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自然也會參加開發者大會這樣的盛典，尤其是投資部，在這里將會考察大量項目以及公司團隊的投資價值。
郭曉東也隨團抵達了三藩市，戴著贊助商VIP吊牌走進了會場，這是尊貴身份與實力的象征。
投資部這次來了三人，在這里會待上一周時間，並且在這一周里與來自全球二十七個項目或團隊的負責人進行深入交流。
在展會大廳里，他偶然間瞅見四十二居然也搭起了自己的展台。
跟他們天海的比起來，很小。
他們光是游戲試玩區，為老外提供了包括《山海鑒》在內的5款網游試玩場地就達到了350平米，天海這二十來平，差不多就是他們員工休息室的大小而已。
但卻有些扎眼。
他們顯然是精修設計過的風格和裝修，整體黑色布景為主，部分地方投射出綠色的熒光，凸顯一種年輕態度，也展現出未來科技感。
更重要的是試玩的排隊人數似乎並不比他們那三百多平米少多少，尤其是那些外國玩家們的熱情，排在後面的人還幫正在試玩的人出謀劃策，高聲指揮，彷如駕校教練的樣子，讓他不太舒服。
他參加過不少國際***展，都不說國產游戲了，他甚至從來沒有見過哪家獨立游戲公司有這樣的人氣。
甚至有短暫的片刻，他一度懷疑是四十二自己花錢雇人排隊。
一家成立也才半年時間的公司，才發行了兩款游戲，就做到了這種地步。
是他低估了這家公司的價值，還是網紅時代的成名就是這麼迅速且充滿泡沫？
他還是有些在意，涌起一個念頭，然後走上前去，越過排隊的人群，找到一名穿著四十文化衫的工作人員。
「你好，程明。」他是看過四十二所有員工簡歷的，一眼就認出了展台上引導玩家的那個小伙子。
在這會場里，听到來自陌生人的鄉音，雖然這兩天他也听過了一些，程明仍感到親切︰「你好 。」
又看見對方的吊牌， ，VIP！
很快就反應過來，肯定是哪家大公司的人，國內國外的不好說，外國公司里也有不少國人管理。
郭曉東問︰「請問你們老板陸先生這次也來了嗎？」
他的工作基本上都在私人會談上，對展會主體流程倒是沒怎麼關注的。
程明點頭︰「來了的呀，請問你是？」
「我是天海員工。」
听到天海二字，程明臉一下子就垮了下拉。
上個月公司里不少人都接到了天海挖人的獵頭電話，雖然他自己沒接到。
一家公司出名後被挖人很正常，但如果多人同一時間被同一家公司挖角，職業經驗不算豐富的程明也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直接開1.5到2倍的待遇水平挖人，這是根本不計成本，不講合理性的惡意競爭行為。
這種挖人壓根兒是不看那些人自己能不能用，怎麼用，純粹就是奔著破壞四十二團隊來的。
而四十二本來就沒多少人，上個月一下子走了6個，哪怕是大伙兒都對他們工作能力不太滿意的6個人。
公司里其他有經驗的老員工現在提起天海都忍不住罵上兩句，仗錢欺人，自己沒本事就想著搞別人什麼的，程明听他們聊也听得義憤填膺，恨得咬牙切齒地。
不過既然在外，就要代表公司形象，體現出氣度，程明在腦海中也拼命想，如果是陸總遇到天海的人會怎麼做。
肯定也是不會當場翻臉的，于是冷漠，淡然，故意擺出一張無所謂的臉問道︰「喔，天海呀，听說過，請問找陸總有什麼事嗎？」
「想約他有時間聊聊。」對面的反應在郭曉東面前自然顯得有些年輕幼稚。
「陸總很忙的，他現在應該正在發表演講吧，是官方邀請的哦，不~是~贊~助。」
說起這個程明就想哭，他也想去听陸總的演講啊，可是展台這麼多人也離不了他協調安排，自己這該死的責任感。
郭曉東更有些意外了，受邀演講，據他所知還從來沒有過來自華夏的制作人在游戲開發者大會上有過這種待遇。這樣的消息居然沒有下屬跟自己匯報過，他們還真的以為對四十二的制裁挖幾個人就告一段落了不是？
這也是一項持續的工作啊。
「好的，謝謝。」郭曉東轉身就掏出電話，詢問陸啟的演講在哪個宴會廳，以及具體時間。
程明在後面急得喊︰「那幾個人用得還舒服嗎？」他都懶得理會。
……
……
郭曉東走進四號演講廳，這是個小廳，大概一百出頭的座位數量，不過已經座無虛席。
他也只能站在過道上，看著講台上那個說得上熟悉，但也是第一次見面的年輕人神采飛揚地進行著演說。
年輕人很自信，明明只是一家制作獨立游戲的小公司，剛剛月兌離底層階級不久的角色，但卻在這種世界頂級的游戲會議上一點也不顯局促，反而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自然而然，非常得體。
台下听眾們的氛圍也很融洽，有時候還會拋出幾個即興的疑問，陸啟也笑著回應。
他的演講主題是《不要無止境地討好》。
郭曉東來的比較晚，演講已經進入到尾聲，這一趴陸啟在說要成為特殊的那一個。
但郭曉東不這樣認為，成為特殊的那個在他看來，或許可以使你嶄露頭角，在一段時間里引得別人和市場的眼球，但如果想要成為真正的巨頭，那依然是資本與流量決定。
這需要的是硬實力，不是耍花活就能做到的。
他對這種演講其實一直不感興趣。
過了會兒，他又听見台上的年輕人說道︰「玩家和游戲開發者應該是平等的關系，游戲公司應該傾听玩家的建議，滿足他們的訴求，為他們考慮，但是同樣應該有所堅持。玩家有時候不知道他們需要什麼的，在《無間》和《混沌紀元》里，很多玩家都想要修改器，兩個小時就完成了本應該四十個小時體驗的游戲內容，這損害的不是四十二的利益，反正游戲他們已經買了……」
台下發出善意的笑聲。
「其實受損的是他們自己的體驗，他們本該在游戲里獲得更多樂趣的。」
「那如果他願意花費1萬米元讓你做一個功能呢，比如快速升級。2萬米元，他想要直接知道誰是最後的殺人凶手。3萬米元給你，要給他一把史詩級的無敵武器。有時候他們的想法與開發者相悖，這時候我們都要學會有所取舍。」
「請不要讓自己變成一個完全的服務商，游戲也不是一個服務型產業。我有個可能不是很恰當的比喻，就像是游戲廠商在和玩家們在談一場戀愛，你愛一個人是因為對你事事順從，讓你感受到自己說一不二的權威嗎？或是因為他有吸引你的獨立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