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夏生從來不是一個會受人威脅的人。不管這個人是身邊的戰友同事, 或是曾經的對手, 還是他的親人。
他做事做人, 都有自己的原則性。
他不會對任何人妥協,也不會為了至親的人, 無限地埋沒自己的良心, 然後去將就親人, 這些他做不到。
當門外士兵告訴他, 緊閉室里有他的父母嚷著要見他,他沉默了。
剛才他已經從冉瑩瑩的嘴里知道了,他的父母已經出現在了獵豹中, 而且因為找不到他, 已經成功地被哨兵抓進了緊閉室。
對于這些, 他心情依然的平靜,父母在緊閉室里關一陣也好。
那里沒有人打擾, 也能夠讓他們深刻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挺好。
他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讓他們待著吧。」冉夏生並沒有去見什麼父母,而是冷冷地說。
既然能夠獨自到了西南, 還從別人的嘴里知道他住在哪里,那就要有這個自覺性。
本來就已經斷絕了關系,那還是少來往好。
贍養的錢,他每年都寄過去,那還想怎樣?
所以當听說他們來了獵豹, 冉夏生心里並沒有多少親情,有的只是說不出來的厭煩。
對于父母,他早就已經沒有了親情, 有的只是煩惱。
他好好的小家,為什麼非要來插一杠呢?
「團長,真的讓他們在緊閉室?」士兵重復問了一聲。
冉夏生說︰「關著吧。」
士兵點頭,轉身離去。
冉瑩瑩小聲問︰「爹,你真的忍心?」
冉瑩瑩想,爹會不忍吧?畢竟養了他三十多年不是?——不對,是養了十六年,爹十六歲去當兵,之後就一直在部隊里,就是回去也是很少回去。
直到爹在老家娶了妻,再後來因為二房被虐待被壓榨,爹氣憤而離,跟老家月兌離了關系。
「我和那邊已經斷絕了關系,對老家早就已經沒有了感情。其實當年我在被推上戰場的時候,其實剩下的只有失望。」冉夏生扯開嘴角笑了笑,「再到後來你娘被虐待,差點難產,心里剩下的那點兒感情也差不多沒了。」
模了模冉瑩瑩的小腦袋,冉夏生說︰「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也懂不了多少,你只要記住,爹雖然是他們的兒子,但更是你娘的丈夫,是你的父親。我不能為了那一點點養育之恩,就可以任他們這樣胡作非為,可以肆無忌憚地做任何事。不管是做人還是做事,都需要有一個底限,知道嗎?」
冉瑩瑩表現得很茫然,果然就逗到了冉夏生。
「你還小,還不懂,等你長大了就懂了。」這才是女兒該有的表情,而不是那個聰明得有點兒不像話的小機靈。
冉瑩瑩卻低著頭,眼珠子轉著,再抬頭,就已經是那個俏皮的小家伙。
「夏生,那個荷花也來了。」宓月華突然說。
冉夏生「哦」了一聲,臉上沒有任何驚訝,似乎早就料到了。
「夏生,你知道?」宓月華問,相了想,又覺得夏生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這里是夏生的天下,他一個團長,又怎麼可能會不了解那些事情呢?自然是知道的。
冉夏生說︰「我知道,而且也猜到。」
「猜到?」
「如果沒有這個荷花帶領,我爹娘只怕找不到這個地方。但是荷花怎麼知道的?」冉夏生冷笑了,看來某人還是如他所想的,不識相了。
宓月華睜大了眼楮,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是啊,荷花如果不帶著冉老太他們過來,他們怎麼可能會找得到?都一個多月了,也沒有見他們找過來。但是,他們現在卻找過來了,帶著他們的人,竟然是荷花。
這個他們都已經快忘記的女人。
這個人的突然出現,就好像兩年前,歐希帶著她突然出現在他們家一樣。
當時是為了做媒,如今呢?
宓月華總覺得,這個荷花來得很突然,好像並不是單純的只是好心地帶人過來那麼簡單。
「難道她還沒有死心?還想跟建國產生些什麼?」宓月華能想到的,也只有這些。
冉夏生冷笑︰「她到底因為什麼原因過來,是不是想跟建國續那一段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是表面那麼簡單,是有人想要我們家宅不寧,想要給我下套。」
宓月華睜大著眼楮,在琢磨著冉夏生口里的意思,接著嘴巴微微張大。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冉夏生說︰「就是你想的那樣,有人想要我月兌下這身軍裝,而找不到我身上的污點,正好有人給他們遞了這個梯子,他們就順勢而上了。」
宓月華想到了什麼,顫著聲音說︰「難道有人想利用你和你爹娘的關系,做文章?」
如果真是這樣,這人得多壞?
一計不成,又成一計?
兩年前,利用建國和荷花的事情,他們生出了那種歹毒的心思。後來這事沒有成,夏生依然當了他的團長。
但那個人也沒有得到什麼懲罰,因為沒有他做案的任何證據。
難道這一次也是嗎?
利用老家那些人的事情,布下的局?
宓月華顫著聲音說︰「他們是想用這事,然後來告你嗎?說你不孝順父母,說你跟父母斷絕關系?」
這是思想問題,是品行,這在部隊里也是很嚴重的。
這不但會月兌下軍裝那麼簡單,甚至有可能會在檔案里記下一筆,這就算退伍回去,到時候在地方上,夏生也會很難開展工作。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是婁家嗎?
是婁副團長?
宓月華心里升起了無窮的怒火。
這個人怎麼能夠這麼壞,壞到如此地步?已經算計過夏生一次了,怎麼還想要再算計一次?
這真的是小人難防嗎?
「那夏生,我們怎麼辦?」宓月華突然害怕起來。
冉夏生拍拍她的手背,安慰︰「你不要怕,這件事情沒你想象那麼嚴重。」
宓月華說︰「怎麼不嚴重?老家那些人都來了,而且……他們被關在緊閉室,他們會不會拿這個做文章?還有……」她用力咬了咬嘴唇,「我們跟他們斷絕關系的事情,總是真的,萬一他們去告,去調查,這事就有可能會被翻出來,到時候我們怎麼辦啊?」
夏生到時候會被強行月兌下.身上的軍裝啊,到時候可怎麼整?
宓月華急得快哭了。
冉夏生卻笑了。
「你還笑,我都快急死了。」
冉夏生說︰「這件事情,我早就已經想到了,也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宓月華說︰「真的?」
冉夏生笑︰「要不,我怎麼會突然去外面野外駐訓一個人。這完全不需要我帶隊,但我這次卻帶隊了。」
宓月華一想,對啊。
夏生調到這里已經整整兩年,這兩年里,真正讓夏生親自帶隊的次數少之又少,幾乎可以說沒有。但是這次,卻突然帶隊了出去,一開始她想不明白,那現在她差不多就有些想明白了。
夏生是故意的。
「你知道他們會上門?」宓月華眨著眼楮。
冉夏生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只是淡笑著看著她。
「你知道他們會上門,所以故意帶隊出去。只要你不在,那麼他們就算被關在緊閉室,那也與你沒有關系,更說不到你身上。至于我,我又管不了部隊的事,自然跟我也沒有關系,就算我知道,也去管了,那只是我,跟你沒有關系,自然降罪不到你身上。」
冉夏生點頭,「月華,你現在越來越聰明了。」
宓月華說︰「但是,現在你回來了,他們是不是會拿這個做文章?更重要的是,當初我們確實跟他們斷了關系,到時候他們會不會拿著這個說我們?」如果早知道會這樣麻煩,當初她哪怕再惡心,也不讓夏生跟他們斷關系了,至少那樣他們就說不到他們身上了。
「傻瓜,這件事情我們更沒有錯。」冉夏生說,「我現在雖然回來了,但是只是回來了,我不可能一回來就跑去那邊。更重要的是——四弟找到這邊了。」
「老四來了?」宓月華喃喃,「老四他們怎麼知道他們來了我們這里?」
冉夏生說︰「當然是我告訴他們的。」
宓月華低頭想著,但是還有很多思緒並沒有串起來,總覺得漏了哪里。
「你不用想太多,只要明白這一些都在你老公的盤算中,沒有留下一點的差錯,以後也不會出任何的事情,那就行了。」
「可是……」
「沒有可是,什麼事情都不會出。」冉夏生安慰她,「你就放心的安胎,所有的事情,我都會辦好。」
冉瑩瑩這時候說︰「娘,你真的不用太擔心,爹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知道了老家那邊來人了,又怎麼可能一點準備也沒有?爹肯定跟老楊叔叔都說好了,也通知了,四叔,那就不會有什麼問題。到時候,四叔過來了,把人帶走,又會有什麼事情?」
而且,那些人被關在緊閉室整整一個星期,只怕人都快要瘋了。她又曾經那樣對待過他們,他們的心理只怕一直處于那種忐忑中,那就只會更崩潰。
「而且,爹每年都會寄去養老金,爹並沒有盡到不贍養的義務。法律又沒有規定,贍養一定要把父母接到身邊這樣的道理吧?況且,冉家又不只有爹一個兒子,接到身邊贍養的問題,更是不存在。更更重要的原因,這里可不是普通的部隊,怎麼能夠讓兩個老人出現在這里?何況還有一個冉大伯。」
冉瑩瑩把這些情況一點一點地說出來,所有的思路就都清楚了。
冉夏生驚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沒想到女兒竟然會想到這麼多。
宓月華也在冉瑩瑩的解釋中,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對啊,他們並沒有不贍養。幸好當初他們听從了村支書的話,每年都寄過去二十塊錢,而且是通過村委交給老家那兩位老人,有人證也有物證,那就更不怕他們。
她這是,自己嚇自己,都被冉老太他們突然上門的事情整懵了,才沒有想明白這些事情。
冉夏生也笑︰「月華,你都沒有瑩瑩一個孩子想得明白。」
宓月華說︰「我這不是當局者迷嗎?」當時一心擔心夏生的職務會不會被擼,哪有心思去想那麼多,早就已經怕極了。
冉夏生倒也沒有再笑她,月華被嚇壞了,緊張的情緒也難免。
只要他冷靜就行了。一個家里,哪需要那麼多明白人,月華有他呢。
「爹,你接下來怎麼辦?」冉瑩瑩還是很好奇爹有什麼打算的。
冉夏生說︰「明天去會會那個荷花。」
今天就不過去了,月華懷孕了,他整個心思都在妻子身上,哪有其他心思在別人身上?
明天過去,自然也不會他一個人過去,他還會帶個人。
是誰,不言而明。
至于婁家……
呵,婁進先不是想要算計他嗎?那行,那他就慢慢跟他玩。
……
冉瑩瑩其實,非常的好奇,爹會怎麼處理荷花還有冉老太他們的事情。
荷花那,基本可以確定,該涼了。
爹不會讓一個外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上門,肯定會利用這次事情,快刀斬亂麻,一刀解決清楚。
至于冉老太他們,爹不會把他們怎樣,畢竟那麼多雙眼楮看著,又有一個算計他們的婁副團長看著呢。
但是爹肯定會有他的辦法,一次性把人解決了。到時候肯定會讓他們永遠記住這里,永遠都不想再踏入這里。只要想到這里就會害怕。
冉瑩瑩卻忘了,她也曾經給了他們最沉痛的一擊,到現在他們想起她來,都還有恐懼感呢。
「爹,你去找他們的時候,記得帶上我,我也想去。」冉瑩瑩忍不住提醒。
冉夏生說︰「小孩子就不要去了,那邊總不是什麼美好的地方。」
他並不想讓女兒過去,畢竟,到時候會有不太美好的一幕發生。他不想帶壞女兒,女兒還小,正是天真浪漫的事情,還是讓她記著美好的事情吧。
冉夏生是第二天去的。
去的時候,還是早上,去見荷花的時候,並不是他一個人去的,而是和翟建國。
荷花之所以會來到獵豹,用腳指頭想,都能夠想出來,肯定是為了翟建國。
冉夏生有時候也挺替翟建國感到頭疼,遇到這樣一個女人,是幸,還是禍?
只怕是禍吧,沒有哪一個男人願意被人算計。
而且是那種很有可能把前途毀掉的算計。
女人再美又怎樣?帶刺的玫瑰,終究是有毒的。
沒人知道,冉夏生和翟建國進去之後,到底是怎麼跟荷花說的,總之荷花並沒有再纏著翟建國。
冉夏生並沒有讓人怎樣她,畢竟他還是有自己堅持的底線,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打女人。除非這個人犯了他的底線,才有可能會動手。
但那個時候,可能會是暴怒。
從緊閉室出來,冉夏生和翟建國的臉上卻有著笑容。
特別是冉夏生,眼楮微微地眯起,臉上的笑容,讓人感覺到了他心情愉悅。
有些事情,該解決了。
「把人送回去吧。」冉夏生淡淡地吩咐下去。
……
荷花已經被人送了回去,走的時候,腿都是打顫的。看到冉夏生和翟建國的臉,她都在那里顫抖。
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不敢再招惹冉夏生還有翟建國。
有些男人能夠肖想,有些男人卻踫不得。
她以為,這一次會是美好的開端,沒想到,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
她的腦海里全是冉夏生那張冷酷的臉,還有他說的話︰「別再試探我的底線,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下一次再看到你出現在我的視線,我不妨送你上軍事法庭。別以為我是在開玩笑,我能關你,自然也可以把你送上軍事法庭。」
荷花懂了。
她知道冉夏生不是在開玩笑,他絕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因為她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堅定。那是一種冷酷到極致的神情,她絕對能夠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
當這一切都出現在冉夏生的臉上,她知道,自己這一次把人給惹毛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冉夏生審問了她,為什麼會知道這里。
甚至要她交待出幕後的主使。
這一刻,荷花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似乎這一切有可能會涉及到表姐和表姐夫?
原來,有些人真的從一開始就不是她能夠想的。
她還沒有去肖想冉夏生,只是想要有一份感情,一個溫暖的家,就連這些都那麼難辦到。
她回到家里,注定要被家人嫁給那些老頭子嗎?
這一刻,荷花幾乎連想死的心都有。
……
冉瑩瑩並不知道冉夏生已經去找了荷花,等到她知道的時候,他已經解決了荷花了。
她本來就想著能夠跟著爹一起去看看荷花的樣子。
荷花被她給單獨關到了另一間緊閉室,在那里一個人默默地度過一周,不用想也知道,那肯定會瘋掉。
就憑這一點,不用爹去趕她,荷花都有可能自己就想出去,甚至跑出獵豹。
但那只是她想要的結果,至于後面又會怎樣,都不是她想的。
「爹,你把荷花解決了?」冉瑩瑩不敢置信。
「解決了。」冉夏生淡淡地說。
「那她有沒有跟你哭喊,要死要活地想要留下來?」
冉夏生說︰「沒有,她罷不得離開這里,這次的緊閉室生涯,給她的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陰影。我都沒有說什麼,她就說要回去。」
緊閉室,哪有那麼好待的?
正常人能夠瘋掉,不正常的人,更會瘋狂。
冉瑩瑩眨了眨眼楮,這麼簡單?
冉夏生說︰「這里畢竟不是她的家,她想要回去,很正常。」
冉瑩瑩卻知道,絕對沒有爹說的那麼簡單。但是不管怎樣,她也不再想這個事情了。
荷花都已經走了,她再想又有什麼用呢?
再說了,荷花是生是死,又是怎樣的心情,都跟她沒有關系。
「那老家那些人呢?」冉瑩瑩又問起了冉老太他們的事情。
冉夏生說︰「今天還沒有過去看過,等明天吧,明天你四叔就到了。」
至于到了之後怎樣,他並沒有說。
但是冉瑩瑩妙懂。
冉老太他們該回去了吧?
佩是冉工農卻心癢癢,要不要在他們回去之前,再去嚇嚇他們?
畢竟,他們除了那天被她暴打一頓之後,好像也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
她還有些惋惜。
她都沒有好好地「招待」他們呢,他們是她親人,她怎麼能夠不好好「招待」呢。
但是,冉瑩瑩也知道,失去了機會了。畢竟爹在的話,也不允許她這麼做。
她畢竟在爹娘的心里,那可是乖寶寶,怎麼能夠這樣對付老家那幾位呢?
打肯定不能打了,那嚇嚇總可以吧?
冉瑩瑩已經做好了跟冉夏生一起過去的打算。
這一次,她絕對是要去的,爹怎麼阻止都沒有用。
冉瑩瑩也沒有跟他說一定要跟著,只是先從冉夏生那里打听出了他過去的具體時間。在心里盤算著,等到明天時間一到,她再跟爹說要一起過去,到時候就不怕爹不帶她過去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冉瑩瑩就以各種理由纏上了冉夏生。
但是冉夏生只一句話︰「你要上學,听話。」
冉瑩瑩說︰「爹,我就是想過去,今天我們學校舉行運動會,我可以不參加。」
「運動會?」冉夏生說,「那就更加不能缺席了,你要缺席了,老師肯定會難過的。」
「爹。」冉瑩瑩眼里已經布滿了淚水,那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他不忍拒絕。
「我們運動會下午進行呢,上午老師說是準備工作,我們可以不報道的。」
冉瑩瑩說的是實情,倒也沒有撒謊。
這事她也撒不了謊,這個事情到時候冉夏生一打听就能夠打听出來的。如果她撒謊了,到時候會有更嚴厲的批評。
冉瑩瑩這次也參加了運動會,但是她的比賽項目是在下午四點以後,到時候她過去,完全有時間。
但是在這個時間點,她真的想要跟著去,主要還是想要嚇嚇冉老太他們,她就喜歡那惡趣味。
冉夏生確實是看不得冉瑩瑩難過。想了想,現在這個點是運動會,但是又不是瑩瑩的項目,如果她想要跟著去,倒也不是不可以。
最後,他還是點了頭︰「嗯」
冉瑩瑩心里「哦也」了一聲,看著冉夏生甜甜地說著︰「爹,你真好。」
爹一向就疼她,在這種無關大事的事情上,一向都願意向著她。
他們是快吃飯前去的。
這一次,倒也沒有其他人跟著去,只有冉瑩瑩和他。
冉瑩瑩是被冉夏生抱著過去的。
還沒有到緊閉室,冉瑩瑩就已經听到了那邊傳來的爭吵聲。
這個爭吵聲,從緊閉室傳出來的。她听到了,但是冉夏生卻沒有听到。
緊閉室的隔音效果非常的好,那些爭吵自然是不可能從里面傳了出來的。
但是冉瑩瑩並不是普通人,她又怎麼可能會听不到里面傳出來的爭吵聲呢?
她卻心里冷笑著。
看來再深的夫妻感情,大難之間自然也會各自飛。
還有冉春旺,所謂的孝順,也不過如此。
听到他們竟然吵得那麼的激烈,她這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暗爽。
……
冉老太他們之所以會爭吵,跟冉瑩瑩那次暴打,還有那等死的忐忑分不開。
冉老太被冉瑩瑩暴打了之後,渾身都跟散了架似的疼,疼得她說不出話來。
但是在別人眼里,她就是裝的。
就連冉老爹都不相信她。
畢竟,冉瑩瑩只是一個小孩子,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能夠把人怎麼折騰?
自然是不可能把冉老太打傷的。但是冉老太卻還在那里一個勁地哎喲,說是被冉瑩瑩打傷的。
一開始還有人安慰她,到最後竟然誰也沒有安慰她。不管是冉老爹還是冉春旺,都好像把她的哎喲聲當成了空氣。
首先受不了的人,竟然是冉春旺。
平日里在兩老口眼里最孝順的大兒子,此時卻帶著厭惡,一臉的嫌棄︰「行了,別了,這里又沒有你可以演戲的人,你還叫什麼?」
冉老太正疼著,卻突然听到有人說她是裝的,一下子就爆了。
怎麼能夠不生氣呢?她疼得都已經疼到骨子里了,卻有人說她是裝的,她怎麼能夠不生氣?
而說這話的人,還是她兒子,她就更生氣了。
她可是最疼老大啊,什麼事情,哪有好處,不是給老大家?她甚至為了老大,還虧待了老二,逼著老二去當兵,只為代替她哥哥。
雖然後來當兵的時候,他用的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冉春旺的。
但是冉老太還是覺得,當初她是不是做錯了?
哪怕她曾經沒有後悔,一直認為自己沒有做錯。
但此時她被老大這麼罵了之後,她的心里就開始思考,自己前三十年做過的那些事?真的是對的嗎?哪些又是錯的?
冉老太迷茫了。
「你還有臉說我?我今天被打又是誰的錯?還不是你慫恿我們倆,叫我們過來找老二,說老二不敢把我們怎樣。可是我們過來了,最後成什麼了?我們找了一個月都沒有找到,好不容易找到了,結果現在卻被關在這里,什麼事情也干不了,還沒有陽光,更重要的是我還被打了。」
冉春旺說︰「娘,我讓你們過來找,難道還是我的錯嗎?難道我不是想要你們好好地跟著老大吃香喝辣的?你們好了,難道我能不好?我也能夠一起過個好日子吧?我哪知道你們會記不住地址,我更不知道原來被人帶進來竟然還會被關在這種地方。」
他自己也沒有想到。
那兩個老東西,會把地址給弄丟了,害他們像個乞丐一樣的生活。
他什麼也想不到,更想不到原來老二竟然可以狠心到這種地步。
老二這麼狠,難道他是第一天知道嗎?肯定不是的。
他一早就知道老二狠心,當初既然能夠做得出來斷絕關系的事情,又怎麼可能會做不出其他的。
他早就應該想到的不是嗎?
他當初就是以為,他敢在老家這樣做,是因為沒有人看著,但現在他們跑到了部隊時在,那麼多雙眼楮盯著,他怎麼敢?難道不想要官了?
他就是這樣想,才敢慫恿父母來家里。
結果呢?
到了這里,竟然就被抓了,那些士兵怎麼說的?說沒有證據能夠證據他們就是團長的親人。
那還要他們怎麼證明?他們從村委干部那里開出來的證明,也只能證明他們是下山村的,卻沒有其他能夠證明他們是冉夏生親人的證據。
只要冉夏生能夠過來一趟,親口告訴別人,他們是親人,才可以。
但是冉夏生一直都沒有出現。那個曾經出現過的小人,又是那樣的可怕。
……
之後,他們就吵了起來。
怎麼吵起來的,誰也沒有注意到,反正最後是吵起來了。
冉老太罵冉春旺不孝順,冉春旺又罵她沒病呻.吟。
總之吵得很厲害。
冉老爹卻並沒有插手到他們娘倆的爭吵中,他只是握著那個沒有煙絲的旱煙管,看上去好像在吸煙似的,其實旱煙管里根本就沒有煙絲,更沒有火星。
他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吵到後來,他頭也疼了。
最後他終于忍不住吼了一聲︰「別吵了!」
正爭吵中的母子倆,頓時停了下來,目瞪口呆地看著冉老爹。
冉老爹說︰「你們還想吵到什麼時候?現在我們都被關在這里,最主要的辦法,就是早點找到老二。現在只有老二能夠救我們。」
冉春旺說︰「可是老二都不見了,听那些士兵說,老二跑出去野訓了,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
這也是冉春旺最郁悶的地方。他知道是老二在躲著他們,並不想面對他們,于是就躲了起來。
什麼出去野訓了,他才不相信呢。
哪有這麼巧的,他們剛到,老二就出去野訓了,這時間上的巧合,讓他沒辦法相信。
但不相信又怎樣?人家就是出去了,就是躲著他們,而且躲的那麼理直氣壯,他們就算想要告他,那都拿不出理由來。
真的是,太可惡了。
「老二,他真的那麼狠嗎?」冉老太突然哭了。
她是真的怕了。
害怕再在這里待下去了,這里太可怕,可怕到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這樣的地方,能夠讓人害怕。
此時,她很後悔自己來了西南,如果給她選擇的機會,她情願不來。
但是,世界上可沒有後悔藥啊。
正哭喊著,外面的門突然開了。
外面的光線照了進來,陽光照射進來,給了他們一種生的希望。
冉老太緩緩地回過頭去,卻在門口看到了一個他們期盼的人。
「老二?」冉老太忍不住喊。
冉夏生只是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冉春旺也看了過去,看到在門口瞪著他們的冉夏生,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撲了上去︰「老二,我們是親兄弟啊,哥哥後悔了,哥哥錯了,求你原諒哥哥。」
他撲過去,抱住了冉夏生的大腿,此時他才感覺到,有一個當團長的弟弟,那是多可怕的事情,人家伸出一根手指頭,都可以像捏死一只螞蟻似地捏死他。
當初不就是想讓他坐牢就坐牢了?人家一句話的事情,自己卻要受那麼多的苦。
現在,人家也是一句話的事情,想把他們關在哪里就關在哪里。
這就是權利,是他無法探知到的。
冉夏生卻一腳就把抱著他大腿的冉春旺踢開了,並沒有去理他們。
然後,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冉老太和冉老爹的面前。
兩位老人就這樣怔怔地看著他,一時之間竟然也找不到話題。
冉春旺那邊,看到自己被冉夏生給踢開了,他心里有些懂,又想跑過去抱住冉夏生的大腿,突然看到了張天使的臉蛋出現在他面前。
大大的眼楮,小巧的鼻子,還有紅紅的嘴唇,正笑嘻嘻地看著他。
他「啊」的一聲,跌坐在了地上,驚恐萬分地看著冉瑩瑩。
他這一聲驚叫,倒是引起了背對著他們的冉夏生。他緩緩地回過頭來,就看到了冉春旺跌坐在地上,身子像篩子一樣地抖個不停。
他的女兒瑩瑩正尊在冉春旺的面前,一雙大眼楮好奇地看著他。
「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冉春旺驚恐地喊。
在他的眼里,眼前的哪是什麼天使般的臉蛋,那分明就是惡魔。
那就是個魔鬼。
他至今還記得,她當時那按在他身上的手指,竟差點在他的身上戳出了個痛來。
那種疼痛,他至今也難忘。
其實他知道,這個惡魔暴打人的事情是真的,但是當時他和冉老太吵架的時候,就是想要擠兌她,就自然而然的月兌出而出了。
那天之後,他身上就疼痛不已。
每次躺在床上,一閉上眼楮,他就會自然而然地看到她那張笑著的臉。
那張臉笑得有多甜,在他的眼里就有多恐懼。
他一直以為她還會回來折磨他們,但是她好像把他們給忘了,自那之後,就再沒有出現過。
但他一直心驚肉跳的,一直在等著這樣的日子到來,恐懼的日子。
但一直都沒有來。
「怎麼了?」冉瑩瑩笑得開心。
冉夏生回頭︰「瑩瑩,怎麼了?」
冉瑩瑩說︰「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病了?見到我就尖叫,要不要送去醫院?」
冉春旺卻瞪大了眼楮,他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 冉瑩瑩︰他是不是病了?要不要送醫院?精神病院。
冉春旺︰你這個魔鬼,我是被你嚇得!
20個紅包,隨機送,明天統一給你們發。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雪綏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木棉 5瓶;太陽?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