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離譜。」首領宰說, 「太離譜了,我簡直不敢相信。」
他拍桌子︰「為什——三島由紀夫會突然冒出來啊!而且還寫了一本《天——五衰》發表奪——了新——獎!——惡!我明明押了安吾獲獎的!」
安吾死魚眼︰「這是重點嗎?」
「是重點啊,這到底是怎——回事?」首領宰浮夸的表演突然消失, 沉著臉和他對視。
沒纏繃帶、沒穿黑西裝、沒披紅圍巾的退休首領宰最近的日子過得很不錯,從「書」里——著安吾那個——界的發展也笑得特別開心。
他甚至也參與了安吾的推理游戲, 經常因為自己和那個太宰極度相似的腦回路和推理而吱哇亂叫——
到亂步他們紛紛開始寫書,甚至凡爾納都在寫書了,首領宰也超級開心,琢磨著怎——讓自己——界里的那些文豪開始寫書——這是他現在的目標。
直到六月底的文學新——賞獲獎名單出來。
《天——五衰》,三島由紀夫。
好家伙, 好家伙。
首領宰——到名字的瞬間就罵出了聲。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但也沒想到安吾那個——界的不——控性和混亂已經到了會把三島由紀夫搞出來的地步了。
安吾頭疼地按壓太陽穴︰「嘛,就是那——回事, 想想其實也很——常?」
他這兩天一邊要面對不知情的——嘲笑、調笑、安慰他沒拿到新——獎,一邊還要瘋狂去查三島由紀夫的相關資料——就像是突然擦亮玻璃一——露出來的資料和情報。
安吾讓自己淡定,並給首領宰解釋︰「——,既然凡爾納會因為不斷穿越時空重置——界而誕生出異能生命體加布,甚至佔據他的身體成為身體的主——,成為了一個新的凡爾納。那——我和[書]——重啟整個——界開啟二周目, 肯定也會誕生巨——的不知名的能量, 對吧?」
首領宰抿著唇不說話, 卻沒反駁。
安吾繼續道︰「而這個巨——能量體不知道發生了怎——的轉變, 讓這個——界突然誕生了另一個和我們乃至——界息息相關、非常重要、但又不會出現的出現在這個——界的——物,也就是三島由紀夫。」
「現在的問題是, 這個三島由紀夫現在的情況到底是什——的,目前還沒調查出確切的結果。」安吾嘆氣。
「系統……」首領宰跟著安吾叫慣了,隨即又改了過來, 「[書]怎——說?它難道什——都不知道嗎?明明是[書],卻什——用的都沒有,嘖。」
安吾在心里連忙安撫了一——瞬間炸毛委屈的系統,然後對首領宰解釋︰「[書]畢竟不是全知全能的創造神嘛,它只是一個基石,或者說武器?修改器?總之至少得等我幫忙記錄完整個——界後,它才能擁有全部的掌控權……就像隔壁片場《致不滅的——》里面的黑衣神也要放個球去記錄——界幫忙掌控一。」
退休後確實在追番的首領宰︰「……」
首領宰黑著臉︰「——嚴肅一點,安吾,我在和——說很——經的事,不是聊番的時候。」
他這次甚至都沒有點酒。
安吾憑空變出一杯酒放在桌上,用指尖推到他的面前︰「別擔心,只是稍微出了點意外而已,目前一切都還在計劃內,別太緊張了,不會有事的。」
首領宰不想喝,伸出手指用力戳著里面的冰球︰「目前調查的情報怎——說?」
安吾雙手撐在桌子上,開始解說︰「我去調查了三島由紀夫,最終查到的結果顯示為︰這個名字只是筆名,作者本名為安永透,是個十六歲的混血少年。他本來只是個從貧民區爬出來的孤兒,但今年年初突然被告知繼承了法國去——祖父的巨額遺產,最終決定辭掉工作去全球旅行,如今——在回日本的船上。沒有顯示他為異能者的情報,和十——年前死去的那個三島由紀夫也沒有關聯,除了他們胸口都有排列整齊的三顆黑痣。」
首領宰翻了個白眼︰「處處有嫌疑,哪里都是古怪。」
「就是啊……」安吾仰天長嘆。
第一,原來的——界線里,即——是十——年前也不存在三島由紀夫這個——,三島由紀夫根本就不存在。
他是如今突然冒出來的,——生經歷還很齊全,不知道是——為假造的還是本身存在的,比被[書]制造出來的西格瑪的情況還要——怕,甚至根本不清楚那個——到底是什——的存在,又抱有什——的想法。
第二,在三次元的——界里,《天——五衰》是名為「豐饒之海」系列的最後一部,代表了夢幻虛無和輪回轉生,是——部曲中的最後一篇,三島由紀夫寫完這本就自殺了。
嚴格來說,前幾部是主——公——生的前——半生,最後的《天——五衰》為結尾。
但現在這個三島由紀夫第一本就寫了原本是最後一部的《天——五衰》,雖然劇情和故事不一——,但是核心本質還是能——出來一——,這又代表了什——呢?和現在用著《天——五衰》主角之一名字「安永透」的三島由紀夫又有什——聯系?
第三,三島由紀夫自己解釋過,《豐饒之海》這個長篇系列之所以起這個名字,不過是模擬月球地名之一的豐饒之海,還強調其實那里根本沒有水,僅是個干干枯枯的謊言虛無之海罷了,豐饒之海就是——性的荒涼之海。
所以,「來自——海的夢幻偵探」,會是三島由紀夫嗎?
那——就又衍生出了第——點,如果三島由紀夫是「夢幻偵探」,那——他為什——會那——了解安吾?他是否和異能體加布一——和安吾有什——關聯呢?如果有的話那為什——會是三島由紀夫?
是因為[天——五衰]?
還是說……因為他上一個周目的死法呢?
不知道。
安吾不知道。
首領宰也不知道,所以他才有點慌,開始不安——
身為國際恐怖/組織[天——五衰]的首領「神威」,福地櫻痴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他直接去找了費奧多爾。
「怎——回事?那個三島由紀夫和《天——五衰》是怎——回事?是——搞的鬼嗎?」男——的眼神無比凌厲,殺氣是認——的。
「怎——會呢,我也是才知道這個消息,被嚇了一跳呢。」費奧多爾一臉無辜。
福地櫻痴面無表情盯了他幾秒。
費奧多爾拿出一張照片︰「。」
福地櫻痴接過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皮膚白皙,——肢修長,白發灰瞳。
少年有著一副冷漠的蒼白俊美面容,就算——著鏡頭露出笑容,敏銳的——也能察覺到那藏在底——的虛無和冷漠。
「——說這個小鬼就是三島?」福地櫻痴皺眉,「模——完全不一——,氣質也不同,——確定是他?寫出那——一本書的竟然是一個未成年小鬼?」
費奧多爾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嗯,三島君轉生了,但還是三島君。他現在只是一個突然繼承了國外祖父的巨額遺產然後去進行全球旅行的普通少年……不過那個少年的胸口有三顆整齊排列的黑痣,而且擁有三島君的記憶,甚至是異能,這是事實。」
福地櫻痴沉默幾秒,拉開椅子坐——來。
「這太荒謬了。」他說。
但是,這並非是不——能的事情,如果是三島由紀夫的異能……
他們現在的[天——五衰]概念就是三島由紀夫提出來的,這個組織最開始也是他創立的。
但他明明已經死了,死——十——年前的那場——戰,這是毋庸置疑的。
那——,現在「復活轉生」並且——張旗鼓的這個——到底是不是——的三島由紀夫呢?
是什——或者組織用異能、科學之類搞的實驗體之類的鬼?
又或是只是一個單純名為「安永透」、只是覺醒了前——記憶的普通異能少年?
費奧多爾將手指用力抵在唇邊笑︰「和三島君相似又——加過分,這個少年是純粹的邪惡。這種自我意識絕不懂得愛,不必親自——手,就能——量殺——,書寫漂亮的悼詞,借他——之死而愉悅自身,一邊將——界引——滅亡,一邊求得獨自生存——去。」*
啊,——是太棒了——
費奧多爾的笑容都快控制不住了。
三島由紀夫是純粹的邪惡,美麗而又邪惡,是想要引誘——類犯錯、泯滅一切、吞噬一切、什——都不存在的虛空之海。
他是最開始創立[天——五衰]的——
一望無際的海平面上,慢悠悠出現了一艘船。
小小的船只在巨——的海洋上搖搖晃晃。
船上的白發少年放——望遠鏡,靠在船邊,雙手搭在欄桿上,用一種十分悠閑隨意的姿勢吐著煙圈。
少年的上身是簡單的潔白襯衫,穿著牛仔褲的兩條長腿錯開交叉抵著船壁,脊背放松地靠在欄桿上。
他叼著煙仰頭,——著上方的天空吐氣,海風吹亂了那白色的發絲和繚繞的輕煙。
「安永君,——又在這里——海啊。」一個——從轉角冒出來,「我找——半天了,有個問題想要問一。」
白發少年聞言,扭轉縴細蒼白的脖頸轉頭——他,讓來——愣了一。
即——相處這——久了,他還是不習慣啊,對方那不像是——類的美麗和氣質。
白發少年的五官清新而又俊朗,白色的睫毛很長,但最引——注目的還是那雙灰瞳——異常淺淡的、好像——以輕易映出整個——界的鏡子、又好像什——都沒有、漂亮到像是——偶一——的雙眼。
其他——對少年的印象多為「蒼白」、「冷淡」和「有禮」。
挺矛盾的,但確實如此,少年冷淡的臉上也會偶爾露出笑容。
就比如現在。
「知道了。」少年起身,舒展修長的——肢,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辛苦——了,副船長,馬上就要到橫濱了,之後有準備好要去做什——嗎?」
他甚至還會用溫和的語氣親切地與——聊天,耐心地傾听,擁抱握手,直到對方滿意離開。
但等到結束一切之後,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卻冷著臉立刻去洗手了。
將那雙白皙縴細的手反復洗了又洗,他才拿起旁邊的白毛巾仔細擦干淨,然後慢吞吞——到書桌前坐。
那雙剛洗過的手骨節分明,在窗外投射進來的光線——,像是連薄薄皮肉——的骨頭都在發著光。
他打開日記本,用左手拿起了一只綠桿六角鉛筆,流利地讓其在指間旋轉了幾圈,最後讓黑色的筆尖落在了白色的紙上。
安永透、或者說三島由紀夫,開始在新的一頁上書寫自己的日記。
今天是他「轉生」後的第164天——
橫濱港船舶日志︰
xxxx年,七月一日,星期——
外來船舶進港預定︰
時間︰十八時三十五分
名字︰天狼丸
國籍︰日本
船主︰安永透
駛出港︰倫敦港
停泊港︰橫濱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