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勇士趕來救的……」虛快速地瞥了一眼武居直次, 終究還是咽下了太過違心的形容, 沉思片刻, 才一本正經地微笑著道︰「笨蛋啊。」
「說句王子就那麼讓你不舒服嗎?」武居直次白了虛一眼, 早知道這貨說不出好听的話來。
話說, 你說笨蛋就說了, 干嘛切換成讓人受不了的溫柔的語氣啊!感覺被關愛了。
內心吐槽著,武居直次卻打定了主意, 非必要絕對不搭理虛。目光重新回到高杉身上, 那小子大概是有意岔開了, 即使站得有點遠, 但他可以很肯定, 朧現在壓根沒有和高杉交手的意思, 而高杉也同樣——有好幾次, 刀砍下去的角度和力度,都不足以置人于死地。
想不明白, 是什麼導致他們交戰時不走心, 但道理他是懂的︰不認真戰斗的家伙絕對會死的。
武居直次不由地往前走了兩步, 旁邊的虛不甘示弱的刷存在感,一聲輕笑似乎含義頗大。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身體比大腦行動更快,一個回旋轉,長臂一伸,手竟直接朝著虛的面具襲擊。本來他倆就站得很近, 出其不意地襲擊,即使是虛也得楞一楞,手指突然伸過來,不得不說,虛差點沒反應過來,差點就讓武居直次得逞了,但終究是差點。
往後躲開,虛的眼神明顯是在看神經病、心機婊,無聲地控訴著,穩住身形的同時,還得抽出一只手來阻擋這突然的襲擊,而發神經的武居直次顯然並不想退,而是將錯就錯,一次不成,二次、三次,一個進攻,一個阻擋,一來二去就成了交手。
「這招有點卑鄙啊。」虛終于有空開口,微笑的臉不再,甚至有點想打人。
武居直次並不以為恥,這會兒也冷靜了下來,轉念一想後,頓時覺得本能的反應才是正確的。
與其之後想方設法讓高杉相信,還不如現在就讓他看清楚,所謂眼見為實嘛!
然而,突襲沒有一擊而中,以虛的本領,想要成功,難度是非常大的。
幾番下來,手上的動作不慢,腳下也開始用上了,最後連刀都拔/出來了……
武居直次氣喘吁吁,懊惱極了,瞪著仿佛沒有破綻的虛,「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這就厚臉皮了吧。」虛很納悶,他們關系沒那麼好吧?
「算了,不打了。」明白再繼續下去不過是浪費時間,武居直次凝著眉,不甘心地仿佛放棄了一個幾億的大項目。機會失去了,便不再回來,他還是得頭疼該怎麼跟高杉解釋。
虛定定地看了他幾秒,臉色同樣不太好看,「你是看透了,我不會輕易殺掉你吧。」
才會這麼放肆。
感覺這五百多年來,除了松陽那一段,他所有的耐心和容忍全在武居直次身上用了。
武居直次搖頭,道︰「恰恰相反,我認為你殺了我,是遲早的事。」
虛挑了挑眉,沒有肯定或否認。
「所以,在被允許活著之前,我當然要活個夠本啦!」武居直次說得很慘很可憐,連他自己都要相信了。接下來的行為似乎是為了他說的是實話,斷然轉身,從虛面前跑開,在高杉面前停下。
朧原本是要砍下去的,但見到突然冒出的武居直次時,還是下意識地收住了,禪杖的一端指著,停在離對方眉心幾毫米的地方。
高杉堪堪地收了刀,臉色比朧差多了,完全沒有被救或者說被護著的喜悅。盯著面前人的背影,心想,他果然還是心太軟,沒能順勢把這礙眼的混蛋給解決掉。
一時間,有點安靜,像靜止了一般。
朧分神瞥了眼不遠處的虛,長發飄飄,很仙很有氣質,但明顯是在看熱鬧,不會幫他解難。
「你不怕死嗎?」朧決定自力更生。
「挺怕的。」武居直次坦然道,「只是為了某人,大概可以笑著去死吧。」
「那你現在笑一個。」
「……」朧卿,你學壞了,你家虛都不會這麼說話!
朧視線越過武居直次,停在後方的高杉身上,似乎是在衡量。
高杉手一動,才放下的刀想再舉起來,最好是一砍砍倆。
武居直次算準了沒有虛的命令,朧不會隨便出手,于是很果斷地轉身,拉住高杉就要跑。
高杉一動不動……
「走啊!」武居直次略焦急地喊道,心想,你再不給我面子,我要來硬得了啊。
高杉想了下,沒再猶豫,跟著後退,偶爾還不忘回頭看一眼原地不動的朧,和看不到面容的虛。
朧︰「……」
虛︰「……」
等半天沒等到虛的指令,朧很淡定地收起了武器,默默地往回走——不追就不追吧!
鬼兵隊一同撤了出來,即使雙方好像沒有認真開戰的樣子,但面對奈落,還是不夠看的。
武居直次一個回頭,發現鬼兵隊的小伙伴們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不由地問道︰「怎麼了?」
沒人回答,高杉手上用力,掙月兌了某人的爪子,給個眼神,暗示其他人走前面去。
小伙伴們無話可說,只是又子路過時,狠瞪了武居直次一眼,簡直是天大的仇。
「為什麼都用那麼奇怪的眼神看我啊。」武居直次嘀咕了一聲,在對上高杉的眼楮時,忽然發覺一切都不重要了,管別人怎麼看!視線上下掃了掃,還和上一次分開時沒兩樣,不由地笑了起來,真是奇怪,竟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于是,他說︰「好久不見,晉助。」
高杉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過來,扯了扯嘴角,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以前還好,面對的是一個沒有記憶的人,說什麼話都不會不自在,可面對的是有記憶的,先不說要怎麼解釋之前的所作所為,就說隔了好幾年再見面,無論如何都會有點尷尬的。
站在眼前的人,興許已不是曾經的那位,時間會無聲無息的帶走以往的熟悉感。
武居直次可沒那麼多感慨,目光流連忘返,真的很奇怪,明明有些人不符合自己的所謂的審美和擇偶標準,卻偏偏總是在第一眼里淪陷,連失去記憶、連自身改變了,都擋不住這分喜愛。
他看出了高杉的尷尬,于是順口開玩笑道︰「是不是該先來一個重逢的熱/吻?」
高杉覺得自己想多了,有些東西再怎麼樣也改變不了,「除了廢話以外,你就無話可說了?」
「什麼啊,我分明是在認真地向你請求,而且才剛見面,難道不應該先敘敘舊、談談感情嗎?」
好吧,從高杉的眼神里,他得到了答案,總結起來大概就是︰不應該、沒空、有病。
畢竟有幾年的空檔期,還真不好談感情啊,特別是像武居直次這樣,無故失蹤,並且有不良記錄的人,一開口回顧估計說來說去全都是他的錯處吧。他們之間的關系和問題,要解釋或解決是非常困難的,少不了爭辯,能夠維持目前的狀態,算是兩人均有念舊,沒一下子鬧翻。
武居直次果斷地放開了這件事,再想到身後虎視眈眈的虛,覺得的確還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要說事,其實也有。」他有些忐忑,「你會追到這兒來,想必對那群人有所了解吧?」
「你希望我了解什麼?」
高杉的問題有點怪,導致沒把握的武居直次更加的遲疑。
「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
「我若是回答,我什麼都不知道呢?」高杉意味不明地說道。
武居直次語氣很飄忽,「那我大概會告訴你,你馬上要與之為敵的某個人,可能是你最不希望的。」
「比如。」
「一個你曾經非常尊敬,甚至讓我懷疑,究竟是我和他,誰在你心里更加重要的……已故的人物。」
以平靜的口吻說著,他卻不敢放過對方臉上的任何變化——說得這麼清楚了,應該能猜到吧!
高杉頓了頓,一直高抬的頭顱垂下,聲音也比之前要深沉許多,「僅此一次。別再把他們兩個當成同一個人了,我的老師可不是那樣一個心狠手辣的貨色,松陽他是最溫暖的。」
這話一出,武居直次立刻明白,還是他自己知道的太少了。在松口氣的同時,不免有些說不出來的心酸︰啊,原來什麼都不知道的是我啊。以及,松陽果然比我重要多了。
這男朋友(前)果然做得很失敗啊。
「你知道就好。」心酸的前男友只能這麼說了,還能問什麼呀,總不能問問你現在什麼感想吧?
高杉表情沒什麼變化,似乎不怎麼想談論這個話題,看來是心中早有了結論。
兩個人一路無話,就在武居直次琢磨著,是不是該加快速度趕上前面的人時,他的前男友忽然開口︰
「除此之外,你不想問一問,我為什麼綁架你,把你一個人丟到別的星球上去嗎?」
武居直次快嘴回答,神色驚訝不似假裝,「啊?原來是你綁架了我……」這個細節,請務必說說!
「說錯了,是你自己輸給我,我把礙事的你半途丟下的。」高杉改口十分迅速。
「……」武居直次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之所以不問,是因為在見到高杉那一刻,這個曾經比較重要的問題就失去了意義——不管為什麼,刻意也好、無意也罷,高杉終究是來了,哪怕是利用,至少他也不是被用完就丟的那種。
無法拒絕和高杉這樣說著話的誘/惑,武居直次想了想,主動提起︰「晉助,你知道,我目前確實是恢復了記憶,過去的好的壞的,全都被記了起來。但是,離開的這幾年里發生了很多事,而這些我完全不知道的變化,讓我失去了一定的判斷力……其實,我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麼。」
按照原著內容來看,高杉的存在和目的,是為了死去的老師給世界添點堵,就如他自己所說的,只是想破壞而已,破壞這個奪走了松陽的世界。可是,現在突然冒出來個虛,而高杉也清楚,那就是曾經的吉田松陽——並且似乎知曉的時間不短了——這跟以前喊著的理由似乎起沖突了?
高杉一下子皺起了眉,不太愉快地說道︰「我為什麼非要有目的?」
武居直次一臉問號,心說︰你沒目的哦,吃飽了沒事干是吧!
「閑著無聊,想找一找,失蹤多年的男朋友……也算目的嗎?」
「……」
震驚呀,這居然是他家晉助會說出來的話!
「你等等……」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武居直次手指輕捏了捏眉心,「讓我想一想啊……」
太久沒有得到回應,導致他一直以為自己人品或人緣不好,經常性地死情緣。追求無果的庫洛洛不論,伊爾迷、鼬、包括之前的高杉,所有人給他的感受都是似有似無的。就算旁邊的人一直在說,可真正承認和在意的卻寥寥無幾,即使是另一方當事人也一副好像當初只是玩一玩的感覺……
總之,他有時連just we都不如,畢竟just we還能原地爆炸,而他連爆炸的理由都沒有。
說來說去,渣是硬傷,無論什麼理由,無法解釋,辯解不能。
或許正好印證了那句你給不了別人什麼,也別去妄想別人能給你什麼吧。
……說了這麼多,其實他想說的是,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感情路都是帶著期待卻不報希望的,基本上做好了永遠不被選擇的準備,再掙扎也不過是活在當下,圖一時快樂而已。但是!居然出現轉機了!
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被承認,更不曾想過,原來有人在意自己的失蹤……
高杉靜靜地看著武居直次要笑又忍住不笑、非常糾結的模樣,眼神微閃,覺得沒有辦法再看下去了。
「你可以慢慢想,不過我得提醒你,我絕不會再為了你,放棄那麼好的機會。」
為了我……
多麼動听的情/話啊。
欣喜著,武居直次漫不經心地追問了一句︰「什麼好機會?」
「殺死虛的機會。」
高杉說得輕松,但武居直次還是被嚇了一跳,趕緊說︰「他很厲害,連我都不是他的對手。」
「……」
「……我是說,可能我們兩個加起來,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高杉問道︰「你和他交過手?還看過他的臉?」
武居直次不太懂這問題,卻不好深想,只點頭回答︰「是。不然,我怎麼知道他和松陽一個樣啊。」
高杉若有所思。
「你要相信,我和他是普通的……人質和綁/匪的關系。」武居直次解釋著。
虛之前一直不讓他走,不是綁架是什麼?不就是欺負他,武力值比不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