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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陛下長久地注視著面前帶著頭盔的騎士。

「我再次強調, 」女王陛下的聲音比枝上的夜鶯更加婉轉動听, 「叫我的名字。」

年輕的騎士不知道該做何種決斷。

滿足女士的要求就要違背對身份高貴者的敬意,可為了滿足要求而違反女士的合理請求,這也不是什麼值得夸耀的事情。

已經想到了「合理」這個形容的騎士, 他的個人意志已經有了偏好。

有個人偏好的決斷, 這不是一位「公正」之王該有的行動方式,但是莫德雷德從未以王者的身份思考,他知道自己上有兄長, 家族的領地和家族的一切都歸他所有, 他自己知道要另謀出路。

非此不可。

他並不想與自己的兄長為敵,也不想去爭奪一份和自己這個次子沒有瓜葛的家族財產。

所以, 他可以比自己的兄長隨心所欲地多。

「當然, 」依照自己的偏好做出了決斷的騎士仿佛卸下了心中的重擔, 他不知道自己的家中發生了什麼,但是他決定跟著自己的心中所願行動,「伊麗莎白……女士。」

非要加個「女士」嗎?

算了,總比「閣下」這樣的好。

「行吧,隨你開心。」

年輕的女王帶著些許的氣惱離開了房間,去往了廚房, 她接過了女主人遞給她的一籃子面包,這些面包用的是篩過兩次的面粉揉制, 這已經是這個時代用來待客也不會失禮的上等食物了。

年輕的女王看著這個面包,面帶微笑地向主人表達了感謝。

她想到了自己父親的宮廷,那個每晚都會舉辦舞會的宮廷里面, 廚房端來一盤盤的白面包,這些面包的面粉被篩過九次,松軟的面包就連皇後(她的生母)也沒有什麼機會吃到,這是毫無疑問的奢侈品。但是卻被那個在外國宮廷長大的女人隨意的揮霍浪費。

她會上處刑台,說不定是國王終于發現自己的小金庫里除了借條之外空空如也,而將這些負債的緣由一股腦的推在了沒能生下兒子的新妻子頭上。

女王陛下遠沒有外表所見的那麼年輕和善。

她滿腦子都是沈韻在現代社會隨便花幾百日元就能吃到的松軟面包,現代文明帶來的不僅僅是科技的便利,就連食物的選擇余地都是一種唾手可及的便利。

(就算吃不到白面包,給我一台自動販賣機也好啊。)

沒有白面包,也沒有自動販賣機的女王一大清早就喝起了啤酒。

啤酒沖下了堵在喉嚨口的粗面包,女王陛下心中安慰自己就當做是減肥,可惜她的面前如果出現一只兔子,她會快樂的提著兔子耳朵,將這只兔子扔給身邊的騎士料理成一頓晚餐。

女王陛下從沒經歷過看到兔子覺得它很可愛進而產生「不能吃」的程度,她看到兔子,第一反應就是這只兔子身上哪兒個地方比較好吃,怎麼才能將兔子利用到最大程度。

兩人謝過了女主人的招待,昨天女主人和男主人已經婉拒了莫德雷德的房費。

男主人信誓旦旦的說︰「我們怎麼能收你們二人的錢?」

莫德雷德堅持要給兩人的花費付錢,但是好客的男主人堅決拒絕了騎士的堅持。

在太陽升起後,莫德雷德騎著白馬,女王陛下則和女主人一起騎在馬上。

男主人家養了幾匹健壯的馬,雖然不如莫德雷德的白馬神俊,但也足以稱為是幾匹好馬了。

女王陛下不用人攙扶,腳下也不需要墊什麼凳子,直接翻身上了馬。

她側坐在馬背上,沒有女士側坐用的馬鞍也不要緊,反正她既不用賽馬,也不需要參加障礙賽跑,只需要側坐在馬背上,一路慢悠悠的走到城中就行了。

男主人的馬車上載著一些珍貴的禮物,看樣子是準備進城訪友。

「比武大會是一個盛事,能夠讓我們心安理得的花錢的大會。」

听到男主人這麼說,女王陛下心中暗自想到,在這個時代的比武大會或許不是什麼鋪張浪費的手段,而是一個彰顯財力和武力,向四方宣布自己的統治和實力牢不可破的東西。

而且比武大會也是這個時代為數不多的娛樂工具。

說不定不只鋪張浪費,這個比武大會促進的gdp還能反饋到亞瑟王所在王都。

王都的繁榮支持自己的國王舉辦下一屆比武大會。

這是一個良性循環。

當初說要辦九年比武大會分配王冠上的鑽石,說不定就是一個舉辦比武大會的借口。

如果收益不好,那麼之後就結束比武大會。

如果收益良好,那就再發現一個瓖滿了七顆寶石的權杖之類的物品就足夠了。

女王陛下的內心包含著深沉的懷疑和不遺余力的惡意,可惜她的外表太過美麗耀眼,金色的長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黃金在她那如金霧般的長發面前也黯然失色,如同皎月一樣白皙的肌膚又如冬天凍結的冰一般光滑。

她的雙眸在陽光下如同綠色的寶石,深邃的如同大海。

莫德雷德感謝母親讓自己發下的誓言,躲在頭盔之內,誰都看不到他面對伊麗莎白時不自覺紅起來的面頰以及下意識閃躲她的注視。

年輕的騎士將少年不知所措的慌亂埋在心底,他決定靜下心來,一心一意的完成母親的願望和他曾經許下的諾言。

奪得比武大會的冠軍與將那場賽事的獎品贈予這位美麗耀眼的女王。

除了曾瓖嵌在王冠上的鑽石,還有什麼能夠配得上一位女王?

莫德雷德覺得國王的寶石正好配得上一位女王。

這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事情。

女王陛下看著四周的風景。

鄉野的風景和她那個時代的鄉村風景別無二致。

時代根本沒有發展過。

她感覺自己肩上的責任重大。

明明知道不可能在自己活著的時候對這個世界作出什麼變化,但是女王還是希望自己能夠在活著的時候做完所有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心態太過焦躁,但是整個國家,整個世界拖著她的四肢,拉拽著她的腰肢,讓她背著一個王國抵抗著一個世界的阻力向前行動。

這些事情,期待著參加比武大會的年輕少年又怎麼會懂?

女王陛下看莫德雷德,不是在看一位追求者,而是在看一個孩子興致勃勃地參加比賽。

哪怕這個比賽會讓人受傷、會致人死亡,這都是一個「比賽」。

和治理國家,與世界為敵,同教廷戰斗相比,比武大會簡直是孩子的珠寶盒。

算了,小孩子喜歡珠寶盒也沒什麼。

女王陛下在心中嘆了口氣,她不知道這個小孩子到底為什麼決定要追求自己,不過想必他是沒見過年輕的姑娘,連自己這個最好的畫師都無法畫出肖像畫的女性都覺得好看。

他要是看到了桂妮薇兒,怕不是要驚為天人。

但願他別喜歡上這位王後了,不然亞瑟王頭上的綠帽怕是要多戴一頂。

這也說不定。指不定桂妮薇兒不會愛上莫德雷德,無論哪個版本故事里,桂妮薇兒都沒看上莫德雷德。

倒是女王陛下曾經听過一個酒館里流傳的下流版本,莫德雷德逼(奸)桂妮薇兒,桂妮薇兒機智的反抗,抵死不從(雖然不知道她是要為亞瑟王還是蘭斯洛特爵士保守自己的貞潔)。

這個版本讓女王陛下頗為感動——

果然無論什麼地方,人們最喜歡的還是這種黃色的下流笑話。

順便一提,因為這個版本里頭莫德雷德和桂妮薇兒的對答寫得非常押韻有趣,女王陛下讓克勞迪總管將這個故事的詩人找了過來,給了他一筆年金,讓他趕緊改成戲劇去讓廣大民眾們一起同樂。

平心而論,女王陛下挺喜歡這個充滿了諷刺意味的故事,尤其是在她表達了對這個故事的喜愛後,貴族們紛紛流傳這個故事其實是映射了女王的父親和他的第二任妻子的放蕩不貞,看樣子大家都想太多了。

女王陛下覺得自己也是想太多了。

她在自己的時代被全歐洲的男性們追捧,只是因為娶到了她等于娶到了一個國家的繼承權,用婚姻換一個國家,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比這更合算的買賣了。

除非現在的羅曼皇帝變成女皇。

但是女皇——這絕無可能。

選帝侯們不可能不選自己家族的男人。男人們自己爭奪資源還不夠,誰會把女人推上台去?

這是決然不會的。

在社會的資源不足的情況下,男性自己都無法分配的情況下,只能壓榨另外一個性別的同族以維持自己的自尊心。

女王陛下覺得自己沒必要在這個生產力不足的時代宣揚什麼平權意識,她有一個更簡單快捷的方法。

等男人在戰場上死了一大半,就能把位置騰給女性了。

她看男人們就像是在看一群霸佔著重要位置不放的「老不死」,這些「老不死」趕緊死完,剩下的位置就可以讓她把女性塞進去了。

等女性發現了權利的美妙,她們就不會將這些東西重新吐回去了。

女王陛下樂意散權,只要女人們知道了權利的好處,享受了權利帶來的紅利,她們一定會抓緊手上的好處不放的。

再想要回來那就晚了。

女王陛下的心中冷酷的如同北極的冰川。

海平面之下,是巨大地,不曾被人看到的黑暗冰山。

克勞迪總管的教育總算是成功的。

騎士還是太過年輕,他的言語和短暫地溫情相處,甚至無法融化露出海平面上的那些冰川——更加別提還平面之下的那些部分了。

可這就是騎士該做的事情。

安慰憤憤不平的年輕少女,以行動給予她們內心寬慰,然後,在無意間帶走了女性的芳心。

無論是阿瓦隆的女祭司,還是統治國家的女王陛下,她們在遇到合適的人之前都不認為自己會輸。

唯一的差別,只是前者早已認輸,後者還未下場爭奪勝負。

作者有話要說︰  別人都是老丈人舉著槍對著想追自己女兒的小混球。

女王陛下是總管大人在一旁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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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今天想鴿了的,但是仔細想想我的全勤我的信用卡……

大家好,我是日更的坑娘。

大家晚安,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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