和內子之間是我們的私事。」

「哦?意思是不容他人置喙嗎?」

莫紀寒沒有回答,不過看了任極一眼︰「但不知皇上你今晚來此所謂何事,總不是只想說這兩句無關緊要的話。」

任極一向對于自己的自制力向來自傲,但在面對莫紀寒時總維持不到一時半刻,尤其這樣冷冰冰的態度,既惹得他心癢難耐想要將人狠狠壓在身、下肆意妄為,又恨他從不將自己放在眼中,恨不得將他掐在手里揉碎了。矛盾的心思難以理清,攪得他不得安寧。

這次來,也是鬼使神差的,明明因為剛攻佔符離,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務和官員任命都等著他拿主意,御案上的奏章折子堆得已有半人高,偏偏腦子里繞來繞去的都是這個可恨的俘虜,不受控制的就這麼走了過來。

本來來了也只打算看看就走,但沒曾想一來竟就看他正對著小宮女笑,他的笑是他自上次一瞥後也不知想過多少回卻不曾得見的,竟就這樣笑給一個不相干的女人看,心火沖起之下想也不想的便開了口。

話一起說就收不住,如今被莫紀寒這麼冷冷的回過來,更加的心氣難平,冷笑道︰「怎麼,朕一定要有事才能過來?偏偏朕今晚就是只想說些無關緊要的話,莫將軍是想對朕下逐客令嗎?」

莫紀寒一心想他快走,卻顧慮著跪在前廳的莫言,剛剛任極在他面前對她施以威壓,不過就是想籍此提醒他擁有絕對的權力。雖然憤恨,卻不得不低頭。

「皇上既然是皇上,自然能隨心所欲,莫某人不過一介俘虜囚徒,豈敢隨意置喙天子之事?既然皇上覺得這里不錯,那自是愛留多久留多久,至于愛說什麼,莫某人也豈敢有不听之理?」

莫紀寒說要洗耳恭听,任極卻反而沒有話可講,一時憋在原地火氣直竄,燒得兩眼發紅,頭發都幾乎快豎起來。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明明應該是成竹在胸勝券在握的那一個,卻硬是被自己的俘虜三言兩語就堵得無話可說?明明搞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又為什麼在本該處處對自己有利的情況下控制不住自己,一次次地把這個男人推得離自己更遠?!

莫紀寒三個字在他的腦中心中來來回回,真是讓他又愛又恨,最後說出口的卻是咬牙切齒︰「莫紀寒!」

莫紀寒知道自己不該對任極的話有任何回應,他本可以對任極的任何話都听而不聞,卻總是下意識的想要挑起他的怒火,他的願意不過是只求速死,但在數次都不成功後連他自己都已經弄不清楚這樣一次次踩上任極的底線為的是什麼?總是在自己還未反應過來前,話都已經說出口了。

這一次,他也沒有忍住,轉頭直視任極︰「皇上有何指教?」

他本以為又會像從前一樣會掐住他的咽喉,或許還會更糟,可沒想到,任極殺人似的目光雖然狠狠釘在自己身上卻在半晌後不過哼了一聲便轉身離開。

不知不覺的松口氣,莫紀寒來不及細想任極為何會走,趕到前廳去拉莫言︰「小莫,你起來吧。」

莫言卻直搖頭︰「不不,大哥,我還是跪著的好。」

莫紀寒一用力就將她提起來︰「他既已走了你還跪什麼,他要你跪,不過是做給我看的,現在沒必要跪了?」

「啊?要我跪給大哥看?這是什麼意思?」

莫紀寒疲憊的揉揉眉間︰「沒什麼,不懂便不懂吧。現在雖然天熱,這樣跪著對骨頭也不好,早些休息去吧。」

任極挾著一身不是怒火的怒火回到御書房,鄭海一見他臉色便知道這皇上心情又不好了,老老實實站著不多半句話,心下慶幸把那幫大臣都擋了回去。

「啪啪啪」數聲,案幾上的折子被任極掀了一地,鄭海跟在後面收拾,任極一把拎起他的衣領︰「告訴下面的,不要什麼狗屁事都往上報,朕養著他們是讓他們吃干飯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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