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聖駕回鑾, 為期三日的春獵在各——意外頻發中結束了。
顧憫左手臂傷——未愈,自然無法騎馬回京,萬忠全給顧憫安排了一輛馬車,就緊緊跟在御乘後面, 若是——在中宮已立, 那顧憫——在這個位置, 原本就是屬于皇後的。
聖眷之濃, 令聞者為之咋舌。
顧憫本打算讓蒼隼裝扮成侍衛混在禁軍隊伍中一起回京, 但郭九塵為了追查刺客的行蹤,命錦衣衛嚴格清點禁軍侍衛人數, 核對各個——臣以及他們帶來的家眷隨從身份。
無奈之下, 顧憫只能讓蒼隼先換上小太監的衣服先藏身在馬車車廂底部,等到回京之後, 趁——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各路人馬——散回府,沒人注意的時候再神——知鬼——覺地離開。
任憑郭九塵想破頭去, ——可能想到,刺殺他的人,竟然會和舍命救他的人勾結在一起, 只怕還在那兒奇怪為什麼都出動了這麼多錦衣衛,可刺客還會毫無蹤跡可查,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御駕回了宮, 顧憫回了攬月齋修養,——多時換回了太監服的江水平端了茶水進來, 走到桌旁,把茶盞放到顧憫手邊,然後往後退了一步, 眼神八卦地打量起顧憫。
顧憫揭開杯蓋,單手端起茶盞,放到唇邊吹了吹,淡淡道︰「有話就說。」
江水平嘿嘿一笑,壓低聲音問︰「——說你昨晚,和皇上玩得挺——的啊?你手上還有傷呢,怎麼——收斂一點,就由著那小皇帝胡鬧啊?」
顧憫輕抿了——茶,「——關皇上的事。」
「——關他的事,那關誰的事?」江水平眨了眨眼,有些——敢相信,「你可別說,是你主動的啊?——是,我說顧君恕,你該——會是真的喜歡上那小昏君了吧?這可一點都——像是平時的你能做出來的事啊!」
顧憫漠然掃了江水平一眼,「胡說八道什麼,昨晚我只是在試探皇帝的態度而已。」
江水平模了模下巴︰「試探態度?怎麼?你懷疑小皇帝是在騙你?」
顧憫看了眼窗外,沒說話。
之前他的確有所懷疑皇帝對他是虛情假意,——過經過昨晚……懷疑差——多可以打消——半。
「既然是試探,那你是怎麼把自己搞得傷——又裂開來的?」江水平——相信地冷哼,「你就直接說做沒做到最後吧!」
顧憫眼中眸光閃了下,只是——腿,應該——算做到最後。
江水平眼尖地注意到顧憫的耳朵根好像紅了一下,立即手指向他,——驚小怪地道︰「你耳朵紅什麼?你和昏君假戲真做了是——是!」
顧憫嘴角往下壓了下,繃住表情後,望向江水平輕輕一哂︰「是或——是,這與你有何干?」
江水平握拳捶掌,痛心疾首地道︰「我是怕你陷進去!那些戲文里唱的,自古君王多薄幸,你可千萬別被那小昏君的花言巧語給騙了去!他那張嘴——知道哄過多少人,要論起玩弄感情,你哪里是人家的對手?」
顧憫轉過視線,十分平靜地道︰「你多慮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
江水平再一次確認,「你真的沒動心?」
顧憫無半點猶豫地道︰「沒有。」
江水平見他一臉淡定自若,並——像是在說謊,心里信了七八分,長嘆了聲松了——氣,「那就好那就好,我知道你這人主意——,心思重,但是吧,你畢竟——輕,在感情這方面經歷的還少,萬一——小心跳進了情情愛愛這個火坑里,那我江某人可真愧對王爺對我的囑托了!」
「行了,你少說兩句。」顧憫指了指門——,「把門關上,有正事同你商量。」
「好勒!」江水平——步流星地過去關了門,然後轉身過來問,「什麼事?」
「前日我救了郭九塵一命,他——在心中應該對我多少還是有——分信任的,得趁這個機會,把義父從詔獄中救出來。」顧憫朝江水平招了招手,示意江水平靠近自己,然後從袖中掏出一個藥瓶放到江水平手里,沉聲道,「你想辦法去趟詔獄,借探監的機會把這瓶藥讓我義父服下,此藥服下後,人會渾身起痘,高熱——止,癥狀有如得了——花,屆時我再去設法求郭九塵讓義父出獄就醫,有救命之恩在前,想必郭九塵——會拒絕我。」
江水平——完連連點頭,「好好,我明日就去!」
顧憫按住他的手臂,「——急,郭九塵此人性格多疑,你若剛探完監,義父就病倒,勢必會引起郭九塵的懷疑。」
江水平︰「那怎麼辦?」
顧憫想了想道︰「如今快要入夏,春夏是——花多發之季,京中應該有——花病人,若是義父剛好接觸過——花病人——過的東西,那會得——花,——就——足為怪。」
江水平擔憂道︰「可你就——怕王爺真的會染上——花?」
顧憫垂眸陷入一陣回憶,過了一會兒,——原因娓娓道來︰「我幼時——曾得過——花,義父照顧我時——幸染上,後來多虧一個雲游的方士路過閩陽救了我們——花這——病,只要得過一次,便終身——會再得,所以——擔心義父會被傳染。還有,這件事你——好出面,北鎮撫司的人都認識你,讓蒼隼去做。咱們埋在京中的這些暗棋,——該啟——了。」
江水平鄭重點頭,「好好,我知道了。」
顧憫表情凝重地看著他,肅然道︰「切記我們只有這一次機會,——能失誤。郭九塵多疑,這次若是——能把義父成功救出來,恐怕就連我都會被他懷疑,到時候就是滿盤皆輸。」——
沈映回到永樂宮,換了身衣服後,為表孝道回來後得先去壽安宮給劉太後請安。
去的時候,劉太後剛禮完佛,壽安宮里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檀香味兒。
沈映站在外面等候太後從佛堂里出來,隔著珠簾往那供奉著觀世音菩薩的佛龕上掃了眼,那觀音玉像乃是整塊——玉雕刻,雕工精細,渾然——成,只是那觀世音的面目,被裊裊香煙所擋,看——真切。
沈映是個唯物主義者,向來——信這些鬼神之說,但這劉太後,看似慈眉善目,其實心狠手辣,佛——蛇心,她整——求神拜佛跟菩薩求的又是什麼?
難——成菩薩還會善惡——分,庇佑一個——惡之人?
沈映無聲冷笑,劉太後拜佛,恐怕——是真的信佛,要——然怎麼會——知道佛教中有因果輪回之說,她今世所——的惡,來世都會報應在她身上?
所以可能只是壞事做多了,給自己求個心安罷了。
太後從佛堂里走出來,沈映忙裝出一副恭敬的——,行禮道︰「請太後鳳體金安。」
劉太後對他和善一笑,示意沈映坐下,「讓皇帝久等了。此次春獵,收獲如何?」
沈映笑道︰「回稟太後,這是兒臣登基後第一次舉行春獵,場面恢弘,氣勢盛——,一眾兒郎們奮勇當先,敢拼敢搏,一來揚了我——應——威,二來——讓朕看到了我朝英才輩出,甚感欣慰。」
劉太後在婢女的攙扶下坐在沈映旁邊,點了點頭,道︰「皇上有愛才之心,哀家理解——過,」劉太後話音一頓,轉頭看向沈映,「皇上出門在外,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皇家,應當恪守禮法,謹言慎行才是,怎好當著這麼多——臣官眷的面行事如此——羈?豈——是損傷了皇家顏面?」
沈映一——便知道劉太後指的是哪件事,嘴角微——可察地一勾,眼里的光冷了下來。
太後雖然因病沒有去春獵,可她的耳目卻遍布整個京城,到處都有她安插的眼線,瞧,他這才回宮——到一個時辰,就有耳報神過來壽安宮嚼舌根了。
好在他早有準備了說辭。
雖然昨晚顧憫喝了那碗鹿血酒後給他惹了——少麻煩,卻——誤打誤撞正好給了他一個除去馮太妃的機會,畢竟如果——是顧憫以身試藥,他又怎麼「意外」地發——鹿血酒里被下了藥呢?
既然馮太妃——仁,那——別怪他這個皇帝——義了。
沈映撩起衣擺起身,走到劉太後面前,行禮告罪︰「太後教訓的是,昨晚發生的事,的確是朕失了分寸,但此事別有隱情,並——是其他人所想的那。」
劉太後挑了下畫得十分精致的細眉︰「哦?怎麼說?」
沈映在宮殿里掃了眼,咳嗽了一聲,沉吟道︰「其他人都出去,朕與太後有要事相商。」
劉太後的近身侍婢看了眼劉太後的眼色,等到劉太後點了下頭後,便招呼所有太監宮女都離開殿內。
等到殿里只剩了皇帝和太後兩人,沈映重——坐下,轉過身——朝著太後道︰「太後可知,這次春獵,馮太妃——一起去了?」
「哀家自然知道,岐王尚且——幼,馮太妃跟隨過去照料他,」劉太後奇怪地問,「難道有哪里——妥嗎?」
沈映扯了扯唇,臉上浮——出譏諷,「這——妥之處就在于,馮太妃這次還帶了個佷女兒隨行,此女——喚馮芷雲,乃是工部侍郎馮保機之女,那馮氏昨晚奉馮太妃的令,送一碗鹿血酒給朕服——,朕有事耽擱了沒顧得上喝,最後被顧少君喝了,結果太後您猜怎麼著?」
劉太後眉頭蹙起︰「怎麼著?」
沈映抬起下巴,面露——忿之色,「她們知道太後您要給朕立後選妃,便心生毒計,在那鹿血酒里下了催-情藥,是想讓朕喝了後臨幸馮氏,馮氏便可順利進宮為妃,馮太妃——心如此險惡,簡直可惡!還好有顧少君替朕擋了這一劫,朕才——至于中了她們的圈套!」
劉太後——完眼神一凝,「竟有此事?」
沈映點頭道︰「有御醫可——證,太後若是——信,可喚御醫前來一問便知。」
劉太後端坐著沉思片刻,道︰「——了,此事哀家心里已有數。」
沈映暗哂一下,趁熱打鐵道︰「太後,想必您——說了,這次春獵,顧少君可是立下了——功,他先是——顧自己的安危舍身救了郭——伴,後面又幫朕了破了馮太妃的奸計,朕以為得好好獎賞顧少君——可。」
劉太後聞言背往後靠了下,臉上有些——太情願的——,拖長著聲音問︰「皇上還想賞他什麼?他如今已是少君,前——久才官升從三品,依哀家看,——宜再行進封,——如就賞些金銀財帛吧。」
沈映——贊同地道︰「君恕為人豁達月兌俗,向來——在意錢財這些身外之物,——錢財賞賜,未免敷衍。」
劉太後冷笑︰「皇上,你寵愛顧少君——要有度,就——怕群臣說你偏私,有違公允嗎?」
「朕怎麼偏私?」沈映揚聲理直氣壯地道,「顧少君先救了朝廷重臣,後來又救了朕,就憑這兩——功勞,朕賞他一個侯爵之位有何之過?朕倒要看看誰敢說三道——!」
劉太後——為驚訝,「你竟要封他為侯?!」
沈映一手橫在胸.前站起來,泰然自若道︰「——錯!朕已經決定了要封顧少君為臨陽侯,以彰其功!」——
怪太後如此震驚,要知道,侯爵乃是超品,身份比一品——員還要尊貴顯耀,公侯之位,一向只授予皇親國戚和極少數功臣,皇帝要封顧憫為臨陽侯,那就意味著,顧憫從區區一個男寵,一躍成了王公貴族,身份發生了翻——覆地的變化!
就這麼說吧,以後就連內閣——學士見了顧憫都要向他行禮!
沈映自然故意要——顧憫推到風——浪尖上,引他成為眾矢之的。
顧憫——是想巴結郭九塵嗎?他倒要看看,他因顧憫違逆劉太後,劉太後以後到底還能——能容得下顧憫。
劉太後臉色陰沉——定,被沈映氣得久久說——出話來,沈映趁機道︰「太後若無別的事,那兒臣就先告退了。」
等到皇帝離開了壽安宮,劉太後立即命人去傳郭九塵。
郭九塵急匆匆進宮,劉太後還在氣頭上沒緩過來,沉著臉問郭九塵︰「皇上方才來給哀家請安,說馮太妃讓她的佷女兒給皇上下藥,此事是真是假?」
郭九塵自然是還沒——說過有這件事,——過稍一聯想昨晚的情況,——致——能猜到——分。
「回太後,此事老奴倒真還——太清楚,但馮太妃有心讓其佷女進宮選妃,這老奴倒是知道,馮太妃此前還特意在深夜帶著她的佷女給皇上請過安,若說她會做出這——事,那——奇怪。」
劉太後——在已經——怒氣轉移到了馮太妃身上,一拍椅——扶手冷笑道︰「——錯,像是那個賤人會做的事,應該——會是皇帝冤枉她。賤人,都已經自身難保了,還妄想拉攏皇帝,她馮氏女想當皇後?做她的春秋——夢!」
郭九塵道︰「老奴猜測,可能是馮太妃想哄著皇上答應她和岐王去就藩,所以才會迫——及待地讓她佷女得到皇上寵幸。」
「敢在哀家眼皮——底下使這些下——手段,哀家定要讓她知道什麼叫悔——當初。從前高宗在世時,淑妃這個賤婢就常哄著高宗去她那兒服——金丹,若——是她,高宗——至于——紀輕輕就身——虧空至此,英——早逝。」劉太後眼里恨意難平,一臉怒容道,「她所倚仗的,——過就是有岐王這個兒——罷了,哀家倒要看看,要是沒了這個兒——,她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郭九塵溫和地勸道︰「太後息怒,為這——人氣壞了身——值當。」
劉太後甩袖站了起來,「來人!傳哀家懿旨,馮太妃為長——尊,德行有失,即日起罰閉門思過,無哀家懿旨——得出宮門半步,另外——岐王帶到壽安宮來,今後岐王由哀家親自教導!」
在這個母憑——貴的時代,馮太妃今後所有的榮華富貴都系在岐王一人身上,岐王就是馮太妃的命.根——,若是沒了岐王,無疑比直接殺了她還更令她難受。
郭九塵拱手稱贊道︰「太後處置得英明。」
「你先別忙著拍哀家的馬屁,哀家還有事沒問你呢。」劉太後轉過身,——滿地看著郭九塵,「你——是說,要趁這次春獵,好好給皇上物色後妃的人選嗎?怎麼還是任由皇上寵著那個顧少君?」
郭九塵臉上的皺紋擠成了一堆,賠笑道︰「太後恕罪,老奴——想讓皇上盡早立後,可老奴送到皇上身邊的美人,皇上連看都——看一眼,這聖心如此,老奴——實在無法左右啊。」
劉太後略一思忖,懷疑道︰「難——成,皇上只對男——有意?」
郭九塵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低聲道︰「老奴愚見,其實皇上立——立後倒——沒什麼緊要,太後您難道忘了,太宗皇帝無——,高宗皇帝——是過繼到太宗膝下才能承繼——統的。若是皇上執意——立後,咱們只要在宗親中挑選一個——話的孩——過繼到皇上——下,您這——就——一——有皇——在手了嗎?」
劉太後——郭九塵說完,仔細思考了一會兒,慢慢坐下來道︰「你說的——的確有——分道理,但哀家這心里還是——踏實,你知道剛才皇帝來哀家這里說什麼嗎?他竟然說要封顧少君為臨陽侯!」
郭九塵——驚訝了一下,「竟有此事?」
劉太後神色冷凝地點了點頭︰「就算皇上只心儀男——喜女——,哀家——能眼睜睜看他專寵顧少君一人,無論是前朝還是後宮,哀家都——希望看到一人獨——的局面,更何況,這個顧少君的身世還……」
郭九塵連忙道︰「難道太後懷疑顧少君暗藏禍心?可他在春獵時,還舍身救了老奴一命,若他真是回來報仇的,——應該巴——得老奴被刺客殺死嗎?」
劉太後冷笑道︰「你真是——紀——了,越老越糊涂,越活越心軟,雖說他上次在哀家面前,信誓旦旦地說——想計較過去的事,願意效忠哀家,但——可——防。」
郭九塵問︰「那太後的意思是?」
劉太後輕輕撫模著尾指上戴的護甲,冷冷道︰「既然皇上——喜愛女——,那就多送些形貌昳麗的男——去皇上那兒,總能有那麼一個兩個的能入皇上的眼,分了顧少君的寵,哀家可——想看到再多一兩個臨陽侯出來。」
郭九塵奉承道︰「太後英明!」——
翌日,皇帝敕封顧憫為臨陽侯的詔書傳遍了京城,各個官宦人家家中——說後,——吃一驚者有之,——屑一顧者有之,但更多的則是艷羨。
封侯封爵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榮耀,多少文臣嘔心瀝血一生臨死了才能得個爵位追封,多少武——戰場搏殺九死一生才能得到的尊榮,而那顧君恕竟然只是憑借當個男寵,伺候了兩——皇帝,就能輕輕松松得到,憑什麼?!
「憑什麼」三個字,是絕——多數人心中最想問的問題,——引發了一些貌比潘安宋玉之流的美男——們的思考。
那個顧少君,——過是和他們一——長了兩只眼楮一只鼻——的普通人,又——是——上的仙男,既然顧少君能做到靠侍候皇帝來封侯封爵,那他們說——定——可以啊!
一時間,京城里——小小的南風館,擠滿了前去求教如何取悅男人的男人,——街小巷的畫攤上,賣的全是顧憫的畫像,誰——想要一睹這位——應——一任傳奇人物、朝廷——貴——臨陽侯的尊容?
一時間,臨陽侯的——號傳遍京城,連在宮里養傷的顧憫都從太監宮女們——中——說了自己的光榮事跡。
「顧少君,哦——,——在要叫顧侯爺了。」江水平剛從宮外辦事回來,見識到了京城里男女老少討論顧憫的熱情,走進屋——,對著正坐在窗前看書的顧憫,故意——陰陽怪氣的語氣調侃道,「您——在可是京城里,——聲頭一號響的人物啊,哎你知道嗎?——在你的畫像,比那——夜樓花魁的畫像還好賣!嘖嘖嘖,你說同——都是男人,只恨俺娘沒給俺生了副好相貌,——然我封侯拜相——指日可待啊!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顧憫休養了數日,如今左手已經可以勉強行動了,他從桌上抽了張廢棄的宣紙團成團朝江水平扔過去,「那給你一次重——投胎的機會要——要?」
江水平閃身躲過紙團攻擊,哈哈——笑︰「那還是——了,我這輩——還沒活夠呢!」
「少耍嘴皮。」顧憫試著動了動左手,這兩——御醫來給他看傷,說傷——恢復得——錯,再過個——日就可以——布包著了。
雖然沈映封顧憫為臨陽侯的詔書數日前就已經下發,但顧憫因著手上的傷,耽擱了禮部安排的封侯儀程,——沒來得及去給皇帝好好謝個恩。
顧憫看向窗外,思緒有一陣恍惚,皇上還在京中賜了一所宅院給他做臨陽侯府,若是等到什麼時候侯府里面安頓好了,再請皇上去他府上游玩以表謝意,那倒——錯——
知道皇上喜歡什麼——的布置,找個機會問一問好了,按照皇上的喜好來裝扮侯府,若是皇上喜歡,那今後他的府邸,——可以當成是皇上在宮外的一個家。
「對了顧侯爺,」江水平想起件事,「我剛才從一個小太監嘴里——說,好像最近東廠那邊搜羅了——少美男——,你說他們想干嘛啊?——會是想送那些男人進宮和你爭寵吧?」
顧憫轉過頭,眼中一凜,冷哼了聲,「一群宵小之輩。」
看來是某些人看到他獨受聖恩坐——住了,覺得可以僅靠一張臉就能和他一——獲得皇帝的寵幸。
簡直是異想——開——
過,雖然相信皇上——會看上那些庸脂俗粉,但——能輕敵。
顧憫垂眸思量了一下,驀地抬起頭對江水平道︰「你去把燕卿和玉憐給我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