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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討伐藩王之亂的戰事從二月一直延續到了四月, 期間雙方互有勝負,至四月末,朝廷增派五萬——軍圍剿永平, 但遭到叛軍的頑強抵抗。

四月往後, 天氣逐漸變得炎熱起來, 而朝廷征討逆王的——軍里, 士兵——都是北方人, 永平地處西南,氣候濕熱, 瘴氣頗多,入夏之後, 士兵們便陸續開始出現水土不服的情況, 而這樣恰恰給了叛軍反撲的機。

自此, 朝廷——軍節節敗退, 林振越率領——軍退守城池閉門固守, 叛軍攻城三——不下, 有幕僚向淮王獻計,攻城需要耗費——量時間兵力,而此時京中守軍力量薄弱,何不揮師直趨京師?

淮王听完此計深以為然, 便不再花時間和退守在城里的朝廷——軍多做糾纏, 直接揮師北——, 打算直搗黃龍。

接下來半個月里, 朝廷收到無數叛軍得勝的戰報,一時京中官員百姓人心惶惶,許多人都收拾細軟出城避禍,到了五月下旬, 叛軍已經逼近京師,軍營駐扎在距離京城不過百里之處,皇帝下旨命京中武將嚴守各處城門,誓與京城共存亡。

京城儼然成了一座孤立無援的孤島,就在百官們絕望地以為這次萬事俱休,江山要易主時,——想到竟然從城外傳來了捷報!

捷報——說,叛軍拔營正準備攻向京師,千鈞一發之時,幸得平陽王府的援軍趕到,與緩過神後回追——來的朝廷——軍一起從左右——翼夾擊藩王聯軍,——破叛軍!

捷報一來,百官們看到了勝利的希望,——受鼓舞,可——等他們高興多久,又有戰報傳到了京城。

戰報——說,平陽軍活捉了兵敗的淮王、信王,繳了二王的兵權,固安侯林振越派人——往交涉想讓他們把叛軍交給朝廷處置,——想到卻——平陽軍主帥給拒絕了。

百官們听完戰報,頓時感覺剛放到肚子里的心又——提了——來,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臣們直接在——殿——吵了起來。

「平陽王是想干嘛?既然他是來幫朝廷平叛的,為什麼平叛完不肯交出兵權?」

「平陽王擁兵自重,難道他也要造反不成!」

「幾十萬——軍都在平陽王——里,若是他這時候起了反心,這可如何是好?」

「平陽軍統帥是誰?得趕緊派人過去談判啊!」

「若平陽王也有不臣之心,那京師危矣!」

可傳信的士兵卻說,此次帶平陽軍——來平叛的統帥——不是平陽王,而是平陽王——下一個名叫徐景承的年輕將領。

百官們听到這個名字後,立即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可最後討論出的結果卻是,誰也——听說哪里有過徐景承這號人物,這個不為人知的徐景承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可現在不是追究徐景承來歷的時候,如今徐景承屯兵在京郊,向著京城虎視眈眈,當務之急是要安撫住徐景承,勸說他把——里的兵權交出來,解除京城的危機——是。

就在百官們各抒己見,爭執不休的時候,皇帝在小太監的攙扶下,撐著虛弱的病體進了——殿。

沈映走——台階,坐到龍椅——,先拿著帕子捂嘴咳嗽了幾聲,蹙起眉頭,偽裝出一副久病不愈的樣子,嗓音沙啞地問下面的——臣︰「朕在後宮已經听說了,徐景承仗著平叛之功,擁兵自重,此人實在可惡,愛卿們可討論出什麼辦——來懲治他——有?」

有——臣——奏︰「皇——,臣以為,若是此時懲治徐景承,恐怕只——激怒他,對眼下局勢不利,——是當以安撫為主。」

沈映歪著身體靠在龍椅的扶——,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里的一個香囊,道︰「安撫?那要怎麼安撫?封個千戶?——是賞黃金萬——?你們覺得夠不夠?」——

臣們听皇帝都——禍臨頭了,——是這副無所謂的口氣,不由得月復誹,人家——里掌握著幾十萬——軍,要攻佔京城就跟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你拿個小小的千戶就想把人打發了?這是瞧不起誰呢?

于是一——臣出列道︰「皇——,區區一個千戶,恐怕尚不能令徐景承滿意。」

「千戶——不滿意?」沈映用——撐著頭思考了一——兒,不情不願地道,「那就封他個定——將軍,這總可以了?」

有——臣想了個辦——,「皇——,不如這樣,咱們派個人去找徐景承交涉,問他到底是要錢財——是要名利,只要他能把兵權交出來,提的要求不是太過分,咱們都可以允他,皇——以為如何?」

沈映拍了下御案,冷——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為朕效忠本就是他徐景承分內之事,不過一介無名小卒,仗著在平叛中立了些功勞,就居功自傲,簡直狂悖!若是這次滿足了他的要求,其他人以後也跟著有樣——樣,——此以往,那朕的威嚴何在?」

人家的——槍利劍都指著你家門口了,——在想著什麼威嚴不威嚴,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臣們紛紛開口勸說皇帝︰「皇——!目——當務之急——是要盡快平息戰事,答應徐景承的條件不過是緩兵之計,等到他交出——里的兵權,再行處置也不晚,臣等肯請皇——三思!」

「請皇——三思!」

沈映冷眼看著台下跪了一地的——臣,暗暗哂——,現在讓他三思,等將來徐景承入了京,愛卿們可不要後悔——是。

「三思三思,你們就知道讓朕三思!反正丟的也不是你們的顏面!」沈映裝作氣憤難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咳了好一——兒——止住,虛弱地抬起——搖了搖,「罷了罷了,朕現在也是有心無力了,一切就都照你們說的去做吧。」

沈映派出去和徐景承交涉的——臣很快便回來了,那——臣是顧憫離開京城後——從地方——調進京的,所以——見過——是臨陽侯時期的顧憫,自然也不——因為見到了和顧憫——得一模一樣的徐景承而驚訝——

臣回來後,戰戰兢兢地告訴了皇帝和百官徐景承提出的讓他交出兵權的條件。

徐景承說,要當攝政王。

沈映當即就給駁回了,怒不可遏地在——殿——把徐景承給痛罵了一頓,亂臣賊子,狼子野心,當即宣布只要他在位一天,——應就絕對不可能出現攝政王這——「東西」。

可百官們卻不以為然,皇帝眼看就——幾個月活頭了,可他們——能活的很——,要是封一個攝政王就能換回京城幾十萬軍民的平安,這筆買賣難道不劃算?

于是百官們紛紛——奏陳述用一個攝政王的虛名來換回幾十萬——軍兵權的好處,懇求皇帝為了天下臣民的安定,仔細考慮此事。

皇帝不勝其擾,雖然心里百般不願意,最終——是架不住文武百官的輪番轟炸,于三——後勉強答應了——臣們的請求,下旨封徐景承為攝政王。

聖旨下達的當——,固安侯府傳出來一個好消息,昌平——公主分娩產下一個女嬰,母女平安。

沈映知道後,特意命人擺駕壽安宮,親自去告訴劉太後這個好消息。

壽安宮已經關閉了許久,除了里面——三個負責伺候劉太後的太監宮女,不許尋常人等進出。

沈映從轎輦——下來,雖是夏——,走在空曠的壽安宮里也讓人感覺涼意陣陣,不知道從哪里吹來一股陰風,吹得人後背涼颼颼的,和昔年盛況相比,如今的壽安宮和冷宮無異。

走進殿內,沈映見到了跪在小佛堂念經里的劉太後,不過——年多光景,劉太後已經頭發全白,從——那張保養得宜的臉——,現在也是溝壑交錯,看——去比實際年齡——老了十歲不止。

「太後,朕來給您請安了。」桌椅——都是灰塵,連個坐的地方也——有,沈映索性便站著和劉太後說話,「朕來給您報喜,剛——固安侯府遣人進宮來報,昌平生了。」

「男孩女孩?」劉太後幾乎是立即轉過頭來,緊張地看著沈映問,聲音如同——刀割過那般嘶啞。

沈映微微一——,「是女兒。」

劉太後——里的佛珠掉在地——,眼里迸發出不敢置信之色,「怎麼——?怎麼——是女孩?這絕對不可能!」她邊說邊想站起來,可卻因為跪的時間太——,腿腳發麻,旁邊又——人攙扶,身體往旁邊一歪摔倒在了地。

沈映揮了一下——,示意一旁伺候的宮人過去把劉太後扶起來,可劉太後卻——不領情,推開沈映派過去扶她的宮人,指著沈映恨恨道︰「哀家不要你假好心!你在騙哀家對不對?昌平怎麼可能生的是女兒?玄慈——師明明告訴哀家……」

沈映嘴角——揚,慢條斯理地打斷劉太後的話,「玄慈——師是不是告訴太後,先帝——托生在昌平的肚子里?可惜了,世間——哪有什麼輪回轉世,太後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自己的兒子了。」

劉太後一愣,「你怎麼知道?」接著很快便反應過來,徹底恍然——悟,雙眼怨毒地盯著沈映,咬牙切齒地道,「原來是你!原來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沈映!你好歹毒!」

「朕歹毒?」沈映揣著——,在屋子里踱了個來回,「這話能從太後嘴里說出來,可真叫人吃驚,可論起歹毒,朕自認不及太後您的萬分之一。」

劉太後滿是皺紋的臉——,神情可怖,喉嚨里卻發出桀桀怪——,「你——遭報應的!不,你已經遭報應了,哀家听說你——多久可以活了,說不定——要走到哀家——頭,哈哈!這都是報應啊!等你一死,你以為這龍椅,你立的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女圭女圭能坐得穩嗎?到頭來——不都是一場空!哈哈!一場空!」

「那朕恐怕要讓太後失望了。」沈映面露譏諷,——向劉太後多做解釋,把——背到身後,閑適地道,「朕已經下旨封徐景承為攝政王,相信攝政王將來一定可以幫朕輔佐好太子。」

劉太後冷——連連,「天真!可——!歷朝歷代,權臣欺凌幼主之事——見得少嗎?」

「您不知道徐景承是誰,——這樣想也正常,那朕給太後介紹一下吧。」沈映輕——一聲,「徐景承,是已故——內閣首輔徐問階之子,太後,听到故人的名字,可——覺得熟悉?」

「徐問階之子?」劉太後嘴里喃喃重復了一遍,忽然想到了什麼,用盡力氣從地——爬起來,從小佛堂里沖出來,一雙布滿血絲的渾濁雙眼瞪得老——,仿佛見了鬼似的,「你是說顧憫?他居然——死?這怎麼可能?」

「朕記得自己和太後說過,君恕和江山,朕都要。君、無、戲、言。」沈映一字一頓地說完,眼含嘲諷地望著劉太後,「太後,徐家後人一回來,多年——那筆舊賬也該是時候清算了,您可一定要在壽安宮里保重身子,等下次,朕再來探望您。」

沈映說完,——管身後氣急敗壞、尖聲咒罵不止的劉太後,信步走出了壽安宮。

走到宮外,他挺起背,抬頭望向頭頂一片浩瀚晴朗的天空,面帶微——,吩咐身後的宮人道︰「傳朕旨意,命百官出城,恭迎攝政王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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