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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狗屁不通

「可是,大人您今天在朝堂上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下官怎麼看不出來您的目的是什麼呢?」徐栗德看著任昂,開口詢問道。

任昂當然知道徐栗德問的是哪件事。

看著桌子上一閃一閃的蠟燭,任昂緩緩的說道︰「太孫殿下聰慧,有陛下之資。

可是太子殿下的二子,卻和太孫殿下截然不同。不管是性格還是脾氣,都更接近于太子殿下,盡管現在年齡還小,可這些東西都能看出來。

讓東宮屬官來教導他,以後肯定會成為一個謙謙有禮,敬愛有加的王爺。」

徐栗德一頭霧水,不就是一個王爺嗎?誰知道以後要分封在哪兒,而且就算他是個王爺,和他們這些人也沒有什麼關系,以後能接觸的時候非常少,至于這麼費盡心思嗎?完全沒有必要。

書房當中陷入了寂靜,書桌上的蠟燭一閃一閃,冒出縷縷青煙。

任昂先生的吸了一口氣,說道︰「這天下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呢?幾十年之前,前元的那些皇帝,又怎麼能想到這天下會改變呢?」

任昂的這番話非常有深度,徐栗德根本就不明白,任昂到底在說些什麼。

「大人這話我听起來怎麼有點不太對勁啊,我怎麼不知道大人在說什麼?」徐栗德一臉疑惑的看著任昂。

「不明白?你早晚會有明白的,那一天不急于這一時片刻!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應付好錦衣衛那幫崽子吧,他們這些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任昂說道。

書房外面的天空更加黑暗,今晚天上沒有月亮,四下里伸手不見五指。

徐栗德走出任昂的家,沿著小路,帶著自己的隨從,模模索索的朝著自己家走去。

徐栗德不知道的是,自己剛剛走出任昂家的後門,就被錦衣衛安排在任昂的家附近的暗哨發現。

錦衣衛暗哨急忙將這個消息傳回了錦衣衛衙門。

雖然已到深夜,可是毛驤還沒有睡覺。

站在錦衣衛衙門的後院,看著後院當中擺放著滿滿當當的試卷以及草稿紙,嘴都快咧到下巴上去了。

這些東西被裝在打著封條的箱子里面。

毛驤蹲子,右手撫模著一個裝著試卷和草稿紙的箱子,那模樣就像是在撫模自己的媳婦一樣。

「清點數目核查清楚,明日一早把這些東西全部帶進宮中,這些東西可都是陛下點名要的,出不得任何差錯。

如果有差錯,趕在今天晚上,及時更改過來,一旦進入宮中,到時候要是再出現差錯,小心你們的皮!」毛驤扭過頭去,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那些錦衣衛校尉,厲聲呵斥。

在這些錦衣衛校尉心目當中,毛驤的威名可是非常大的。

這些錦衣衛校尉急忙開始檢查院子當中的這些東西。

毛驤安排在任昂家附近的那些錦衣衛暗哨們來到了後院。

一個暗哨站在毛驤的前面,朝著毛驤拱了拱手,一臉嚴肅的說道︰「今天下午的時候,禮部侍郎去了禮部尚書的家,待了大約有兩個時辰,剛才不久前回家了!」

「接著盯著他們,把他們都盯死了,切記不要打草驚蛇,現在還沒有到行動的時候!」毛驤叮囑道。

這個錦衣衛暗哨帶著毛驤的命令又跑出了錦衣衛衙門大門。

……

第二天早朝之後,毛驤將朱元璋要的那些東西全部帶進了宮中。

因為數量眾多,所以沒有擺放在御書房里,而是擺放在了御書房外面的空地上。

東西都打著封條,封存的嚴嚴實實的。

朱元璋站在這些東西的前面,指著這些東西,看著站在自己旁邊的毛驤,詢問道︰「這些東西中間沒有再經過其他人的手吧?」

毛驤恭敬的回答︰「回陛下,這些東西都是由臣親手操辦的,在這途中除過臣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接手過,陛下可以放心。」

朱元璋點點頭,走到了一個木箱子的前面。

蹲了下來,敲了敲這個木箱子,木箱子發出沉悶的聲音,以證明里面確實裝滿了東西。

「去將六部尚書侍郎都找過來,俺倒是要讓這些人看看,這些試卷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你現在可以先下去了,先調查這次會試,記住,一定要詳細,如果在過程當中涉及到學子,切記不能使用暴力!」朱元璋的聲音開始平緩,顯然,之前心中的那口怒氣,現在已經消散了一些。

毛驤朝著朱元璋拱拱手,離開了這里。

沒過多長時間,六部尚書以及各部侍郎來到了御書房前面的空地。

朱元璋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些尚書侍郎,道︰「在你們面前擺放著的是這次會試的試卷以及草稿紙,現在,俺要讓你們將這些試卷以及草稿紙全部都給俺看一遍,若是有不對勁的地方及時稟報給俺,但是一定要記住,要將考生的姓名籍貫等表露身份的東西全部糊住,一定要公平公正!

查驗完畢之後,按照你們內心的標準對這些試卷進行評分,然後排選出取中順序,不要太過著急,一定要謹慎小心。」

朱元璋說完話,將這些大臣們留在了這里,自己回到了御書房。

坐在書桌的後面,朱元璋端起桌子上的熱茶,小口的喝著。

朱標站在他的旁邊,說道︰「估計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有沒有什麼問題也得讓這些臣子們看過之後才知道,現在咱爺倆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第二次會試的時間以及各項事宜。」放下手中的茶杯,朱元璋看向御書房外。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等到下午的時候,這些大臣們終于將這次會試的試卷以及其草稿紙全部查看完畢。

禮部尚書任昂拿著排好順序的紙張走進了御書房,紙張上面的順序並不是按照考生的籍貫姓名來的。

而是按照試卷所在的號舍進行排名的。

任昂站在御書房中,將手中的紙張高高的舉過頭頂,對著坐在上面的朱元璋說道︰「陛下,臣等已經完成。」

朱標從上面走下,來到任昂的旁邊,將任昂手中的紙張取過,拿給了朱元璋。

朱元璋看了看紙張,然後看向任昂,「現在將取中的試卷全部拿上來,俺要一一拆封進行核查!」

然後又走了出去,不大一會兒,拿著厚厚一沓試卷走進了御書房。

朱元璋讓朱標將著厚厚一沓試卷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按照紙張上面的記錄一一進行拆封。

拆封這些試卷,花費了朱元璋大量的時間。

可最終的結果讓朱元璋大吃一驚,今天所取中的這些人名單和那天取中的人名單幾乎差不多,沒有什麼大的不同。

朱元璋眉頭皺起,念叨著︰「真是奇了怪了,難不成北方學子的學識差到這個地步?」

朱元璋抬起頭看向任昂,「去取幾份北方學子的試卷拿過來,俺要看看!」

任昂不敢耽擱時間,急忙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朱元璋拿到了北方學子的試卷。

朱元璋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臉上甚至出現了糾結的表情。

那副樣子,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惡心的事情一樣。

「狗屁不通,真的就是狗屁不通。這也算是文章?!」看著手中的一份試卷,朱元璋破口大罵,沒有任何留臉。

雖然朱元璋的出身很低,可是這點本事還是有的,最起碼也能看得出來文章的好壞。

一連看了好幾份,可無一例外,這幾份試卷上面的內容都非常不堪。

放下手中的試卷,朱元璋長嘆一口氣,「真是沒有想到,北方學子的學識竟然差到這個地步!」

抬起頭,看了一眼任昂,道︰「行了,讓剩下的人全部回去吧。」

任昂告了一聲謝,退出了御書房。

任昂走後,朱元璋站了起來,在御書房中來來回回的走著。

「看來禮部倒是沒有什麼過錯,父親既然如此的話,那是不是……」朱標站在御書房的一側,小心翼翼的詢問。

朱元璋停下腳步,看向朱標,「禮部怎麼能沒有過錯呢?如果禮部沒有過錯的話,那為什麼全部都是南方的學子而沒有北方的學子?出現這樣的情況,本身就是禮部的過錯,這一點毋庸置疑!

此事已有定論,標兒不要再說。現在就是第二次會試的時間了,要讓禮部趕緊拿出一個具體的章程。最起碼趕在大軍回京之前,將第二次會試完成!」

朱標見朱元璋這樣說,也只好領下寧靜,走出御書房。

……

第二次會試的時間已經定下來,就在五月初。

朝廷明發天下,將陳松之前給朱元璋說的那套說辭全部搬了出來,只字未改。

這讓滯留在京城當中的那些北方學子們喜笑顏開,不停的說著聖上聖明,朝廷聖明之類的話。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第二次會試如期而至。

這次參加會試的,全都是北方學子。

正所謂快刀斬亂麻,遇到這樣的事,解決的時間越短越好。

所以第二次會試從開始到結束以至于放榜,所花費的時間都非常少。

終于,朝廷所丟失的臉面被撿了回來。

殿試過後,這次風波徹底的平定。

可是,總得給天下一個交代,這事情總得有一個結果。

毫無意外,任昂以及他的手下徐栗德被錦衣衛抓進了詔獄。

當然了,抓了他們兩個並不是朱元璋的「主意」,而是毛驤這里「證據」齊全。

在昭獄的牢房中,禮部尚書任昂坐在一個單間里。

曾經高高在上的禮部尚書朝中大官,今天落魄的連普通老百姓都不如。

在他的面前擺放著一張低矮的桌子,桌子上放著一些酒菜,還有一個整只的燒雞。

毛驤坐在他的對面,手中拿著一個酒壺,自顧自的給兩人斟滿了酒。

毛驤端起自己的酒杯,將里面的酒水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任昂,「任大人是禮部尚書,是朝中清流的領袖,可曾想過有一天會是這個結局?」

任昂倒是一臉坦然,並沒有因為現在自己身陷囫圇之獄而憤怒又或者哀傷。

「當然想過,如今朝中又有哪個官員,能夠保全自我呢?不敢求大富大貴,能急流勇退便已經僥幸,現在落到這個局面也不出常人之所料!」

說完話,端起自己的酒杯,將里面的酒水飲而盡。

「嘖嘖嘖!」

眨巴著嘴,品味著嘴里最後的余味,任昂的聲音逐漸平緩,「不得不說,這酒倒是好酒,純正甘洌,只可惜飲酒的地方不是好地方!」

听著任昂這話,毛驤來個興趣。

「有意思,我不敢說見過全天下所有的犯人,可在這昭獄當中,能有你這番心態的確實不多!

你就不好奇陛下對你的處罰是什麼嗎?你就不害怕連累你全家?」毛驤著有興致的看著任昂。

任昂嘆道︰「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收益最高的事情往往就是風險最大的事情。

讀書做官,這是全天下收益最大的事。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放在之前的朝代,倘若有人當了丞相,那這人的三族皆富貴。

可同樣的,三族享受富貴,要是有了禍事,那麼就得三族一起承擔。

可惜啊,這個事情到現在卻成了飛灰,陳松一個官紳一體納糧,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打消。

士紳們喜歡買田買地,喜歡接受百姓的投獻。可陳松的這個辦法將士紳們的這些喜好全部打消的一干二淨。

田地越多交的稅也就越多,這就好像是往燒的正旺的灶火當中潑了一盆冷水一樣。

至于陛下對我的懲罰是什麼,我倒沒有那麼在意。」

說不在意是假的,只不過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仍然還能說什麼?難不成在毛驤面前說我害怕,我是真的害怕了?「文人風骨」總還是有的嘛。

「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我最討厭你們讀書人這種明明都已經到了死路,卻還在嘴硬的特點,真的,這樣的表現我不止在你一個人身上看到過。」毛驤有些厭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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